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作者：巍尘 内容简介： 穿越到冰与火的世界，成为赫伦堡的继承人。 列王纷争的战火在几年后就即将燃起，可怕的诅咒又近在眼前。 用魔法对抗诅咒，用工业发展领地。 威廉·河安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赫伦堡的命运，进而也会改变更多人的命运，在这首恢弘的冰与火之歌里，也会因此而出现一段特别的和弦。 序章 在神眼湖畔、千面屿的正北方，耸立着七大王国中最大的城堡，赫伦堡。 三百年前，“黑心王”赫伦·霍尔奴役了整个河间地来为他建造维斯特洛前所未见的恢弘巨城，可就在最后一块石方被砌好的那天，征服者伊耿骑着龙、带着一支小小的军队来了，赫伦自然拒绝臣服并不屑的关上了城门，于是这座号称永不陷落的堡垒，没能挺过它的首次考验——也许全维斯特洛的军队联手都拿赫伦堡毫无办法，可再高再厚的城墙对龙都毫无意义，因为，人家会飞。 霍尔家族在龙焰中烟消云散，此后拥有此地的家族也都难逃一劫，科何里斯家族，哈罗威家族，塔尔家族，斯壮家族，罗斯坦家族纷纷消亡，而现在的赫伦堡领主河安家族，似乎也正在无可避免的走向同样的结局。 河安家一度是河间地数二数三的大领主，现任赫伦堡伯爵沃尔特·河安育有四子一女，弟弟奥斯威尔·河安是国王伊里斯二世麾下的御林铁卫之一，算得上是人丁兴旺，家族强盛。可是在举办了整个维斯特洛历史上都规模空前的赫伦堡比武大会之后，河安家就开始盛极而衰。 比武大会两年之后，沃尔特伯爵的弟弟、长子和次子先后在篡夺者战争中战死，河安家也因为在战争中支持坦格利安而被处罚，虽然在沃尔特伯爵的姑父霍斯特·徒利公爵的斡旋下保住了爵位，但是被剥夺了超过六成的领地，实力骤减。 而不幸并未就此结束，不久后沃尔特伯爵的三子病逝；半年前，国王劳勃·拜拉席恩召集七国封臣，讨伐叛乱的葛雷乔伊，沃尔特伯爵率军出征后不久，他的最后一个儿子威廉·河安就病倒了，并很快陷入昏迷，生命垂危。 就在托斯谬学士都摇头叹息，宣布放弃治疗之后，威廉却突然神奇的醒来，并逐渐康复，赫伦堡上下为之欢腾，却无人知道他已经经历了一次死而复生，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威廉了。 现在的威廉还知道，等到五王之战开打的时候，赫伦堡只剩下了孤苦无依的希拉·河安伯爵夫人，也就是说，沃尔特伯爵和他们唯一的女儿也会在今后几年中相继病故，直到五王之战后，希拉夫人去世，河安家被剥夺领地，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家族就此化为历史的尘埃。 不仅仅是领主，似乎任何人只要和赫伦堡扯上关系，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杰诺斯·史林特，瑟曦·兰尼斯特册封的赫伦堡伯爵，被守夜人军团总司令琼恩·雪诺斩首。 泰温·兰尼斯特，率军在赫伦堡驻扎过，被自己的儿子提利昂·兰尼斯特杀死。 亚摩利·洛奇爵士，泰温任命的赫伦堡城主，被瓦格·霍特喂了熊。 卢斯·波顿，率军攻占过赫伦堡，被自己的私生子小剥皮杀死。 瓦格·霍特，卢斯任命的赫伦堡城主，被格雷果·克里冈杀死。 格雷果·克里冈，曾任赫伦堡城主，被奥柏伦·马泰尔亲王杀死。 波利佛，克里冈之后的赫伦堡城主，被桑铎·克里冈杀死。 培提尔·贝里席，赫伦堡公爵，被艾莉亚·史塔克杀死。 …… 赫伦堡的诅咒，恐怖如斯！ 五个月前，几乎是在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瞬间，威廉就感觉到身周弥漫着一股冰冷的力量，因为在昏迷中完整的融合了记忆，知道这是在冰与火之歌的世界，反而搞不清楚这种神奇的感知能力是他带来的金手指，还是本来就有的超能力。不过无论如何，在恢复了行动能力，走遍了赫伦堡之后，威廉确认了赫伦堡确实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所笼罩着。 「我穿越时空而来，是否就是为了对抗这股神秘的力量，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呢？」威廉看着直入苍穹的五座高塔，感受着那直达灵魂深处的寒意，心情很复杂。 收回思绪，威廉利索的登上马车，今天他将出发前往旧镇，成为加尔斯·海塔尔爵士的侍童，开启他的骑士之旅。 主堡前的台阶下站了不少来送别的人。希拉夫人强忍着泪水，眼眶快和她的头发一样红，离家半年的丈夫刚刚回家，唯一剩下的九岁的儿子又要离开家，去到千里之外，确实让一个女人很难受，但即使难受，她也一力坚持让威廉去旧镇。虽然没有威廉那种能感知神秘力量的能力，作为一名罗斯坦家族的后裔，她隐约知道关于丹奈尔·罗斯坦伯爵夫人研究魔法的传说，恐怕是空穴来风，并非无因，对于赫伦堡被诅咒的传说也比别人信的多一些，只是心中一直怀着万一的侥幸。 在威廉病重时她就万分后悔，好在七神保佑，给了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沃尔特回来后来两人长谈了一次，决定要让威廉在远离赫伦堡的地方成长。因为奥斯威尔·河安和杰洛·海塔尔的关系，这次讨伐巴隆·葛雷乔伊的战争中，沃尔特也和加尔斯·海塔尔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接到沃尔特的信之后，加尔斯爵士欣然接受了教导威廉的请求。 姐姐米妮莎也分外伤感，自从出生后她和这个弟弟就没有分开过，虽然威廉病好后时常不分场合的神游物外，但更爱笑了，总的来说比以前也更加有趣。 包括托斯谬学士在内的很多人，也觉得大病痊愈之后的威廉更加彬彬有礼，招人喜欢，对于家族的未来也更加乐观。 但即使有万般不舍，离别的时刻总会到来，沃尔特伯爵朝侍卫队长雷蒙德·格瑞尔爵士点点头，马车缓缓启动，在一队骑士的伴随下，在饱含着各种感情的目光中，驶向远方。 ------------------------------------------------------ 两年后，292 ac，旧镇。 格洛普·瓦提·狄斯和莫肯·罗塔枯坐在旅店的房间里，没有酒喝——实际上在被收留之前，两人连吃饭都成问题。 这场可怕的角陵之旅让两位来自魁尔斯的男巫狼狈不堪，如果说塔利伯爵的鞭刑只是让他们颜面尽失，而那位可怜的中间人竟然被处以极刑，则把他们推到了绝望的深渊——两个来自万里之外的异邦人，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还被一位素有名望的领主斥为骗子，一下子就让他们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寸步难行，连生计都难以维持。流浪了几周之后才有人找到他们，说有一位大人要会见他们，当时两人喜出望外，差点没痛哭流涕。 现在两人怀着希望在等待这次会面，也有点不安，虽然这位大人慷慨的支付了他们来旧镇的路费，以及在旧镇的食宿费用，但万一这次会面结果不理想，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家。 焦急的等待中，脚步声响起，两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旅店的侍者带着一位十多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衣着华丽，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是赫伦堡伯爵之子威廉·河安大人。”，旅店的侍者恭敬的介绍着。 虽然维斯特洛通用语水平欠佳，但伯爵、大人这样重要的词还是能听懂的，意识到正主来了，格洛普和莫肯赶紧起身致意，脸上堆起了笑容，略显局促。 格洛普用通用语结结巴巴的做自我介绍：“大人您好，在下是格洛普·瓦提·狄斯，他是我的助手莫肯·罗塔。” 威廉笑着用瓦雷利亚语说道：“众生易逝，巫术不朽。” 听到这熟悉的语言，两人都是一愣，格洛普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会说瓦雷利亚语？” “我跟随马尔温博士学过一点瓦雷利亚语，不过很少有机会说，以后还要向两位大师多请教。” 马尔温是学城的一名博士，人称魔法师，可以说是维斯特洛神秘学界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格洛普自然也听说过，「原来是同道中人!」，顿时就觉得和眼前的少年距离又近了不少。 格洛普经此一劫，磨掉了那股目空一切的傲气，他现在急着找一个金主，至少攒点回家的路费；而威廉来旧镇后，主要的精力还是花在骑士训练上，在学城的学习进度一般，马尔温还没有开始教授他神秘学知识，这才想从这两名男巫那里取得突破，所以刻意结交，双方可谓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寒暄完毕，三人坐下来进一步的交谈，这一次就有美酒佳肴相伴，聊的非常起兴。从神秘学聊到瓦雷利亚的历史，从绝境长城之北，聊到阴影之地以东，中间自然免不了提到巫术、咒语等等。 “……诚然，勇气之类的精神属性看不到摸不着，无法衡量咒语的效果，但这一段治疗术的咒语，只要施展出来，伤口就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大人，我给您展示一下。”，有点喝高了的格洛普完全无视了助手挤眉弄眼的提示，念起了一段咒语，古怪的发音，奇怪的手势，神秘的感觉油然而生。 莫肯不由在心中哀叹「完了，上次就是这样……」，无奈的以手扶额，从手指缝隙间偷偷观察对面的少年。 其实在咒语刚刚响起的时候，威廉就感觉到心中一跳，有种神秘力量的随着格洛普的音节在身体里流动，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依然笑容满面，但心中却泛起了滔天巨浪「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股力量……嗯？他应该是不会魔法的，要用咒语引动我体内的力量，那这段咒语估计念的是丝毫不差，这样都行，真是个人才！」 在格洛普念完之后，威廉真诚的鼓掌，送上赞扬：“大师就是大师，虽然不是很明白这段咒语，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格洛普矜持的欠身致意，带着几分男巫大人的尊贵与傲然。莫肯长出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心想饭碗总算是保住了，于是也真心实意的鼓起掌来。 最后这次会面非常成功，宾主尽欢，威廉也聘用格洛普作为顾问，开始了魔法学习。 第一章 勇武的加兰 伴着男人的喝彩与女人的惊呼，两匹战马高速插肩而过。 “碰！”“碰！” 几乎是同时传来两声巨响，两位骑士互相命中了对方的盾牌，骑枪折断，木屑迸射，不等纷飞的木屑飘落，马上的骑士已经跑到了赛道尽头，调转马头，准备发起下一轮攻击。 下意识的接过旁边仆人递过来的骑枪，透过头盔的间隙看着对面高大的骑士，威廉·河安心里有点慌「勇武的加兰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我可是开了挂的人啊，居然能和我五五开，难道他也开了挂？」，一面暗暗吐槽，一面默念咒语，澎湃的精神力转化为能量在身体里流淌，暖洋洋的感觉把身体的疲劳一扫而空。 端着骑枪冲刺远比看起来要累的多，如果不是有魔法可以作弊，威廉甚至都撑不到现在。 喘息的时间转瞬即逝，牛角号再度被吹响，低沉的声音宣示着新一轮交锋的开始，刚刚平息下去的人潮再次沸腾起来。威廉死死的盯着对面那个仿佛怎么也无法击倒的身影，注意力不断集中，竞技场中巨大的噪音，面罩下满脸的汗水仿佛慢慢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彼此。 本能的策马起跑，加速，冲击！挺枪！！冲刺！！！ 两马交错的瞬间，威廉犹豫了一下「也许我应该换一个技术动作……不好！」 “碰！”，觉察到刺出的骑枪没有吃上力时，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就从胸口传来，威廉几乎是从马上腾空飞起，清晰的感觉到提前准备的防护魔法吸收了过量伤害，瞬间碎裂消散，紧接着重重的跌落在地面上，激起漫天的尘土，连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痕。 思维都仿佛凝固了，威廉木然的头脑里只剩下了三个问题，我是谁，这是哪，晚上吃什么…… 千百人一起倒吸冷气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到耳边，变成了巨大的嗡嗡声，仰面朝天躺着的威廉突然感觉阳光是如此刺眼，不由眯起了眼睛，口中有一股血腥味，尝起来不好也不坏，他淡然的思索「这就是从马上被击落的味道吗？总算是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可念头刚刚闪过，以胸口为中心，疼痛如同上涨的潮水一般从全身每一个角落涌来，汇集而成的剧痛差点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失去意识，下意识的就给自己来了一个治疗魔法。 好在魔法没有因为身体的伤势而变弱，几乎是在咒语结束的瞬间，清凉的感觉就覆盖了全身，伤痛又像退潮一样迅速的消失。缓过来的威廉猛烈的喘息了一阵，心有余悸「原来这次才是被击落的感觉。这酸爽，不敢想象。」 “滴滴滴……”刺耳的小号声响起，代表这场大战胜负已分，全场的气氛轰然达到了最高潮，人们都在为场中的胜利者欢呼雀跃，只有几个仆人在学士的呵斥下，连滚带爬的冲向倒在一边的失败者。 主看台上，比武大会举办者、角陵的蓝道·塔利伯爵兴奋的鼓掌赞叹：“这是第十一轮冲刺了吧？啊，很多年不曾见过如此精彩的长枪对决了。” “确实少见，这次比武大会必定会因为这场决赛而被传诵一时。”，新桶城的琼恩·佛索威男爵适时的送上一句恭维，主看台上其他的领主和骑士也纷纷附和，个个都兴奋不已，为见证这场史诗般的战斗而感到与有荣焉。 主看台的一边坐着一群女眷，作为高庭公爵唯一的女儿、美貌闻名七国的玛格丽·提利尔在任何地方都是大家关注的中心和焦点。此时玛格丽·提利尔好笑的看着身边双眼紧闭的莱昂妮·佛索威：“好了亲爱的莱昂妮，你要对我哥哥有信心，他可是勇武的加兰！” 莱昂妮·佛索威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加兰·提利尔掀开了面罩，正骑着马对围观群众致意，看着那英俊的面容和迷人的微笑，她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加兰向四周行礼之后，看到几个仆人围着威廉，正忙忙碌碌的试图把看起来非常凄惨的胸甲从威廉身上脱下来，于是骑着马来到站在一边的学士身边，俯低身体问到：“他怎么样了，学士？” 德达洛学士是个相貌清秀的中年人，身手还算矫健，刚刚跑得几乎和仆人们一样快。他摇摇头：“情况不妙，爵士，你那一击都快把他打飞了。” “是已经打飞了，学士，像鸟儿一样在飞翔。”，威廉表达了下自己的不同看法：“而且我感觉自己没什么大问题。” 看到威廉似乎有坐起来的倾向，德达洛赶紧制止：“千万别动爵士，万一有骨头断了，你一动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好吧学士，其实我不介意多休息一会，毕竟，在哪里跌倒就应该在哪里躺会不是吗？”，然后威廉扭头看着加兰：“谢谢你的关心，加兰爵士。” 眼前的少年是生平仅见的劲敌，加兰当然不愿意看到一个前途无限的骑士因此一战而夭折，看到他还能耍嘴皮子也就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你的幽默让人心安许多，我等会再来找你。”，然后对德达洛点点头，在一片“加兰”“加兰”的欢呼声中，骑着马来到主席台前。 主席台上众人纷纷上前对加兰表示祝贺和赞扬，河湾地民风尚武，推崇勇士，加兰不仅勇武过人还是公爵之子，自然会格外的受到追捧，而加兰也得体的对众人一一回应，可谓谈笑风生，皆大欢喜。一翻客套之后，加兰从梅丽莎伯爵夫人手中接过了代表“爱与美的王后”的花环，注意到这一幕的群众们不由安静了下来，在众人的屏息注视之下，加兰来到玛格丽和莱昂妮的看台面前，先和妹妹玛格丽相视一笑，接着看向莱昂妮，目光中饱含爱意。 莱昂妮感觉有点难以置信。 她和加兰都不是家族继承人，所以可以相对自由的选择恋爱对象，虽然一年前两人在一次宴会上一见钟情，此后往来不断，感情逐渐升温，但到底还没有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按照惯例，长枪比武的冠军会选择自己的妻子或未婚妻作为爱与美的王后，如果是单身则会献给大会主人的女儿，罕有例外——就算看在巨额奖金的份上也得这么做不是？ 虽然蓝道伯爵的女儿们也坐在玛格丽的身边，但莱昂妮从加兰的眼神里预感到了一种可能，希望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希望破灭的后果也是让人如此恐惧，她的双手不由紧握起来，她是如此用力，握到指关节都发白了。 没有让她煎熬太久，加兰就大声宣布：“莱昂妮·佛索威小姐，你的美丽令群星失色，你的笑容让我不能自已，毫无疑问，你就是我的爱与美的王后！” 话音刚落，玛格丽笑吟吟的起身鼓掌，在她的带动下，无论高兴不高兴，身边的贵妇小姐们也开始纷纷效仿，掌声像涟漪一样扩散，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鼓掌喝彩的行列，莱昂妮觉得自己快要幸福的晕过去了，好像有千言万语，但万众瞩目的压力却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按住快要蹦出胸膛的心脏，站起来靠近加兰，羞涩的低下了头。 在加兰把花环戴到莱昂妮头上的时候，人群又开始发出巨大的声浪，只不过刚才是为了勇猛的骑士，而现在是为了动人的爱情。 无人关注的另一个角落，仆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严重变形的胸甲给锯开，德达洛学士连忙上来诊断，发现威廉仅仅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不由啧啧称奇。 威廉和学士确认自己确实没问题之后，起身准备开溜，要知道做为胜利者，加兰可是有权让自己赎回装备的，那身盔甲报废了也就算了，但他骑的可是一匹上好的战马，价值超过四个金龙！ 指定爱与美的王后，是比武大会的最后一项活动，莱昂妮戴上花环也就意味着本次大会圆满结束。可惜加兰和莱昂妮秀恩爱、撒狗粮的时候似乎也没忘记威廉，威廉刚刚从仆人手里接过缰绳，就看到加兰正骑着马过来，眼看跑不掉，威廉只好摘下头盔，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加兰在离威廉还有几步的地方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威廉身边，微笑着行礼：“河安爵士，容我正式介绍，在下是高庭公爵的次子，加兰·提利尔。” “很高兴见到您，加兰爵士，对您我可是闻名已久。”，威廉还礼，暗暗嘀咕「久到我来维斯特洛之前。」，“在下是河安家的威廉，我还没有抹圣油，不是骑士，您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吧威廉，不过我觉得你已经是一个当之无愧的骑士，你也叫我名字吧，不用太客气。” “好的爵士，没问题爵士。”，威廉还行了一个正式的骑士礼。 加兰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并不是现在才关心眼前的少年。 角陵的这次比武大会规模不算很大，但也该有的比赛都有：射箭比武，团体比武和长枪比武，不过为了专心参加压轴的长枪比武，很多骑士都不会参加前一天的团体比武，万一受伤无法参加后面的长枪比武那就因小失大了。也只有威廉这种能用魔法恢复、治疗的开挂者，才敢毫无压力的什么比赛比赛都参加——只要奖金高。 加兰生性谨慎，又一心想给心爱的莱昂妮送上爱与美的王后桂冠，昨天只是旁观了团体比武。而几乎是比赛一开始，他就留意到了反应敏捷、走位飘忽的威廉，果然这个少年先是毫发无伤的度过了数十人的混战阶段，等苟到了最后阶段又突然浪了起来，果断的以一敌二，击败两个犹犹豫豫的对手夺得了冠军。之后又了解到这位被称为魔法骑士的威廉·河安虽然还是是一名侍从，但从去年开始横扫旧镇一带，连续在高地城、三塔城、黑冠城和蜂巢城四次比武大会中，夺得了长枪比武和团体比武的双料冠军，可谓风头无两，于是加兰就对今天的比赛更加充满期待。 结果加兰也非常满意，这场胜利的含金量十足，配得上他对莱昂妮的爱意。 就在两人惺惺相惜，相视而笑的时候，一个深色头发的肥胖少年来到两人旁边，巨大的圆脸显得人畜无害，一双灰色的眼睛纯净而清澈，怯生生的说道:“加，加兰爵士，威廉爵士，在下是蓝道·塔利伯爵之子，山姆威尔·塔利，抱歉打搅二位。” “啊，山姆，我知道你。”，威廉笑眯眯的点点头「在来维斯特洛之前就知道啦。」 但是胆小的山姆显然被这莫名其妙的笑容弄的有点不知所措，神色慌张的不知道如何接茬。 加兰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也很遗憾如此刚强的蓝道伯爵有一个完全不肖其父的儿子，不过他还是出言解围：“想必是因为那两个魁尔斯男巫吧，听说威廉资助过他们。山姆，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父亲让我正式邀请威廉爵士参加今天的晚宴，并在开始前陪同两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不同于加兰是特邀参赛选手，威廉是不请自来，虽然即使没有邀请，他去晚宴混一顿饭吃也没什么问题，但那样就只能和仆从、自由骑手们一起在大厅外面吃饭，不仅自己过于掉价，也显得主人家非常失礼——河安家再怎么没落，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贵族，不可怠慢，所以比赛一结束，蓝道伯爵就赶紧派长子过来正式邀约。 「虽然没能夺冠，损失了一万银鹿，但如果因此和加兰·提利尔打好关系也不错啊。将来我肯定是要投奔龙妈的，到时候我忠勇赶不上大熊，老辣比不过老巴，如何能够在龙妈身边找到立足之地？比起他们，我的优势应该是在维斯特洛！」 「如果能在狼爸危急的时候把他救出去；在五王之战中保护河间地免遭战乱；再揭露小指头毒死老艾林的阴谋，狼鱼鹰三家还不得对我感恩戴德？如果再和玫瑰家攀上交情，等将来龙妈归来的时候，岂不是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为龙妈搞定大半个维斯特洛？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也能混个赫伦堡公爵吧？可是当年河安家因为支持坦格利安被劳勃处罚，还是姑爷爷霍斯特·徒利公爵帮忙斡旋才保住了爵位，要是就这样取而代之好像不太仁义呀……唉，万一龙妈一定要封河安家做公爵，所谓王命不可为违，我也只有勉为其难了，嘿嘿嘿……」 想到这里，威廉心里美滋滋的，欣然同意。 第二章 胆小的山姆 脱下盔甲，洗尽征尘，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山姆带着威廉前往宴会厅，而加兰已经先一步出发。 高大的走廊绵延至远处，两侧布满了栩栩如生的大理石浮雕；庭院中郁郁葱葱的花草也都经过精心修剪，在夕阳映照下仿佛涂上了一层金粉，显得格外艳丽。塔利家是河湾地历史悠久的家族，也一直是高庭公爵非常倚重的封臣，其家族城堡——角陵经过千百年来不断的扩建翻新，无论规模还是富丽堂皇的程度都让人叹为观止。 走在廊间的石板路上，威廉怡然自得的东张西望，欣赏着这古老又生机勃勃的城堡；山姆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都说角陵的领地贫瘠，所以塔利家的实力不强，但看这城堡的装饰，还有保养情况，他们家完全就是不差钱的样子呀……」，就在威廉揣测蓝道大人可能有什么生财之道的时候，山姆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威廉也不解的停下向他看去，山姆圆圆的脸上还有点畏缩的痕迹，眼神里却透着坚定，用带着抖颤的声音问道：“威，威廉爵士，听说您不仅在跟随加尔斯爵士修习骑士之道，还是一位学城的助理学士？” 威廉有点意外，山姆是他来到维斯特洛后遇到的第一个重要剧情角色，之所以没有主动结交，其实是有点担心影响到他，扰乱未来的走向。威廉本以为胆小的山姆不会主动开口，两人会就这样走到宴会厅，然后分别，各自继续自己的旅程，没想到他居然能鼓起足够的勇气，在路程过半的时候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在学城求学的事情，难道我在角陵也很有名气？” “自从昨天您夺得了团体比武冠军，就到处在流传您的消息，我是听仆人们闲聊说的，还知道您有个外号，叫魔法骑士。”山姆耸耸肩，“毕竟您武艺这么高强，迟早要名闻遐迩。” 「还真是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恐怕没人会想到这个用来嘲笑我学习神秘学的外号，居然是事实。」 既然话匣子已经打开，威廉也就不再装了，舒展了下双臂，点点头说：“没错，我在学城已经学了六年，打造了两个链环。” “那学城是什么样的，您能给我说说吗，威廉爵士？” “嗯？比赛时给我治疗的那位，是你们家的学士吧，学城的事怎么不问他？” “德达洛学士？是的，不过父亲曾经严令我不许问学城的事情，于是他上课时就不给我讲，私底下也不说。”，小胖子还撇了撇嘴，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以胆小懦弱著称的山姆居然敢违抗他父亲的命令？威廉不由对山姆刮目相看：这胆儿也不小嘛。不过他也有点纳闷，按照时间算，现在蓝道应该已经放弃了山姆，把希望放在幼子狄肯身上了吧，怎么还在限制山姆，不是说他去长城之前，度过了几年甜美的安逸岁月么？ 反正学城的情况并不是什么秘密，给他讲讲应该也不会影响他的人生轨迹，于是威廉尽量回忆着，给山姆讲一些在学城的见闻，什么图书馆里浩如烟海的书籍、文书台前琳琅满目的摊位、群鸦岛上古老巨大的鱼梁木，又或者是学士们的奇闻趣事，再夹带几个调侃学徒的笑话，让山姆听得津津有味，神往不已。 而威廉也发现山姆其实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会认真倾听，然后适时表达，时而一脸好奇的追问，时而颇有见地的评论，两人越聊越开心，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威廉又讲了一个学徒用鱼竿钓星星的笑话后，两人再次哈哈大笑，笑声方歇，山姆就颇为遗憾的摇摇头，说道：“那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一定很适合我。” 威廉犹豫了，「如果山姆不去长城的话，不说黑曜石、异鬼的事情，囧雪诺逃跑都没人阻止了，这剧情是不是变得有点大？可这个小胖子确实是个人才，博闻强记，才思敏捷，说话也好听……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玩北境剧情，真出事了也不是我头疼！」 于是给了山姆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道：“想去那就去吧，其实我觉得你有学士的天赋，也许你会成为一个学士，而且是个伟大的学士。” “是吗？”，山姆有点受宠若惊，音调都高了几分：“我有学士的天赋？我会成为伟大的学士？” “相信我！”，威廉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见过很多学士，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们的影子。” 于是山姆似乎就相信了，兴奋的红光满面，呵呵傻笑，可高兴没过三秒他就愁眉苦脸起来，沮丧的说道：“可我父亲，他好像不这么认为。” 山姆低下头，声音也低落了下来，“其实我知道父亲的期望，也知道什么是塔利家维持地位的根本，旧镇有知识与财富，青亭岛有美酒与舰队，角陵只有战士和将军。每次河湾地的大战，都是塔利统率前锋去冲锋陷阵，舍生忘死，沙场争先，正是塔利的家族箴言。” 威廉暗想，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在狄肯出生以前，父亲一直想让我变成他所期望的骁勇骑士，我知道我只要配合一点，哪怕只是马马虎虎，就不会发生……很多事情。可是，可是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当骑士！”，声音不大，但他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出了最后的那句话。 威廉自然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受过骂也挨过棍，尝过耳光也熬过饿。从这短短的字里行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微胖的身影在父亲的咆哮声中瑟瑟发抖，在无情的棍棒下痛哭哀嚎，在饥寒交迫中独自熬过漫漫长夜…… 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而言，家恐怕就是他全部的世界，而家长是他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这个孩子与世界对抗？如果他的弟弟不出生，他是否能坚持到最后？ 如果易地而处，我能像他这样，即使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也绝不动摇吗？ 不知怎的，威廉突然想到了琼恩·雪诺，友谊这种事，其实是无法依靠同情去维系的，真正让琼恩认可山姆的，恐怕还是因为他拥有这种震撼人心的力量。看到深深低着头的山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默默的拍拍山姆的肩膀。 山姆抬起头，感激的看着威廉，挤出笑容。 平静了一下，抽抽鼻子，他接着说道：“狄肯长大一点以后，我还以为一切都会不一样，嗯哼，确实大部分事情都不一样了，父亲不再骂我，也没有了骑士训练，我可以尽情的读书、享受音乐和美食，但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就是不让我接触学士，也不让我去学城。”，摇了摇头，神情迷茫，“不知道我的未来会在哪里……” 威廉想了想，也觉得这事挺迷的：一个儿子继承家业，其他儿子另谋出路，这确实是维斯特洛贵族的一贯做法，但都是不娶妻不生子，批黑袍还是做学士有什么区别吗？假如此时蓝道在眼前，他一定会劝蓝道：您就当狄肯是长子，山姆是次子，然后让山姆去学城不就得了，干嘛非得他跟较劲，只要答应他让去学城，相信他一定无比乐意管狄肯叫哥。 懒得再去猜测蓝道的想法，威廉两手重重拍在山姆的双肩上，紧盯着他的双眼：“往往在命运的最糟处境中，有着情况改善的最好转机！无论如何请坚持下去，属于你的那个时刻终将到来。” 山姆笑了起来，可能是觉得威廉说的好有道理，重重的点了点头，真诚的说道：“谢谢您，威廉爵士！” “哎，你知道的吧，我还不是骑士，就叫我威廉，不用这么客气。” “好的，威廉。”，山姆一点不客气。 威廉用一只手把山姆揽了过来，他的体格本来就比山姆魁梧，还大两岁，轻松的就把山姆夹在了腋下，向前走去，同时低头凑近山姆，压低声音问：“还记得那两个魁尔斯的男巫吗？” 山姆做出一副恶心坏了的表情，捂着胸口：“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还有那个味道，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体验的。” “哈哈，那你应该听说了吧，我后来聘用了他们。” “那当然，这事早传开了，好多人说你傻，居然相信骗子。连玛格丽小姐都这么认为。” 威廉对此嗤之以鼻，“你能知道玛格丽小姐说什么？” “玛格丽小姐和我妹妹塔拉关系不错，所以……”山姆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好吧，就算她这么说了，可她只是长的漂亮，不一定就比我聪明，怎么知道我傻不傻？你觉得我傻吗，山姆？” “我不知道。”，山姆狡黠的笑着说：“但那两个男巫确实没有让我更勇敢。” 「那是因为你已经不可能更勇敢了，我的朋友！」威廉用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山姆，笑而不语。 第三章 青涩的玫瑰 晚霞消退，夜幕铺开，幽静的暮色暗暗地围拢来，巍峨的赤红山脉只剩下隐约的轮廓，依山傍湖的角陵堡灯火通明。 宴会厅的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灯座，每个角落里摆都放着精致的烛台，全部都插满了点亮的蜡烛，整个大厅亮如白昼，愈发显得金碧辉煌。 此时宴会已经开始，在歌手和杂耍艺人的表演中，在仆役们繁忙的服侍下，在场的几十个贵族们享受着美酒和美食，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到场的宾客并不算很多，只占用了大厅一小半的地方，好像和塔利在河湾地的重臣身份有点不符，不过威廉对此并不奇怪。 河湾地民风尚武，各个地方加起来每年能举办十几甚至几十场大大小小的比武大会，所以如果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举办方也不会兴师动众的向全境发邀请函。这次蓝道·塔利只邀请了寥寥几个家族：提利尔是封君，佛罗伦是塔利夫人的娘家，莱维尔和培克不仅是邻居，还在长期与边疆地领主们的对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至于绿苹果佛索威，完全就是为加兰·提利尔邀请的。 坐席按照惯例安排，尊贵的领主和夫人们在大厅一侧的高台上就坐，男士在左，女士在右；他们的子女和封臣们坐在高台对面的长桌旁，也按照男左女右落座；雇佣骑士们坐的离高台更远一些，次序井然，阶级分明——至于女骑士？现在维斯特洛的第一个女骑士，塔斯的布蕾妮还没有出道呢。 威廉的身份比较特殊，按说他这种不请自来的骑士——其实连骑士都不是，应当归入雇佣骑士的行列。但他又是赫伦堡的继承人，有资格坐在离高台近的地方。因为他和山姆刚刚交上了朋友，也就跟着他一起坐在最右侧的长桌旁，只因那是山姆可以坐的、离蓝道最远的桌子。 和他们同一桌的有山姆的三个妹妹，她们分别比山姆小二三四岁，加上小五岁的狄肯，威廉觉得山姆的妈妈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母亲。 此外还有加兰的爱人莱昂妮小姐，看到她只能坐在角落里和几个小丫头为伴，威廉不禁感到有些同情，「这是因为独占加兰而被排挤了么？女人的世界也很残酷啊……」 山姆介绍威廉给她们时，小姐们纷纷得体的还礼，莱昂妮还特意称赞了一下威廉的武艺。 这一桌子人际关系比较简单，大家随意的吃喝聊天，有了威廉这个搭档，山姆的幽默也充分的发挥出来了，逗得三个妹妹乐不可支，莱昂妮小姐也不禁莞尔。 感觉到吃的差不多了，威廉就放下了刀叉，端着酒杯慢慢啜饮，四下打量，只是他们在筵席的最右侧，放眼望去全是莺莺燕燕，看不到他最想结识的那些贵族子弟和骑士，只是收获了一些或好奇，或热辣的眼光——赫伦堡继承人，比武大会奖金收割者，简直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出身高贵，年少多金，英俊潇洒，武艺高强，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又有哪个少女不动心呢？ 暗暗窃喜一番，威廉又把目光转到高台上，因为位置的关系，他只能看清坐在台上的女士们，而且一眼就认出了玛格丽，倒不是因为她长的像电视剧的演员，或者威廉看到了“麋鹿般温柔的眼睛，长长的棕色卷发慵懒地披散在肩膀”，只是在几位别具风情的夫人中只有一位青涩的少女，一望而知。 有几个t的经验，威廉对于美女的抵抗力还是很强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朵高庭的玫瑰拥有惊人的美貌，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独特吸引力。 「这还只有十三岁啊，真长开了，那绝对是祸国殃民。」，威廉一边欣赏美女以养眼，一面又暗暗腹诽。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正谈笑风生的玛格丽突然扭头看了过来，正好和威廉四目相对。 眼神交汇的瞬间，威廉心中一跳，瞳孔陡然放大。 玛格丽嘴角泛起笑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男人们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所以她毫不在意的移开视线，继续和身边的女士继续聊天。 而威廉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恐惧。 他一直以为魔法能力是自己独有的金手指，但现在他看到了第二个人有着同样的特质，也许很弱小，但就好比零和一，那是本质上的区别。而能有第二个，也就会有第三个，乃至很多个，也许在这个世界的某处还藏着一个魔法师工会？ 发现威廉出神的看着玛格丽，山姆也凑了过来，看着少女，两眼放光，满脸傻笑的说：“看，那就是玛格丽小姐，她可真美啊。” 威廉喃喃的应道：“是啊，独一无二的美丽。” 就在威廉心乱如麻的时候，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抬头看去，居然是加兰，他应该坐在高台上才对，没想到他会来到这里。只见加兰微笑着说道：“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 山姆挤眉弄眼的说道：“当然是因为美丽的玛格丽小姐喽，看来她又多了一位追求者。” “哦？”，加兰有点意外的又看了看威廉，然后不以为意的笑笑：“老实说，这让我颇为自豪。”，说着拉开椅子，在威廉身边坐下，和对面的莱昂妮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耐心的等待他们两人眉目传情一番之后，威廉举起酒杯，强笑着对加兰说道：“你能过来太好了，加兰，不然都没人陪我喝酒，来吧，感情深，一口闷，干杯！”，说完一饮而尽，加兰也好笑的一起干杯。 接着威廉连连劝酒，那一套一套闻所未闻的劝酒辞令，让大家感觉既新鲜、又有趣，被逗的哈哈大笑，频频举杯。但就在威廉已经略有酒意，想再喝一杯的时候，加兰按住了威廉端酒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你在害怕？这不是我认识的你，威廉。” 威廉无语的看着加兰：“你本来就不认识我，我们在下午的比赛中才第一次见面。” “可我们比拼了十一轮，对我来说那是一段漫长的时间，所以威廉，我认识你，很久很久了。” 威廉也回忆起了比赛时的情景，那是确实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即使是失败，他也觉得自己获益良多……可这和看人有什么关系？于是他问：“那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无所畏惧。”，加兰严肃的说道：“我看过昨天的比赛，你总是很果断，无论进攻，防御，不管面对一个对手，还是两个对手，一旦下定决心，就会毫不犹豫，其实好几次你的决断并不正确，导致自己陷入了麻烦，但你的坚决和对手的犹豫总是让局势被逆转。” 「无所畏惧？恐怕那只是因为魔法而建立的迷之自信。」，威廉在心中苦笑。 加兰靠近威廉，压低声音说道：“所以下午比赛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战胜你的唯一方式，就是要比你更坚决。最后一轮你的心乱了，不是吗？” 威廉想起了被击落的那个瞬间，自己确实犹豫了，于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但最让我欣赏的，是你被击落下马之后。”，加兰坐直身体，说道：“你躺在那里，胸甲严重变形，看起来无比凄惨，有学士在，我并不太担心你的生命，但我害怕你从此蒙上心理阴影，就此泯然众人。但我过去之后，发现你一点都没变，还能那么幽默，那么淡然，似乎这一次失败，对你丝毫没有影响。” 加兰再次靠近威廉，压低声音：“你一点都不害怕我，你想下一次打败我，对不对？” 威廉惊讶的看着加兰，当时他确实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有魔法在手，策略得当的话，肯定能够击败加兰。 加兰坐直身体，意味深长的说：“那你怕什么？” 「对啊，我怕什么？确实这个世界上，可能有许多会魔法的人，但那又怎样？许多惊世骇俗的机密，我早已烂熟于心；许多天衣无缝的阴谋，早已被我看穿。我了解很多人，比他们自己都了解，我还了解未来的走向，能够做出最佳的决策，所以，就算没有魔法的优势，我依然还是bug一样的存在！」 威廉认真的看着加兰，看了一会，直到莱昂妮都有点吃醋了，咳嗽了两声，两个人才突然都笑了起来，默契的举杯痛饮。 感激的话不必多说，虽然加兰可能误会了什么，但威廉依然承这份情，也默默的记在心里。 放下酒杯，威廉沉吟了一下，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把玛格丽拐跑了，你会怎么办，加兰？” 加兰一直温和的脸庞马上变得冷若冰霜。 “当然是砍死你！” 第四章 机不可失 宴会还在热闹的进行中，已经开始有人离开座位找人联络感情，女士们多是说说笑笑，而男士们是一边喝酒一边说话，气氛愈发热闹起来。角落的桌子上，除了莱昂妮隐约察觉了什么，山姆和他的妹妹们都不知道威廉的情绪经历了过山车一样的起落，一桌人继续高高兴兴的边吃边聊。 不经意间，威廉目光扫过高台，正好看到玛格丽似乎被逗乐了，捂着嘴，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分外迷人，威廉突然又心动了。 「玛格丽的魔法波动纯净而自然，很像从未被开发过，如果她真是一个野生魔法师，是否能够把她给变成自己人呢？现在我掌握的魔法还是太少了，如果两个人互相学习交流，应该比我一个人闭门造车要强，难道突破瓶颈的关键就是她？」 在过去四年里，威廉总共学习了不下一百个咒语，但只有四个能用：“强化”、“治疗”、“恢复”和“吸收”。 “强化”让他的身体素质全面飙升，力量、反应、速度全部接近人类的极限；而“治疗”可以迅速的治疗伤势，让他在战斗中和训练时无所顾忌；“恢复”可以把精神力转化为体力，让他仿佛永不疲倦。 “吸收”的准备时间确实长了点，不像前三个几乎可以瞬发，但作为一个被动魔法，能在致命的攻击中留下反败为胜的契机，尤其是意料之外的攻击。 可惜这些魔法只能对自己用，否则光靠治疗他就能大发横财，也不用为了挣钱到处参加比武大会。 如果没有魔法，威廉自问完成训练成为骑士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而在魔法的加持下，他一跃成为骑士里最顶级的存在，可以和任何人一决胜负，哪怕是魔山。 但威廉也一直很疑惑，为什么自己只能使用这么寥寥几个魔法，而且看起来好像功能类似，如果多掌握几个其他类型的魔法，他的战斗力肯定还能更上一层楼。他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他的魔法顾问，魁尔斯男巫格洛普，但答案是男巫们从未考虑过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咒语要么就全部有效，要么就全部无效。 万幸本着艺多不压身的想法，威廉对于不能用的咒语也没有弃之不顾，而是认真学习，尽量背诵的丝毫不差。回想和玛格丽对视的瞬间，当时脑海里莫名的闪过了几个他不能用的魔法，现在仔细一想，才发现这几个魔法都和操纵植物有关，「这就对了，提利尔家有青手加尔斯的血统，传说中青手加尔斯的能力就是操纵植物。也许不同的人只能掌握不同的魔法。如果能让玛格丽学习一下魔法，也许就能有更多发现……」 可问题是，就算玛格丽愿意学习魔法，自己怎么教她？她的魔法波动在威廉看来有点儿弱，恐怕无法通过给她书本就能自行学习，还得自己得手把手的教——字面意义，而玛格丽是高庭公爵的掌上明珠，被视为提利尔家更进一步的关键人物，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长期和她过从如此密切，提利尔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看到威廉又怔怔的看着玛格丽，加兰忍不住警告：“威廉，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打算明媒正娶，我很乐见其成。否则，我说到做到！” 「如果能把小玫瑰娶回家，那自然万事好说，但可能吗？你还不如让我上天呢！」，威廉撇撇嘴，“明媒正娶？那梅斯大人就会命令你砍死我了，也没什么不同。” 加兰笑了起来：“玛格丽可是高庭最美丽的玫瑰，当然不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摘走！”，拍拍威廉的肩膀，继续和莱昂妮谈笑。 无语的看着加兰，威廉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会不会把我会魔法的事告诉充气鱼大人？」 到目前为止，威廉相信还没人能确定自己是否会魔法，当然有些人可能会有所怀疑。 格洛普和莫肯这两个男巫可能会怀疑，自己和他们长期交流魔法方面的事情，难免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马尔温博士可能也会怀疑，刚刚开始学习魔法的时候，自己经常以请教为名，找马尔温博士印证男巫们教的魔法知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但这样就必须透露更多细节，可能也会露出马脚。 还有”疯女“莫罗娅·海塔尔……想到她，威廉就一阵头疼，那是一个真正的疯女人，自从第一次见面，就神神叨叨的说自己有什么力量——好吧，这个事情威廉不否认，但三天两头想抽自己的血就不能忍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魔法是来自精神力量，和血没一毛钱关系。后来在他第一次遗了那什么之后，疯女更加变本加厉，居然想色诱自己好取那什么……禽兽，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正所谓怀璧其罪，魔法这个东西，说没用好像确实也没什么鸟用——森林之子都能操控海水制造颈泽、摧毁多恩之臂了，照样被长枪利剑的安达尔人逐出了家园；但说稀罕，那也确实是举世少见，万一玛格丽真告诉了他父亲，自己恐怕多少有点麻烦。不过大不了也就是把计划提前，跑去投奔龙妈而已，到了龙妈那里，有龙当参照，魔法也就不是特别显眼了。 想到这里，威廉决定无论如何得先和玛格丽接触下，看看情况。于是起身说道：”各位，失陪一下，我该去给大人们敬酒了。“ ”啊哈，是想去认识玛格丽小姐吧！“，山姆瞎说了一句大实话。 此时加兰也起身去端一盘填满洋葱和蘑菇的烤鸡，靠近威廉时突然轻轻说了一句：”小心蓝道大人，男巫。“ 威廉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明白了，当年的男巫事件可谓满城风雨，蓝道斥责格洛普和莫肯为骗子，自己却聘用了他们，要是自己一直默默无闻事情倒也不大，但随着自己的知名度提高，此事也被传的人尽皆知，这就比较尴尬了。 在八卦群众们嘴里，要么自己是个傻瓜，要么蓝道大人是个傻瓜，全看说话时的语境和心情。至于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呵呵，谁在乎呢？ 这是个死结，威廉也解不开，好在他和蓝道没太多交集，以后尽量离蓝道远点就行。现在他只关心玛格丽，心想：「大不了被削一顿，反正蓝道说话是出了名的耿直，被他怼也不丢人。」 威廉端起酒杯，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不否认，山姆。”，接着耸耸肩，”但这并不丢人。“，女士们纷纷抿嘴轻笑。 第五章 一笑一尘缘 “敬诸位大人，干杯！” 高台前，威廉举杯先干为敬。台上的诸位大人们也纷纷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看着威廉，笑容里带着各种意味——只有蓝道的表情依然静如止水，让人捉摸不透。 按照惯例，来宾与大人们互相通名之后共饮一杯，接着主人与来宾闲话几句家常，大家再一起喝一杯，威廉这个晚辈就算正式与在场的大人们结识了，如果有人想让威廉当众难堪，最大的可能就是挑这两杯酒之间的时段。 威廉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看着仆人们迅速前来，为大人们斟满刚刚放下的空酒杯，还向给自己斟酒的侍者点头微笑，显得很是彬彬有礼。因为他早就想好了：能混就混，该怂就怂，一切为了小玫瑰！，「只要你们不能把我当场羞走，那就是我的胜利！」 大厅里，歌手的音乐还在缭绕，宾客的笑语还在欢腾，但高台上却陷入了沉默，就在气氛逐渐开始不对劲的时候，蓝道的手摸到了酒杯上，似乎想开口打破这尴尬局面，突然，坐在蓝道右边的阿勒肯·佛罗伦爵士咳嗽了一声。 阿勒肯爵士是亮水城的继承人，佛罗伦家在河湾地的地位很高，如果河安家没有家道中落，那么论地位威廉和他差不多。他也是梅丽莎·佛罗伦·塔利夫人的亲弟弟，作为蓝道的小舅子，替姐夫发声倒也不是太出人意料。 咳嗽声方落，众人已经齐齐望向阿勒肯，只听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威廉爵士！”，爵士这个词发音很重，引来两声轻笑。 威廉欠身行礼，一副当之无愧的模样。他懒得再去解释侍从身份的问题，而且对此他也没什么好惭愧的，这两年他已经打败了几十个骑士，早就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只是差一张文凭而已。 果然也没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毕竟谁要是说威廉没资格当骑士，他找你决斗怎么办？以威廉在比武大会中展现出来的水平，不说冠绝河湾地，至少在场的众多骑士们也只有一个加兰能够与之一战。 “啊哈，魔法骑士，很酷的外号。”，阿勒肯继续说道。高台上的大人们纷纷笑了起来，只有蓝道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切，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威廉早有对策，也笑着说：“也许是因为我跟随马尔温学士学习吧，要知道他可是被人称为魔法师。”，马尔温在学城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否则也不可能顶着万众鄙视研究神秘学，这种情况下把他拉出来挡枪，可谓正当其时。 阿勒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用手拨动了一下酒杯，“你相信真的有魔法吗？”，语速很慢，但语气很重。 「我早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现在是会不会的问题。」 “传说魔法和龙有关，既然龙是真的，那魔法应该也是有的。”，威廉一本正经的偷换概念。 “可龙都已经死光了。啊，赫伦堡还有被龙焰烧过的地方，听说损毁的很严重，你是想用魔法复原城堡吗？”，阿勒肯这句话又引来一阵笑声。 「大哥您今天和魔法杠上了是吧？」，威廉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想要修复赫伦堡，所需要的资金恐怕连铁王座都无法承担，如果真有魔法可以做到，何乐不为呢？” “哈哈，你说的很有道理啊。”，阿勒肯话锋一转，”你跟随马尔温学士好几年了吧，还请了，咳咳，奇人异士做顾问，那请问魔法研究的进展如何呢，威廉爵士？“。 威廉估计他吞回去的词应该是“骗子”，如果现在他要是先给自己来一刀，再用上“治疗”，就可以展示一下进展，顺便收获满地破碎的眼镜片，但是这么多人看着……臣妾做不到啊。 不能愉快的打脸，那就只能继续打太极，“这个问题，要问马尔温学士才行，他才是七国第一的神秘学专家。” 阿勒肯带着戏谑的笑容靠到椅背上，似乎看穿了威廉的小把戏。可不等他继续出招，坐在他身边的梅丽莎夫人，他的姐姐就冲他摇摇头，眼神里含着一丝责备。但他知道，对他这个温柔如水的姐姐而言，这已经是很生气的表现了。 阿勒肯又侧头看了看姐夫，但他好像没有支持自己的打算，只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假装自己只是有点渴了。 冷场了片刻，蓝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骑士应该相信手中的剑和身边的战友，而不是虚无的魔法。” 接着他端起酒杯，深深的看着威廉，“我曾经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求助于这些东西，结果如何？不过是自取其辱，而且这个耻辱将会终身与我为伴，你是个前途无量的骑士，威廉爵士，希望你能以此为鉴，远离这些歪门邪道。” 「嗯？这么轻松就放过我了？山姆的妈妈果然是个天使一样的女人，救苦救难啊！」，威廉心中窃喜，表情严肃，诚恳的说道：“感谢大人的教诲，在下必定铭记于心。” 看到男人们饮尽了杯中美酒，梅丽莎夫人款款起身，微笑着说到：“好了大人们，你们聊天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可是迫不及待的要认识一下这位既英俊、又勇敢的少年了。” 威廉向高台上的大人们行完礼，施施然走到梅丽莎夫人面前。梅丽莎夫人一直站着等威廉走过来，先和他程式化的互相介绍问好，然后按座位顺序给他引介其他女士。 “威廉爵士，这位是新桶城的洁娜·提利尔·佛索威夫人。”，最靠近她的是一位珠圆玉润的夫人。 “很荣幸认识您，洁娜夫人。” 洁娜夫人因为丰满导致脸看起来有点圆，但并不是全然的慈眉善目，反而透着一丝敏锐，只听她未语先笑，“呵呵，我也很荣幸。不过，恐怕你早等不及认识玛格丽了吧，从宴会开始你就一直在偷偷打量她，其实偷看她的小伙子可不止你一个，不过，显然你比他们都要有勇气。我就不说太多惹你厌烦了，但我很看好你，威廉爵士。” 这么直白真的好吗？威廉差点给这位夫人跪了，忍不住暗暗吐槽：「既然知道那你还这么多废话？」 不仅夫人们，连一边的大人们也都笑了起来，不过夫人们笑起来花枝乱颤，风情万种，不得不说，即使是被嘲笑，被美女嘲笑的感觉好多了。 做为玩笑中心的玛格丽既没有太过害臊，也不显得生气，只是捂嘴轻笑，落落大方中略带了一丝羞涩。 梅丽莎夫人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洁娜夫人是出了名的爱开玩笑，谁让她是梅斯公爵的妹妹呢？不管她开谁的玩笑，开什么玩笑，大家都只能陪她一起笑。 然后梅丽莎夫人继续介绍：“这位是玛格丽·提利尔小姐，梅斯公爵的女儿。” 终于见着正主了，希望就在眼前！ 威廉忍住激动的心情，尽量让语气平静自然，“很高兴见到你，玛格丽小姐。”，但说着他就忍不住踏前了一步，只为离她更近一点，能再次好好的确认一下之前的眼神，「这只是为了进一步确认她的魔力情况，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玛格丽心里非常坦然，虽然她姑姑刚刚开了一个让人害羞玩笑，但，也只是个玩笑。在她看来，像威廉这样沉迷于自己美貌的男子不知凡几，他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会是最重要的一个。所以就像无数次练习过的那样，她端正的坐好，带上标准的笑容，眼神要既不因为冷淡而显得失礼，也不因为热情造成过多的非分之想——保留一点点的暧昧还是有必要的，毕竟男人嘛，呵！ 一切都调整好之后，玛格丽看向威廉。两人的目光终于再一次交汇，这一次距离更近，威廉感受的更真切，她美丽的眼睛里，确凿无疑的荡漾着魔法的波动，让他的心都醉了。他忍不住集中全部的精神力量，化为魔力向玛格丽释放，如果能激起她的魔力涟漪，也许他就会感觉自己不一样，从而留下特殊的印象。 可惜和之前无数次实验一样，魔力离开了他的身体后立即消散无踪，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也是他的魔法无法用于其他人的根本原因。 玛格丽微笑着回答道：”很高兴认识你，威廉爵士。“，不悲不喜，不雨不晴。 「看来必须要握住她的手才行，既然我能引动握在手中的瓦雷利亚钢里的魔法，绝对也能激发她的魔力。怎么办？要不要冲上去强行抓住她的手……算了，恐怕会被加兰打死，还是另找其他机会吧。」，威廉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接着梅丽莎夫人给他介绍了玛歌·兰尼斯特·培克夫人，她是星梭城的提图斯·培克伯爵的妻子，威廉也知道培克家族，培克家族曾是河湾地最显赫强大的家族之一，只是如今培克家族业已衰落，影响力大减；蕾娅娜·瑞斯利·莱维尔夫人，他是幽谷城的奥托·莱维尔伯爵的妻子，莱维尔伯爵的弟弟艾耿·莱维尔爵士是高庭的侍卫队长。 威廉也得体的和两位夫人交谈行礼，最后举杯祝福女士们永远美丽，在一片莞尔中全身而退。 回到座位，山姆带着看了一场好戏的表情，举起酒杯：“敬爱情！” 众人善意的笑了起来。 威廉心想有这个误会也挺好，正好可以掩盖自己拼命接近玛格丽的真实原因，于是也笑着举杯，“敬爱情！” 第六章 一花一世界（一） 曲终人散，宴会的次日，宾客们纷纷踏上了归途，角陵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长长的车队行进在从角陵到玫瑰大道的一条大路上，一面面绿底金玫瑰旗帜迎风招展，护卫的骑兵人数众多，衣甲鲜明，昭示着高庭公爵的财富与威严。 玛格丽和她的女伴们坐着轮宫，车队里还有好几辆装载各种物资的马车，因此行进速度比较慢，尽管车队在太阳还未升起时就已出发，但也将不得不在路上过一夜，第二天才能回到高庭。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车队井然有序的的行进。加兰骑着马跟在轮宫旁，轮宫的窗户打开着，所以他能时不时和玛格丽，还有她的女伴们交谈几句。 突然车队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哨骑大声喊道：“加兰爵士，威廉·河安爵士求见。” 玛格丽好奇的从窗户探出头，向后看去，一面问加兰：“怎么回事？” “请他过来。”加兰对骑兵吩咐完，才回答妹妹的问题，“只是顺路，相约同行而已。” “顺路？”玛格丽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对劲，“高庭在角陵北边，可旧镇在角陵南边。”，说完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加兰。 “只是同行到玫瑰大道。” “那一来一回得多跑一天的骑程，这路可真够顺的！”，轮宫内，玛格丽和女伴们笑做一团。 威廉就是在一片银铃般的笑声中来到轮宫旁，“嗨，加兰！”，先很随意的打了个招呼，然后纵马快跑两步，强行挤到加兰和轮宫之间，距离如此之近，甚至都闻到了一缕少女的芬芳。然后用最迷人的微笑，最帅气的姿势向着轮宫内的女孩们行礼，“早安，玛格丽小姐，诸位小姐。” 加兰策马向旁边走开几步，避免和他的马撞上，女孩们也纷纷还礼。 “想必威廉爵士和我哥哥有很多话要说，就不打搅两位了，失陪。”，玛格丽冲威廉笑了笑，从窗口坐回了里面，一个女孩机灵的关上了窗户，让威廉想好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来。 加兰朝威廉耸耸肩，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虽然吃了闭门羹，但玛格丽给威廉的感觉和昨天晚上完全不同，昨晚在宴会上虽然客气但没有生气，今天虽然不客气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刚刚那个笑容，还有那个眼神，难道是错觉？不，一定是错觉。」 把那个错觉丢到一边，威廉靠近加兰，与他并辔而行。 “昨晚你说要一起走，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们一起出发。”，加兰差点以为他不会来了。 “和山姆道别了一下，这个小胖子起的太晚了。” “山姆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如果他不姓塔利，生活会容易很多。” “我不这么认为，加兰，如果他不是塔利，又怎么会和蓝道大人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他们都是能坚持到底的人，只不过目标相反。” 加兰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不禁叹息，“也许七神这么安排，自有深意。” 「嗯？换个角度想想，山姆这样的，也确实只有出生在塔利家才会被踢去长城，这难道也是诸神的计划之一？感觉水好深……」 两人聊天时候，威廉也顺便观察了一下车队的情况，发现加兰并不发号施令，“你怎么好像没管车队的行动，加兰？” “车队自有奥斯蒙爵士指挥，不用我过多干涉。”， 「真是个谨慎的人。」威廉笑了，换个话题，“你和莱昂妮的婚期在什么时候？” 提到爱人，加兰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柔情，“最快也得明年初。” “那你们得分别好几个月喽。到时候会有比武大会吗？” “应该会有，高庭有段时间没举办过比武大会了，父亲恐怕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那太好了，我可是等着报一箭之仇！” “哈哈，如果我祖母听到了，她一定会说‘你傻吗？孩子。’，我是新郎官，怎么能参加比武。” “奥莲娜夫人，荆棘女王，哈哈，我真庆幸她不是我祖母。”想到那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老太太，威廉深深的同情加兰，在他看来，加兰明事理知进退，武艺高强又博学多才，性格还宽厚，这样的人在策略游戏里肯定是统武满值，智力政治魅力全部一流的完美武将，可在老太太那里也只有一个“白痴”的评价，「换了一般人不傻都要被骂傻了，这歌仨还能如此茁壮的成长，也是不容易了。」 “好吧，虽然这是个坏消息，但也有好的一面。” “嗯哼？” “能轻松夺冠难道不好？要是再来一次十一回合的大战……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可不要大意，威廉，我的弟弟洛拉斯肯定也会参赛，说起枪术，我恐怕都要逊色三分。” 「百花骑士？呵呵！」威廉一笑，不置可否，转而和加兰聊起了其他话题。 加兰从小就对人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一个人本性是好还是坏，对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往往一眼就能看穿。而威廉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他，加兰很早就感觉到了——但他以为威廉是和自己一样，因为那场棋逢对手的惊世之战而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所以很快就把他引为知己。 这一路两人都卸下了一些心理防备，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聊了很多武艺和军事的事情，也会互相说一些生活中的琐事，直到车队踩着夕阳靠近那个小小的城堡时，两人还意犹未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城堡叫滨河堡，站在城堡的墙头，朝东能看到玫瑰大道，转个身就能看到曼德河。 河湾地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在西海岸修建了大量的哨所，可以确保不会有大规模的船队无声无息的登陆，但对于那种驾驶一两艘长船就敢冲进河湾地腹地打劫的真正亡命之徒，这套预警体系就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不仅是西海岸，曼德河在高庭以西的部分，也是这些亡命之徒比较喜欢的一条入侵道路，虽然河湾地拥兵十万，但拿这些百十来人的小股劫掠队伍却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被动防守。滨河堡的建立就是为了扼守住曼德河和玫瑰大道最接近的地点，避免这些强盗一上岸就直接威胁到河湾地最重要的交通要道。但城堡不大，通常只驻扎不到一百名士兵，发现强盗了能剿则剿，不能则点燃烽火。 按照轮宫的速度，滨河堡离高庭不到一天的路程，这个距离有点不上不下，很少有商旅选择在这过夜，自然也就没有形成集镇。城堡外面有一片面积很大的平坦土地，加兰指着那片空地，“今天我们就在此扎营。” “不进城堡？至少玛格丽小姐要进城堡休息吧？” “这种小城堡，还没有轮宫舒适。我们上次来就是在这里扎营的。” 威廉和加兰骑在马上，看着仆从们熟练的从车上卸下各种零件，很快围绕着轮宫搭起了一圈帐篷。当夜幕刚刚降下的时候，营地就已经全部弄好，一堆堆篝火燃起，仆人和士兵们纷纷在篝火上煮汤或者烧烤食物。 本来威廉以为晚餐时还有机会接触到玛格丽，但结果是玛格丽和女伴们在轮宫里吃晚餐。晚餐后威廉接受了失败的现实，和加兰还有其他几个爵士开心的聊了半夜。 一夜过去，清晨，威廉、加兰和几位爵士围坐在一堆篝火旁共进早餐，吃完后威廉环视四周，发现这个场景和电视剧的某个场景极其神似，于是笑着说道：“分别在即，我来给大家唱一首歌，作为临别礼物吧。” 然后在一片掌声中唱起了那首《黄金之手》，这首歌旋律优美，朗朗上口，唱了几遍之后，几位爵士也跟着哼了起来，还有几个仆人和士兵也驻足聆听，一时间倒是颇为热闹。 加兰也忍不住赞叹：“真想不到，你歌唱的这么好。” 就在大家唱的起劲的时候，突然看到玛格丽的一个女伴走了过来，先对着众人屈膝行礼，然后对威廉说道：“威廉爵士，玛格丽小姐很喜欢这首歌，但她从未听过，不知能否请您过去，好当面请教一下？” 第七章 一花一世界（二） 经过正在收拾东西的仆人，威廉来到轮宫旁，玛格丽带着两个女伴正在等他。看起来行装已经收拾完毕，只等小姐们登车，即可出发。 “早上好，威廉爵士。”，玛格丽带着女伴屈膝行礼，晨曦为她们披上了薄薄的光晕，看着更加光彩夺目。 「真美！看看这迷人魔法的波动。」威廉心中赞叹，“早上好，美丽的小姐们。” 玛格丽上下打量了一下威廉。 威廉穿的这身黑色的皮甲很吸引眼球，款式新颖，做工考究，因为他自己也参与了设计，所以还很有一股现代感，如果非要找个缺点，那就是造价不菲——从比武大会中获得了巨额奖金之后，科研肯定是要投资的，但也不能亏待了自己不是？ 似乎觉得威廉还挺帅气的，玛格丽嘴角微微一翘，“刚刚您唱的这首歌，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是您家乡的歌谣吗？” “是，也不是。” 玛格丽有点疑惑，大大的眼睛眨了眨。 “按照创作的人来算，是河间地，如果按照创作的地点来算，那得算是河湾地，或者说是这滨河堡的歌谣。” “呵呵。”玛格丽眼波流转，“听起来这是一首唱给心爱之人的歌，爵士，是谁让您如此刻骨铭心？” 「糟糕，这里有个坑……」感觉无论怎么回答恐怕都要被轰走，突然威廉灵机一动，干脆笑而不语。 看到威廉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玛格丽的脸上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红晕。 深深吸了一口气，玛格丽对威廉说道：“这里有些吵闹，我们去旁边走走吧。”，然后回头看了看一个女伴。 “我们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失陪了，小姐，爵士。”，在一个看起来很羞涩的少女带领下，三个少女一起行礼，然后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玛格丽生性谨慎，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带着几个女伴，境界比“君子慎独”更高——姐根本不独！威廉压根就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和他独处。 「这是怎么回事？」威廉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有点措手不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到玛格丽举步朝曼德河的方向走去，只能先跟上去再说。 营地里人喧马嘶，帐篷已经都被拆卸，仆人们正在打包行礼，骑士们也在检查坐骑。今晚他们就将回到高庭，回到熟悉的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了一段，稍稍远离营地之后，玛格丽在一片野花前面停了下来，威廉顺势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强忍着不去抓那诱人的柔荑。 玛格丽没有看威廉，看着眼前的野花，自由自在，生机勃勃，“黄金之手是在隐喻什么吗，爵士？” 「还是真来聊这首歌的啊，我得怎么才能把话题转过去呢？」威廉脑子迅速开动起来，随口应付，“听说首相们的徽章都是黄金打造，而且徽章上总会有一只手掌。” “您知道它的重量吗？” 威廉一愣，接着就反应过来了，“在觉得轻的人面前，很轻，在觉得重的人面前，很重。” “所以您觉得，佳人怀抱比黄金之手更重？” 威廉自然不觉得佳人怀抱比黄金之手更重，否则他学武艺、练魔法、搞科研、兴家业，辛辛苦苦都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辅佐龙妈一统天下，将来飞黄腾达？国王之手嘛，有机会也是要争取一下的。 「那帮写歌的为了押韵什么都干的出来，我哪里知道他怎么想的？」威廉对此无比痛恨，但此情此景自然不能这么说，只好强行解释，“佳人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权力之手远在天边，虚无缥缈。” 玛格丽转过身，表情很复杂，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生气。威廉赶紧补救，“我是想说，人生苦短，珍惜眼前。” 玛格丽似乎愣了一下，面色缓和了下来，又转身看起了在风中摇曳的野花，不再看威廉，“还记得前天的晚宴吗？你傻乎乎的来高台前敬酒，还有洁娜姑姑开的那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那还能不记得？」威廉心中叹息，自从发现玛格丽的魔力波动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接触她，好引导她进入魔法的领域，于是诚实的回答：“没齿难忘。” “我以为接下来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情景，与一个不认识的人互通姓名，互相行礼，和以前做过的很多次一样，然后，可能就再也没有然后。”，玛格丽缓缓蹲下，伸手拂过一朵红色的小花，“作为高庭的女儿，我早就有所觉悟，我的一生中，将会有无数次这样的相识，我也不认为会有哪一次能令我真正的动心。”，唯一能让我念念不忘的，只有家族的荣耀。 玛格丽又慢慢站起来，声音很低，“直到，遇见你，直到，感觉到那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她忍不住回忆起那个瞬间，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在与那个男子目光交汇的瞬间突然涌动起来。 「什么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我怎么没感觉到……她感应到了？！」威廉突然反应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玛格丽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惊喜的看着她的眼睛，“你感觉到了？真的是那种感觉？” 玛格丽猛的侧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无法言述这种感觉，我很害怕……”，她很害怕这种感觉会彻底的摧毁从前的自己，所以她一直躲着他，直到听到了那首歌，她感觉心里的又一根琴弦被拨动了，她知道如果就这样回到高庭，这将是她永远的失败，她必须面对他，无论结局是喜还是悲，这一切必须终结，就在此地，就是此时。 “不用怕，一切有我！”威廉信心满满， 我是高庭的玫瑰，背负着家族的荣耀，玛格丽痛苦的摇头，闭上眼睛，“你什么都不知道，威廉，我注定是权力的新娘！” 「玛格丽了嫁了三个国王，确实称得上是权力的新娘……这是预言术吗？」威廉兴奋不已，“没有关系的，玛格丽！”，既然玛格丽都叫自己的名字了，他自然毫不客气的得寸进尺，“我知道上百个咒语，一定有你可以学习的魔法。” 玛格丽不明所以的看着威廉，眼睛里全是问号，呆萌呆萌的。 第八章 一花一世界（三） 遥远的天边升腾起了一股白色的烟柱，直入云霄，看起来很突兀。不久后营地里陆续有人注意到了，知道其含义的纷纷窃窃私语，不安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士兵们迅速整理马匹和装备，仆人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滨河堡也骚动了起来，大门还未完全打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兵就直冲了出来，径直向车队而来。侍卫队长奥斯蒙·克连恩爵士带着几个人走到离营地外迎侯，滨河堡的骑兵们在爵士面前停下，领头的骑士甚至都没有下马，匆匆和奥斯蒙说了几句，就带队离开。 奥斯蒙侧头看着他的副手，“安布罗斯爵士，我要你带一队人马上出发，沿河侦查，注意不要离河岸太近。” “遵命！”，安布罗斯·维伯马上回到营地，不一会儿，一队打着绿底金玫瑰旗帜的骑兵从营地里出来，向奥斯蒙致意之后绝尘而去。 奥斯蒙回到营地，找到正在凝望天空的加兰，面色严峻，低声道：“雷纳德爵士建议我们尽快离开。” “看起来这应该是尖角堡发出的警报，这里还算安全吧？”，加兰有点不解。 “滨河堡的哨兵也看见了长船，刚刚雷纳德爵士带人去河边查看了。不排除这边也有大股铁民的危险。” 相隔这么远的两个堡垒同时发现铁民，这种事情确实很不寻常，加兰点点头，“我去找玛格丽。”，说着翻身上马。 来到轮宫旁，加兰看到三个女伴站在一边说笑，而玛格丽却不在旁边，不由感到有些奇怪，于是问玛格丽的女伴中比较稳重的雅兰·提利尔，“雅兰小姐，玛格丽小姐去哪了？” “就在那边，和威廉爵士一起，加兰爵士。”，雅兰羞涩的说道。 看到加兰满脸不解，另一个比较机灵的女伴，埃萝·提利尔赶紧补充：“玛格丽小姐想和威廉爵士请教一下他的新歌。” 加兰看着三个少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就是他们支开你们独处的理由？少女们也知道自己确实失职了，看到加兰责备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自己这算是引狼入室了吗？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加兰沉吟了一下，策马朝两人跑了过去。 威廉和玛格丽现在陷入了“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和“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循环，直到加兰到了近前才惊觉，玛格丽慌忙从威廉掌中抽出手，转身背对威廉，两手交叠在胸前。威廉有点那种偷人家白菜却被主人家当场发现的尴尬，而玛格丽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又羞又气，还有懊恼和迷惑。 这才是少女该有的样子啊。加兰突然有点欣慰，他都不记得上一次看见玛格丽如此小女儿神态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加兰控制着战马缓缓靠近两人，“抱歉，打搅你们探讨音乐了，有一些不好的消息，我们得马上出发。” 看到威廉和玛格丽都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点都不为这个消息所动，加兰只好指着远方的天际，“看到烟柱没，那是发现铁民踪迹的警报，而且人数恐怕不少，我们必须尽快出发。” 这下威廉和玛格丽都露出了一点吃惊的表情。 加兰看向威廉，“威廉，你的马匹和行礼，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你一个人出发，路上要小心。” “你觉得我会临阵脱逃吗，加兰？这种时候我当然要和你们在一起。”，威廉义正词严，「好容易到了这一步，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看看女孩，又补充了一句：“我要保护玛格丽小姐。” “好吧，威廉，你送玛格丽回去，尽快，我去滨河堡帮你找一套备用的铠甲。” 然后加兰又看看玛格丽，俯低身体小声说：“我很喜欢你刚才的样子，我的妹妹。”，说完调转马头离开，脸上带着笑意。 玛格丽愣了愣，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威廉也并不傻，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要是早知道玛格丽对自己有这个意思，他也不介意先谈感情，再说魔法……只恨不能读档。现在感情是不用想了，但魔法还得努力一下。看玛格丽心情似乎变好了，他又蹭到玛格丽身边。 “玛格丽，相信我，如果你不学习魔法，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哼！”，玛格丽无视了威廉伸出的手，自己提着裙摆走了起来，威廉摇头苦笑，赶紧跟上。 “玛格丽，你不能虚度年华。” “哼！” “魔法很神奇的哦。” “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被加兰哥哥打败了。”，玛格丽走的很快，头也不回。 威廉很有信心下次可以打败加兰，但“下次”太没有说服力了，于是换个说法，“我比加兰小好几岁呢，还能打的不相上下，这不正说明魔法的力量吗？” “那对我又有什么用？哥哥们会保护我。” “魔法也不都是用于战斗啊，你继承了青手加尔斯的血统，可以学习很多和植物有关的魔法。”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也不需要伺候花草。” 一直到两人回到营地，玛格丽带着女伴们登上轮宫，威廉也没能让玛格丽松口。 但威廉也已经非常满足了。昨天晚上他都已经放弃了引导玛格丽的想法，而今天居然可以和玛格丽堂而皇之的谈论，眼看只差临门一脚，进展可谓巨大。 不一会儿，加兰带着一套提利尔家重骑兵的装备来到轮宫旁。随行的一个仆人马上过来帮助威廉换装备。威廉对装备还算熟悉，上手试了试就知道这套装备质量还不错，虽然这种批量制造的铠甲肯定比不上自己找人订制的穿起来舒适，但防护性不会差太多。 有仆人的帮助，威廉很快就穿上了这套盔甲，加兰注意到他的身材很高大，过几年身量进一步长开之后，就只能穿他自己特制的铠甲。不过最后他戴上了自己的头盔，那个头盔正面有一只大蝙蝠，虽然张牙舞爪，总体上看起来却有几分好笑。 “威廉，河安家的家徽上好像不是这种蝙蝠。”，加兰忍不住了。 “没错，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我管它叫大嘴蝠，怎么样？是不是很威武。” 加兰觉得他和自己对威武的理解，差异还是很大。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那个自己设计的个人纹章——绿野上的两朵金玫瑰，用来表示他次子的身份，“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河安家族的继承人。” 威廉拍拍他的肩膀，“我倒是很想给你一块封地，让你成为我的封臣，没有哪块封地哪里能与你相比，只可惜你是提利尔，这事也只能想想。” 加兰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否认威廉的哪句话。 接着此起彼伏的命令声和应和声响起，代表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 加兰刚骑上马，就看到威廉也利索的翻身上马，沉重的铠甲好似轻若无物。一般来说这种重骑兵上马是需要人帮助的，不仅是加兰，在场所有人看到的人都很惊奇。 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威廉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但也只好假装没察觉，检查装备，双手剑，刺剑，盾牌，流星锤一应俱全，满意的点点头，策马来到轮宫旁。 车队缓缓动了起来。天空万里无云，显而易见，今天必定阳光明媚，但那道烟柱在所有人心里都投下了一道淡淡的阴影。 第九章 一花一世界（终） 车队启程后，奥斯蒙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加上之前派出的安布罗斯等人不时回报，一路上哨骑往来不断，看着很有大军行进的感觉。 威廉在轮宫的窗户那探头探脑，但玛格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另外三个提利尔少女也不知道她和威廉到底怎么回事，不敢胡乱说话。 感觉到无趣，威廉只能和身边的加兰聊天，“刚刚那个烟柱是什么情况，铁民？我看大家好像都挺紧张的。” “河间地不害怕铁民？” 威廉这才意识到铁民对七国的影响很深，也只有自己这样的外来者一点不在乎，“哈哈，我家的城堡还是铁民修建的呢。”，接着话头一转，“但我们……少说有一百骑兵，还有你和我这样的猛将，要避开盾牌列岛的灰胡子并不容易，偷偷潜入的能有几条船，撑死算他们两百人，也就一个冲锋的事情。” 加兰笑了笑，“奥斯蒙爵士的任务是保护车队，不是剿灭强盗。” “好吧，但是刚刚那个堡垒离滨河堡也不太远了，那些铁民居然敢深入这么远，就算能抢劫成功，但等他们到出海口的时候，消息都传到盾牌列岛了，他们就不怕关门打狗？” “自从有了灰胡子之后，还敢来曼德河的铁民都是疯子，做什么都不奇怪。而且，“加兰压低了声音，”早晨走的这么急，是因为在滨河堡就发现了铁民的踪迹。” “滨河堡？哦，对了，听说前面有个镇子，我们中午会在那里停留一下？“，看到加兰点头，威廉接着说：”铁民会不会去打劫那个镇子？” 加兰笑了起来，”那个镇叫十里镇，因为它离高庭只有十里格，骑兵两个小时就到，不可能有铁民敢去那里。” “就算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高庭，高庭也第一时间派出骑兵，那也得大半天才到，不贪心的话，完全来得及撤退。”威廉又认真思考了一下，“而且以这个速度全速前进两小时的骑兵，即使赶到了恐怕也无法立即投入作战，反而会被当成撤退的信号。” 接着又打趣加兰，“最重要的是，就连你都想不到这种可能，那就很值得一试。“ 看到加兰也皱起眉头，似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威廉哈哈一笑，“好了加兰，现在才去想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们聊聊奥斯蒙爵士？看这斥候来来往往，有条不紊的样子，奥斯蒙爵士很有经验嘛。” 接近中午时分，又一个骑士从北面而来，因为斥候往来频繁，一开始的时候也无人在意，但很快奥斯蒙发出指令，车队转向，离开了大道。加兰和威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好的预感，一起加速来到车队前面，找到奥斯蒙。 奥斯蒙正在向各个小队的队长下达指令，加兰和威廉听了一会就明白了，奥斯蒙准备在路边的一个小土坡上用车队建立一个防御阵地。土坡一侧陡峭易守难攻，这样只需要重点防守平缓的一侧，可以说是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最好的防御地点。 “加兰爵士，威廉爵士，刚刚收到消息，有铁民攻击了十里镇。”，奥斯蒙安排完之后才过来告诉他们情况，“为了避免行进途中遭到攻击，我们先去那边部署防御，等候进一步的消息。” 奥斯蒙的安排合情合理，加兰和威廉也无可指摘，但加兰还是有个疑问，“这里离十里镇太近了，按说我们派出的斥候，应该早就发现铁民了才对，为什么现在才得到通知，爵士？” “情况不妙，加兰爵士，安布罗斯爵士的人没有按时回报，后来的斥候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恐怕，我们要失去他了。”奥斯蒙爵士的语气有些低落。 加兰不禁默然，他认识安布罗斯也多年了，不曾想就这样突然离去。 威廉心里也觉得很可惜，安布罗斯早晨还和他一起唱过歌，是个很不错的骑士，“让奥斯蒙爵士继续他的工作吧，加兰，我们去看看玛格丽她们，也许她们也会有点紧张。” 土坡的一侧比较陡峭，车队很快以轮宫为中心，面朝角度平缓的一侧摆成了半圆，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防御阵型。 因为阵型的关系，奥斯蒙的指挥所正好在轮宫前面，说是指挥所，骑士也就是一条长桌子，骑士们围在桌旁商讨对策，看到在一旁的加兰和威廉，也邀请他们加入，但两人都谨慎的不发一言。 「纸上谈兵打嘴仗，我自然是不怕，现在嘛，还是先学习学习。」 奥斯蒙果然是经验丰富，对于如何防御安排的非常细致。就在大体上安排好了之后，威廉突然看见玛格丽也带着三个少女从轮宫里走了下来，并朝这边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互相行礼客套，因为人比较多，好半天才完成了这例行公事的贵族礼仪。 “奥斯蒙爵士。”玛格丽仪态一如既往的优雅，但说话却单刀直入，“我听说十里镇正在遭到攻击，我们得做点什么。” “我们已经布置了坚固的防御，这里很安全。”奥斯蒙指着北方，高庭在那边，“前往高庭的信使早已出发，大军很快就会到来，必将给予那些可耻的铁民血的教训。” “十里镇的人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我是女子，不懂军事，但那是高庭的子民，我们是高庭的领主，难道我们就在这坐看他们遭受不幸？” 骑士们集体沉默，不敢去看玛格丽略带哀求的眼神。 等了一会，奥斯蒙艰难的开口，“我很抱歉，小姐，我们必须以您的安危为重。” 玛格丽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看奥斯蒙，又看看其他骑士，包括加兰在内的骑士们都感觉有点尴尬，只有威廉却是眼睛一亮，在玛格丽看他的时候，还眨了几下眼睛。沉默了一小会，“想必接下来诸位会军务繁忙，我就不打搅了，告辞。”，玛格丽行礼之后，转身走到轮宫的另一侧。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尴尬的气氛才被打破，骑士们恢复了正常，继续讨论军务，或者发号施令。 威廉不动声色，趁加兰不注意的时候溜到了轮宫后面。 这一面地势较陡峭，没有摆放马车，不远处有一队士兵，在最高点警戒。 玛格丽站在和三个女伴在小声的聊着什么的，似乎是关于什么游戏。 威廉咳嗽了两声，少女们停下来看着他，玛格丽看起来神色如常，对自己也不再是那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和刚刚面对其他骑士的时候差不多。 威廉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失望，不过机会必须要抓住，“玛格丽小姐，我有点事要单独和你说。” “就在这里说吧，威廉爵士，现在局面并不轻松，每个人都很忙碌。”。玛格丽面色平静，但隐隐带着不容拒绝。 不过威廉早有预谋，立即抛出诱饵，“你刚刚说的事情，我有办法。” 玛格丽想了一下，才恍然的哦了一声，“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爵士？” “想想我被称为什么？” 玛格丽犹豫了一下，对女伴们点点头，雅兰似乎想说什么，埃萝拉了她一下。 看到三个少女走到不远处停下来，没有继续远离的意思，威廉走到离玛格丽很近的位置，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魔法，能够在绝望中创造奇迹。” “奇迹？我现在不想要什么奇迹，我只想保护我的人民。” “虽然可能你不喜欢，但魔法确实可以让人拥有超凡的力量，比如以一敌百什么的。” 玛格丽肩膀抽动了一下，似乎忍不住笑了，“战争不是比武，威廉。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让我学习魔法，只要不做什么坏事，我也不介意接触一下，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玩笑？”威廉笑了起来，“这样吧，让我激发你的魔力，感受一下魔法的神奇，你就知道我是认真的了。” 玛格丽退开半步，看着威廉，威廉也自信满满的看着她，就在威廉忍不住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看到她的眼眸微微转动，接着听到了一个天籁之音。 “好吧！我要怎么做。” 「yes！」威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感觉这真是太不容易了。之前威廉以为只要握住玛格丽的手就能激发她的魔力，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了，瓦雷利亚钢不会拒绝他的精神力，但人可以！如果没有玛格丽的配合，他也束手无策。 威廉想给玛格丽一个最深的震撼，思考了下，指了指玛格丽脚边的一片野花，“看到这些花没，玛格丽？” 玛格丽看向那片花，点点头。 “看那个花骨朵，我会把魔力借给你，然后念一个咒语，通过你，这个咒语就能变成魔法，让那朵花开放。” 玛格丽看了看威廉，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又看向那个花骨朵。 “放心吧，非常简单，因为这个咒语和你的魔力是契合的。”威廉握住玛格丽的手，“打开心灵，不要抗拒我的精神力量，我们要先精神相连，然后我才能把魔力借给你。对，就是这样。” 他也是第一次和人精神相连，感觉有点恍惚，又好像有点能感觉到玛格丽的感觉，和做清醒梦有点相似，但又能随意的控制自己。然后他开始默念那个咒语，伴随着咒语，玛格丽的精神力波动起来，混合着他的魔力转化为无形的力量涌向他们的目标。 在威廉抓住玛格丽的手之后，玛格丽也是感觉有点恍惚，又好像有点能感觉到威廉的感觉，他怎么看我的呢？随着念头升起，她感觉到了一种复杂的情感，爱？爱慕？怜惜？敬佩？，说不上来，但总的感觉很温馨。他是这么看待我的吗？然而不等她进一步思考，感觉自己又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精神世界。 这是一个非常纯净的世界，只看到阳光和大地，只感觉到自由自在和无忧无虑，从前的一切，似乎都遗忘了，似乎都不重要了。 接着她就看到那娇嫩的花蕾开始微微颤动，花苞渐渐地裂开，雪白的花瓣轻轻地探了出来，一片、两片、三片……外层的花瓣向外舒展开，露出里层还紧紧地合在一起的花瓣，接着又一层花瓣展开，就这样一层层的，整朵花以惊人的速度奇迹般地绽放了。 又一阵恍惚，她感觉与那个神奇的精神世界断开了连接，但那种感觉还萦绕在她脑海里，似乎还曾有过一段对话。 「威廉，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会去救我的人民吗？」 「当然会啊，玛格丽，也许我没有伟大到满世界主持正义，但我也没有懦弱到对眼前的罪恶视若无睹。好了，慢慢体会吧，你不要走开，我去去就回。」 “威廉干什么去了，玛格丽？”，突然一个焦急的声音唤醒了她，是加兰，看到加兰略带焦急的面孔，玛格丽猛的清醒过来，“威廉！” 第十章 恐惧 俯在高速冲刺的马上，威廉从头盔的缝隙里看到了五个胡乱裹着各种衣服和甲胄的铁民，他们丝毫没有把这单枪匹马的骑士放在眼里，举起了寒光闪闪的利斧，脸上带着凶残的狞笑。但就在他们打算用斧头把这个骑士砍成碎片前的一瞬，铁民们看到骑士突然从马上腾空而起，向鹰隼一样扑击下来，正前方的两个铁民笑容突然凝固。 伴着轰然一声巨响，威廉和那两个首当其冲的铁民滚成一团，威廉有备而来，撞击后借势一个翻滚就站了起来，那两个倒霉的铁民则躺在血泊里无力的抽搐。 不等剩下的铁民反应过来，威廉两步就冲到最近的铁民身边一剑挥去。长剑划过，鲜血喷涌，他满脸的凶残瞬间变成恐惧，这具尸体软软倒在地上的时候，威廉已经与另外两个铁民开始了战斗。 威廉完全不躲不闪，任凭铁民巨大的斧子砍在身上，“碰！”“碰！”，虽然厚实的骑兵盔甲都被砍出了破裂的痕迹，却无法造成更多伤害，而冲击力被强壮的身体吸收，甚至没能让威廉有丝毫摇晃，他用练习了千百次的动作，熟练而稳定的挥出两剑，铁民身上披挂的那些零碎完全挡不住威廉手中的利剑，伴着两声惨叫，又是两具尸体栽倒在威廉面前。 「杀人的感觉，确实有些恶心。」 威廉咽了一口口水，满嘴的血腥味，木然的看着满地的尸体，下意识的挥动了一下剑，甩下一地血珠。这里是人命草芥轻的维斯特洛，下到贩夫走卒，上到王公贵族，哪个不是说死就死，甚至一死一群？但威廉不想死，所以他早就意识到了，无论愿意不愿意，他都终将满手血腥，不过他也有不能逾越的底线，做不到拿无辜的生命来练习杀人的技术，所以听说十里镇有强盗的时候，就有点心动，想去大开杀戒，玛格丽的请求只是让天平倒向一边的最后一块砝码。 毕竟是第一次看到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手中消逝，威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镇子里冲天的火光，凄厉的惨叫，极大减轻了他的负罪感。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总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做这种事：虽然有人死去，但也有人会因此活下来。 「这些人无恶不作，死有余辜，我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 整理好情绪，威廉打量了一下十里镇，这个镇子规模还比较大，有不止一条街道，房屋也普遍有两三层高，原本应该是个繁华的小镇，现在一片兵荒马乱，每一个角落都浓烟滚滚。铁民们都在忙着烧杀抢掠，威廉在镇子的入口处杀死了五个哨兵之后，就站在那里进行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建设，直到他恢复过来了也没有看到别的铁民出现。 「抢劫的时候还有人老老实实在外面当哨兵，看来这伙铁民有一个相当强力的头领！」威廉琢磨接下来的行动，「如果被有组织的包围了也很麻烦，但如果因此能直接面对那个头领，好像也不错，来个斩首战术直接干掉他，剩下的估计就直接逃跑了，我也能省事点。」 威廉突然有点后悔杀的太快，没有给那几个哨兵发警报的机会，也许他们身上有什么报警装置，但威廉实在不想去翻动那些尸体——看来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走一步看一步吧。」在镇子入口也看不清里面的局面，无法制定什么战术，威廉直接朝里面走去，他走的不算很快，但遇到三三两两正在作恶的铁民时，动作立马又快如闪电，冲上去就砍，也不防御，就是一下换一下，很快就有不下二十个铁民被杀死，都是被这么毫不讲理的一击致命。他一路走来也救了几十个人，大部分都是女子，有些则是躲在地窖密室之类的地方，每救一个人，威廉都让他她向临时营地的方向逃跑。 直到来到一座大房子前的时候，突然十多个铁民从各个方向冲了出来，把威廉围在街心。 「终于被发现了，这些铁民反应也真够慢的。」威廉做出防御的姿态，决定后发制人。但似乎是在忌惮威廉那狂暴的攻击，铁民人数虽多，却也没有轻举妄动。 僵持了一会儿，威廉笑了，“不来吗？那就休息一下好了。”，似乎放松了下来，摊开手随意的站着，巨大的双手剑垂在地面上。 “啊！！！”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铁民最先按奈不住，挥舞着巨大的斧子冲了上来。“啊！”“呀！”，在他的带动下，剩下的铁民也一拥而上。 「那我就成全你！」威廉懒得多想，也直接冲向那个带头的铁民，剑斧相交的瞬间，那个铁民居然把斧头一横，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正准备痛痛快快砍杀的威廉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粗鲁蛮横的家伙居然还有这种小心思，「怂包！」，不屑的撇嘴，陡然发力，跨出箭步，在那个铁民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变换了身体的角度，从正面面对变成了侧身面对那个铁民，在两人错身滑过的瞬间长剑上撩，在他的胸腹间切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然后潇洒的转过身，毫不停留，一剑刺向另一个铁民的后背，把他戳了个透心凉，看也不看那两具倒下的尸体，又朝最近的铁民扑过去。 威廉轻松的连杀两人让铁民们有点丧胆了，面色都非常难看，看到威廉接近就连连后退，威廉懒得继续追，又换了一个目标，这个铁民也飞快后退。但铁民们也不是直接转身逃走，而是威廉追谁谁跑，剩下的又围拢来。面对这些打又不打，逃也不逃的铁民，威廉也很头疼，固然这些人拿他是没办法，但有这么一群牛皮糖跟着，他也没法继续救人了。 僵持之中，双方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突然另一条街道冲出来三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从铁民们的背后发起突击，瞬间就有四五个铁民被砍翻在地，惨叫连连一片混乱中，威廉也趁机加入战团，一剑一个，四人联手转眼就全灭了这一队铁民。 威廉推开面罩，看着那飘逸的棕发，俊美的面庞，惊喜交加，“加兰，你怎么来了？” 加兰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威廉，勇敢不是鲁莽，追求荣耀不是自寻死路！你的这个决定，太轻率了。” “别那么紧张，加兰，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威廉笑嘻嘻的说着，但心中却无比的感动。他有魔法，即使这里是龙潭虎穴，也有把握有惊无险，充其量算得上有点胆量，但还远远说不上什么勇敢，而加兰那可真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找自己，这份情谊，不知如何才能回报。 加兰也无法说的更多，他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被威廉解救的人，他们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的奋不顾身而得以幸免，而这本应是他们这些高庭骑士的责任。 然而不等两人多做交流，一阵脚步声从另一侧街道传来，听声音恐怕有好几十人。加兰一拍威廉，“快走，琼恩爵士带着人在外面接应我们。” 如果只有威廉自己，他倒不会害怕，只是混战中他也照顾不到其他人，万一加兰在这里受伤或是怎么样，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于是也不坚持，几人一起跑了起来。 突然威廉心中升起一股警觉，暗道不好，仗着有“吸收”护体，一把推开加兰。加兰一个踉跄，艰难稳住身形，只看到威廉推开自己后，身体转了个方向，面朝他们跑过来的街道，一把巨大的斧子呼啸着从加兰眼前飞过，他甚至能感受到它带起来的风，刮得自己的脸生疼，下一瞬间，“噗哧”一声，斧子深深砍进了威廉的胸甲，巨大的冲力把威廉重重的击倒在地。 魔法破碎利斧加身的瞬间，死亡的恐惧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感觉笼罩在身旁的冰冷就要将他吞噬，一切都变得空虚，没有声音，没有感觉，无法控制身体，甚至无法思考。 他看着加兰焦急的对自己喊着什么，听不见，不想回答。 加兰似乎想拖着自己走，没有感觉，懒得配合。 加兰被追上了，一个比他高一个头还多的魁梧铁民挥舞着一把巨斧朝他当头砍下，这把斧子比威廉见过的所有斧子都要巨大。 加兰的战斗力很强，那个巨人一样的铁民也无法战胜他。 然后是混战。 加兰和他的扈从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有效的互相掩护侧翼，十倍的铁民竟然拿他们一筹莫展，反而有几个铁民陆续被砍倒。有铁民开始攻击倒在地上的自己，加兰要保护自己，他们的阵型开始紊乱，加兰似乎坚决不想放弃自己，他们开始受伤，一个扈从倒下了，又一个扈从倒下了，最后一把利斧砍在加兰背后。他倒下了，倒下的瞬间，他看着自己，眼神里仿佛还带着深深的歉意。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加兰……」 第十一章 愤怒 意识突然回到身体，从巨大的恐惧中挣脱的瞬间，威廉突然听见了自己的怒吼，“加兰！” 随着溅射的血花，威廉一把拔出嵌在胸甲上的斧子，猛的朝那个想继续追砍加兰的铁民扔了过去，飞行的斧头转瞬即至，正中头部，那个铁民如同被飞驰的汽车撞上，骤然仰面朝天飞了出去。 “啊！！！”威廉嘶吼着站了起来，胸甲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裂口，周围鲜血淋漓。他感觉到胸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他的心灵，让他刺痛难当，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那个看起来最高大的铁民应该就是头领，他狞笑着吼了几声，可能是许下了什么重赏，铁民们兴奋的吼叫着一拥而上，威廉根本就不假思索，对准最前面的那个铁民就是一剑猛的劈下，那个铁民举起手中的圆盾，似乎想在格挡住之后，顺势一剑就能夺取头功，然而剑上巨大的力量不仅把盾牌砸的粉碎，去势不减的利剑几乎把他从肩部劈成两半，这个铁民留在世上的最后的声音，是凄厉至极的惨叫。 看到眼前倒下的尸体，威廉感觉到那种刺痛的感觉似乎消散了一点，这让他更加坚决，完全不理会砍过来的各种武器，只是用尽最大的力量，前进一步就挥出一剑，而每一剑都会带起一蓬鲜血，带走一条生命。 眼看小喽啰们就要被打崩溃，铁民头领也嗷嗷叫着冲上来，闪着寒光的巨斧在威廉眼中急速放大。 「危险！」 吸收魔法救了威廉一命之后已经消散，感觉到这一击会对自己造成无法承担的伤害，威廉故伎重施，瞬间高速变向，躲开正面，从侧面发起攻击。 “铛！”，威廉的剑砍在了斧头上发出巨响，铁民首领以相对体型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及时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威廉感觉怒火更盛，连续发起攻击，“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 铁民首领奋力抵挡，连连后退，面露凝重之色，他做梦也想不到，在河湾地居然有人能在力量和速度上同时压制自己，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面这个骑士气力不济，这种疯狂的打法不能持久，自己还能找到机会反击，或者至少有逃跑的机会。 但威廉一剑似乎比一剑的力量更大，丝毫不见颓势，反而是铁民首领手臂酸麻，难以为继。看到威廉大吼着又是一剑当头劈下，铁民首领惯性的用斧头去挡，然而这一次威廉巧妙的挽了一个剑花，长剑划出一个美丽的圆弧，从斧头的木柄上劈下，在铁民首领绝望的目光中，把他连同他那把巨斧一起砍成四段。 鲜血漫天喷洒，威廉沐浴着血雨，仰天长啸。看着如同恶魔一般的威廉，铁民们终于崩溃了，惊叫着扭头就跑，威廉毫不留情的追了上来。 吓破了胆的铁民们四下逃窜，威廉不知疲倦的追击，从小镇的这头杀到那头，最终大部分幸存的铁民都逃出了小镇，现在他们只想快点回到岸边，坐上长船，逃离这个恐怖的恶魔。 只可惜这个愿望也难以实现，威廉追出了小镇，跟随着那些仓皇逃跑的身影，砍倒视野中能看到的每一个铁民，直到他看到了宽阔的河流，以及河边空荡荡的几艘长船，眼中再无一个活着的铁民。 威廉如梦初醒，停下脚步无力的跪倒在岸边，一手扶着剑，一手撑地，剧烈的喘息起来。精神力透支引起了剧烈头痛，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得得的马蹄声，威廉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队骑兵，看着那绿底金玫瑰旗帜，威廉想笑，最后只挤出一个难看的表情，他强忍住全身的剧痛，拼尽全力扶着剑站了起来，指着小镇的方向，大吼：“去找加兰，加兰！” 骑兵整齐的队伍出现了一丝扰动，很快大部分骑兵掉头，加快了速度向镇上赶去，还有两个骑兵继续朝威廉过来。两个骑兵下马后来到威廉面前，看着从小镇一路蔓延到河边的尸体，看着如魔神一般扶剑而立的身影，敬畏之情油然而生，用崇拜又害怕的眼光看着他，“威廉爵士，我们带您回营地，您，需要治疗。” -------------------------------------- 掀开帐篷，血腥味扑面而来，玛格丽仿若不觉的走了进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威廉那几乎被血染成红色的头盔，那只张着大嘴的蝙蝠红通通的仿佛饱饮了鲜血，看着不再搞笑而是颇有几分狰狞。头盔下露出的头发浸透了血液，粘成一团，英俊的脸上满是血污。 然后玛格丽看到了威廉的盔甲，她从未想象过一件盔甲能承受如此多的伤害，浑身上下布满了利刃砍出的裂痕、钝器砸出的坑洼，胸部那个巨大的豁口，更是看的她心中一紧。 好在他的眼睛依然闪烁着神采，目光交汇时，还冲自己微笑，这个笑容看得她有点心痛，进来之前她准备要狠狠的责骂他，但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对视了一会儿，威廉率先打破沉默，“琼恩爵士告诉我，加兰情况还不错。“ 刚刚琼恩·罗宛爵士，也就是在十里镇带兵接应他们的那位骑士，来看了下威廉，并告诉了他加兰的情况。 听到加兰，玛格丽忍不住眼眶泛红，双拳紧紧握了起来，似乎想胖揍某人一顿，“情况还不错？我刚去看过他，他还在昏迷，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伤口感染！” 虽然所有人都对加兰的情况忧心忡忡，但威廉是真的觉得不用担心，只要加兰缓过来了，一切都不是问题——当然如果没有玛格丽，那对他也还是问题。出发之前激活玛格丽魔力的经历，让他非常确信，只要他和玛格丽联手，加兰的这点伤，在他们两人面前不值一提。 “放松，放松，玛格丽，我告诉过你，奇迹。”，看看三个亦步亦趋跟在玛格丽身后的提利尔的少女，威廉笑着说。 玛格丽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转身看着身后的少女们。这次少女们表现的非常配合，先是互相看了看，然后嘴角慢慢泛起微笑，接着就一起转身离去，脚步轻盈，临出门的时候埃萝还冲威廉做了个鬼脸。 其实自从回到营地，威廉就发现几乎每个人看待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有玛格丽除外。 等她们一走出去，玛格丽就走到威廉身边，压低了声音，“你的奇迹差点让我失去了哥哥！”，声音虽低，但蕴含在其中的怒火让威廉颇为尴尬。 “我没想到加兰会去，如果只有我自己……” 玛格丽强硬的打断他，“只有你自己？哈！那我就不用对着你的尸体说废话了！” 威廉无法反驳，如果不是加兰，他可能也会被那个铁民首领的飞斧袭击，如果有铁民在他失控的时候补刀，他的维斯特洛之旅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至少结果还算不错，我和加兰都没事，还救出了很多人。”，威廉讪讪的说着，心虚的躲开了玛格丽的眼神。 “但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加兰对我的意义，多少人也比不上。” 威廉看向玛格丽，突然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那我呢？” 玛格丽脸上悄悄染上了一丝红晕，但她说：“你傻吗？爵士，你怎么能和加兰相比。” 说完她站起身，背对着威廉，“不管怎样，我不想学什么魔法了。” 想哭的感觉涌上威廉心头，「我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到底为了啥？不带这样的！」，但他还想抢救一下，“玛格丽，魔法只是一种知识或者说技巧，虽然很神奇，但本质上和武艺，音乐，绘画没什么不同。” “但我觉得它会带给人们不幸，我只是稍稍接触了一下，就差点失去了哥哥。为什么魔法会消亡？也许就是因此才被人们抛弃。” 玛格丽的语气很平静，但威廉能感觉到那种不可动摇的意志，一时无语，过了半晌，威廉眼珠子转了转，“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迫你，但加兰还处在危险之中，为了加兰，我们再合作一次，怎么样？” 玛格丽转过身，神色略有点好奇，“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有魔法了，但为什么你不自己救加兰，非要通过我？”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天赋，在魔法的世界里也一样呀，我们有不同的魔法天赋，玛格丽。”，威廉当然不会放过给玛格丽灌输魔法知识的机会，继续说道，“我的魔法天赋是战斗方面的，并不具备治疗他人的能力，而你的天赋是生命方面的，还记得那个让花儿绽放的魔法吗？那应该就是你的祖先，青手加尔斯用过的魔法。” 玛格丽点点头，沉吟了起来。这时埃萝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弗农爵士，您好！” “埃萝小姐，雅兰小姐，梅歌小姐，你们好！”，弗农爵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苍老。 帐篷被掀开，充当临时大夫的老爵士带着几个仆人也进入了帐篷，向站在离威廉几步外的玛格丽行礼，“玛格丽小姐您好。” “弗农爵士，您好！” “玛格丽小姐，我们得帮助威廉爵士脱下铠甲，好处理伤势，可否请您回避一下？” 玛格丽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威廉，然后微笑着对老骑士说道：“好的，爵士。”，转身走出了帐篷。 第十二章 英雄 在仆人们帮忙脱下盔甲，清洗伤口之后，弗农爵士惊讶的发现，虽然威廉浑身是伤，但其实都不严重，只需要简单的包扎一下就行。没有花多少时间，伤口就处理好了，弗农带着敬畏和威廉客套几句，叮嘱他好好休息之后，告辞离开。 威廉闭上眼睛，一面恢复精力，一面琢磨怎么治疗加兰，又想到也许多用几次魔法，玛格丽就会食髓知味，「到时候她就会欲罢不能了嘿嘿嘿……」，但他实在太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威廉醒了过来。拉开一条绷带看了一眼，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为了不那么惊世骇俗，他又把绑带绑了起来，然后穿好衣服走出了帐篷。 此时太阳收敛起了光芒，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湖泊。眼前密密麻麻的帐篷在落日下留下长长的影子；空气中有一股炊烟的味道，那是营地里的篝火上正在烹饪食物，看来他们将会在这里露宿一晚。 接着他看到一大队骑兵从十里镇方向而来，带起漫天尘土，一面面绿底金玫瑰旗帜高高飘扬，「高庭的援兵终于到了。」他心想。 威廉去找加兰的时候，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仆人，看到威廉就停下来，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才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威廉也还以微笑，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之前他在这支队伍里有点小透明的感觉，但现在每个人看到他都会主动行礼，让他很是享受了一把大人物的感觉。 加兰还在昏迷中，面色平静，一副安静的美男子的模样；呼吸均匀而有力，让威廉安心不少。 看护加兰的仆人用崇敬的眼光目送威廉离去。跟随玛格丽的女伴们看到他则是抿嘴微笑，然后不等玛格丽示意，就乖巧的从轮宫里出来，走到一边。 虽然是旁支，但这三位也是提利尔家的小姐，这么配合让威廉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也没有飘然到胆敢登上轮宫，只是站在门边，看少女们走的远一些了才对玛格丽说：“玛格丽，我刚刚去看了加兰，虽然他渡过了危险期，但感染的风险还在，我们尽快给他治疗一下吧。” 玛格丽在座位上伸展了一下身体，“你已经恢复了？” “没有完全恢复，但用几个魔法应该没问题。” 听到魔法，玛格丽又皱起了眉头，没有立即回答。看出了她的犹豫，威廉一笑，“不管魔法不魔法，去看看你的哥哥总没问题吧？” “好吧！”，玛格丽终于点头了。 「只要你去了就好办！」威廉得意的想着。 两人带着三个少女正准备前往加兰的帐篷，突然看到奥斯蒙带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走了过来，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接着奥斯蒙才介绍这位骑士，“威廉爵士，这位是高庭的侍卫队长艾耿·莱维尔爵士。艾耿，这位是赫伦堡的威廉·河安爵士。” 「侍卫队长，大人物！」威廉赶紧抢先行礼，“艾耿爵士，您好，久仰大名！不久之前，在下刚刚和令兄莱维尔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艾耿身材高大，气度沉稳，但此时却满面笑容，“威廉爵士，我才真的是佩服不已，来的时候我去十里镇看过，一敌百都不足以形容您的勇敢。” 威廉知道在维斯特洛太过谦虚，反而会被当成虚伪，看了看玛格丽，说道：“一开始我也只是出于义愤，可能是玛格丽小姐的鼓励给了我力量吧。” 玛格丽就算心中有草泥马奔过，此时也只能保持微笑，“两位爵士有什么事情吗？我们正准备去看一下加兰。” 奥斯蒙回答道：“哦？艾耿刚刚看过加兰爵士，看起来伤情很稳定。我们此来是邀请威廉爵士和玛格丽小姐参加军议，通报一下当前的局势和下一步的安排。” 威廉留意到奥斯蒙说的时候，自己的名字是在玛格丽前面！艾耿和奥斯蒙是这支数百人的队伍的最高指挥官，居然专程来邀请自己参加军议，这让他有点不可思议，但也更加无法推辞了，「反正加兰的伤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于是他看向玛格丽。 玛格丽想了想，对奥斯蒙和艾耿说道：“我对军务一窍不通，就不打搅诸位了。”，然后看向威廉，“威廉爵士，您请自便，我先去看加兰。”，然后带着少女们飘然离开。 女人们一走，男人们之间就热络了起来。威廉知道这两位在高庭也算是位高权重，这两位也非常欣赏威廉这种盖世猛将，互相都刻意结交，聊天自然也非常愉快，很快就来到了作为临时指挥部的一个帐篷，因为艾耿带来了援兵，帐篷里的骑士也比上午奥斯蒙主持的军议多了不少。 三人一走进来，认识威廉的骑士就开始和身边不认识威廉的骑士低语起来，艾耿走到帐篷中间的位置面对众人，清了清嗓子，“从高庭出发的时候，我本以为高庭的骑士们将不得不背负一生的耻辱。” 艾耿的声音并不大，但骑士们都安静了下来。 “十里镇遇到的袭击太过突然，高庭还是在奥斯蒙爵士派出的信使抵达后才得知消息。那时候，肯定谁都以为铁民会在把十里镇劫掠一空之后及时逃跑。” 有跟随艾耿一起来的骑士纷纷点头，从时间上算，铁民们有充足的时间逃跑，不得不说，这一次袭击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但是！”艾耿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有一位骑士，他单枪匹马，面对两百多个凶名震慑七国的强盗，义无反顾的发起了冲锋。” 艾耿看向一个高大的骑士，“马库斯爵士，告诉我，你在十里镇外发现了多少铁民的尸体。” 马库斯高声说道：“八十七具尸体，从十里镇外一直绵延到河边，路上全是铁民的尸体。” 有些尚不知情的骑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艾耿又问：“拉文德爵士，你在十里镇发现了多少铁民的尸体？” 拉文德激动的回答：“六十五具尸体，能确认至少有四十具尸体的伤口是双手剑造成，包括那个臭名昭著的巨人罗南。” 有知道巨人罗南的骑士低声发出了惊呼。 艾耿满意的点点头，“后来我们抓住了五十九个吓破了胆的铁民，他们说这一切都是一个恶魔造成的，但是诸位，铁民的恶魔，就是我们的英雄。”，说着一手伸向威廉，大声说道：“这位就是威廉·河安爵士，我们的英雄！” 艾耿说完之后，骑士们一片沸腾，纷纷上前行礼然后自我介绍。威廉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叫自己来，感情是表彰大会啊，不过这样的意外并不让人抗拒，威廉带着笑容一一回礼，很有点偶像粉丝见面会的味道，奥斯蒙和艾耿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等到互相都认识了，才开始说正事。 威廉对此其实不怎么感兴趣。比如梅斯公爵如何震怒，对曼德河两岸和盾牌列岛的领主下达了“一艘船一个人都不能放过”的命令；明天艾耿将率领骑兵继续前往滨河堡、尖角堡一带搜寻另一股铁民等等。只是实在不好意思走开，也假装认真的听着。直到奥斯蒙宣布侍卫队明天是否启程，要等洛米斯学士对加兰伤情的判断而定，而这位学士也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一两个小时之后就会抵达，威廉突然觉得需要抓紧时间了。 第十三章 治疗 在军议之后，两位指挥官也热情的邀请威廉一起晚餐。 “两位爵士也知道，玛格丽小姐已经等候多时，现在军议已经结束，再不过去就有些失礼了。”威廉镇定自若，微笑回应，“等我看望了加兰爵士，定然来打扰诸位。” 有些骑士发出了善意的哄笑，艾耿和奥斯蒙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但也只能点头放行，威廉向众骑士致意后不慌不忙的离开。 加兰的帐篷里点起了几根蜡烛，所以并不显得昏暗。玛格丽坐在加兰的床边，和少女们低声的说着话，看护的仆人不知道去哪里了。看到威廉进来，少女们止住话头，笑吟吟的和威廉行礼告辞。 威廉用感谢的眼光目送她们走出帐篷，然后走到床边和玛格丽对视了一眼，玛格丽也不起身，反而扭过头去，看着加兰。 威廉也看了看熟睡中的加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加兰去找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劝阻他？” 玛格丽没好气的说道：“你傻吗？我们当然劝阻过他。”，叹了一口气，“可他说，如果任凭你一个河间地的骑士去保护高庭的人民，而他无动于衷，那就将再也不会有任何荣誉可言。” 玛格丽又想到了他最后那决绝的话语：“如果威廉·河安爵士今天不得不战死于此，那也必须要有高庭骑士的鲜血陪伴，如果要流高庭骑士的鲜血，那必然自我开始。” 看到玛格丽突然又沉默了下去，威廉说道：“哦，亏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和我的友谊。” 玛格丽果然白了他一眼，“哼，我宁愿他根本不认识你！” 威廉感慨的看着加兰英俊的面容，笑着对玛格丽说：“其实我也不想认识加兰，你不知道和他站在一起有多痛苦。” 玛格丽疑惑的看看他，威廉说道：“因为他太帅了，总是吸引走所有女孩子的目光。” 玛格丽不禁莞尔，“洛拉斯可比加兰更加俊美。”，接着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语气也危险起来，“你这么在意女孩子的目光吗？” “咳咳，没有没有。”威廉不敢直视这个状态的玛格丽，赶快看向加兰，一手托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的样子，“我们要尽快治疗加兰。” 玛格丽轻轻哼了一声，“怎么又这么着急了？刚刚还不慌不忙的。” “奥斯蒙爵士说洛米斯学士正在赶来的路上，不久之后就到。” “那也无妨，如果你的魔法不管用，加兰至少还有洛米斯学士的治疗。洛米斯学士为提利尔家服务多年，比某个莫名其妙的魔法师更让人放心！” “如果学士诊断了加兰的伤势，我们再把加兰神奇的治好了，你猜会发生什么？我反正已经是魔法骑士了，倒是不介意多一个魔法公主为伴。”威廉笑着说。 玛格丽站起来，沉默的走了几步，然后背对着威廉站定，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是我最后一次接触魔法，只是因为加兰。” “我们在洛米斯学士来之前就给加兰治疗，他只会以为加兰受的伤本来就不重，没有人会发现魔法的痕迹。”，威廉走到床的另一侧，伸出双手，手心朝上，手背朝着加兰的胸膛，“没问题的，玛格丽。”，「e on baby！」 玛格丽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几乎是一步一顿的走到床边，看着威廉的眼睛，眼神里也好似没有任何情绪，然后慢慢伸出双手，轻轻放到威廉的手心里，随着威廉嘴角泛起的笑意，玛格丽感觉恍惚了一下。 她知道开始了，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能够从容感受。她感觉自己好像穿越夜空的星星，经历了漫长又孤单的寂静，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流浪，突然遇到了一道温暖的光芒，瞬间就褪去了表面的风霜，融化了冰冻的外壳，在无言的信任深入心底时，就感觉到和他有了某种无形的联系，让彼此可以进入自己的心灵深处。 他给她的感觉和之前差不多，好似完全没有受到这场血战的影响，她隐隐的如释重负。 威廉感觉到了玛格丽，马上默念起一个咒语——如果只有他自己，这段咒语不会激发任何魔法波动，但正如他所料，在玛格丽的精神世界里，魔力随着咒语化为生命能量，但他也没有立刻治疗加兰。 玛格丽感觉到从他的精神世界里传来的魔法波动，一股暖洋洋的能量从灵魂深处涌出，好似一缕缕阳光穿梭于心间，散发着芬芳的气息，蕴含着生命的律动，她静静的体会着，心旷神怡，不能自己，仿佛可以就这样直到时间的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慢慢向下，按在加兰的胸口上，那股能量在他的控制下进入加兰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又看见了加兰身上的一个个伤口，在能量的滋润下迅速恢复，好似阳光下的雨后嫩芽，欢快的生长。 威廉松开了手，幻象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玛格丽眨了眨眼睛，仿佛从走神中惊醒了过来。 “这样……就可以了？” “嗯，治疗术不是那种可以瞬间移除伤势的魔法，比如有个咒语可以进行时间回溯，改变过去，让伤害好像根本就不曾发生过，还有个咒语可以转移伤害到任意其他的生物，嗯，这个好像有点邪恶。不过这些咒语确实可以做到立竿见影的治疗伤病。治疗术只是用生命能量帮助加兰加快伤口的愈合，抵抗感染什么的。”，威廉不放弃任何给玛格丽科普魔法的机会。 “那会消耗谁的生命力？你的还是我的？”，玛格丽对那些神奇的魔法好似一点都不感兴趣。 “生命力？哈哈，玛格丽，魔法不消耗生命力，只消耗魔力，而魔力就和空气一样，弥漫在天地之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威廉撇撇嘴，面带嘲笑，“咱们又不是红神那一套又像法术又像神术的四不像，还非要先烧个人才能用，关键是烧了人也不见得一定有用，用了也不见一定就用得正确。”，想到梅姨那一串搞笑的失误，威廉忍俊不禁，连连摇头。 “那消耗魔力有什么代价呢？”，玛格丽不觉得好笑，神色还是很严肃。 威廉环抱双臂，歪头想了想，“代价？消耗魔力能有什么代价？我们沐浴阳光，呼吸空气，又有什么代价？”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只享受好处，而不用付出代价的？” “啊，这是不是青手加尔斯留下的什么箴言？”威廉有点心慌慌，“可是，我用魔法也好几年了，好像，确实没什么副作用。”，作为一个珍爱生命的人，即使相信魔法是他的穿越福利，但也经常在冥想时深入自己灵魂深处，仔细检查，迄今为止从未发现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威廉，你能看到命运之线的尽头吗？你只是看到现在没什么危害，你永远不知道你将会在什么时候为此付出代价，”玛格丽摇头叹息，“你什么都不知道，威廉。” 第十四章 遥远（一） 听到如此玄学的回答，威廉放下了心，笑着就想告诉玛格丽能量守恒的原理。在他看来，魔法也只不过是一种能量，并不会真的消失，使用魔法的过程，也只不过是将其转换为另一种形式，和光能、风能之类的在本质上并无二致，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似乎正朝这边而来，威廉只好遗憾的停止了科普工作，走到玛格丽身边，一起看向门口。不一会帐篷门被掀开，一个须发花白的男子当先走了进来，标志性的长袍和颈间沉甸甸的项链昭示了他的学士身份，艾耿和奥斯蒙紧随其后。 “洛米斯学士！”，玛格丽惊喜的迎了上去，威廉则是暗自庆幸，学士来的比预想的要快得多。 “亲爱的玛格丽，你肯定很担心，不过没事了。”，洛米斯学士慈祥的看着玛格丽。 玛格丽手伸向威廉，“学士，这位是赫伦堡的威廉·河安。” 威廉赶紧行礼，“您好，学士！” 洛米斯只看了威廉一眼，“我先看看加兰，抱歉失礼了。”，说着走到床边。一个助手模样的仆人提着医疗箱从艾耿和奥斯蒙身后挤了过来，和洛米斯一起忙碌起来。 玛格丽关切的走到学士身边，而威廉则识趣的走到帐篷的角落，与艾耿和奥斯蒙站在一起，三人小声寒暄了一下，就安静的等待起来。 众人没有等待太久，就看到洛米斯给加兰掖紧被角，似乎介绍了检查，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玛格丽，神色轻松，“加兰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的多，伤口都不是很严重，可能只是有点失血过多才一直昏迷不醒。” 一直很紧张的玛格丽也放松下来，展颜一笑，“七神保佑！”，可能同时也庆幸学士完全没有怀疑魔法什么的。 站在帐篷角落里的三人看起来也是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只不过威廉是在表演，而奥斯蒙是真的长出了一口气，加兰毕竟是跟着他出来的，如果加兰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肯定也难辞其咎。 “弗农爵士毕竟只是临时客串一下医师，压力很大，描述伤情时说的严重一点，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辛苦您这么老远的奔波。”，看到玛格丽又打了一个补丁，威廉在心里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洛米斯摸着花白的胡须，老怀大慰，“看到加兰平安无事，什么都不重要了，孩子。”，然后看向奥斯蒙，“奥斯蒙爵士，加兰明天早晨应该会醒过来，不如就安排明早启程吧。” 奥斯蒙点头答应，“好的，学士，那请容我先行告辞，去做一些安排。” 艾耿和威廉也一起告辞，洛米斯点点头，“两位爵士请自便，威廉……爵士，可否请留步？” 威廉一愣，接着笑着答应，“遵命。” 等奥斯蒙和艾耿出去后，洛米斯对玛格丽说道：“孩子，你先照看一下加兰，我和威廉爵士说几句话。” 玛格丽和威廉对视一眼，威廉给他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然后跟在洛米斯身后，走了出去。 不过洛米斯也没走多远，就在帐篷外几步远处停下来，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等威廉到了身边，转身看着他，“威廉爵士，梅斯大人希望你不要去高庭。” 「嗯？」威廉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果然不愧是充气鱼大人！」，他知道肯定是他和玛格丽里的事情传到梅斯的耳朵里了，虽然他缠着玛格丽，起因是为了魔法，但在旁人看起来那就是撩妹，而梅斯大人一心想当国王的外公，对于看起来很可能会破坏他计划的威廉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看到威廉那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洛米斯自己先笑了，“梅斯大人有时候确实比较冲动，过一阵也就好了。” 威廉也不忍了，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做这个恶客了。明天加兰醒过来，我和他道别之后，自会离去。” 洛米斯带着欣赏的目光看了看泰然自若的威廉，又主动和他聊了几句旧镇和学城的事情，然后威廉告辞离开。 加兰果然在第二天早晨就醒过来，威廉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仆人收拾餐具，看起来胃口还不错。 “好久不见，加兰。”，威廉开了个小玩笑。 加兰感慨的点点头，“确实好久不见，久到好像过了一生一世。” 两人拥抱了一下，互相用力拍拍后背，然后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加兰推开要过来搀扶的仆人站了起来，“艾耿爵士马上就要出发了，我们去送送他们？” “也好，我也想见见艾耿爵士。”，威廉对治疗术的效果还是很有信心，一点都不担心加兰的身体状况。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新鲜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此时天刚蒙蒙亮，薄雾笼罩中的营地已经喧闹起来，到处可见忙碌的身影。 两人走的不快，加兰伸出双臂，扩了下胸，呼出一口气，“那一刻，我真以为可以放下一切了。”，语气淡淡的。 “包括佛索威小姐？”威廉不怀好意的说道。 加兰笑着拍了威廉的胳膊一下。 两人走到路边时，正好看到高庭的骑兵队开拔，艾耿看到路边的两人就过来和加兰聊了起来，骑士们经过时都会停下和加兰致意，然后威廉依依惜别。艾耿和麾下的骑士们将继续南下，力争将出现在尖角堡附近的入侵者也全部剿灭。 看着骑兵们远去的背影，加兰忍不住打趣威廉：“威廉，什么时候你在高庭的骑士们中这么受欢迎了，连我都比不上你。” “当然是因为昨天的战斗啦。” 回想起昨天的血战，威廉心中也有几分后怕，拯救十里镇算是他来到维斯特洛以来对历史所作的最大改变了，代价是差点把自己交代在那里，还要额外赔上一个加兰，想到这里他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看着加兰，“我欠你一命，加兰。” 第十五章 遥远（二） 加兰把手放在威廉肩头，也看着威廉，“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再说这些话了，而且你后来也救了我。”，两人又笑了。 “可惜没能救得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位骑士。”，威廉多少感觉有点遗憾，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缘故，那两位骑士显然不会战死在十里镇，他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到来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但他总是希望好人的命运能变得更好，坏人的命运可以变得更坏。 “那是埃里克和鲍勃。”，加兰凝视远方，回忆了起来，“在还是侍从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们一起训练，也差不多一起受封成为骑士，后来他们发誓效忠我，我本来以为我们会一起战斗到骑不了马，拿不动剑……” 威廉这才意识到那两位骑士对加兰的意义非同小可，失去这种相识多年配合默契的助手，简直和断了一只手没什么两样，巨大的愧疚感顿时淹没了他，不由在心里暗暗发誓：「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给加兰做出弥补！」 过了一会，收回思绪的加兰看到威廉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用这样，威廉，他们遵守骑士的誓言，奋战至最后一刻，无论如何，他们的骑士之路并无遗憾。” 威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突然想起了一段誓词，“你是否愿在诸神和世人面前发誓，守卫弱者，保护妇女与儿童，服从长宫、封君与国王，无论前途如何艰难、如何卑微、如何危险，始终如一地英勇奋战，不辱使命？” 加兰听的悠然神往，回味了一下才说道：“虽然从没听过这段誓词，不过确实充满了骑士精神，没错，埃里克和鲍勃就是这样的骑士，真正的骑士。” 威廉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回头走了起来，走了几步，威廉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送别了艾耿爵士，马上你又得和我告别。” “嗯？都到这里了，不‘顺路’去一趟高庭？”加兰有点疑惑，威廉这一路对玛格丽的“纠缠”他自然是看在眼里，“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感觉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威廉耸耸肩，“你的父亲，高庭的公爵，梅斯·提利尔大人不太欢迎我。” 加兰顿觉哭笑不得，歉意的看着威廉，“这……实在，实在是有点失礼了。”。 “没关系加兰，我离开旧镇也确实很久了，早点回去也好。” 你总共才出来了几天？很久？加兰无语的看着威廉，心中更感到不好意思，想了想，“那我的婚礼你还来吗？” “必须参加，加兰，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发邀请函，这样梅斯大人就不能把我给轰走了吧？”，威廉笑嘻嘻的拍拍加兰的肩膀，“走吧，我也去和玛格丽道个别。” 来到轮宫旁，少女们也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看到加兰也在，三个提利尔少女也没有离开，要么害羞的看着加兰，要么笑嘻嘻的看着威廉。 威廉也不刻意压低声音，笑吟吟的看着玛格丽，“玛格丽，看到加兰这么快就恢复了健康，感觉怎么样？” 玛格丽口气淡淡的说道：“感觉还不错。”，然后看着加兰：“这是最后一次吧，加兰？”，她把“最后一次”说的特别重。 加兰哈哈笑了一声，“这都是为了威廉，不能算我的……好吧好吧，最后一次。”，看到妹妹神色越来越不善，加兰赶紧做出保证。 威廉毫不在意被加兰拉去挡枪，等玛格丽自信的看过来的时候，盯着她的眼睛，“嗯，看到加兰完好无损，维拉斯也会很高兴的吧。”，他把“完好无损”也说的很重。 玛格丽呼吸一滞，表情没变，瞳孔却不受控制的微微收缩，“当然，他当然也会很高兴。” “说到维拉斯，我听说过他的事情，那可真是遗憾。”，威廉努力做出遗憾的表情。 “是啊，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伤的太重了，学士们也无能为力。”，加兰毫不自觉的助攻。 “那种伤势确实不是普通医术所能治疗的，除非有奇迹发生。”，这次威廉把“奇迹”说的特别重。 加兰笑了起来，“奇迹之所以叫奇迹，就是因为少见嘛。不过维拉斯倒从不为此介怀，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威廉，下次去高庭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玛格丽也笑了起来，但隐隐的带着一丝不自然，接着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诧异，“下次？” “是啊，玛格丽，我马上要回旧镇了，虽然很想认识维拉斯，不过也只能等下次了。” “嗯？”，玛格丽一愣。 加兰苦笑了起来，低声说道：“父亲大人拒绝威廉前往高庭。” 威廉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副云淡风轻的风范。 玛格丽先是吃惊，接着疑惑，然后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晕，俏丽的模样让威廉微微走神。 很快玛格丽就恢复了正常，“那真是太遗憾了，让我为父亲大人的失礼向您道歉。”，说着屈膝行礼。裙裾婆娑，玛格丽起身抬头，两人目光交汇，一个信心满满，一个咬牙坚持。 当晨雾全被驱散，阳光逐渐灿烂的时候，加兰和玛格丽站在路边看着威廉远去的背影，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相处，但他们俩却都觉得威廉仿佛是一个很熟悉的朋友，他的离去也带来了几分惆怅。 突然一匹快马带着高扬的尘土冲进了营地，不一会儿，一个仆人匆匆的走了过来递上一封信，“加兰爵士，有高庭来的急信。” 加兰打开一看就连连摇头，“奶奶又说要邀请威廉去高庭，这可真是……”，然后笑着把信交给玛格丽，“我马上去追威廉。” 玛格丽接过信，顺势拉住了加兰的手却不放开，加兰疑惑的看向她。 “还是不要了，就告诉奶奶，收到信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玛格丽低着头，紧紧的攥住加兰的手。 加兰愣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当然，他已经走远了，很远。” 第十六章 男巫 高庭到旧镇骑马需要两天多，很多人会选择每天多跑一点路程，正好两天抵达。而威廉很爱惜他那匹战马，当了几年侍从骑术也还算精湛，一路严格的控制着马匹的速度和休息的节奏，即使昨天傍晚就抵达了离旧镇不远的地方，他也没有选择一口气赶到，而是找到一个小村庄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再继续最后一段旅程。 转过一个山口，远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座高塔，高耸凌云，塔顶的火焰正炽，光芒四射，好似另一颗初升的朝阳。 那就是参天塔，七国最高的建筑，迷雾中为人们指引道路的灯塔。 看到那巨大的轮廓，威廉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严格说起来，他在赫伦堡只待了几个月而已，反而是在旧镇已经生活了六年，比起被那冰冷的力量所笼罩的赫伦堡，他也更喜欢这座闻起来花香四溢的古老城市。 当参天塔的光芒完全被太阳压制住的时候，威廉看到了旧镇的城墙，还有蜜酒河上数不清的船帆，这些船只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把河湾地的物产运进城，把来自厄索斯甚至更遥远地方的商品运出去；大宗商品贸易靠水运，旧镇附近的商贩或者居民则是赶着马车而来，导致城门口也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威廉只能夹在人流里慢慢前进。 旧镇是一个由一条条狭窄蜿蜒的街道、一座座人山人海的市场、数不清的窄巷和鳞次栉比的石头房子组成的迷宫，即使在这里住了很久的人，偶尔也会迷失在纵横交错的胡同中。进城之后威廉干脆信马由缰，任由他这匹不算老的马载着他前进，自己则兴致勃勃的欣赏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川流不息的人潮，享受着一种繁华中的宁静。 沿着蜜酒河畔的街道走到离参天塔最近的大石桥附近，拐个弯，就踏上了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巷道，这是一片比较安静的住宅区，两边没有了商铺，路上也少有行人，随着城市的喧嚣逐渐远去，不一会儿，威廉就来到了一座不大的房子前，前面是个小花园，花草修剪的整整齐齐，绿树掩映中能看到一座三层高、外表古朴的石头房子，这是威廉在旧镇的一所房子。 由于不知道父亲沃尔特和姐姐米妮莎到底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去世，威廉只能想办法让他们也不时的离开赫伦堡。在来到旧镇的第二年，他就借口想念母亲和姐姐，让一家人来旧镇看他，当时只是租下了这栋位置不错的房子。等威廉在第一个比武大会上拿到了两个冠军，加上假装年少无知疯狂收取战败者的赎金，一次就收获了两万多银鹿，然后和沃尔特提出要购买这所房子时，因为威廉夺冠让沃尔特欣喜不已，他慷慨的给了威廉三万银鹿，最终威廉花了五万银鹿（大约等于人民币一千四百万左右，上下浮动很大）买下了这所房子。 这几年家人每次来旧镇都是住在这里，威廉也经常过来研究魔法。虽然理论上作为加尔斯·海塔尔的侍从，他应该长住在加尔斯家中，不过他平时训练刻苦（“恢复“的作用），让加尔斯非常满意；又表现的求知若渴，常去学城上课；再加上他是伯爵继承人，怎么也得给一点面子，最后加尔斯对他经常夜不归宿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到威廉出现在门外，一个仆人赶紧打开了大门，“欢迎您回来，主人！” 威廉冲他点点头，“你好，拉格诺。”，拉格诺三十来岁，和他的妻子都来自狭海对岸的自由城邦，一直在这栋房子里服务，威廉一家租下房子的时候也顺便雇佣了他们，此后他们也一直在这里工作。 跳下马把缰绳交给拉格诺，威廉朝房子走去，意外的看到两个穿着缀满珠子的长袍，苍白皮肤和蓝色嘴唇的人从门口走了出来，他们俩都非常瘦，脸颊深深地凹了下去，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非常诡异，正是格洛普·瓦提·狄斯和莫肯·罗塔，威廉的神秘学顾问和他的助手，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现在应该正在赫伦堡实施威廉的赫伦堡工业改造计划。 因为河安家被剥夺了大半的领地，能维持的军队规模也相应缩减，但威廉想在五王之战中捞取足够的战功，军队少了怎么行？如果是维斯特洛的土著，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增加领地或者从事商贸，但前者太困难后者有风险，威廉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是炼制瓦雷利亚钢。 威廉觉得现在无法炼制瓦雷利亚钢是因为无人能做到注入魔力这至关重要的一步，而他拿马尔温博士那里的瓦雷利亚钢试过，确信自己能给瓦雷利亚钢注入魔力，所以他觉得只要有炼制的方法，就能够制造瓦雷利亚钢。但即使有学城的资料做依托，还有两位男巫协助，试验了各种方法也依然没能成功制造出瓦雷利亚钢，只得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威廉意兴阑珊，但男巫们却欣喜若狂：虽然看着是没什么用，但毕竟是造出了蕴含魔力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也正是有这个事件，威廉怀疑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真正拥有魔力了。 魔法不成，威廉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工业，而且赫伦堡五座巨大的城堡，河安家只用了其中两座，另外三座任其荒废，正好可以废物利用用来做厂房。所以他就积极准备，去学城查阅工业方面的资料，找相关专业的学士聊天讨论，鼓捣出了一个蒸汽水力作坊方案，还说动了精于机械学的莫拉斯博士参与，解决生产机械的问题，但赫伦堡在神眼湖北岸，并没有可以直接利用水力的天然环境，为此他又开始研究蒸汽机。 这一研究才发现学城早有人研究过蒸汽机，只是因为解决不了密封问题才被束之高阁，但威廉在尝试炼制瓦雷利亚钢的时候制造过一种很像橡胶的物质，拿过来试了试，居然真的就解决了问题，坚定了威廉把这个计划实施下去的信心。不过莫拉斯博士听说是用了魔法物品之后就对蒸汽机的事情不再过问，好在格洛普和莫肯自告奋勇接过了改良蒸汽机的任务——本来威廉对男巫搞科研还抱有疑虑，结果他们干的还挺不赖的，充分证明魔法和科技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相通的。 前两年囊中羞涩，这个计划也一直只是存在于纸面上，去年开始，威廉从比武大会获取了大量的金钱之后，这个计划才终于付诸实现。好在前面的准备工作很充分，不仅沃尔特伯爵饶有兴致的鼎力支持，如果说提供一座塔楼只是废物利用，但动用大量的人手就是实实在在的支持了；莫拉斯博士和男巫们也亲自前往赫伦堡协助安装机器，之后威廉都是通过信件得知计划进展很顺利：西塔上层修建了水池和水槽、下层改造成了使用水力机械的纺织作坊和锻造作坊、蒸汽机安装起来了等等。 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威廉走向男巫们，“格洛普，莫肯，看到你们真高兴。” “您好，大人。”，男巫们恭敬的行礼，格洛普早就知道威廉的身份了，但他还是坚持称呼威廉为大人。 男巫们的维斯特洛通用语一直说的不怎么样，所以威廉也总是和他们说瓦雷利亚语，现在也越说越地道。寒暄几句之后，三人走进客厅，落座之后威廉问道：“这次回来，是因为我们的计划遇到麻烦了吗，格洛普？” “不，大人。至少在我们动身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蒸汽机源源不断的把水抽到西塔顶部的水池，纺织作坊里织出了质量不错的布匹，锻造作坊也开始利用水锤粉碎矿石和冲压铠甲。”，格洛普语气也颇为自豪，虽然莫拉斯博士一直强调这是机械工程学的杰作，但显然魔法也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威廉顿时放下了心，毕竟这个事情在整个七国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一直担心如此巨大的投入最后却一无所获，略带疑惑但语气轻松，“那你们怎么突然回旧镇了？” 格洛普凑到威廉耳边，压低了声音，“大人，我们在赫伦堡一个废弃塔楼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些东西。”，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造型精美的梳妆盒，打开盖子，一股魔力喷涌而出，冰冷刺骨。 --------------注释分割线------------- 赫伦堡五座塔的名字很形象，但相信没哪家主人会愿意用，所以设定里河安家称呼那些塔为， 恐怖塔，西塔 号哭塔，中塔 厉鬼塔，东塔 寡妇塔，副塔 焚王塔，主塔 第十七章 女巫（一） 征战岛，有些人也称其为百战岛，不过无论哪个名字都是在述说这座岛屿曾经的历史。征战岛四周没有平缓的坡度，仿佛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切削成了一个边缘不甚规则的方形，四面都是离水面很高的悬崖，光这个地形就足以让进攻者望而兴叹。 整个岛上除了参天塔几乎再没有别的东西，因为塔的基座，一座由黑石筑成的方形要塞差不多覆盖了整个岛屿，只在最边缘位置留有一圈狭窄的空地，长满了鱼梁木。朝北一侧的悬崖下有一个石头建成的码头有一条长两短三座栈桥，码头上停泊着几艘海塔尔家的小船，这是参天岛与外界联系的主要交通工具。 只见一艘小船缓缓的靠上较小的那座栈桥，丢给船主一个铜星之后，威廉跳上栈桥，抬头向上看去，一条陡峭的小路从悬崖下方盘旋向上，通向黑石要塞唯一的大门。这条路对于年龄大点的人确实不算好走，难怪雷顿·海塔尔伯爵，“旧镇老翁”这么不乐意外出。 他今天穿的是为方便战斗改良过的礼服，先整理了下因为坐船而稍微有点凌乱的衣服，又正了正左胸那只镀金的大嘴蝠徽章——这是他自己设计的个人徽章，最后调整了下挂着单手剑的那条华丽腰带，这才满意的沿着那条蜿蜒的小路走了上去。 要塞门口有一队卫兵把守，在参天塔生活了六年，威廉和他们也很熟悉，见面了自然要互相问候一下，随意闲聊几句。威廉惊异的发现，虽然仅仅只过去了三天，十里镇之战的消息已经流传到旧镇了。只不过在坊间流传的版本里，勇武的加兰才是这次战斗的关键人物，正是他带领三位同伴勇敢的与数十倍的敌人血战，才保护了大部分十里镇居民，并为艾耿·莱维尔爵士全歼这伙铁民创造了先决条件。 对于这个官方说法，威廉还算满意，反正也没有便宜外人，还给自己省了很多麻烦。真心实意的称赞了加兰几句，就和卫兵们告辞，走进了要塞。 黑石要塞的内部满是曲折狭窄的通道和阴暗低矮的房间，还有无数隐蔽的秘道和陷阱，仿佛迷宫一般，即使有敌人攻入了要塞，也很快会迷失在无穷无尽的弯道和一模一样的房间之中。就防御力而言的确固若金汤，但显然并不宜居，现在海塔尔家族的所有成员包括仆人都居住在上层的石头建筑里，要塞里只保留了少量房间作为危险品仓库和牢房，以及一条内部人员出人的通道。 通道很好辨认，因为只有这条路上才每隔一段距离就在墙壁上插着一个火把，既是为了照明，也作为路标，跟着火把走就不用担心迷路，否则就会成为这座要塞的又一个都市传说。随着逐渐深入，四周也变得愈加安静起来，只剩下威廉一个人的脚步声，昏暗的火光摇曳不定，在墙壁上映照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胆小的人可能会不由的提心吊胆，但威廉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习以为常。他轻车熟路的走着，脑中全是男巫们带来的那个盒子，根本没把这恐怖的气氛当回事。 刚刚走过一个转角，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眼前，威廉只觉头皮发麻，一惊之下伸手就去拔剑，接着感受到对面传来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动，威廉心中一松，接着怒从心头起，忍不住低声吼了起来，“小姐，你这样做很危险，我差点就一剑砍过去了。” “哈哈哈哈，放心，我知道今天不是我的死期。”，随着那股包含着浓浓的神经质气息的声音，一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松松垮垮的连帽长袍覆盖全身，巨大的帽子遮住了整张脸，乱糟糟的长发却露了出来，纠结成一缕缕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颜色；长袍的下摆很长，拖在地上完全裹住了脚，让人总是不由的担心她下一步就会因为踩到前襟而摔个狗啃泥。接近之后，一股怪味扑面而来，这个味道倒也不臭或者特别难闻，但闻到的人多半会莫名的揣揣不安，威廉倒是知道这可能是某种魔药的味道，而且配方里有几种相当昂贵的材料，曾经也让贫穷的威廉羡慕嫉妒。 莫罗娅·海塔尔，雷顿大人的第二个孩子，人称“疯女”，据说她这副打扮已经二十年没有换过了，e…… 不过威廉怀疑她是传说中的森林女巫，不是因为她经常说一些像是预言，可基本上谁也听不懂的话；也不是因为身上那明显的魔药味道，而是威廉能在她身上感觉到魔力的波动。不过不同于他自己和玛格丽，莫罗娅的魔力波动明显是来自外部，就像摸了什么气味很重的东西，手上就沾染上了那种味道，而且从此挥之不去一样。 其实也不止威廉一个人这样怀疑，知道森林女巫传说的人很多，见过莫罗娅的人也很多，只不过敢私底下叫她“女巫”的结局都比较惨，久而久之，就只剩下“疯女”这个外号流传开了。威廉突然冒出个念头：「雷顿宁愿别人叫自己女儿“疯女”，也不愿意别人把她和魔法产生联想，难怪玛格丽对学习魔法如此抵触，我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无论如何，在威廉心里，就魔法这个行业而言，他觉得这位住在城堡里的森林女巫，比自己那位男巫顾问更有从业资格。如果不是她总那么疯疯癫癫，让人琢磨不透的话，也许威廉会尝试和她达成某种合作关系，而不是只能敬而远之——莫罗娅疯归疯，但雷顿很宠爱她，据说有求必应，即使一掷千金也毫不犹豫。这样一个人，威廉自然也敢去轻易招惹，惹不起也就只能躲着了。 可是现在躲也躲不开！ 通道很窄，要是互相让让还能两人并行，但莫罗娅大马金刀的杵在中间，看起来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两人无言的对峙了一会，威廉选择投降，“莫罗娅小姐，我急着去找加尔斯爵士，麻烦让让行吗？” “不用急，我知道今天也不是你的死期，呵呵呵呵……”，莫罗娅突然肩膀剧烈抖动起来，发出杠铃般的笑声，似乎被自己逗乐了。 「到底哪里好笑了？」威廉一脸懵圈，“那尊贵的小姐，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笑声戛然而止，又让人一惊。 “黑暗吞噬蝙蝠，暴风雪淹没冰原狼。”，她说的很慢，而且声音中没有了那股神经的气息，但这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反而更让人害怕。 「蝙蝠是指我吗？冰原狼是指史塔克？听起来好像我们要倒什么霉，不过我和狼家也不熟，怎么搁一块儿了？咦不对，我和狼崽子们还真能扯上血缘关系……」威廉想不明白，决定先管好自己的事情，“您是在警告我会遇到什么危险吗，莫罗娅小姐？”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那种渗人的语调，“鱼梁木在流泪，幽灵在叹息。” 「刻有流泪面孔的鱼梁木简直不要太多！幽灵？那就和我更没关系了。」摇摇头，威廉不再去猜测这种谜语一样的东西，摊开手，“很抱歉小姐，这次我是完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莫罗娅突然侧过身，背靠墙壁，似乎是想让威廉从她前面经过，可她又没有完全紧贴墙壁，留下的空隙说小不小，但说大肯定也不大。威廉犹豫着是不是让她再让让，但又怕她突然发疯，也不想节外生枝了，干脆侧过身体背靠墙壁，打算从她身前慢慢蹭过去。 第十八章 女巫（二） 当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威廉忍不住看向莫罗娅，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也抬起了头，黑暗中也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呈现出一种幽深的碧绿色，看得人心里发慌。两人目光交汇的时候，威廉隐约看到一束光从她的眼睛里照射向自己，接着威廉就感觉到脑子好像被重锤打了一下，瞬间就麻木到无法思考，直到下一刻他身体内失控的魔力自动反应，才猛的回过了神，毛骨悚然中本能的用最快的速度闪开一步，手也再次按在了剑柄上，死死的盯着莫罗娅。 莫罗娅身体纹丝不动，头部缓缓转动，好似机器人一样，看着威廉，眼睛中的了绿色逐渐暗淡了下去，最后整张脸变成了一个黑洞，仿佛要吸收一切，又好像随时会蹦出什么，“凛冬将至，威廉。”，木然的语调中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史塔克家的箴言被她说的让人不寒而栗。 但让威廉不寒而栗的并不是她这句话，而是在刚才感到了莫罗娅身上突然强烈起来的魔法波动，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立刻就消失了，但威廉自信这绝对不是错觉，那种强大的压迫感比笼罩整个赫伦堡的冰冷力量还要更强，那是一种让威廉完全生不起丝毫反抗念头的绝对碾压。 威廉保持着戒备的姿势，不敢攻击，也不敢逃跑。突然莫罗娅动了一下，威廉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口水。 莫罗娅伸了个懒腰，“呵呵呵呵，怎么这么看着我，嗯哼，想找点乐子吗？”，她又神经兮兮了起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威廉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还是熟悉的魔力，还是一样的神经，威廉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要在确认一下，“莫罗娅小姐，你之前那么做有点过分了！” “过分？过分？！”，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莫罗娅突然尖叫起来，冲向威廉，“我都为你这样做了，你居然敢说我过分？”，火光下，威廉看到她的脸从帽子里露了出来，不知是阴影的遮挡或者本来就脏兮兮的，也看不清楚面容，但眼睛好似有火马上就要喷出，愤怒之情一望而知；甚至双手也从袖子里伸了出来，看样子想抓住威廉，长长的指甲闪着寒光，威廉毫不怀疑要是被抓住了可能真会被掐死。 「这个疯婆子！」威廉也没时间再去考虑什么超凡力量的问题了，转过身撒腿就跑，还好有“强化”让他可以疾走如飞，很快把那个可怕的身影甩在了身后，然后一口气跑到连接二层的楼梯，飞快的爬上楼梯，来到第二层的一条走廊上，蓝天白云映入眼帘，精神为之一振。 估计那个疯婆子已经被甩的远远的了，威廉放下心来从容的边走边思考刚刚的事情。 「那个精神攻击，应该是某个强大的力量控制了莫罗娅，她自己绝对没这个能力，而且好像她自己也不记得这个事情。但那个强大的力量，会是什么存在呢？难道是绿先知？那又为什么要攻击我呢？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虽然仅凭绿色的眼睛就说是绿先知有点牵强，但威廉也确实想不到其他可能。 莫罗娅后来的表现也很反常，她骚扰威廉不是一次两次，从第一次见到威廉就要抽他的血，后来又改“色”诱，虽然让人有点不胜其烦，但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主动攻击他的意图，「如果说那个精神攻击是也是被控制了，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男巫们带来的东西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又遇到这么一个不怀好意的超凡力量，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威廉要找的加尔斯，通常会在训练场为海塔尔家族训练士兵，其实他可以算是海塔尔家的教头，只不过教头没海塔尔家四公子的头衔大，一般也没人这么称呼他。 参天塔的构造和金字塔类似，越往下面积越大，越往上面积越小，所以每一层都有露台一样的存在，第二层的露台，也就是黑石要塞的顶上的这个特别大，设置了好几个重要的功能区域，训练场也在这一层。 眼看就要走到训练场了，威廉还在为神秘莫测的魔法力量伤神，突然前面一个身影扑了过来，还有刺耳的尖叫，“不许动！” 「不动？你当我傻吗。」威廉灵活的跳开，轻松就拉开了距离，惊奇的看着莫罗娅，“你怎么跑到我前面去了？” 莫罗娅本来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听到这个问题又呵呵的傻笑起来，“黑石要塞里多的是你不知道的秘道。” “哦，好吧现在我知道了。”威廉无所谓的耸耸肩，就要从莫罗娅身边走过，二楼的走廊可宽敞多了，就算她张开手脚也拦不住自己。 果然走到她身边时，莫罗娅又伸手想抓住威廉，威廉轻轻一侧身就躲开了那可怕的指甲，顺势还一步跨到了她身后，就准备向训练场跑去，「拜拜了您呐！」 “我要告诉所有人，刚才你在通道里非礼我了。”，莫罗娅的尖叫好像声控开关，威廉抬起的腿就那么停在了空中。 “哦呵呵呵呵”莫罗娅得意的笑了起来。 「您老也不照照镜子！」威廉实在无力吐槽，但如果任她到处说……造谣张张嘴，辟谣跑断腿啊，还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才行。 威廉无奈的放下脚，“呵呵，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莫罗娅慢慢伸出手，“呵呵，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威廉一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立刻就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捂向左胸，触手所及，空无一物，本该在那里的大嘴蝠徽章不翼而飞到了莫罗娅的手上！ “我父亲，他一直想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呢，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莫罗娅又笑了起来，表情不仅不羞涩，反而显得有些狰狞。 其实一个徽章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即使旧镇老翁毫无原则的宠爱女儿，威廉至少也能死不认账，谁又能拿他怎么样？最多也就是把他赶走，可他在旧镇还有很多计划，还不是时候一走了之。 「麻烦了！」威廉忍不住挠头。 第十九章 灰铁 “姐姐，您这么做太过分了！”一声怒喝打断了莫罗娅得意的笑，顿了顿，看清楚来人，她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哦，加尔斯，我亲爱的弟弟，我只是和你的小侍从开个玩笑。” 威廉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这关总算是过了。 加尔斯一手抱着头盔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他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魁梧，金色头发理得短短的，平时就很威严的模样，此时还带了一点怒意，看起来气势更盛。加尔斯听说过一些关于自己二姐纠缠威廉的传闻，只是威廉没和他说，他也不便主动去过问此事，现在亲眼看到了当场就怒不可遏，他和沃尔特是朋友，人家信任自己才把唯一剩下的儿子、赫伦堡的继承人交给自己做侍从，如果威廉真要被迫娶自己这个年近四十的姐姐，他都不知道怎么和沃尔特交代。 加尔斯走到两人中间，生气的瞪着莫罗娅，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他还是只是个孩子！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孩子？我可爱的弟弟，喔嚯嚯嚯，你看！跟在他身边的鬼魂都在反对你的话，一个两个哇好多好多，数不清，还有一个巨人……啊啊啊，不要过来！啊！！！”，莫罗娅一开始还笑嘻嘻的冲他的弟弟指手画脚，说着说着突然脸色一变，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的徽章……」看着莫罗娅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威廉伸出去的手无力的垂下。 “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加尔斯看着威廉，有些尴尬的解释起来，“她十多岁的时候得了热病，醒来后，脑子就有点不正常了，经常胡乱说话，你也不要太害怕。” 「胡乱说话？她这好像还真不是胡说。」威廉一琢磨莫罗娅刚才说的话，不由左右看了看，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看到他的表情，加尔斯认真的问道：“你以为她真看到了鬼魂，知道你杀了巨人罗南？” 威廉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怎么你好像也知道事情的经过？ “哈哈，其实你人还没回旧镇，渡鸦已经传来了十里镇的消息，她应该是看了父亲的信。”，加尔斯都忍不住乐了，拍拍威廉的肩膀，感概不已，“巨人罗南横行西海岸多年无人能制，他的死确实大快人心，你做的很好，威廉！” 威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了，我们去训练场吧。虽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训练也不能放松。” 训练场很大，足以容纳上百人同时进行各种训练；巨大的参天塔正好为训练场挡住了午后的阳光，风从蜜酒河的水面刮过，送来了一缕缕湿润的空气，让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士兵们倍感凉爽舒适。 训练场中间，威廉与加尔斯的另一个侍从伊伦·佛罗伦正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两人都穿着海塔尔家的制式铠甲，一手持剑一手执盾，模拟骑士落马之后步战的场景。两人的基本功都很扎实，力量速度等各方面看起来也非常接近，势均力敌打的难分难解，这种有悬念的较量最能引起大家的兴趣，数十个海塔尔家的士兵兴高采烈的观战，大呼小叫着加油助威，喝彩或者喝倒彩；只有加尔斯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训练场上的情况。 其实在威廉来到旧镇不久，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加尔斯觉得威廉的战斗天赋不过是中人之资，对他的期望也无非就是顺利完成训练，受封成为骑士，反正他将来也会继承赫伦堡，成为伯爵，并不需要他自己有多高的战斗力。然而从去年开始，威廉在旧镇附近的比武大会中连连夺冠，消息传到加尔斯耳朵里之后，他也有点难以置信。在被威廉击败的骑士中，有不少和加尔斯颇有交情，加尔斯也当面或者写信询问过，但他们描述的威廉和自己看到的完全不同。之前他以为是这些骑士这么夸赞威廉是为了让自己显得虽败犹荣，但等到十里镇之战的消息传来却由不得加尔斯不信了。 兵战之场，立尸之地。竞技场里赌的是胜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而战场上赌的是生死，容不得半点虚假。高庭发过来的消息里说，加兰和威廉等四个骑士，趁两百多铁民分散在镇上打劫的时候发起攻击，逐个击破，结果杀伤过半敌人，己方战死两人，加兰和威廉坚持到了援兵抵达。 加尔斯和铁民也没少打交道，知道他们莽是莽，但也不是傻瓜，不可能真的就等着他们四人一个个杀过去，肯定也会组织起来反击，这那样激烈战斗里，威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混在里面打酱油，更何况信件里还特意说明了巨人罗南是被威廉杀死的。 让加尔斯疑惑的也正是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能杀死凶名昭著的巨人罗南的人，就这个水平？ 就在此时场中风云突变，伊伦不经意漏出一个破绽，威廉果断切入，连续攻击；伊伦左支右拙，狼狈不堪，最后也还是没能挺过去，被打翻在地，回过神来只见威廉拿剑指挑开了自己的面罩，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只好举手认输。 加尔斯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一轮进攻简直无可挑剔，敏锐的抓住机会，坚决的连续攻击，一鼓作气拿下对手，体现了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战斗意识。也许他只是不想让伊伦太难堪吧，加尔斯摸着下巴暗暗的想。 威廉兴奋的举起武器，庆祝胜利，好像刚刚赢得了生死之战的角斗士，围观的士兵们也很配合，笑声欢呼声喊叫声响成一片。 威廉的兴奋并不是装出来的。伊伦比威廉大一岁，两人的天赋差不多，在努力方面也差不多，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参照物。所以在和伊伦的训练比赛中，威廉从来不使用强化，免得因此而造成错觉，影响了基础练习导致根基不稳。伊伦今天这个破绽其实并不大，之后也做出了有效的防御，换了从前，威廉甚至不一定能意识到这个破绽，就算意识到了说不定也会因为犹豫而抓不住，就算抓住了说不定也会因为不够果断而被伊伦化解。 但今天威廉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一波带走，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也许是因为那次生死考验的影响吧。」 一只水鸟从参天塔后飞出，发出欢快的鸣叫，吸引了威廉的目光，他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中豁然开朗。 “嘿，威廉，拉我一把！”，伊伦不满的喊道，刚刚他输的也有点不服气。 威廉回过神，把剑往地上一插，笑吟吟的把伊伦拉了起来，“怎么样，伊伦？被打懵了吧。” “切，刚刚只是不小心而已，要是我稍微注意一点点，一点点，你就没机会了。” “好了别一副这么受伤的样子，我可是无敌的威廉啊，被我打败一点都不丢人。” 伊伦眼睛一亮，“欸，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你都拿了好多比武大会冠军了，这么说来，下次有比武大会我也可以参加啊，只要稍微注意一点点……” “下次再说吧！”，不忍心这孩子傻乎乎的去送装备，不等他把话说完威廉一把揽过他的肩头向休息室走去，一路上还不时的和熟识的士兵们嬉笑玩闹一下。 休息室，换回礼服之后，威廉向加尔斯请假，“爵士，今天我还要去学城一趟，晚上恐怕不能回来了。” 加尔斯点点头，他并不反对骑士学习知识，不过他还是顺口问了一句，“找马尔温博士？” “是的，有点事找他。”威廉回答。 现在已经是296ac的下半年，留给沃尔特伯爵和米妮莎小姐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十章 魔法师 鸦楼北塔的圆形大屋子里，威廉坐在摆满了书籍和卷轴的桌子旁，对面像黑社会多过像学士的马尔温正拿着一本书一样的东西在翻阅，那本书很小，比马尔温手掌也没大多少。地板上到处是一摞一摞的书籍，石墙上挂满了破破烂烂的地图，炉膛上的铜水壶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摸了摸鼻子，威廉侧头看向院子，那棵占据了整个院子的鱼梁木上落满了乌鸦，聒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虽然看不见，但他总感觉那个树干上雕出的人脸应该正看着自己。 合上书页，马尔温把书放在了桌子中间空着的地方，“这就是你打造不了瓦雷利亚钢链环的原因。” 威廉尴尬的笑了笑，无言以对。 虽然一个外号魔法师，一个人称魔法骑士，看起来好像威廉是马尔温的衣钵传人一样，但实际上相去甚远。作为实用主义者，威廉找马尔温学习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为了研究男巫教给他的咒语，看看有没有副作用、男巫们有没有藏着掖着、为什么有的咒语能用有的不能用等等，基本就没学过其他神秘学的知识，在熟练掌握了魁尔斯咒语体系之后，他甚至都很少来找马尔温。 魔法骑士这个绰号，一开始只是知道他经历的手下败将们之间的调侃，只不过歪打正着了而已，而随着威廉不断的在各地比武大会中夺冠，这个绰号也流传的越来越广，毕竟以他的年龄有如此表现，确实很魔法。 他们两人的私交也不算很紧密，虽然没在马尔温身上感觉到什么魔法波动，但学城阴谋论看的太多了，威廉下意识的就有些畏惧和提防这位神秘学专家；而马尔温自然能感觉到他的态度，不会对他曲意逢迎，两人也就止于一般的老师和学生关系，如果不是男巫们实在解读不了这份笔记，威廉都不会来找马尔温。 “这确实是一本关于巫术的笔记，上面画的图案是一系列的符文，我也没法三两句话和你说清楚，你可以看看……”马尔温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摞书，“那些书，看完了自然就懂了。” 那摞书堆叠的高高的，起码有十本，都是大部头，威廉顿时感觉头大了一圈。 “至于其他的文字，和魔法巫术没什么关系，只是写这本笔记的人自己发明的密文，不过倒也不是无迹可寻，你去找奥斯理博士，他精通语言学，应该不难破解。” “奥斯理博士？”威廉忍不住吐槽，您还真是外举不避仇，这位博士是出了名的厌恶魔法，您去他那里恐怕都不受待见，我去了还不得被他拿着扫把赶出去？看着戴在马尔温公牛般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金属链环，他犹豫了一下，对父亲和姐姐的担心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博士，我的事情有点急，您能给我更直接点的建议吗？” 马尔温推开一本书，拿起一包被压住的酸草叶，剥出一片，“他们都叫你魔法骑士，威廉。”，然后把酸草叶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那你要明白，神秘力量就像是剑刃，而神秘学就像是剑柄，只有握住剑柄，才能真正的挥动长剑。” 威廉在脑中盘算了一下如果把事情全盘托出，包括自己身上说不清来历的魔法，赫伦堡的诅咒等等，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沉默了一下，威廉恭恭敬敬的回答：“感谢您的教诲，有问题我会再来请教。”。无论看起来多么不非主流，马尔温毕竟是学城体系中的一员，如果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学城致力于打造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那他这个学城博士的立场就难以确定了。 马尔温点点头，神色古井无波。 推开橡木铁门，威廉看到正坐在椅子上翻书的里奥·提利尔，他今天穿着一件绿金条纹的绸缎衣服，听到响声抬起头来，看到威廉两手满满的怀抱着书籍，英俊的脸上浮现戏谑的笑容，目光习惯性的闪烁着，“哇哦，你终于决定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魔法骑士了吗？” 里奥的毒舌天赋几乎是到学城的第一天就展现出来了，只不过一般的学徒畏惧他的武力或者家世，只能任他调侃甚至羞辱，但这两样威廉都不虚他，“谁让你都是名副其实的懒人了呢？” 里奥笑着摇摇头，继续翻起书来。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好好较量过一次，先是动嘴后动手，之后里奥就不怎么主动招惹威廉了，最多也就是这种程度的斗嘴。 威廉耸耸肩，抱着书走了。 一缕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从窗户照进威廉家中的书房，他站在窗边看着一封信；格洛普和莫肯在一个大方桌前小声的交流着，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书籍和笔记，摊开的书页上有许多复杂的图案，注解都是密密麻麻的瓦雷利亚文字，普通人看一眼这样的书页恐怕就会晕头转向。 看完后威廉把信卷了起来，沉吟不语。 这是沃尔特伯爵的来信，信里面拒绝了威廉让他带全家来旧镇游玩的请求，因为那套水力机械作坊运作的非常良好，沃尔特正兴致高昂，准备扩大生产，力争让作坊的产出达到能与赫伦堡所有其他收益相当的程度，这样河安家就可以在不增加领地的情况下，恢复到当年七成的实力，重新成为河间地的一流家族。信中也提到了他正在联络一些当年无奈遣散的旧部，打算逐步重建河安家的军队。 无论是扩大生产，还是增加军备，威廉都乐见其成，但不离开赫伦堡，沃尔特和米妮莎的生命安全就是时刻笼罩在巨大的危机之下。 「真是意外，没想到搞水力作坊还有这么个副作用。看来我要尽快取得进展才行。」 因为威廉和男巫顾问都觉得那些文字很可能只是对符文的注解，所以放弃了如何去解密文字，转而专注于符文，只要在书里找到了类似的符文，直接看书不也一样？但从马尔温那里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天，仗着有“恢复”，他几乎废寝忘食，一口气翻阅完了那十几本书，结果却一无所获。而且在看书的过程中，他和男巫们发现不明白的东西越来越多，威廉后来跑了两次学城，又借了差不多二十本书回来，这明显已经超过了寻常的借阅数量，为此威廉不得不悄悄塞了管理图书的学徒一袋银鹿。 男巫们对于学习新知识饶有兴趣，威廉感觉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而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难怪那天走的时候马尔温一副太公钓鱼的模样，这是算准了我只能回去啊！」 「看来得把赫伦堡的事情告诉他了，至于其他的，」看看还在认真学习的两位男巫，「那就都推给你们吧。」 走到书桌前，从纸堆里挑出了一些画着符文的纸，这是威廉和男巫们对着笔记本临摹的符文，因为不确定笔记本上有没有其他秘密，他准备和马尔温聊完之后把这些符文图纸留下，笔记本还是拿回来。 收拾好要带给马尔温的东西，威廉向两位男巫道别，然后在拉格诺恭敬的目送中，骑着马走出了小院，不一会儿就到了与蜜酒河交汇的十字路口，朝前经过那座大石桥就能看到很多宫殿般的公会大厅，参天塔朝左，学城朝右。 威廉策马向左，他需要去加尔斯那里参加训练。鉴于他的真实战斗力，这种三天一次的训练更像是为了让加尔斯放心的定期报道，毕竟加尔斯对威廉在旧镇的人身安全和身心健康负有一定的责任。 对三天前的失败耿耿于怀，今天伊伦主动要求挑战威廉，加尔斯自然不会反对，于是和上次一样，训练场上两人又打了起来，一群人围观。但“恢复”并不能代替睡眠，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之后，他现在确实不感觉疲惫，但确实又很想睡，从进入参天塔开始就像在“梦游”一样，防守还能凭借本能反应做的像模像样，进攻的时候就毫无章法了，整场比试就好象两人在做攻守练习。 所谓久守必失，伊伦终于抓住一次机会，把威廉放倒在地，背部甫一接触地面，睡意席卷而来，威廉实在是不想动了，干脆的举手认输。加尔斯只以为这是威廉在故意给自己增加训练难度，暗暗点头赞许。 在围观者善意的笑声中，伊伦把威廉拉了起来，“威廉，我决定了，下一次比武大会我也要参赛。” 威廉也没有力气再劝他了，只能带着笑容默默祝他好运。 换好衣服，和加尔斯告辞之后，威廉就从训练场出来，打算去学城。但在走廊上走着走着，看着白云飘动，感受着微风吹拂，突然就不想动了。于是他干脆半躺半坐的靠在了身边一个宽大的石头栏杆上，打算小憩一会儿。舒服的躺了一会儿，感到无聊，从包里把符文图纸拿出来翻看了起来，「真可惜，没有哪个符文能像咒语一样自动激发我的魔力，否则还能根据魔力的反应来大概判断符文的用途。」 接着他又试了试把魔力注入图纸……毫无反应。 ……半梦半醒之间，威廉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一个人走了过来，接着就是那股熟悉的魔药味道，「是莫罗娅！」 他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迅速把图纸塞到包里，然后翻下栏杆，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感觉到莫罗娅没有跟上来，不由有些奇怪，回头一看，发现莫罗娅正站在自己刚刚躺过的栏杆前面，拿着一张纸，仔细端详。 第二十一章 符文（一） 威廉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是别的东西，就比如那个徽章，让莫罗娅拿走了也就拿走了，但这个符文可是要给马尔温研究的，威廉可不想因此把笔记留在他那里。 一边盘算怎么才能把那张纸拿回来，威廉走到莫罗娅面前，似乎是察觉到了威廉的目光，莫罗娅也看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让人不安的光芒，捏着纸的两只手慢慢交叉过来，把画着符文的那一面翻过来对着威廉。 “魔法骑士！”，莫罗娅似笑非笑的呵呵两声，“即使是生活在人群中的猛兽，早晚会想起来自己的尖牙利爪。” 「这句话意有所指啊……」 “咳咳，这是马尔温博士给我布置的作业，我现在正准备拿去交给他。”，后面一句是实话，威廉说起来毫不心虚。 “虚幻的平衡一旦打破，狂暴的力量将会撕碎一切！”，莫罗娅猛的张开两手，状若猛兽，声音尖利，“你在做一件可怕的事情！” 「还好没有被撕成两半。」威廉庆幸的看着她右手挥动的图纸，耸耸肩，“很抱歉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说了是作业。” 莫罗娅又咯咯的笑了起来，“马尔温才不会设计这种符文！他只是一只看门狗，看好圈里的羊就行了。” 看她好像很了解符文的样子，威廉心中一动，关于符文他几乎一无所知，那么多听几个人的意见，总比只听马尔温的一面之词要更稳妥些，只是这个疯婆子不是那么好打交道啊。 沉吟了一下，威廉干脆大方的打开包，拿出所有的图纸，递了过去，“不相信？你看，我还画了好多。” 莫罗娅好像被惊吓到一样，猛的退开了半步，“你，你包里有什么？” 「难道她能感应到盒子里的东西？不应该啊，隔着盒子我都做不到。」威廉不动声色的把包合上，“没什么，都是书啊笔记什么的。” 莫罗娅突然一把抓向威廉手中的符文图纸，威廉本能的就退步缩手，警惕的看着她。 抓了个空的莫罗娅似乎又乐了，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想了想，威廉还是把图纸递了过去，反正马尔温都看过了，也不介意多一个人看。 莫罗娅止住笑声，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图纸，一动不动，就在威廉感觉有点尴尬的时候，她又猛的伸出手，这次威廉没有躲开。 抓过图纸，莫罗娅就转身走向栏杆，半人高的栏杆很宽，当个小书桌正合适。她先在栏杆上把图纸全部摊开，然后不时的交换下位置，似乎在调整顺序，威廉在一边看了一会，忍不住也把笔记本拿出来对照了一下，发现她调整后的图纸顺序，和笔记本里符文出现的顺序几乎相同，不由暗暗惊讶，也有点窃喜，「看来她是真的懂啊，搞不好我都不用去找马尔温了，嘿嘿！」 就在他刚刚对莫罗娅升起佩服之意的时候，她突然一转身，又朝他手中的笔记本抓了过来，眼中满是急切。 「给还是不给？」，这对威廉是一个问题。 马尔温认识不认识笔记本上符文？威廉觉得他起码是知道一些的，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似乎在等待威廉主动告诉他什么。威廉的疑虑是，如果学城真的有能力一手导演了龙的灭绝，那学城为什么还会容忍马尔温这样的存在？作为学城高层的马尔温研究魔法是不是只是为了“知彼”，他最终的目标和学城的目标是一致的？看门狗虽然是狗，但它们的立场是在羊那边，与其他的狗反而势如水火。 威廉又想到了科本。因为科本和马尔温关系不错，威廉以前在马尔温那里经常见到科本，他慈眉善目，一副温和可亲的邻家老爷爷形象，之前也没什么劣迹流传，可见潜伏的很深。既然如此，以他的智谋和谨慎，怎么就突然东窗事发了？马尔温与其他学士的格格不入，会不会也只是为了钓鱼执法所做的伪装？ 虽然在黑石要塞发生过那起莫名其妙的袭击事件，但在魔法方面，莫罗娅甚至雷顿伯爵其实都可以算是潜在的盟友，别看他们现在对魔法讳莫如深，但等到龙的消息被确认后，就毫不介意“旧镇老翁和疯女在参天塔研究魔法”的传闻到处流传，其立场可见一斑，只是那个意图不明的神秘存在让威廉有些担忧。 电光火石之间，威廉脑海闪过一个念头：「那个神秘存在虽然想侵入自己的意识，但也不一定就是想伤害自己，没准也只是想和自己交流一下？」 “唰！”，莫罗娅抓过了笔记本，转过身背对着威廉步履匆匆的走开了几步，然后就站住急切的翻看了起来。 威廉有些不放心，悄悄的也走近了几步，以防疯女突然发疯，拿着笔记本跑掉了。却发现她正出神的看着手中的笔记本，竟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宁静。 「又被附身了？」威廉大吃一惊，集中注意力感应了一下莫罗娅的魔力波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错了，还是莫罗娅，这是怎么回事，多重人格吗？」 莫罗娅突然又合上笔记本，但没有还给威廉，而是紧紧的攥在手里，走到了那一排符文旁边看了看，“呵呵，看看这些符文，恐怕只有疯子才干的出来！” 听到疯女说别人是疯子，跟过来的威廉忍不住暗暗好笑，「难道您老不知道自己的外号？」 莫罗娅猛的转身，直直的看着威廉，“我知道他们叫你魔法骑士，真是个贴切的称号，不是吗？”，目光清澈，没有一丝疯狂的痕迹。 「不对劲！」威廉只觉全身汗毛炸起，精神高度紧张了起来，咽了一口口水，“呵呵，不要相信这些谣传，就像他们叫你疯女，但你可一点都不疯。” “疯女？”莫罗娅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低低的笑了起来，如同银铃一般清脆，但威廉却听的全身发寒，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不是莫罗娅！这绝对不是莫罗娅！」 莫罗娅收起笑声，“好了，魔法骑士，既然你拿到了这个笔记本，那你也拿到那个符文盘了吧？” 「原来盒子里那个圆盘上的图案也都是符文吗？」威廉缓缓的点点头，聚精会神，魔力激荡。他有信心面前这个人或者其他什么，无论如何不可能给自己造成什么身体上的伤害，但精神世界里的战斗云谲波诡，他经验也不多，只能竭尽全力。 “很好，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灌注魔力，这样赫伦堡又可以平静一些年。” 听到赫伦堡，威廉只觉脑子里好似响起一声惊雷，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她究竟是谁？」 莫罗娅仿佛是叹息了一声，目光中带着一丝忧郁，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但这样远远不够啊，难道你不想带给赫伦堡永远的安宁吗？” 威廉木然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莫罗娅一手指着栏杆上的图纸，目光渐渐疯狂起来，“想要的东西，就亲手去夺取，挡路的家伙，统统送去地狱，哈哈……” “……哈哈……” 狂笑声中威廉却逐渐放松了身体，那个熟悉的莫罗娅又回来了。 第二十二章 符文（二） 莫罗娅突然停住了笑声，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疑惑，不过马上就又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威廉竟然觉得这个神经兮兮的莫罗娅有点可爱。 莫罗娅笑着欣赏了下手中的笔记本，看看威廉，“古老的力量依然存在，过去的声音还在回响。魔法骑士，这本笔记不属于你。” 最开始是男巫们，然后是威廉自己，接着是马尔温，在他们手上，笔记本就是个笔记本，没有丝毫神奇之处——之前他还一直觉得那个盒子里的圆盘，或者说符文盘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一直秘不示人。但莫罗娅一拿到笔记本就发生了诡异的事情，而且和在黑石要塞里那次完全不同，刚才他没有感到莫罗娅的魔力有丝毫的变化，所以他猜测笔记本里隐藏的很可能是幽灵之类他也无法察觉的存在，「这位小姐还真是敏感体质，什么奇奇怪怪的存在都能上她的身。」 威廉隐隐觉得这本笔记可能还真是让莫罗娅掌握更好，“笔记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有关的一切。” 莫罗娅抬起了头，看起来有点趾高气扬，“比如？” “这些符文到底是干什么的？” “呵呵呵呵……”莫罗娅笑的非常开心，“你果然那什么都不知道，魔法骑士。” 看到威廉伸手做势要去拿笔记本，她连忙闪开两步，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别着急嘛小男孩，我们还有时间，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快乐？” “时间就是生命，莫罗娅小姐，请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生命。”，刚刚笔记里的幽灵说的话让威廉感到不安，心情也着急了起来。 “啊，这句话很有哲理……好吧好吧，我告诉你，这不是‘一些’符文，只是设计一个符文的步骤，至于这个符文的用途……”，莫罗娅突然压低了声音，“就是要把一个强大的生命禁锢到时间的尽头啊。嗯？生命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时间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两人都沉思了起来。 结合幽灵说的话，威廉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那个符文盘可以周期性的保护免受诅咒的威胁，但魔力耗尽后就没有作用了；而赫伦堡的诅咒是因为一个强大的生命，笔记里的幽灵想用一个符文封印那个生命，以求一劳永逸的解决赫伦堡的诅咒。 「难道赫伦堡里还隐藏着什么可怕的魔物？」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威廉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强大的生命是指什么？” 莫罗娅茫然的摇摇头，突然又笑起来，“也许笔记里记载了吧，不过我现在可不知道。” “那，你能看懂笔记本上写什么了吗？” “呵呵，有些东西不需要看，有些东西不需要懂！”，莫罗娅又神神叨叨了起来。 「切，不懂就是不懂呗！看来还是要想办法破解笔记上的密文才行。」 不过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反正笔记也给她了，一客不烦二主，威廉决定让她也看看符文盘。 打定主意，威廉走到栏杆前，把符文图纸全部收了起来，从包里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放在栏杆上，然后示意莫罗娅到自己身边。 莫罗娅正要迈步，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把拉开衣领，把手中的笔记塞到胸前，然后才走到威廉身边，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 威廉瞟了一下，「36d！」，笑着摇摇头，他真要抢笔记本，藏哪里都没用。 “这个盒子里有一件蕴含着强大魔力的物品，请小心。”，威廉提醒了她一下，然后缓缓的打开盒子。 如果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威廉并不会特意去提醒，反而是莫罗娅这样身具魔力的人有可能被这个符文盘影响。 莫罗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人似乎都冷静了下来。 盒子里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圆盘，圆盘上刻满了繁复的花纹，看着精美异常，又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莫罗娅小姐，您看看这个符文盘是做什么用的？” 莫罗娅左右打量了下符文盘，又看看威廉仿佛要确定一下，看到威廉点了点头，才慢慢伸出手把圆盘拿了出来。 感觉非常轻盈，比看起来的要轻的多，摩挲了一下，“这是瓦雷利亚钢？” “是的。”，拥有魔力，威廉非常容易鉴定瓦雷利亚钢，靠这个技能他在旧镇的黑市里可是捡了不少漏。 莫罗娅仔细的观察着花纹，手指不时跟随一些线条滑动，认真思考的样子看起来安闲自得。 好一会儿之后，莫罗娅喃喃的说道：“原来如此。” 威廉闻言紧张的看向莫罗娅。 “这一套符文看似没什么关联，实际上环环相扣，设计非常精巧，这一定是一名冰雪聪明的女士刻画的。” 「阿姨，我不想听你说这个啊……」威廉无言以对。 突然莫罗娅抬起头，露出熟悉的笑容，“赫伦堡的诅咒！看来这个传说是真的，这些符文就是为了对抗强大的诅咒而设计的，对不对？” 威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要尽快把圆盘放回去，加尔斯有一匹多恩沙地战马，好像很适合长途旅行……」 看到威廉的表情，莫罗娅嘿嘿一笑，又翻过来看了看圆盘的背面，背面的图案看起来简单多了，似乎是一个对称的大符文。 “七层地狱啊，这个符文，真的有人能刻画出来吗？”，莫罗娅仿佛吃了一惊。 威廉也凑过去看了看，“这个图案很简单嘛，我都能画出来。” 莫罗娅歪着头，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把图形画出来就好了吗？那还学什么符文，你怎么不去学绘画。” 威廉哈哈笑了两声，掩饰尴尬，“那这个符文是干嘛的？” “符文好比弓，魔力好比箭，没有魔力，符文也不过只是摆设而已。” “这个符文能产生魔力？”，威廉顿时觉得这个符文很高大上。 “啊哈哈哈，魔法骑士，魔法骑士，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莫罗娅浑身颤抖，笑的非常夸张。 威廉耸耸肩，泰然自若，“所以我才向您请教啊，莫罗娅小姐。” 莫罗娅笑了一会儿，“符文不可能‘产生’魔力，这个符文的作用是吸收，不断的吸收魔力，供给正面的符文。” “吸收魔力？不是随着龙的灭绝，魔力也消失了吗？”，其实威廉对这个问题疑惑已久，即使不计算他自己和玛格丽这样自己能产生魔力的人，一直以来他在很多地方都能感觉到魔力，就比如赫伦堡的诅咒，显然也属于魔力运行的结果。 “魔力不灭。”，莫罗娅深深的看了威廉一眼。 威廉想到了玻璃蜡烛，“但是变弱了，所以很多从前能用的魔法道具，现在不能用了？” 莫罗娅轻轻颔首，好像点头，又好像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威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有了这个吸收符文，这个符文盘应该不会缺少魔力吧？” “现在就缺！”，莫罗娅用手指敲了敲符文盘，“消耗超过了吸收就会入不敷出，这个是常识吧。” “那怎么给它补充魔力？” “这个嘛……”，莫罗娅把符文盘递了过来，意味深长，“你比我更擅长。” 第二十三章 守护（一） 日复一日，白天赶路，夜晚休息。 出发的时候，威廉找加尔斯借了那匹适于长途旅行的多恩沙地马，一人双马，这样每天可以走更多的路程。他用了两天抵达高庭；一天之后，来到了加兰的未婚妻莱昂妮小姐的家乡、新桶城附近，从这里开始，玫瑰大道会折而向东，直抵君临，但是为了抄近路，威廉离开了大道，直接一路向北。 从旧镇出发的第六天，威廉越过了黄金大道与和黑水河的交汇处，因为这一段全部都是小路，也难免会遇到几股不长眼的强盗——如果是在十里镇之战以前，他们应该还能留下一命，现在也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了。 第七天傍晚威廉抵达了神眼湖南岸的亚兰城，不过他没有去拜访凡斯伯爵，而是在城外的小镇上凑活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沿着神眼湖西岸一路前进的威廉终于看见了那耸立在蓝色湖畔的巨大堡垒。他忍不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虽然不是很喜欢赫伦堡，但那里也有他想念的家人。 翻过丘陵，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小溪边上还有一片小小的树林，这一带靠近高尚之心，树木反而稀少，有这么一片树林也很难得。灿烂的阳光虽然听起来很有诗意，但烈日对长途跋涉的旅行者并不友好，不论是谁来到这里都会忍不住想歇歇脚。 溪水潺潺，绿叶荫荫，威廉在小溪边找了个树荫大的地方，系好马，倚靠着一棵大树吃起了干粮，看看这边一望无垠的原野，那边碧波荡漾的湖水，只觉得哪边都是风光无限。他有些出神了起来，表情也逐渐严肃，这么美丽的地方，实在不应该遭到战火的破坏，「这份安宁与平静，就由我来守护！」 突然马儿们不安的躁动起来，威廉也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不过血战余生，他的心态早已今非昔比。不慌不忙的起身，先安抚了一下自己那匹战马，又来到那匹沙地马旁边放好没吃完的干粮，从马鞍旁抽出了那把双手剑，一般人必须双手握持的巨剑在他手里仿佛轻若鸿毛，单手就轻轻松松的拎着走到小溪边，看着远处。 袭击者出现在威廉眼前的一座小丘陵上，他小小的吃了一惊「好大的熊！」，这只黑熊的肩高看起来比他那匹战马还要高。威廉没见过维斯特洛的熊，但他见过棕熊北极熊，眼前这只比他见过的任何熊都要大上接近一半。 而且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这只熊并不是偶然路过，就是冲自己来的，或者说冲那个银色圆盘来的。担心马匹被熊伤到或者吓到，威廉跨过小溪，主动向那个丘陵靠近，似乎感觉到了被蔑视，黑熊怒吼了一声，向威廉猛冲了过来，速度居然也不慢。 「来的好！」威廉毫不示弱，小跑着迎了上去。 黑熊越来越近，一对小眼珠子里闪烁着慑人的凶光，大张着的嘴露出满口刀片一样的尖牙，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 威廉一直计算着速度和距离，调整步伐和姿势，但就在威廉准备出剑的瞬间，黑熊居然吼叫着腾空而起，朝威廉猛扑了过来。巨大的体重，又是居高临下，这一扑真有泰山压顶之势。 没有穿戴重甲的情况下，威廉也不敢硬接这种量级的冲击，只能先向左闪开一步，躲过黑熊扑击，同时右手凭感觉刺出一剑，希望能伤到黑熊，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尽可能多的给它制造伤口也是一种不错的战术。 感觉到长剑好像刺到了什么，威廉心中一喜接着马上一惊，感觉到从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长剑竟然把握不住，脱手而出。等黑熊落到地上，威廉这才看清自己的剑正插在黑熊背部左侧，虽然插入了足有一半，但这种对人足以致命的伤害，对黑熊却仿佛没有影响，它反而更加愤怒，吼叫着人立而起，超过十尺的身躯遮天蔽日，接着又四肢着地，全速冲了过来。 威廉无语又无奈，只能闪到一边，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趁黑熊一击不中，威廉迅速绕到黑熊左侧想把剑拔下来，但黑熊有着与体型不相称的灵活，迅速半转身一巴掌拍过来，威廉只能再次躲闪。 如果身披重甲，威廉就敢和黑熊刚正面，一拳换一掌，要不了几下就能把它揍趴下；如果利剑在手，威廉也能砍得黑熊体无完肤，光失血就足以要它的命，但现在偏偏就赤手空拳，除了躲闪毫无办法。 就这么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回合，虽然有惊无险，威廉也不由有些气馁，「还是缺少能决定胜负的大招啊。」，现在对他有利的是那柄剑终究制造了一个伤口，虽然流血不多，但黑熊一直在剧烈运动，伤口不可能愈合，也许最终还是能把它耗死。 然而黑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再一次把威廉逼退之后，不再进攻，反而扭头就走，威廉也不敢追，只能眼看着那个插着剑的巨大黑影，慢慢消失在丘陵背后。 「这熊绝对有问题。」 见势不妙主动撤退，这是成精了吗？而且在拥有如此庞大又沉重的身躯的同时，它还有很高的速度和敏捷的反应，所以威廉还有点怀疑这只熊也被魔法强化过身体。 回到小溪边，威廉检查了下行礼，看到符文盘完好无损的待在盒子里，也赶紧离开了这个有点诡异的地方。虽然剑丢了，好在后面的旅程平安无事，一路骑行，终于踩着夕阳进入了赫伦镇。 经过赫伦镇的主街道时，威廉注意到小镇似乎比他离开的时候繁华了一些，看来他在旧镇不断的写信给沃尔特，灌输一些经济学知识的作用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穿过小镇就看到了赫伦堡的城门楼，抬起头能看到更远处五座巨塔的顶端，像一只手正在拨弄飘过的白云。 城门大开着，路中间有一个简易的路障，两边各搭了一排凉棚，十几个士兵在两个凉棚下或坐或站。走近了能看到这些士兵都穿着样式统一的皮甲，罩袍上印有蝙蝠图案，武器看起来不错，精神头也马马虎虎，至少看到威廉骑马过来，还知道摆出戒备的姿态。有两个拿着盾牌的士兵主动迎了上来，看到威廉风尘仆仆的样子，只以为是普通的商旅，其中一个大声喊着，“嘿，停下，你是干什么的。”，可能看到威廉骑着沙地马，还带着一匹卖相不错的战马，又问道：“卖马的？” “不，我只是想回家。” “回家？这是赫伦堡，这么大的城堡你看不清楚吗？还是说你家也有这么大？”，士兵的话引来了一阵哄笑。 威廉推开兜帽，“我是威廉·河安。”，看到士兵们一脸茫然，只好补充，“我父亲是沃尔特·河安大人。” 士兵们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第二十四章 守护（二） 主塔（焚王塔）的小餐厅里点满了蜡烛，亮如白昼，刀叉碗碟的碰撞声和席间的笑谈声回荡着，所有人都面带发自内心的笑意。晚宴规模不大，因为威廉回来的很突然，来不及多做准备，但城堡里重要的人都来了。威廉与托斯谬学士说些学城的趣事；与莫拉斯博士交流水力作坊的经验；与侍卫队长雷蒙德·格瑞尔爵士和其他几位骑士聊聊比武大会；回过身低语几句，又把姐姐米妮莎给逗乐了，她赶紧放下刀叉，捂嘴轻笑，他与每个人都能谈笑风生，风趣又不失风度。 沃尔特伯爵和希拉夫人相视一笑，举杯轻碰，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满意和欣慰。 宾主尽欢。学士和爵士们在晚餐后告辞，河安一家来到书房，随意的坐下。其他人只以为威廉是想念家人才突然回来，但沃尔特算了算时间，就知道威廉是在收到了自己决定不去旧镇的信之后，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闲聊几句之后就问起了威廉回来的目的。 那个密室在一个隐蔽的位置，开关设计的非常巧妙，男巫们是专业人士所以才找打了，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所以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而威廉也觉得自己经历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有点不好解释，于是只说是蒸汽机出了问题。蒸汽机一直是男巫们负责，在外行看来也是很神奇的东西，恰好男巫们动身去旧镇的理由也是要和威廉商量蒸汽机的事情，生性豪爽的沃尔特也不疑有他，只是让威廉不要着急，有问题慢慢解决。 接着兴高采烈的和威廉说起了赫伦堡的发展。纺织作坊每天都源源不断的产生商品，被等在赫伦镇的商人抢购一空；锻造作坊极大的降低了武器和盔甲的生产成本，河安家的军队正在进行全面换装。 在肯定了水力作坊能稳定的带来收益之后，沃尔特也大胆的拿出家族积蓄，先把赫伦堡的常备士兵恢复到了三千人，其中骑兵一千；还把锻造作坊出产的武器盔甲低价卖给附庸的家族，让他们也增加了一定的实力。虽然离河安家全盛时期还有一段距离，但总算是比六年前好多了——那一次河安家总共只出兵一千，沃尔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希拉夫人和米妮莎对经济军事都不感兴趣，在一旁低声说着女人的话题，等威廉开始说起一些旧镇的事情和角陵的见闻，才兴致勃勃的加入进来。米妮莎对玛格丽非常感兴趣，看来这朵小玫瑰的名声，已经开始在七国流传；希拉夫人则问了很多关于蓝道·塔利的长女，塔拉的情况，算了一下年龄，才发现塔拉只比自己小三岁，猜到了母亲的用意，威廉不由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对于十里镇之战则按照高庭的官方说法为主，尽量把功劳推到加兰头上，但即使是这样，也让沃尔特对几人的壮举击节赞叹，为两位骑士的牺牲惋惜不已，希拉和米妮莎则花容失色，不住的要他下不为例。 其乐融融的聊了一会儿天，希拉担心威廉长途奔波之后很劳累，让他早点去休息，一家人才互道晚安。 六年没有回过赫伦堡，威廉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希拉亲自带着他去浴室，安排人给他拿换洗的衣物。等他洗浴完毕，又带着他去卧室。 快要到卧室的时候，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希拉突然在走廊边一个窗户边停了下来，背对着威廉，也不说话。威廉看看窗外，今晚天色不好，看不到几颗星星，漆黑的夜空似乎隐藏着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希拉沉默了半天没说话，威廉正感到奇怪，就听到她幽幽的声音，“威廉，你这么着急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女人的直觉吗，威廉不由在心中苦笑，“嗯？格洛普告诉我蒸汽机出了点问题，我……” “威廉！”希拉转过身，压低了声音，但带着一丝怒意，“我是你母亲，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 希拉的红发在烛光下放佛跃动的火焰，这让威廉想起了她的父姓，罗斯坦，而他心中有一个猜测，和这个姓氏有关。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感觉到希拉的坚决，威廉忍不住笑了，沉吟片刻才开口，“母亲，父亲和姐姐最近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学士们也说不清原因。”希拉叹了一口气，两手十指紧扣握在一起。 “但他们以前没有这样过，对吗？” 希拉似乎略有点惊讶，“你这次回来和他们的身体有关？还有，你想让他们去旧镇，是为了躲避……什么吗？” 威廉压低了一些声音，“您相信赫伦堡的诅咒吗，母亲。” 愣了一下，希拉低下头默然了片刻，才又抬头看着威廉，“如果是其他人这么问我，我会说不相信，因为我是罗斯坦，你知道罗斯坦家族为了什么而灭亡吧？” “在书上看到过。”，威廉可是在学城拿到了历史学链环。 据《冰与火的世界》记载，罗斯坦家族的消亡是由疯子丹奈尔导致的。因为崇尚黑魔法，丹奈尔和罗斯坦家族最终在梅卡一世统治期间被荡平。赫伦堡也交给了他们的效忠骑士河安家族统领。 “丹奈尔大人的一些遗物辗转传到了我这里，我知道一些事情，但半信半疑。”，希拉把手伸的高高的，去摸威廉的头顶，“还记得六年前那场大病吗？” 看着希拉满脸的慈爱，威廉感到有点心虚，把头低下。 抚摸了一下，意识到儿子已经长的太高了，希拉又是欣慰又是伤感的收回了手，“你病好了之后，其实是我主张把你送到远离赫伦堡的地方，所以你才去了旧镇。” 威廉恍然的点点头，他确实曾奇怪过为什么沃尔特没送他去奔流城做侍从。 “在你生病的时候，我曾经非常后悔！”希拉抿着嘴唇，盯着威廉的眼睛，“所以现在，只要是为了你和米妮莎，为了你们的父亲，孩子，我宁愿信其有。” 威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前一步靠近希拉，在她耳边低声说：“赫伦堡的诅咒是真的，我可能见到了丹奈尔·罗斯坦大人。” 希拉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威廉。 第二十五章 密室 清晨，几只小鸟儿叽叽喳喳的从赫伦堡主塔前飞过，台阶下的小草上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大门前希拉夫人和威廉碰了碰脸颊，“一定要小心，威廉。”，声音低不可闻，但满是关切。听威廉说了前因后果之后，希拉也认为那只熊绝不是偶然出现，那么今天把符文盘放回密室的过程，很可能也会遇到危险，只是面对这种无法想象的敌人，谁也不知道攻击会以何种方式到来。 拍拍母亲的背，威廉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然后回头和一边的米妮莎挥挥手，跟着沃尔特走下台阶，身后传来了希拉的声音，“米妮莎，我们去准备一下，今天渥德夫人会来拜访。” “好的母亲。” 抬头远眺，只见西塔后方一道滚滚的黑烟直冲天际，那是工业力量的象征，威廉看着感觉分外自豪，这才是他带给维斯特洛最大的礼物。 和沃尔特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西塔，稍一靠近就隐隐听到了各种机械的噪音，走进大厅之后，声浪更加巨大，好在赫伦堡的墙壁足够厚重挡住了各个作坊，大厅里并未达到震耳欲聋的地步。 领主父子过来视察，西塔的大小管事们自然诚惶诚恐的赶来拜见，他们大多是第一次见到威廉，纷纷带着讨好的笑容自我介绍，威廉意外的听到了威斯，哈拉太太，埃玛贝尔太太等等熟悉的名字，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 在原著里这些都是不怎么受重用的第二级别管事，希拉离开赫伦堡的时候自然是带走了心腹，他们留下来才得以出头，并且对兰尼斯特忠心耿耿。 现在赫伦堡开办了几个作坊，多了数百人要管理，这些人也很自然的上位了，像威斯这种人，二丫被他使唤的死去活来自然是要杀之而后快，但作为他斯的老板，威廉却非常满意。 为了不显得奇怪，威廉也耐着性子和沃尔特又参观了一圈纺织作坊、锻造作坊，但那点小小的不快很快就烟消云散，被许多堪称黑科技的技术震撼到了，「原来学城这几千年也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发明了这么多好东西啊，为什么藏着不推广呢？」 纺织作坊里有很多工人一看外表就知道是来自狭海对岸，看到威廉打量那些忙忙碌碌的光头，沃尔特告诉他这是专门从诺佛斯买来的精于纺织的奴隶，不过维斯特洛没有奴隶，这些人现在也都算是河安家治下的平民。其实买奴隶还是威廉建议的——在沃尔特写信说没有工人的时候，只是没想到沃尔特还挺有心，买的还是专业对口的奴隶。 参观的时候还遇到了正在一台机器边忙活的莫拉斯博士，几个穿着灰袍的学徒紧紧围在他身边，不时递上一个工具或者一个零件，周围的工人虽然都好奇的张望，却没人敢过来围观。沃尔特又感叹愿意当学徒的人太少，机械工一直不够，莫拉斯博士每天都还要亲自动手，这让威廉再次想到了学城的技术封锁，「如果想要建立科学统治的世界，不是更应该搞科技革命吗？就因为不能结婚生子吓住了多少有志少年啊……」，学士们的脑回路他实在不能理解。 看了一圈之后，威廉就说要去检查蒸汽机，谢绝了想要跟着去帮忙的管事们，独自朝塔顶走去。 不同于焕然一新、生机勃勃的第一层，第二层就显得破旧了许多，新买来的工人们就住在这一层，墙壁窗户都做了最低程度的修缮，地面打扫的马马虎虎，还堆了很多东西，楼下传来的噪音让这里还显得有点人气；再往上走，就彻底露出了西塔的真实面目，地板和窗台上落满了灰尘，许多地方都已经腐朽凋敝，到处是胡乱堆放的破烂的家具，机器的噪音也变得很微弱，只听到窗口破裂处传来呜呜的风声。 沿着楼梯往上走，刚刚踏足顶层的时候，一群被惊动的黑蝠呼啦啦的飞了过来，威廉连忙弯腰低头躲开这些家族象征。再抬起头的时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长长的走廊洁净如新，地板擦的锃亮，几乎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试着踩了上去，鞋底传来清脆的“咔嗒”声，进入走廊后他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地板，墙壁，天花板，还有一扇又一扇款式相同的木门，一切越看越熟悉。 在一扇门前威廉停住了脚步，铭牌上写着一个编号702，那是他办公室的门牌号。 在准备开门进去的一刹那，他终于想起这奇怪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这就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写字楼啊……呵呵！ 「抱歉，今天我不上班！」 眼前的一切突然像被撞击的镜子一样在刺耳的“哗啦啦”声中裂成无数的碎片，真实的世界展露眼前，和其他楼层一样荒凉破败的走廊，头上布满了蝙蝠的巢穴，地面上蝙蝠的粪便和泥土混合成了黑色的地毯，走廊尽头的窗台不知为什么毁坏了，崩塌出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缺口，风从破裂处猛的灌进来，发出凄厉的响声。 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威廉正站在窗台的破口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只要在往前一步，就会堕入无尽黑暗。 他怔怔的看着前方，从这个破口处正好可以看到一个个水箱慢慢的从不远处的城墙下冒出来，然后越升越高，高过城墙时就会翻倒，把从神眼湖打上来的湖水倒入一个水槽，水会流到西塔上的一个巨型水塔里，接着下落产生巨大的能量，驱动西塔里大大小小的机械，最后缓缓流过一条专用的下水道，回归神眼湖。 完美的循环！威廉笑了。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被风干，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恢复了平静，他转身走了回来，每一步都异常小心，「这才几天，就已经两次差点死掉，维斯特洛太危险了……」 一面走，一面努力回忆着那最后一刻的感觉，在黑石要塞他是一瞬间被控制，失去控制的魔力胡乱流动，反而自动解除了控制。而今天在幻象中，魔力并未失控，直到最后一刻自己反应过来，调动起了魔力才击碎幻象，保住了小命，真正是命悬一线。 是不是可以总是让一点魔力失控，这样就可以免疫这些防不胜防的精神控制类魔法了？但这个好像有点难，就好像故意不去控制某根手指一样，只要你想着它就无法不控制它。 一直走到男巫们说的那个烛台，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异常情况。也许是那个存在只有发动一次攻击的能力，也许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无论如何威廉也只有被动接受。 按照男巫们教的办法拧动烛台，左三圈右三圈，伴着一阵低沉的轰隆隆的声响，烛台边的墙壁带起一阵灰尘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墙里面的密室。 这一次威廉不再鲁莽，仔细的侦查了一下，才走进了密室，他一走进去，刚刚还黑漆漆的密室突然亮了起来，就像触发了感应开关一样，但是又看不到哪里在发亮，好似四面八方有无数的光源。 「格洛普他们可没说这个现象啊。」威廉一惊，男巫们说是点着灯进去的。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魔力正在缓慢流失，慢到如果不是特别留意，几乎不会察觉。顺着魔力流动的方向，他抬头看向了房顶，房顶的正中也刻画着一个符文，他放下心来，「应该是这个符文运行着某种照明的魔法。」 借着光亮威廉环视了一下密室，其他的都和格洛普说的一样，密室很小，里面的陈设也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小小的石桌，桌子旁边的那面墙壁上画满了复杂的图案。莫罗娅说符文盘的影响范围并不足以覆盖赫伦堡，因此她猜测还有一个配套的放大符文，墙上这个应该就是放大符文了，而且在这个圆形符文的正中，正好有一个符文盘大小的圆形凹槽。 不再犹豫，威廉捧着盒子走到画着符文的墙壁前，先把盒子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的拿出符文盘，在回来的路上他每天都会给符文盘输入魔力，此时能量也早已充满，转过身，把符文盘安放在了墙壁中间的凹槽里，然后伸出右手按在符文盘上，感应着墙壁上的符文，输出魔力，恍惚中威廉感觉整个世界好像晃动了一下。 下一秒，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笼罩了赫伦堡，但这一次，威廉却觉着这冰冷如此温暖。 第二十六章 比试 赫伦堡巨大的塔楼挡住了午后的炎炎烈日，影子下的流石庭院非常适宜进行运动，数十个骑士正在庭院里比武较量。 沃尔特站在主塔二楼拱顶的楼台上，看着下方流石庭院中的骑士们，嘴角上翘，带着无法掩饰的自豪。已经有十来个骑士被威廉轻松击倒：力量大的用速度欺负，速度快的用技巧克制，技巧好的就凭借重甲硬吃攻击，然后反手就将其打翻在地，这么一圈打下来，不仅沃尔特老怀大慰，在场的几十个骑士也无不佩服。 此时威廉正在和赫伦堡的教头罗宾·古柏克爵士比试，罗宾爵士虽然武艺高强，但他在技术上的那点优势，完全无法弥补身体素质上的全面差距，十几个回合下来，罗宾爵士渐渐落在了下风。 巨剑带着风声，猛的横扫过来，罗宾爵士暂且避其锋芒，向一旁闪开，威廉也不追击，反而退后两步，哈哈一笑，“罗宾爵士果然武艺高强，这场比试让我意犹未尽。不过我还想和其他爵士们也比试一下，可不能把力量全部用光了，咱们就算平手怎么样？” 赫伦堡教头知道这是威廉给自己面子，点头应是，暗暗感激。楼台上的沃尔特也欣慰的笑了起来。 然后威廉笑着环视周围的骑士，“爵士们，还有谁想来挑战‘不可战胜的威廉’？” 骑士们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比试开始前威廉也这么说过，但当时大家笑是以为他在吹牛，现在听了还是哄堂大笑，但大家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骑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骑士用胳膊拱了下维里·渥德，维里高大威猛，不苟言笑，一看就是硬汉的模样，不过维里只是摇了摇头，“我的力量不一定比威廉爵士强，速度差太多，完全没机会。” 看到骑士们的反应，威廉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了，他参加训练自然是为了和这些骑士们打好关系，方便将来在战争中的指挥配合，这么冷场就有点尴尬了。看看了泾渭分明，站在另一边的雇佣骑士，威廉灵机一动，“啊，看来爵士们是想把挑战我的机会留给自由骑士们。”，说着转向雇佣骑士们走近几步，满面笑容，“爵士们，我还没有自己的誓言骑士，也许今天就会有一个！” 雇佣骑士们忍不住一阵骚动。 雇佣骑士通常是来自小家族或者没落的家族，也是当过侍从，受过册封的正式骑士，只是家族无力供养他们，只能出外闯荡以寻找雇佣他们的人。因常露宿在外，常常就在树篱下过夜，因此又得名“树篱骑士”，窘迫可见一斑。很多雇佣骑士的最大梦想也不过是找到一个主人，成为誓言骑士，而威廉是未来的赫伦堡伯爵，如果成为他的誓言骑士，那前途显然更加光明，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只是刚才一轮比试下来，威廉还真的是树立起了不可战胜的形象，让这些雇佣骑士们踌躇不前。 「好吧，虽然还是有点尴尬，但好歹尴尬的不是家族的骑士了。」威廉耸耸肩，正准备结束这个尴尬局面的时候，一个中年骑士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他鼻子不高，有一个方下巴，一头灰发理的平平的，相貌一般，但神情冷静，干巴巴的做了自我介绍，他叫罗索·布伦，来自蟹爪半岛，一看就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 不仅这种沉稳的气度给人比较靠谱的感觉，威廉也注意到了其他雇佣骑士们服气的眼光，点点头暗想：「这个人不简单！」，不由兴奋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你，罗索爵士！” 两人互相行礼之后，拉开架势缓缓接近，之前的比试中威廉已经充分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与速度，一般的骑士面对威廉恐怕都只能想着怎么防守多撑几个回合，但罗索出人意料的先手猛攻，这一下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沉默外表下的机智和勇猛。 很快两人就乒乒乓乓的打了十来个回合，威廉全力进攻，罗索以防守为主，但也没有被完全压制，反而显得游刃有余，时不时还能反击两下，这让威廉又惊又喜，「难道还真捡到宝了？」 要知道以他强化过的力量和速度，就算是拿剑乱砍都足以让普通的骑士束手无策，节节败退，他自问全力进攻整个维斯特洛也没几个人能轻松应付。 为了充分检验这位骑士的成色，接下来威廉毫无保留，火力全开势不可挡，每一剑都留下道道残影，带起呼呼剑风，让一旁观战的骑士都不由摒息噤声，暗暗心惊；而罗索沉着应对，在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有惊无险，进退自如，也让不熟悉他的人顿时刮目相看。 一口气攻出几十剑却看不到丝毫打破僵局的契机，威廉突然有些急躁了起来，一丝怒火冲上心头，猛的一剑劈下。罗索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速度已经快到不可想象的威廉还能突然再快两分，这一下变生肘腋，节奏被打乱，只能本能的挥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感觉到手臂被巨大的力量猛推了回来，电光火石之间罗索翻转了一下手腕，就感到剑身像木棍一样重重抽打在胸口，接着巨大的力量势如破竹继续前冲，自己不由自主的就飞了出去。 怒火随着一剑倾泻而去，威廉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看到罗索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围观的骑士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一急，这可是人才啊，可千万别受伤了，连忙上前查看，“罗索爵士，你没事吧爵士？” 罗索咳嗽几声，挣扎着坐起来，“我还好，威廉爵士。” 这时候教头罗宾和几个与罗索关系不错的雇佣骑士围了过来，罗宾对着其中一个人说道：“马文爵士，快去叫学士过来。” “不用叫学士，我没什么大问题。”，罗索在威廉的帮助下站了起来，铠甲的胸部有一个显眼的条形凹痕，面色苍白但呼吸还算有力。 看他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大碍，威廉放下了心，“很久没有打的这样痛快了，一时没收住手，不过你刚刚的表现真的是非常精彩。” 罗索苦笑了一笑，“和您比还是有很大差距。”，输的有点难看，他有些失落。 威廉取下右手的铁手套，把手伸到罗索面前，带着欣赏的笑容，“我现在正式邀请您加入河安家，不知意下如何？” 罗索难以置信的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露出狂喜的神色，激动的在威廉面前单膝跪下宣誓。 沃尔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台上走到了骑士中间，此时满面笑容的看着威廉和罗索，鼓掌起来，其他骑士也纷纷鼓掌喝彩。 晚上沃尔特召集骑士们一起小小的聚会一下，威廉本来和沃尔特等几人坐在高台上，但他又不像纯正的维斯特洛贵族一样在意身份地位之类的东西，当然不会错过这种联络感情的好机会。宴会开始后他就主动走下高台，到长桌旁和骑士们畅饮起来。罗索被提拔成了十位骑兵队长之一，就坐在高台下的长桌上，威廉正好坐在他身边，他一直面色潮红，不知道是因为美酒，还是激动。 喝的有点晕乎乎的威廉逃回高台之后，沃尔特站起来致辞，描绘了一番河安家光明的前景和众位骑士们美好的未来之后，骑士们高呼着一起举杯，宴会气氛达到了高潮。 斜靠在椅子上，威廉一手托腮，一手扶着酒杯，看着下面一个个兴奋不已、士气高昂的骑士，他感到非常满意，也更有信心在即将发生的战争中守护赫伦堡。 第二十七章 礼物 把事情告诉希拉夫人，她立刻安排人对西塔顶层进行改建，避免有人无意中发现密室，名义上则是改建成蒸汽机专用楼层。之后，放下了心头大石头的威廉在赫伦堡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他自小就去了旧镇，这次就好好陪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顺便也观察下符文盘运行的情况。 贵族每天的生活就是各种应酬，奢侈腐化，但真的容易让人乐而忘返，幸好威廉牢记着那个“跟着龙妈，飞黄腾达”的梦想，所以在没完没了的出游、打猎、宴会之余，他也尽量抽出时间在流石庭院和骑士们一起训练，增进了解和感情；也和沃尔特还有莫拉斯博士商量如何扩大作坊的生产规模，把西塔充分利用起来，威廉还特意建议要改善工人们的生活环境。 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过了十多天，直到男巫们带着他要的东西到来，沃尔特和米妮莎的气色也越来越好，威廉知道自己该暂时和赫伦堡说再见了。 下一站，君临——当然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其实是不愿意来君临这个“臭城”的，他更喜欢干净整洁，充满了香气的旧镇。 这个七大王国的首都，铁王座的所在地也确实人口稠密，繁华喧嚣，但穷人和富人生活的环境简直有天壤之别，除了旧城门附近的富人区之外，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垃圾，臭气熏天，拉低了整个城市的格调和价值，也让威廉很不理解国王和大臣们的思路：生活在一个垃圾堆里，你幸福吗？ 君临有七座大门，钢铁门和钢铁街听名字似乎紧挨在一起，但实际上相距甚远，所以威廉选择从另一座大门，诸神门进入君临，以避开治安混乱的跳蚤窝——但这也无法避开那满城臭气，进城后威廉就皱起了眉头，暗暗发誓：「如果让老子当了国王之手，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君临！如此脏乱差，这n哪里还有一点首都的样子！！」 望着贝勒大圣堂水晶塔楼那高高的塔尖，威廉径直前行，经过鞋匠广场，在距离炼金术士的公会大厅不远的路口，拐上了钢铁街。 钢铁街是一条横贯维桑尼亚丘陵的长长街道，两旁都是巨大的建筑物，沿途摆满了锻炉，铁匠们围着铁砧挥动铁锤，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囊中羞涩的自由骑手和兜售二手铁器的贩子唾沫横飞的讨价还价，整条街道闹哄哄的，更显局促逼仄。 威廉骑着沙地马，牵着战马，沿着狭窄的巷道向丘顶一路骑行，来到丘顶那栋用木材和石膏搭成的巨大屋子前面，在门口站了一会，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上来搭理，他只好叫过来一个小侍女，让她去通知主人，不一会儿，像商人更多的铁匠大师托布·莫特就快步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威廉爵士，好久不见，快里面请。” 沙地马的马鞍两旁各挂了一个大袋子，威廉取下其中一个，拎着走进了屋内，托布又连忙吩咐侍女倒酒，然后殷切的看向威廉，“不知爵士这次来有何贵干？难道是咒语方面有了突破？” 当初威廉研究瓦雷利亚钢咒语的时候，自然想到了原著里这位真的会熔炼瓦雷利亚钢的铁匠，特意前来交流过，托布对炼制瓦雷利亚钢的发财大计毫无抵抗力，两人一拍即合。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是两人在研究过程中彼此也都认可了对方，算是交上了朋友。 虽然威廉早就放弃了炼制瓦雷利亚钢的计划，但正所谓生命不息，脑洞不止，这次来他除了来帮加兰定做一件礼物，还有一个新想法要试试。 “正是。”，威廉带着神秘的笑容，在托布耳边低语起来，托布听的连连点头，最后露出恍然的神色，兴奋的把威廉领到后院，他自己专属的锻炉旁，虽然他很像商人，手底下也有一些为他工作的铁匠，但那些最有技术含量的活，他都是亲自动手。 很快托布换了一身工作服出来，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一手拿着铁锤，肌肉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在火光下闪闪发光，倒是有了点铁匠大师的风采。 打开那个袋子，威廉从里面挑了几块像是从某件大型器皿上敲下来的碎片递了过去，托布接过碎片时瞟了一眼袋子里大大小小的碎片，“这些都是瓦雷利亚钢吗？”，看到威廉笑着点点头，托布又羡慕的看了看袋子，这才忙活了起来。 这一袋子是威廉在旧镇花了数年时间积攒起来的全部瓦雷利亚钢碎片，大部分是从旧镇黑市淘到的古旧物品上拆下来的，那些卖家不知道威廉只是看上了物品上的瓦雷利亚钢部分，只以为他是个冤大头，而威廉则是闷声发财，买卖双方都高高兴兴，典型的双赢合作。 「可惜这事不能叫学徒来帮忙，不然还可以看看大牛。」威廉心想，不过他也没打算主动接触詹德利去改变他的命运轨迹。 当碎片被烧红即将融化的时候，托布神色肃穆，念起了发音古怪的咒语，威廉能感觉到碎片里蕴含的魔力涌动了起来，这是重铸瓦雷利亚钢的关键步骤，否则融化之后魔力消散，就只剩下普通的钢铁了。随着一个个碎片被融化，化作一道道铁水流向一个坩埚，威廉和托布都紧张的看着坩埚，里面的铁水沸腾着翻滚交织，最终渐渐融为一体。成了！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大笑了起来。 “爵士，您的猜想是对的，同出一源的瓦雷利亚钢，确实可以重新融合在一起。”，托布带着谄媚的笑容，显然是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虽然不如直接炼制瓦雷利亚钢那么金光闪闪，但机缘巧合了发一笔横财不成问题。 威廉也有点小激动，学了这么多年魔法，总算找到了可以变现的方法。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小块的瓦雷利亚钢无法融合成大块，所以也从来没人敢真把大块的瓦雷利亚钢融化了去试试能不能再融合回去，泰温重铸寒冰，那是根本就没打算再合二为一。所以少数流传在世的瓦雷利亚钢成品个个价值连城，但类似他这袋子里的这种瓦雷利亚钢碎片却无人问津，流通的数量不少，价格也不高。而他能够辨别出瓦雷利亚钢上的魔力，只要运气好遇到几块同源的碎片，数量少就铸造匕首饰品之类的小件，卖个几十上百金龙，可以发一笔小财，如果数量多到能铸造出一柄瓦雷利亚钢长剑，那价值又何止万金！ 两人商量了一下合作方式，托布会暗中收购各种瓦雷利亚钢碎片，由威廉进行鉴定，至于多余的碎片，威廉又神秘的一笑，“大师，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不能融合的碎片也变得价值连城。” 托布眼中金光闪闪，两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威廉离开的时候，托布几乎是搀扶着威廉出来，那殷勤劲儿让小侍女差点以为他是在送国王。威廉翻身上马，对一边的托布说道：“托布大师，我这件东西既是样品，也是要送给高庭公爵之子，加兰·提利尔爵士的新婚礼物，可千万不能延误。” 托布把胸脯拍的直响，“放心吧爵士，哪怕不眠不休，我也一定会尽快完成。” 威廉这才满意而去。 第二十八章 遗物 离开君临后，威廉沿着玫瑰大道前进，昼行夜宿，从容不迫，用了七天到了苦桥，离开君临的第十三天才抵达高庭——而上次从旧镇到赫伦堡他总共只用了十二天。 维斯特洛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只有五座，君临，旧镇，兰尼斯特港，海鸥镇和白港。和赫伦堡一样，高庭其实也是个军事要塞，只是漂亮的多，和赫伦堡旁边有个赫伦镇一样，高庭边上也有个高庭镇，当然也要繁华的多。因为担心梅斯公爵余怒未消，威廉没有去拜访加兰和玛格丽，而是在高庭镇过了一夜，免得自找没趣。 第二天继续上路，在中午时分抵达了十里镇。距离上次袭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街道已经收拾干净，只有一些正在修复的房屋上还能隐约看到被焚烧过的痕迹；商铺基本都在营业，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少，他们或忙碌，或谈笑，看起来已经完全从灾难中恢复了过来。 策马从街上走过，边走边回忆当初战斗的细节，威廉百感交集，感慨万千。经过那个十字路口时，他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埃里克和鲍勃战死的地方，立正站好，肃容默哀起来，「也许他们只是为加兰而战，但也确实是为我而死。」 站了一会儿，突然看到大队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从街道对面经过，向北而去，马车很大，车窗旁有个显眼的绿底金玫瑰，会是谁呢？威廉猜测肯定是个大人物。收起感伤，威廉牵着马走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酒馆，准备吃了午饭之后继续赶路。在女招待送餐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下那个车队的事情。 原来为了纪念遇难者，也为了展示重建工作基本完成，十里镇这几天举行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庆典。十里镇向附近各个领主都发出了邀请，自然也不会漏了高庭，但老玫瑰和梅斯公爵地位太高不可能来，维拉斯不便出行，加兰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只有一向亲民的玛格丽接受了邀请，今天应该是她返回高庭。 有那么一瞬间，威廉很想立刻起身去追，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两次生死考验让他看淡了一些事情，多了一些定力，双手紧握着愣了半响，最终他缓缓放开拳头，拿起酒杯，慢慢的啜饮了起来。 四天后威廉回到了旧镇，进入城门的时候，想到将要回复熟悉的生活，回归熟悉的节奏，威廉终于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威廉依依不舍的把那匹跟随他奔波了几千里的沙地马，还回加尔斯在蜜酒河西岸的宅邸，然后带着一个大袋子来到参天塔。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发酵，十里镇的事情已经彻底传开了，即使海塔尔家最不合群的骑士，看到他也会主动上前客气几句，称赞一下他的骑士精神和英勇无畏；最不服气他的伊伦也服气了，说要把曾经打败他的事情记录下来，凭这个他能吹一辈子。 而且威廉也不能再继续扮猪吃老虎，谁不想和能阵斩巨人罗南的骑士切磋一下呢？他也只好在众骑士的殷切请求下，把他们一一揍了个遍，然后收获了无数的“佩服佩服！”，让他不禁感叹，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但奇怪的是，接连几天都没有碰到莫罗娅，这也让威廉有点纳闷，她不是最爱在参天塔里到处乱晃的吗？ 这天正好看到莫罗娅的侍女，威廉赶紧拦住她询问起来，四骑士的故事在仆人们中间传的更加离奇，看到威廉拦住自己，那个侍女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却又不时偷偷看他，问一句答半句的说清楚了原委，原来从大约一个月前开始，莫罗娅就越来越少出门，最近几天更是足不出户。算算时间，差不多正是从她拿到笔记本开始，想到这里威廉有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试着让侍女带他去见莫罗娅，侍女虽然看起来有点吃惊，但还是很高兴的答应了。 虽然参天塔里面有非常黑科技的升降梯可以直达顶层，但实际上海塔尔家主要居住在第二层到第五层，仆人们住在第二层，第三层是士兵，第四层是骑士，第五层是海塔尔家族成员，等级森严，壁垒分明。 威廉是第一次进入莫罗娅的房间，房间很大，一进门就看到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书柜，满满当当塞满了各色书籍，光这些书就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其他陈设也极尽奢华，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品随处可见，一下子就让最近有些飘飘然的威廉意识到了自己其实很贫穷。 莫罗娅站在一面巨大的窗户前望着窗外，威廉非常服气的行礼问好，“您好，莫罗娅小姐。” 莫罗娅仿若不觉，不回头，也不回答。威廉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这一面朝着旧镇，从窗户里能看到蜜酒对岸，最显眼的当属被黑色大理石墙壁环绕的繁星圣堂，以及那一片簇拥着圣堂的主教住宅。 站在莫罗娅身边，假装看着窗外的景色，威廉感应了一下她的魔力，还是那个熟悉的频率，但无精打采的就好象没有睡醒的人。然后偷偷从侧面打量她的面孔，却看到了一张干净秀气的脸庞，「原来她也挺好看的嘛，等等！」 威廉意识到不对，「她居然洗脸了！」，接着意识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他没有闻到那股奇怪的药水味，而是闻到了香水味！ 就在威廉觉得不妙，想趁她没反应偷偷溜走的时候，莫罗娅却猛的扭头，盯住威廉的眼睛，“东西带来了吗？”，语气冰冷，神色呆滞。 捏了捏手上的袋子，威廉找莫罗娅其实也就是为了把这些丹奈尔的遗物交给她，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威廉真的是有点害怕了，一个笔记本就把她变成了这样，把这一袋子遗物交给她……威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拿过来。” 还是没有丝毫情绪的语调，还是那种呆呆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威廉却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不由自主的就把东西递了过去，看到莫罗娅没伸手的意思，就轻轻的放到了她身边的小桌上。 “有需要我会找你，下去吧。” “遵命！”，威廉赶紧恭恭敬敬的行礼告辞，没有一句废话。 直到站在升降梯里，看到门关上，升降梯缓缓下降，威廉才长出了一口气，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但脸上的神色依旧阴晴不定。他这么配合莫罗娅或者不知道是谁，当然也是有私心存在，她是最有可能彻底解决赫伦堡诅咒的人，不管要什么也只能乖乖双手奉上，但她这么变下去，后果实在难以预料，她可是海塔尔伯爵，雷顿大人最宠爱的女儿啊。 第二十九章 红毒蛇 山间道路崎岖不平，威廉和伊伦小心翼翼的骑行。远处的山巅上飘着几缕乳白色的雾，雾霭下茂密的树林好像扣在绝壁上的毡帽。 绕过一堵高得像就要坍塌下来的石壁，伊伦兴奋的喊了起来，“威廉，看，天及城！” 威廉骑着一匹山地马，牵着他那匹宝贝战马，走在伊伦身后不远，自然也看到了那座依山而建，气势非凡的城堡，就像名字描述的一样，天及城高高的矗立在赤红山脉之巅，一样的云朵似乎就在城里穿梭，湛蓝的天空触手可及。 这几天两人走的道路旁多是悬崖峭壁，不免让人提心吊胆，即使空气里有暗香浮动，林木间有百鸟吟唱，这依然不是一段让人享受的旅程。 “终于到了！”威廉也很高兴。看着这座壮丽的城堡，漫长旅程终于抵达终点的愉悦充满心间，连莫罗娅的不详变化所带来的隐忧似乎都被驱散了不少，心情豁然开朗。 “啊哈，我已经等不及要参加比赛了！”，伊伦信心满满。自威廉从赫伦堡回来后，两人已经一起参加了两次比武大会，都是威廉受到邀请，伊伦与之同行。 威廉笑了，“你最好祈祷比赛的时候遇到我，这样至少不用担心要赎装备和战马。” 伊伦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然后幸灾乐祸起来，“话说回来，要不是当初你跟穷疯了一样乱收赎金，他们也不会给你取这么个外号，哈哈，现在好了，整个河湾地都知道了，魔法骑士威廉！” 不知道是不是提利尔家刻意的推波助澜，十里镇四骑士的故事居然被一些歌手编成了歌谣，在河湾地到处传唱。作为四骑士里仅存的两人，勇武的加兰早已名震河湾地，而且他是高庭公爵的次子，不好过分演绎，而威廉这个横空出世的魔法骑士不仅能八卦，甚至还自带了一堆八卦的要素。 身份高贵，毫无争议的伯爵继承人；出身离奇，来自流传着无数恐怖传说的赫伦堡；经历曲折，家在遥远的河间地，却从小在旧镇长大；文武双全，既能在学城打造链环，又能在比武大会上夺取冠军；浪漫多情又英勇无畏，正是被玛格丽小姐的眼泪打动，才冒死追随加兰爵士一起勇闯十里镇。最后他还会唱歌，如果说了一大堆还是对他没什么概念，那么来来来，听完这首《黄金之手》，你就明白了！ 即使魔法骑士这个外号最初确实只是恶意的玩笑，但传来传去，在民间反而染上了一种传奇的色彩，不过在贵族们心中，依然带着一点贬义。 就这样，威廉在河湾地彻底的火了，体会了一把当红明星的感觉，回到旧镇后，威廉开始接到一些比武大会的邀请函。所谓财帛动人心，收到邀请了他自然是欣然前往，但去了才发现事情不对劲。首先团体比武不好打了，几乎所有的选手都会齐心合力一起先把他淘汰掉，一个一个来威廉有信心能把这几十个选手全部打败，但他们一起上，威廉也只能无奈退场，而把他逼退后，选手们就会高声庆祝，好像人人都获得了冠军；骑枪比武的时候也要花更多力气，每一个人对上他都和打了兴奋剂一样，特别来劲。 威廉算是明白为什么很多成名的骑士轻易不参加比武大会了。 所以收到佛勒家族发出的邀请后，即使明知道旧镇到天及城并不好走——虽然旧镇到天及城的路程比到高庭远不了多少，但是可没有平坦的玫瑰大道，从高地城开始，经过高隐城，一直到天及城，全是崎岖的山路，这一路翻山越岭的可不轻松。 但他还是比较心动，「在河湾地我已经是树大招风，但多恩那边应该不会这么重视我吧，比赛会不会好打一些？」 而伊伦看到了邀请函之后，也是兴冲冲的要去参加——佛勒家有一对美艳的双胞胎，不仅多恩，在河湾地也颇负盛名。 一个对于比武大会的奖金志在必得，一个对于传说中美丽加倍的佛勒双胞胎垂涎三尺，于是财色二人马上就组队出发了。 听到伊伦又拿外号打趣自己，威廉冲伊伦挤眉弄眼，“这个外号也还不错，很有一种神秘的感觉，说不定佛勒双胞胎一听就喜欢上了。” “嘿！你可不能太贪心了，怎么也得留一个给我，我就要……姐姐好还是妹妹好呢？我得想想……” 看到伊伦认真考虑的模样，威廉哈哈大笑，“得了吧伊伦，你没有丝毫机会！”，佛勒双胞胎是沙蛇老二娜梅莉亚的好姬友，别说伊伦，只要是男人就没机会。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抵达了天及城。城门口不远处已经搭起了一个高台，台上挂满了佛勒家的银底蓝鹰旗帜，高台前用栅栏圈起了一个巨大的竞技场，竞技场对面是一片形形色色的帐篷，帐篷中间竟然好像有一个集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不同于热衷于比武大会的河湾地，其他地方举办比武大会频率都很低，所以每次大会的热闹程度都会犹有过之。不仅有传统的长枪比武，团体比武，还有射箭甚至摔跤比赛，一次比武大会动辄就要持续四五天。 但能够受到天及城接待的只有在七国数得着的家族，其他来观看比赛的平民、商人甚至是一些小贵族，都只能自带帐篷在城外宿营，人一多商贩就会聚集，商贩一多自然就形成了集市。 威廉和伊伦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比武大会，兴致勃勃的去集市上逛了逛，这才向城堡走去。看到城墙上有很多黄色的斑驳，威廉不禁想起了这座古城的历史和经历的风雨；城门大开着，不少身穿典型多恩盔甲的士兵站在城门两旁。 威廉是佛勒家特邀参加比武大会的选手，伊伦虽然没有被邀请，但是佛罗伦也是实力强大、历史悠久的家族，他还是国王二弟史坦尼斯的小舅子，报上姓名之后，佛勒家自然也是热烈欢迎，很快就有管家出来迎接，将两人带进城堡。 他们走进城堡的时候，看到城堡中心大大的广场上已经停满了印有各大家族徽章的马车，最显眼的自然是马泰尔家的徽章，一柄贯穿红日的金枪。 伊伦啧啧赞叹，“真热闹，来了好多贵族。” “那可不，我敢说多恩一半的家族都来了。” “你怎么知道来了一半？” “因为还有一半在伊伦伍德家族那边啊。” 伊伦指着威廉，笑着连连摇头，就算他是个学渣，这个梗他还是知道的。带路的管家也笑了，忍不住插嘴，“爵士，您说的太对了。” 在洛伊拿战士女王娜梅莉亚统一多恩的战争中，佛勒家族没有选择支持伊伦伍德家而是投靠了马泰尔家，两家自此就结下了仇怨。而这两个在多恩仅次于马泰尔家族的大贵族势如水火，也让马泰尔家族的统治更加稳固。 管家先带他们去马厩安置好四匹马，两人都是骑着驮马带着战马，然后带他们去客房休息，离开的时候还歉意的表示因为来宾太多，招待不周。 太阳尚未完全落下的时候，两人在一个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宴会厅，此时大厅里已经基本座无虚席。看到离高台很近的一张长桌还有两个空位，伊伦一拍威廉的肩膀，“走，那有两个位置。” 看那一桌上好像都是女孩，威廉有点犹豫，“那桌子里高台那么近，咱们去合适吗？” 伊伦扯着他的胳膊就走了起来，“我们可是河安和佛罗伦，再合适不过！” 威廉哭笑不得，瞧这急色的样子，等会看见美女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得忘，见仆人也没阻拦的意思，他也就不反对，任由伊伦拉着走了过去。走近高台时，他先扫了一眼台上诸位大人，虽然不认识，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奥柏伦·马泰尔。 电视剧里的演员虽然很帅气，但还是要靠演技才能表现出桀骜不驯，而这个真正的红毒蛇，只是坐在那里就有种狂放不羁的感觉，他很舒展的靠在椅背上，端着酒杯轻轻晃动，审视着所有人，好似正在观察猎物，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的蛇。可能是感觉到了被注视，红毒蛇猛地看了过来，眼神犀利而危险，让人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这是一条真正的毒蛇！」 虽然威廉并不害怕，但也没必要没事找事的去挑衅他，对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所以他没有看到红毒蛇脸上渐渐泛起了奇怪的笑容。 第三十章 对手 看清那张长桌旁坐着的五个女孩后，威廉在心里给伊伦点了个大大的赞。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对面那两个妖娆动人而且一模一样的女孩，不用问，看那长长的浅黄色头发，就知道这是著名的佛勒双胞胎，简妮和珍妮琳。她们身边的紫袍女子气质优雅，明眸潋滟，肌肤胜雪，长长的黑色发辫垂在身前，扎头发的红绳上缠绕着金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肤白貌美气质佳，黑发辫，黑眼睛，高颧骨，厚嘴唇，还粘着佛勒双胞胎，没错了，这是沙蛇的老二，娜梅莉亚·沙德。」威廉暗暗点头。 而长桌这一侧的两个女孩也美丽动人，总之这一桌燕瘦环肥，让人赏心悦目，威廉只觉长途跋涉的的劳累一扫而空。 比起其他地方，多恩的女子开朗大方，看到两个陌生男子过来坐下，也不怎么羞怯，只是有点好奇的看着他们，反而是伊伦有点害羞了起来，有色心没色胆的怂样让威廉很有点恨铁不成钢，只好承担起了打破尴尬局面的任务，清了清嗓子，“晚上好，诸位美丽的小姐，在下是威廉·河安，这位是伊伦·佛罗伦，请原谅我们的冒昧，不知是否有幸能结识一下？” 另外四个女孩齐齐看向了娜梅莉亚。 娜梅莉亚正好在威廉对面，她也打量了下这两位不速之客，似乎注意到了威廉胸前那只大嘴蝠，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并不热情，“魔法骑士！” 女孩们轻笑起来，坐在娜梅莉亚身边的双胞胎饶有兴趣的看着威廉，火辣的目光让威廉有点吃不消。 「好像不欢迎我们，奇怪。」威廉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正是，想不到在下的名声都已经流传到多恩了，不胜惶恐。” 娜梅莉亚眼神更冷了，威廉怕她说出什么让更猛的话不好收场，干脆抢先向双胞胎问候，“两位如此美貌又一模一样，一定就是佛勒家的简妮和珍妮琳小姐了，感谢七神，不仅给了世间如此美丽，还给了双份。” 双胞胎咯咯的笑了起来，笑起来时连身体的颤动都那么同步，其中一个说道：“非常感谢您的赞美，威廉爵士，我是简妮。”，另一个马上接着开口，“我是珍妮琳。” 伊伦也机灵的和身边的女孩打招呼，问到了她们的姓名，原来她们是托兰家的瓦莱娜和泰奥拉姐妹，魂丘伯爵夫人的女儿。 互相问候之后，威廉有些得意的看向娜梅莉亚，这下你没法赶我们走了吧。 果然娜梅莉亚也只能优雅的点点头，“两位爵士晚上好，我是娜梅莉亚·沙德，我父亲是奥柏伦亲王。” 不同于威廉早就知道，伊伦小小的吃了一惊。打招呼的时候，伊伦老老实实称呼“娜梅莉亚小姐”，而威廉则称呼的是“娜梅小姐”，这也让其他女孩忍不住对他侧目了一下：人家和您熟吗？ 很快侍者们开始上菜，几人边吃边聊了起来，美色当前，威廉也忍不住谈兴大发。他两世为人，满肚段子，不时根据话题抖一个，女孩们哪听过这个，被他逗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酒过三巡之后，不仅双胞胎开始亲热的叫他威廉，连娜梅莉亚看他的时候神色都缓和了几分。 不过威廉也渐渐看出了点问题，双胞胎对娜梅莉亚的态度并不十分亲密，当然也还是很尊敬了，感觉和对待自己也差不多，难道这个时候娜梅莉亚还没有勾搭上双胞胎？双胞胎这一晚上尽听自己讲段子了，娜梅莉亚会不会觉得我很碍手碍脚？ 「难怪这一桌居然还有空位，原来是有位护花使者……糟糕，她会不会以为我也想泡双胞胎？可别被她给恨上了。」 看了看高台，威廉问道：“娜梅小姐，能否给我介绍下台上的诸位大人？身为晚辈，理当要去向诸位大人们致意。” 娜梅莉亚自然不会拒绝这种请求，认真的给他一一介绍。 中间的是福兰克林·佛勒，天及城伯爵和亲王隘口守护，「老鹰隼，看看这气势，果真名不虚传。」 旁边是她的父亲，奥柏伦亲王，「果然是他，我的感觉还是很准嘛。」 纳梅拉·托兰，魂丘伯爵夫人，「这就是托兰姐妹的妈妈了，挺漂亮的，可惜要守寡。」 还有哈曼·乌勒，狱门堡伯爵；莫尔斯·戴恩，高隐城子爵等等 “非常感谢，娜梅小姐。”，威廉真诚的看着娜梅莉亚，希望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双胞胎就留给您了！」，又笑着看向女孩们，“诸位小姐，我先失陪一下，待会儿见。”。然后端着酒杯，在女孩们悦耳的“您请自便”、“待会儿见”中离开。 娜梅莉亚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突然展颜一笑。 敬酒过程很顺利，有着刀锋般锐利眼神的“老鹰隼”，福兰克林伯爵身为主人先感谢了一下他不辞山高水远，远道应邀而来，接着又问候了一下沃尔特，原来七年前他也参与了讨伐葛雷乔伊之战，与沃尔特有过数面之缘；其他大人们也都只是鼓励了他几句。 红毒蛇虽然看他的眼神确实有点奇怪，但最终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接近之后，威廉也感应到了红毒蛇身上魔力波动，很微弱，而且感觉与他自己、玛格丽和莫罗娅都不一样，似乎只是长期接触魔法物品而沾染上了魔法的气息。 「看来红毒蛇真的会魔法，不过可能仅仅只是会调制魔药之类。」 走回长桌的时候，他特意绕到一边看了看杂耍，想给娜梅莉亚多一点时间，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威廉爵士，你很有兴致嘛。“ 威廉转过身，娜梅莉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下，默契的朝一个没人的角落里走了几步。 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威廉厚着脸皮提出要求，“你还是叫我威廉吧，我也叫你娜梅，怎么样？”， 娜梅莉亚看着他扑哧笑了一声，不过多恩女子热情奔放，倒也不介意这种程度的冒犯，“好吧威廉，你怎么来了天及城？从旧镇过来路上可不好走。” “我是收到了福兰克林大人的邀请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对了，娜梅，我在多恩很有名吗？” “算吧，很多贵族都知道你。提利尔大人给很多人都写信炫耀他勇猛的次子，少不了也要提到你这个好帮手。” 威廉也笑了，“那还真是要感谢提利尔大人了。不过我在比武大会上战无不胜，等比这次大会结束，多恩人就会知道我也是名不虚传。” “哦？歌手们唱你的故事，可都是从角陵的开始的，勇武的加兰和魔法骑士威廉，宿命的相遇，惊世的决战，”娜梅莉亚笑吟吟的看着他，“你……输了。” 这就尴尬了，“咳咳，那只是意外，意外。” 娜梅莉亚捂嘴轻笑，不知不觉间两人靠得更近了一些，闻到她身上沁人的幽香，威廉心神一荡。 看了他一眼，娜梅莉亚眼波流动。 沉默了一会儿，娜梅莉亚突然问道：“你那朵小玫瑰的滋味怎么样？” 威廉有点愕然，他能明白小玫瑰是说玛格丽，但滋味是什么意思？ 看到他的愕然，娜梅莉亚好像也有点吃惊，“你为了她跟两百个铁民血战，居然没有碰过她？” 威廉反应过来了，好家伙，第一次见面的男女就能聊这个话题吗？听说过多恩民风开放，但这也太夸张了，虽然他与铁民战斗确实另有所图，但他还是义正词严，“身为骑士，守卫弱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娜梅莉亚对这个说法当然是嗤之以鼻，而且神色古怪，“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当然不是了。“威廉努力控制心跳，“不如我们聊聊简妮和珍妮琳吧，你和她们好像也不是很熟？” “亏我还担心你会把她们勾引走。”，娜梅莉亚终于咯咯的笑了出来，挽住威廉的胳膊紧贴着他，凑到他耳边，“小男孩，不如我来教教你，你还能有点机会和我竞争一下简妮和珍妮琳。” 声音很低，但充满了诱惑，威廉只觉心跳已经控制不住了。 “咦，有人去我们那桌了，我去看看是谁。”，威廉落荒而逃，身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威廉倒也不是在胡扯，确实有个银发男子站在他们那条长桌旁，正在和双胞胎说着什么，而双胞胎表情比较尴尬，娜梅莉亚快走两步，低声道：“赶他走。”，然后越过威廉，向自己的座位走去。看到威廉和娜梅莉亚一前一后走了回来，双胞胎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虽然没完全明白情况，但女孩们都不喜欢这个人是显而易见的，威廉耸耸肩，也加快步伐走了过去，一拍银发男子的肩膀，银发男子好似被惊动的蛇一样猛的转身退开，摆出了一幅戒备的神色。他的五官算得上帅气，鹰钩鼻，高颧骨，薄嘴唇，下巴强健有力，但面色阴沉，暗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攻击性，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在下威廉·河安，请问您是？”，威廉面带笑容，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双胞胎身边的那个坐位上，先卡住位置。 “他就是暗黑之星。”，说完娜梅莉亚看了看威廉，含笑落座。 第三十一章 比赛 暗黑之星似乎很忌惮娜梅莉亚，被怼了也老老实实的打招呼，“您好，娜梅莉亚小姐。”，然后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威廉，“我是高隐城的杰洛·戴恩，幸会，魔法骑士！” 这个人威廉也是略知一二，原著中在千古一帝乔弗里死后，老三托曼继位坐上了铁王座，姐姐弥塞拉被送到了多恩，打算与马泰尔家联姻。而多恩的公主亚莲恩，也不知道谁给了她勇气，拉了一堆小鱼小虾就准备按照多恩的继承顺序，拥立当时身在多恩的弥塞拉当国王，其中就有这位暗黑之星。 当然这种玩闹似的政变被玩儿似的就镇压了，其他人的表现都很正常，该被抓的被抓，该就义的就义，只有他的行为让人难以理解——逃就逃吧，还突然刺杀一下弥塞拉，当然最后没有成功，只是把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给毁容了。 总之是个底线很低的人，需要提防，威廉暗想，笑容却更加热情起来，“原来您就是杰洛·戴恩爵士，我对您也是闻名已久。”，然后指着娜梅莉亚对面，自己原来那个座位，“来，不如我们坐下喝一杯。” 娜梅莉亚看看威廉，又看看暗黑之星，仪态优雅但语气淡然，“杰洛爵士很忙，恐怕没有时间陪我们。” 暗黑之星挤出一个笑容，“没错，诸位小姐，两位爵士，我还有其他事情，失陪了。”，说完行礼离开，不过威廉注意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看到暗黑之星走远了，威廉才得意洋洋的回到座位，向娜梅莉亚举了举杯。 娜梅莉亚先是狠狠盯了一眼威廉，突然又莞尔一笑，带着无法形容的魔力，让威廉目眩神迷，她也举起酒杯，“暗黑之星不常参加比武大会，但只要参加，对手往往伤残甚至身亡，他不敢拿我怎么样，估计会把仇记在你身上，呵呵，惊不惊喜？” 威廉做出个夸张的表情，和她碰了碰杯，对视着啜饮了一口来自万斯河的夏日红，品味着其中的热情和奔放。 其他女孩也都很紧张的样子，纷纷说起了一些关于暗黑之星的传闻，眦睚必报又阴险毒辣，有些故事简直可以拿去吓唬不听话的熊孩子，不得不说这位做人真的是很失败，浪费了还算不俗的颜值。而且不止一次有人声称他在比武中用毒，只是事后都查不出什么证据，很多人怀疑他是个用毒高手。 最后双胞胎中的一个做出总结，“所以在多恩没人喜欢他，他还想追求姐姐，哼，做梦！”，另一个担忧的说道：“威廉，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一定要小心呀。” 威廉无所谓的耸耸肩，正想吹嘘一下自己如何战无不胜，看到娜梅莉亚促狭的笑容，赶紧换词，“咳咳，两位小姐不用担心，我可是魔法骑士，你们甜美的笑容就是我的力量，哪怕是暗黑之星，我也要点亮了给你们看！” 女孩们咯咯的笑了来。 次日比武大会就拉开了战幕。但前两天分别是射箭和摔跤比赛，一众大小贵族都只作壁上观，毕竟射箭不荣誉，摔跤太粗俗，骑士们自然是不屑于参加，也就看个热闹。 威廉认认真真的看了比赛，本来想捡点漏——箭术好的可以偷袭狙杀，力气大的可以冲锋陷阵，这可都是人才。不过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人才是有，但大家都虎视眈眈，本地贵族们还不够分呢，根本轮不到他这个遥远的河间地家族来分一杯羹。 与娜梅莉亚的关系变得古怪起来。 第一天认识之后，接下来两次晚宴，娜梅莉亚都主动邀请威廉和双胞胎们同桌，席间聊的也非常开心，别的不说，博学多才这个形象是牢牢的树立了，娜梅莉亚也曾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想要难住威廉，但从信息时代过来的威廉对于中世纪文明水平的女孩而言，简直就是无所不知，大能谈多重宇宙，小可说知量子力学，即使五个女孩一起发难，应付起来也是小菜一碟，给她们普及了很多科学知识。 晚宴后伊伦和托兰姐妹，威廉、娜梅莉亚和双胞胎分别相约去花园里漫步。等到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娜梅莉亚就会说一些露骨的话，赤裸裸的挑逗双胞胎，丝毫不顾忌在一边有个大男人。 双胞胎看起来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欲拒还迎，欲语还羞；威廉则是既尴尬又惊讶，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参与这样的话题，但又舍不得走开，「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子搞什么百合……实在是太浪费资源了，为了天下男同胞的幸福，我就在这里当灯泡，破坏她们！」 但娜梅莉亚不仅自己挑逗双胞胎，挑逗完了还总把话题转给威廉，似乎真的想和他比赛勾搭双胞胎。威廉可不敢像娜梅莉亚那么肆无忌惮，于是每次都用一个荤段子逗她们发笑，既不显得太心虚，又能尽量冲淡暧昧的气氛。 双胞胎听完之后往往掩嘴轻笑，娜梅莉亚虽然也是眉眼弯弯，看着他的眼神却意味不明。 和女孩子们的暧昧固然很享受，但也有让他感到不安的事情，红毒蛇似乎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这是担心自己把他女儿怎么着了？且不说娜梅莉亚比自己大了五六岁，到底谁该担心谁，就算自己真能把他女儿掰直了，对于他这个父亲来说也不是件坏事嘛。 第三天，终于轮到骑士们出场了，而且多恩的比武大会有一点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骑枪比武在前，团体比武在后。这次参赛骑士较多，骑枪比武进行了两天，第四天下午才决出冠军，决赛中威廉把狱门堡伯爵的弟弟乌里克·乌勒爵士一击挑落马下，轻松拿到了两万银鹿。不过赛后没有挑选“爱与美的王后”这一步，毕竟伊利亚公主的事情，是所有多恩人心中的痛。 之前大家都很怀疑十里镇之战的真实性，所以对威廉比较冷淡，但在这两天的比武中，威廉展现出来了压倒性的优势直取冠军，所以不管信不信，反正大家都服了。 当晚宴会上很多骑士纷纷主动前来结识，一整晚威廉都在和骑士们喝酒聊天，最终也没能陪女孩们去花园漫步，看着双胞胎们带着遗憾的目光和娜梅莉亚一起款款离去，他倍感心痛。 女孩们离席后，几个想和威廉结交的骑士干脆就在座位上坐下来喝酒聊天，其中就有乌里克爵士，虽然今天失去了冠军，但他对威廉心悦诚服，表现得像个狂热的粉丝。 威廉和这些多恩骑士正谈笑风生，突然暗黑之心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在座的骑士们突然一起沉默了下去，警惕的看着他。 看看来人，除了暗黑之星本人长的还行，其他几个跟班不是满脸横肉就是一脸猥琐，没一个看着像样的。 注意到其他骑士一副忌惮不已的样子，威廉暗暗好笑，但他可不怕什么暗黑之星，于是笑吟吟的站了起来，“是杰洛爵士啊，晚上好，今天本想和您在竞技场中较量一下，可惜一直没看到您，真是遗憾。” 暗黑之星还是那副阴沉的样子没有说话，他身后一个横肉脸叫了起来，“谁不知道杰洛爵士不喜欢骑枪比武这种玩闹的游戏，多恩人都是在团体比武中展示真正的实力。河间地的小子，明天上了场希望你不要被吓尿。” 乌里克不高兴的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喝道：“马洛尔，你太无礼了！”，其他几个骑士也面色不善的看向了他，他这个地图炮开的有点大。 马洛尔梗着脖子一幅要莽到底的样子。 暗黑之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开口解围，“好了，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明天竞技场见。威廉爵士，很高兴你能来参加这个比武大会，否则又将是一场乏味的玩闹，只有击败你这样真正的战士，冠军才有意义。” 威廉一副遇到了知己的模样，“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看到暗黑之星也端着酒，他一举杯，“来，让我们为真正的冠军喝一杯！” 两人对视片刻，暗黑之星冷哼了一声，没有喝酒，转身离去。 骑士们纷纷开始痛骂那个马洛尔粗鄙无礼，看来也是一个人憎鬼厌的家伙。 乌里克凑近威廉，压低了声音，“暗黑之星手上有不少血债，他特意过来找你，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威廉，明天一定要小心。” 威廉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招呼众人举杯畅饮。 第三十二章 暗黑之星 天及城比武大会的第五天，朝霞刚刚散去，橙黄色的太阳懒洋洋的，把柔和的光线抛洒在城外的竞技场上。 竞技场上旌旗招展，人声鼎沸。竞技场的栅栏外很多侍从或者仆人们高举着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旗帜，有的印着各大家族的徽章，一看就知道主人的姓氏，还有些则是骑士们设计的个人徽章，千奇百怪，恐怕谁也认不全；一支看着很上档次的乐队在主看台前吹吹打打，还有许多歌手、杂耍艺人混杂在人群中表演。 骑士们靠在竞技场的栅栏内侧等候开战的信号。多恩的团体比武没有骑马对战的环节，而是直接开始步战，所以威廉和伊伦也没有穿厚重的骑兵板甲，本来是内衬的锁甲露在外面，他们站在主看台侧面一点，扭头就可以和这边看台上的小姐们挥手致意。 “这人可真多。”，因为实在太吵了，伊伦的声音比较大。 竞技场里已经超过了百人，还不时有骑士进场，他们神态各异，有的显得很轻松，小声和身边的人说笑，有的满脸严肃，也有不少显得非常兴奋。 “是啊。”，威廉环视着左右，“而且咱们俩好像有点显眼。” 多恩的大部分地方都可以形容为黄沙烈日，环境还是比较艰苦的，所以多恩人的性格也是朴素中又带有坚韧，服装上偏爱暗淡一点的金色和红色，喜欢用亮铜的铜片做装饰。现场的多恩骑士们多半穿着红色的盔甲，盔甲上尤其是肩部和胸部钉着密密麻麻的铜片，不仅明晃晃的光彩溢目，可能还兼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很多骑士的头盔中间还有一个高高的大铜圆盘，看起来古朴又威武。而他们俩的锁甲灰扑扑的，非常明显的与众不同。 威廉还看到了全副武装的乌里克，两人远远的举手致意，然后也看到了暗黑之星，穿着黑色的盔甲，他身边还有几个人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士。 四目相对，威廉笑眯眯的，暗黑之星还是那副阴沉的神色，然后各自移开目光。 这时主看台上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本次比武大会的压轴戏，团体比武要开始了。人群猛然骚动起来，纷纷你推我挤，想找个好位置看得更清楚。 威廉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看台，佛勒双胞胎和娜梅莉亚都在向他挥手，于是也向她们挥了挥手，眼角的余光又扫到红毒蛇，他似乎也在看着自己，于是他又向红毒蛇敬了个礼。 “小心，比赛开始了！”，伊伦朝他吼了一句，就朝一个看起来瘦小的多恩骑士冲了过去。 威廉不禁一拍额头，昨天商量好的互相掩护呢？不过也没有时间去管他，先挥剑挡住了一根刺过来的长枪。 虽然是混战，但实际上骑士们也还是很有默契的捉对厮杀，并不是全然的乱斗；有的小团队明显是事先商量好的，一开场就集体行动，不过其他人不傻，遇到这样的小队伍，落单的骑士也会自发的组成临时小队进行抵抗，没有人会等着被个个击破；而有骑士被击倒之后，其他人也会主动的避让，在他身边留出大片的空地，不时有仆人冲上场把失去战斗力的骑士抬下去。 无人关注的威廉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划着水，能躲就躲，能跑就跑，一对一谁也抓不住他，即使被包围也能迅速打开缺口跑掉，绝不恋战。期间还救了被围殴的伊伦两次，不过他终究还是经验不足，很快又陷入重围，这一次威廉鞭长莫及，只能看着他被乱枪打倒，一会后被仆人给抬了出去。 在观众们兴奋的吼叫、欢呼、加油还有咒骂中，竞技场中站着的骑士越来越少，威廉一直留意着暗黑之星那只小队伍，他们全部身着黑色盔甲，进退有度，行动统一，在场上还剩十来个人的时候，这样一支五人小队就成了一股决定性的力量。 威廉架住一个骑士劈过来的长剑，冲他吼了起来，“我们先别打了，一起对付那个小队，不然一会我们都得完蛋。” 那个多恩骑士激动不已，大声回应，“管t什么小队，老子要先把你干掉！”，说完又是一顿猛攻。 威廉只好连消带打，抓住个空隙一剑把他拍翻在地。还好另外三个多恩骑士还知道携手对抗暗黑之星的小队，虽然形势不利，但也还能支撑。威廉急忙冲过去帮忙，没想到身边那个骑士一枪就刺了过来，还吼起来，“又来一个，大家小心。” 威廉侧身闪开，“我们是一边的。” 回答他的是利剑和长枪。 看到变成了三方混战，哭笑不得的威廉只好一边躲着三人组，一边攻击暗黑之星和他的小队，一阵大乱斗之后，三人组饮恨收场，威廉则趁机打倒了两个黑甲骑士，最终场上变成了四人对峙，威廉以一敌三。 看台上，简妮和珍妮琳紧张的四手紧握，“娜梅小姐，情况好像对威廉很不利呀。” 娜梅莉亚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还是安慰双胞胎，“如果十里镇的故事是真的，那可是四对两百，要对他有信心。” 双胞胎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是那是真的吗？是不是歌手们的夸张啊。” 坐在第一排的红毒蛇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回头笑着插了一句，“完全不用替这位魔法骑士担心，你们看，他打到现在基本没怎么费力气。”，语气也听不出来是赞赏还是嘲讽。 双胞胎眼睛一亮，“亲王大人，您是觉得威廉能打赢暗黑之星吗？” 红毒蛇笑了笑，没有回答，回过头继续看着场中。 娜梅莉亚倒一直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于是凑到红毒蛇耳边，“父亲，好像您一直在关注他。” “啊，只是有个朋友让我帮他看看这个人。”，红毒蛇没有回头看娜梅莉亚，反而和身边的艾拉莉亚相视一笑。 娜梅莉亚点点头。 竞技场上四人对峙了一会儿，围观的群众就开始鼓噪起来，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嚷什么魔法骑士，十里镇之类的话语，威廉本来不想表现的太过惊世骇俗，但如果因此而被人看轻了也不好，想了想，直接攻向暗黑之星 对面三人很有默契，暗黑之星挥剑招架，另外两人左右包抄。但威廉行动迅疾如风，巧妙的移动步伐，总是让对方无法形成合围之势，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加上出手快如闪电，剑招势大力沉，反而是每次直面他的人都被打的有点狼狈，如果不是暗黑之星勉强能跟上威廉的速度，另外两个人恐怕早已被威廉击倒。一轮试探之后，四人再次对峙起来，只不过和刚刚互换了位置。 「这个暗黑之星有两把刷子啊，恐怕比罗索还要难缠。」威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麻烦的是他找的两个帮手实力也不弱，其中就有那个满脸横肉的马洛尔，有他们干扰，他也没办法迅速打败暗黑之星。 威廉只是觉得局面棘手，对面三人心里则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对方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估计。 此时场外观众也疯狂的喝彩了起来，欢呼声惊天动地，他刚刚那一波进攻犹如狂风暴雨，其势汹汹，一下子就点燃了观众们心中的那团火焰，热情奔放的多恩人就是喜欢这种酣畅淋漓、激情四射的感觉。 在震天的声浪中，暗黑之星咳嗽了两声，猛扑过来，长剑当头劈下，另外两人也紧随其后，一枪一剑，左右夹击。这样的攻击对威廉威胁不大，他正准备横移两步，避开暗黑之星，然后出其不意攻向那个讨厌的马洛尔，但让他自己意想不到的是暗黑之星骤然加速，原来他竟然一直隐藏了实力，让威廉对他的速度产生了误判，这一下突然全力施展，登时就让威廉有点措手不及，虽然挡住了暗黑之星，却也第一次陷入了三人的三角包围。 深陷重围威廉倒也不慌，他还有“治疗”，拼着受点小伤也就冲出去了，他还有“恢复”，就算耗下去他也有信心笑到最后，所以他还有心情冲暗黑之星伸出了大拇指，可惜人家毫不领情，大喝一声，“去死吧！”，三人从三个角度一起发起了进攻。 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不可能完全闪开，早有准备的威廉闪开暗黑之星，架住马马洛尔，任由长枪刺过来，在感觉到枪刃及体的瞬间身体好像弹簧一样让开，“刺啦”一声，枪刃擦过威廉的腰间，还算精良的锁甲被拉了一道大口子，使枪的三角脸刚刚露出笑容，就看到眼前一黑，威廉半转身用一个类似泰拳的肘击动作猛的撞在他脸上，三角脸登时就满脸鲜血，仰面跌倒，还没倒到地上就失去了知觉。 场中局势再次改变，暗黑之星三人组虽然竭尽全力给威廉造成了一点小伤，但却损失了一人，刚刚一打三才勉强打平，这一下大部分人都觉得剩下的两人怕是要输了。 暗黑之星看了看落在他前面不远处的长枪，幽蓝的锋刃上有一丝殷红的血迹，突然狂笑了起来，“小子，你完蛋了！” 第三十三章 领悟（一） 威廉没有去看地上的枪头也意识到了不对，这是第一次他的“治疗”没有马上让伤口恢复，伤口处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不断破坏着他的肌肉和神经，竟然连“治疗”都无法完全抵消这种伤害，伤口处的麻木感缓慢的扩散开来。 「不用慌，稳住！」威廉保持着微笑，「这点毒应该不会无限起作用，拖一会儿，药性散发完了，治疗就能让伤口复原。」 暗黑之星和马洛尔带着得意的笑容左右包抄过来，准备轻松的收割胜利果实，但威廉左接右挡，应付自如。试探性的战斗了几个回合，两人这才发现威廉防守依然严密，而且从武器碰撞的反震来看，也丝毫没有失去力量的意思，暗黑之星和马洛尔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下来，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力大无穷行动迅速，连毒抗也这么高的吗？ 对峙了一会，暗黑之星突然醒悟过来，看向马洛尔，目光中有一丝焦急，“药起作用了，他只是在硬撑，不能让他有时间恢复，得趁这个机会干掉他！” 马洛尔恶狠狠的点头。 两人猛扑过来，竞技场里再次展开激战，叮叮当当的武器交击声不绝于耳，但场上形势却让观众们看不懂了，一对三时积极主动的威廉，在对手少了一人之后反而开始全力防守。他的对手们倒是攻势如潮，可他们在多恩人中并不是很受欢迎，虽然打的很出色，喝彩声也稀稀拉拉。 威廉多年苦练，武技娴熟，很多动作都已经成了本能反应，即使主要精力放在了对抗毒药上，防守起来依然滴水不漏。对面两人拿一心防守的威廉毫无办法，随着战斗的进行越来越焦躁。 暗黑之星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阴沉，眼中全是愤恨与怨毒；马洛尔一边攻击一边咒骂，试图激怒威廉，威廉自然不会轻易上当，一直冷静应对，他知道时间是在站在自己这边的。 突然，像苍蝇一样嗡嗡叫的马洛尔骂了一句，”什么十里镇四骑士，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你们打败的真的是两百个铁民？是不是夸张了一百倍？“，话音刚落就看到威廉一直微笑的脸沉了下来，暗黑之星和马洛尔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喜。 接着马洛尔就开始不断的用十里镇的事情挑衅，威廉心中怒火越来越盛，脸色也越来越差，直到马洛尔骂了一句“听说你们还死了两个人？四打二还死了两个，那两个人是蠢死的吧！“，威廉忍不住大吼了一声，“闭嘴！” 对于本不会死的埃里克和鲍勃，威廉心中一直充满愧疚之情，听到马洛尔如此侮辱他们，怒火再也无法遏制，血液直冲大脑，也不再管腰间的麻木，全力一剑劈在暗黑之星的剑上，力量之大完全出乎他的预料，长剑被猛的荡开，胸前门户大开，暗黑之星被吓得冷汗直冒，也顾不上其他，竭尽全力向后退开。 但威廉没有追击他，而是转过了身。马洛尔看到威廉终于开始反击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马上就看到威廉一剑就击退了暗黑之星，转身向自己冲过来，而且速度如此之快，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道黑影，瞬间就来到了他面前，手起剑落，鲜血飞溅。 马洛尔的尸体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扑倒在威廉脚边。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满场鸦雀无声，高台上红毒蛇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站在马洛尔的尸体旁，威廉的怒火逐渐散去，他回忆起了在十里镇上大杀四方的感觉，在赫伦堡和罗索比试的时候，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暗黑之星也仿佛被刚才的一幕震惊到了，看着威廉的背景，眼中惧意越来越浓，脸色却越来越疯狂，突然吼叫着冲向威廉，朝他的后背一剑刺去。 在观众们的惊声尖叫中，前一秒还傻站着不动的威廉，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屈膝转身，长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划出优美的弧线，铛的一声，暗黑之星感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手上传来，长剑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闪光，扎在竞技中央的地上。 下一秒，威廉的剑已经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威廉哈哈一笑，“我和你可不一样，不会在比武场中就这样杀掉你的。”，说着收回了剑。 暗黑之星呼出一口长气，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然后看向对方，威廉笑吟吟的，“他不该激怒我的，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教训吧，杰洛爵士！”，然后转身朝主看台走去，暗黑之星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威廉高举长剑，在震天的欢呼声中走出竞技场，高台上的大人、夫人和小姐们也纷纷起立鼓掌，全部面带微笑，但眼神各异，或欣赏，或嫉妒，或羞涩，或花痴，只有红毒蛇眼中是深深的忌惮。 比赛结束后，平民们纷纷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踏上归途。而贵族们还要参加今晚盛大的宴会，他们将会在明早离开。 作为本次大会最终的冠军，威廉无可争议的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论走到哪都会有人主动的结识、交谈，基本上都是被一群人围着，好似众星捧月。正当他和一群骑士在一个走廊下，兴奋的聊着今天的比武时，娜梅莉亚突然走了过来，约威廉单独聊聊，威廉欣然同意，其他骑士们则纷纷用暧昧的眼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娜梅莉亚没有说原因，只是挽住威廉的胳膊，说笑斗嘴中带着他走上了天及城的城门楼，并肩站在城墙边，向下看去。城外的帐篷一顶顶的收了起来，熙熙攘攘中，人们呼朋唤友，结伴而行，从城门楼上望去，人潮就像是从天及城倾泻而下的流水一样，顺着下山的道路缓缓流淌，在岔路口不断分成更小的支流，最终一点点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第三十四章 领悟（二） “世上没有永不结束的聚会，无论多么盛大也终有结束的时刻，无论多少人曾欢聚，也终将挥手告别。”，看着远去的人潮，威廉不禁有些感慨。 娜梅莉亚轻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挺多愁善感的。”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每一次的离别，不也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吗？” 两人转过身，看见红毒蛇和艾拉莉亚正好走上了城门楼。 注意到威廉有些诧异，娜梅莉亚低声解释，“别担心，是父亲让我约你过来的。” 威廉恍然，点点头，赶紧上前行礼，“您好，亲王大人，您好，艾拉莉亚夫人。”，艾拉莉亚算不上十分美丽，但有着一种性感的特质，充满魅力，引人注目。 娜梅莉亚也规规矩矩的向两人行礼问好，看起来和艾拉莉亚关系也不错。 寒暄之后，威廉主动发问，“听娜梅小姐说是您约我来见面，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红毒蛇似乎漫不经心，“听说你在学城打造了项链？” 在整个维斯特洛，贵族能拥有学士项链的都不多，但红毒蛇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打造了六节链环，是个真正的学霸。其他先不论，文武双全这个评价红毒蛇肯定跑不了——维斯特洛最聪明的人，智商才能和他相提并论，但谁也打不过他；维斯特洛最能打的人，才能在武力上和他比肩，但谁也没他有文化。 所以在他面前聊到学士项链，威廉只能谦虚的回答：“我的能力有限，只打造了两节链环，完全不能和您相比。” “有一条是瓦雷利亚钢的？”，红毒蛇声音很轻，“我也有一节瓦雷利亚钢链环。” 威廉心说这倒是在意料之中，“虽然很想，但非常遗憾，我还没有拿到瓦雷利亚钢链环。” “哦，连你都拿不到瓦雷利亚钢链环吗？你可是魔法骑士啊。”，红毒蛇表情怪异，好像在开玩笑，又好像意有所指。 虽然没人抓住过暗黑之星的把柄，拿他无可奈何，但关于他用毒的猜测由来已久，今天比武的最后时刻场面两度诡异的反转，有心人都会觉得奇怪，更何况同样作为用毒高手的红毒蛇，看出点端倪非常正常。 不过威廉也并不担心有人能找到实际的证据，除非和他自己一样，“哈哈，大人说笑了，这个称呼只是玩笑而已。” “玩笑？”，红毒蛇笑了笑，“人们都叫我红毒蛇。很难听是吧？其实这个称号还是我的朋友们起的，只是我觉得很形象，所以我也从不反对。” 红毒蛇长相很英俊，还长着男子中少见的美人尖，只是不过他的脸因为忧郁而显得阴沉，眼神太过犀利让人觉得危险，相较于普遍热情洋溢的多恩人，确实很有蛇的气质。 威廉忍不住想到自己。学城是排斥魔法的，学城的大部分学士也是这个观点，而大部分贵族从小又都是跟着学士们学习知识，所以从这个简单的逻辑链就能知道，在维斯特洛的贵族们中间，魔法骑士这个称呼有相当大的贬义色彩，但他自己从来不反驳，除了害怕越描越黑，多少也是有点洋洋自得。 “可能是马尔温博士觉得我还需要更多的学习吧，光凭一个称呼，博士可不会给我链环。” “马尔温？呵呵，那可是学城的看门犬，鼻子很灵，你瞒不过我，自然也瞒不过他，我想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你已经学的很好了。” 威廉感觉红毒蛇的眼光有如利箭，让人难以招架，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否认，“您过誉了，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暗黑之星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比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也比谁都清楚，还有最后你暴起杀人的瞬间，那种非人的速度，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红毒蛇打断了威廉，目光变得危险了起来，“凡所经过，必有痕迹！” 气氛骤然紧张，娜梅莉亚忍不住向威廉靠近了一些，她知道父亲有时候脾气很火爆，担心他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她不希望威廉被父亲伤到。 一旁的艾拉莉亚握住了红毒蛇的手，似乎是想让他冷静，也似乎是想给他安慰，她的声音也非常性感，就和她的人一样，“亲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有人强迫你说出自己的秘密，你会怎么做？” 红毒蛇温柔的看着他的爱人，笑了起来，“哦？恐怕我会宰了他。”，然后又看向威廉，“想必你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个真没有！」 威廉对红毒蛇还是很佩服的，自然不会对他起什么杀心，“绝对没有这么想，大人，我对您只有敬佩。” “哈，这可真是让我感动。”，红毒蛇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那点小秘密，不如用男人的方式来了解此事吧，我们较量一下，如果我输了，你可以对我一个要求，如果你输了，就满足下我这小小的好奇心，怎么样？” 「这个可以有！」 如果是今天之前，对这个请求威廉可能还会犹豫，但现在他已经摸到了新魔法的边，自信心爆棚，“即使是影响七国局势的要求也可以提吗，亲王大人！”，他把亲王两个字说的很重，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艾拉莉亚和娜梅莉亚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既是因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和红毒蛇比武了，也是因为威廉提的这个要求有点匪夷所思，别说你只是个继承人，就算你是赫伦堡伯爵，又怎么能影响七国局势？ 红毒蛇表情严肃，沉默了一会，突然露出笑容，“你……很好，我答应了。” 威廉一阵窃喜，这下连多恩都能搞定了，将来龙妈不封他做国王之手简直天理不容啊。 不过他还需要一段时间熟悉这个新技能，现在就打的话，还是有点心虚，有什么理由能拖上一阵子呢？威廉心中闪过许多念头，然后抢着说道：“不如我们找一个机会，在公开的场合之中，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比试，例如比武大会，大人，您意下如何？” “比武大会吗？有意思。”，红毒蛇露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提利尔家的加兰会在明年初的时候举行婚礼，迎娶佛索威家的小姐，到时候高庭一定会有盛大的比武大会。” 艾拉莉亚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亲爱的，虽然维拉斯邀请你了，但我们不是说了不去的吗？” 红毒蛇一脸的不屑，“放心吧亲爱的，高庭那些玫瑰可缠绕不住我这条毒蛇。”，然后笑了起来，“而且我也很久没见到维拉斯了。” 说完他又看向威廉，“你和加兰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他的婚礼，你肯定会去参加吧？” “是的，大人。” “很好，威廉，到时候我们就看看谁能获得团体比武的冠军如何？” “如您所愿，大人。”，现在到婚礼还有三个多月，威廉觉得有这段时间熟悉新魔法绰绰有余，回答的非常自信。 艾拉莉亚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都没有拿到冠军，就算打和吧。” “哈哈哈哈，亲爱的，如果我们参加比赛，除了我们，还有谁能拿到冠军？”红毒蛇霸气四溢，锋芒毕露，“你说呢，魔法骑士？” “如您所愿，大人！”，威廉微微一笑。 第三十五章 嬗变 即使仿佛坐落于半空之中的天及城，也会随着远去的脚步消失在远方。 威廉和伊伦走在从天及城前往星坠城的路上。为了以防万一，两人决定绕道星坠城而不是经过高隐城原路返回，毕竟暗黑之星的节操早就碎了一地，威廉不认为在比武大会上放过来他，他就会感恩戴德，把新仇旧恨一笔勾销。 回头看了看茫茫群山，伊伦有点感慨，“我不会忘记这里的。” “呵呵，是不会忘记可爱的瓦莱娜吧？” “你不也一样，昨晚我可是看到你和佛勒双胞胎在花园里了。”伊伦贱兮兮的笑着，“说吧，最后是和姐姐还是妹妹，还是根本搞不清楚？” “不是姐姐也不是妹妹，你别胡说！”，威廉略微有些不自然。 伊伦吃了一惊，“难道你把双胞胎一起拿下了？” “什么双胞胎不双胞胎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玫瑰那清纯的笑容在脑中闪过，威廉突然感到心虚。 “啊？难道娜梅莉亚小姐也和你们一起？”，伊伦满脸的不可思议和羡慕嫉妒，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口水也快流出来了。 脑海里浮现出娜梅莉亚那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威廉猛的咳嗽了两声，“我昨晚很早就回客房了！是娜梅莉亚和双胞胎一起，谁不知道娜梅莉亚喜欢的是女孩？你傻吗，呵呵。” “呵呵，回到旧镇之后，先去多变轮盘试试手气，再去一樽雅梦品尝美酒，最后去里斯之风享受温柔。”伊伦可一点都不傻，“你请。” 算了算价格威廉一阵心疼，但是……“好吧！你陪着我来到天及城也确实挺幸苦的，回去之后咱们好好放松一下。” 伊伦得意的笑了起来，从星坠城越过裂谷河，沿着赤红山脉的向南绕行回到旧镇，这一路跋山涉水似乎也没那么艰辛了。 从里斯之风出来后，两人先回威廉的家，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才结伴前往参天塔。 训练场上威廉自然还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他也认真的和其他骑士们训练，看是否能找到帮手，一起参加高庭比武大会，比起冠军奖金，红毒蛇的承诺显然更有价值，所以他也不介意分点奖金出去。 不过海塔尔家的骑士里没有特别能打的，威廉感觉值得他拉去组队的，还只有“灰铁”。正这么想着，加尔斯出现在训练场边上，冲威廉招了招手。 威廉和其他骑士们打个招呼就跑了过去，加尔斯还是那副严肃的神情，“威廉，跟我来。” 两人走到一个走廊，有个人正背对着他们，看着蜜酒河。等他转过身威廉才发现居然是贝勒·海塔尔，海塔尔伯爵的长子和继承人，他容貌英俊，风度不凡，常常满面笑容，人称“欢笑”贝勒，但此时他看着威廉，神情严肃。 “威廉，你在参天塔待了六年，和我的家人差不多。” 这话有点言过其实，也许加尔斯是这样，但威廉和贝勒、冈梭尔、亨佛利这三个海塔尔都不算很熟，“是的，贝勒爵士。”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莫罗娅最近很不正常，你是否知道点什么？” “呃，我已经两个月没见过莫罗娅小姐了。”，威廉不动声色，他早就料到莫罗娅会出问题，只是没想到来找他的是贝勒而不是最宠爱莫罗娅的旧镇老翁。 贝勒皱了皱眉头。 加尔斯走到威廉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威廉，莫罗娅是我的姐姐。我小的时候，有一次生病了，她就陪在我的床边给我唱歌；看到受伤的小鸟，她也总是会尽心的治疗；她努力的学习魔药知识，也是为了不再让春季大瘟疫的悲剧重演，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看起来她确实有些疯疯癫癫的，人们叫她疯女，也给你带来过困扰，但她从未伤害过别人，如果你知道什么可以帮到她，就请告诉我们。” 彻底解决赫伦堡的诅咒还是拯救一个无辜的女人？看着加尔斯那略带恳求的眼神，威廉心中天人交战，最终他艰难的开口了，“我上次回赫伦堡的时候，莫罗娅小姐让我给她带了一些东西。” 贝勒闻言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什么东西？” “一些遗物，主要是笔记，还有几件首饰什么的。”，威廉吞吞吐吐，“这些东西，属于上一代赫伦堡伯爵，丹奈尔·罗斯坦伯爵夫人。” 贝勒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已经几十年前的人了，但疯子丹奈尔修习黑巫术、吃人肉、浴人血的传说广为人知，想想莫罗娅的诡异表现，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也觉得更加棘手了。但他还是有一个疑惑，“你怎么会有罗斯坦伯爵夫人的遗物？” “我母亲是罗斯坦家族的后裔，她手上有一些家族流传下来的东西。” “希拉夫人姓罗斯坦么？难怪。”，贝勒点点头，“威廉，你在学城学过神秘学，知道的也比普通人更多一些，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确实有两个月没见过莫罗娅小姐了。”，威廉也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不敢胡乱说话。 “贝勒，不要为难威廉，他只是帮忙带了一些东西。”，加尔斯打断了想要继续发问的贝勒。 反而是威廉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爵士，能告诉我莫罗娅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加尔斯叹了口气，“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先是赶走了贴身侍女，说是因为管得太多，可那个侍女已经服侍了她二十多年，一直就是这样。因为管家的失误，给她安排的新贴身侍女手脚有点不干净，偷东西后被她发现，也不审问，直接就让人把那个侍女从参天塔扔进了蜜酒河。” 即使早有预料，威廉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好像牙疼一样，“这个，这个变化确实有点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加尔斯说道：“不如去咨询一下马尔温博士？” “别！”，威廉和贝勒异口同声。 贝勒压低了声音，“莫罗娅有那么多……事情，怎么能让马尔温知道！”，威廉赞同的点点头，这个莫罗娅可是知道他很多秘密的。 加尔斯无奈的看着他们，“那我们能怎么办？” 贝勒沉吟了一下，“旧镇奇人异士不少，只是能绝对信任的不多，我先试试找两个人。” 这时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小跑着过来，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三人也只好停止了这个话题，等来人到近前，威廉才发现居然是上次带他去见莫罗娅的那个小侍女。 小侍女看到威廉，如释重负，非常利索的给三人行礼问好，然后看向威廉，“威廉爵士，小姐得知您来了参天塔，要您去见她。” “啊？”，威廉感到有点不妙，眼珠一转，“我正好有点其他的事情，恐怕不能去见莫罗娅小姐了。” 小侍女顿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爵士，您要是不去，小姐就要把我扔到河里去了啊。” 威廉同情的看着她，希望她的游泳技术还不错。 贝勒突然咳嗽了两声，“威廉，你还是去一下吧。” 所有人一起看向他，小侍女是惊喜，加尔斯和威廉则是一脸惊疑，贝勒对小侍女说道：“朵拉，你先去那边等一下，我和威廉爵士说几句话，他一会儿就去。” 朵拉感激的向贝勒点点头，走到了一边。 第三十六章 难辨 “两位，现在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莫罗娅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被疯子丹奈尔给附体了，也许外人觉得疯子疯女差不多，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是莫罗娅的兄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贝勒盯着威廉，“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只是无心之失，并不想责怪你，但此事不宜张扬，只能是我们这几个知情人来处理，你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带那些东西回来了……」威廉暗自苦笑，这哪里是无心之失，纯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您说的对，贝勒爵士，这件事情，我确实有一定责任。” 接着贝勒看向面色难看的加尔斯，诚恳的说道：“威廉也有罗斯坦的血统，算是她的后裔，去见一面应该没事的。现在尽量不要刺激她，我们需要时间做准备。” 加尔斯沉默了，看到这位素来威严的大汉露出纠结的表情，威廉心中一暖，“爵士，您不用担心，贝勒爵士说的很有道理，我去应该没什么危险。” 叹了一口气，加尔斯拍着威廉的肩膀，“虽然你武艺高强，但这种神秘的事件……恐怕也恐怕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你去了随机应变，有危险就及时离开，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贝勒也对威廉露出“我很看好你”的表情，“很好威廉，现在你去见一见她，不论她说什么，都先答应下来，稳住她。回来之后，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威廉郑重的点点头，向两人行礼告辞，转身向小侍女朵拉走去。 时隔两月，再次走进莫罗娅的房间，还是那些珍贵的书籍，还是那些奢华的陈设，但一进门威廉的感觉大不一样，上一次有种自然慵懒的感觉，而现在则是井然有序。朝里面走去，走了几步突然愣住了，他看到窗边站着一位宫装丽人，正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 火焰般的红发在头顶盘成了一个华丽的造型，里面夹杂着金丝，灿灿生光，分外夺目；天鹅般的脖颈，半露的肩膀，冰雪般的肌肤在黑色长裙的映衬下显得有如凝脂；长裙极其光滑，将挺拔的身姿衬托的凸凹有致，那深邃的颜色仿佛有着魅惑的魔力，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察觉到了威廉的到来，她缓缓转过身，长裙下摆处细细的褶皱轻轻波动，面料上点缀的暗花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只堪盈盈一握的柳腰，汹涌的波涛，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脸颊两侧各垂下一缕螺旋的发束，面孔依稀能看到玛格丽的影子，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更加诱人。 威廉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第一个念头是：这美人儿是谁？接着就感觉一股寒气冒上心头，如果不是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恐怕就要大吃一惊。他咳嗽了两声，低下头，免得那无法遮掩的惊讶被看到，“莫罗娅小姐，您好。” “很好，威廉，你又进步了，”莫罗娅的声线和以前一样有些低沉，富有磁性，但现在的语气中透出一种华贵与威严，“这样实现我们的计划，把握也更大了一些。” 「我们有什么计划吗？」威廉有些茫然，不过他也不敢问。 “几个世纪以前，学城有几位学士曾经调查过森林之子，我只知道有艾隆和沃利斯，他们在学城都留有著作，但一些至关重要的手稿并未公开，尽快搞清楚当年所有参与调查的人，并找到那些没有被公开的手稿。” 威廉忍不住抬起头，想问的更清楚一点，但看到莫罗娅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话到嘴边变成了：“遵命，莫罗娅小姐。”，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莫罗娅轻轻的哼了一声，“我的好兄长是不是找过你？” 威廉有些心虚的偷偷瞟了下，她的脸色和刚才差不多，似乎没有变坏，“是，是的，贝勒爵士问我给您带了什么东西。不过我说不知道，而且我也确实不知道。” “不用紧张，威廉。我的这位哥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是一只好看的花瓶而已，无论他想干什么，我都不担心。“莫罗娅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说说看，他这次又想弄出什么笑话来？” 「以这位的智商来看，估计我说不说她都能猜到，既然如此……」威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贝勒爵士，他觉得您可能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情？” 心一横，牙一咬，“他觉得您被丹奈尔·罗斯坦伯爵大人的鬼魂附身了。”，说完威廉就低下头，好似遇到危险的鸵鸟。 “呵呵呵呵，”莫罗娅笑了起来，“有意思，不得不说他的想象力倒是很丰富，威廉。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觉得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威廉抬头看了看她，只觉笑靥如花，勾魂摄魄，不禁心动神摇，赶紧低下头回忆疯女以前的样子，这才稳住了心神。 “很有意思。“莫罗娅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威廉，过了一会才说道：“威廉，去看看那是什么。”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威廉看到墙边有一块巨大的白纱，蒙着足有一个人高的东西，他慢慢的走了过去，抓住白纱，回头看着莫罗娅，等她点了点头，才一把拉开白纱，一幅和真人等身的立绘出现在眼前，画中是一位几乎和现在的莫罗娅一模一样的女子，威廉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又仔细看了看，这幅画应该有些年头了，但是保存的很好，颜色鲜艳如初，人物栩栩如生，虽然发型、打扮、气质都与站在一边的莫罗娅别无二致，但是五官还是能看出来不一样，威廉提着的心才又稍稍放下了一点。 “这幅画也是你给我带回来的，知道她是谁吗？”，莫罗娅也款款的走了过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画中人，手指在人像的脸庞上轻轻滑动，好似在抚摸爱人一般。 她都这么说了，威廉也没办法继续装傻，“这应该就是丹奈尔·罗斯坦伯爵大人了，我母亲和姐姐也都是红发，据说就是源自罗斯坦家族。” 莫罗娅转过身，人画相映，好似两个风华绝代的孪生姐妹并肩而立，一起注视着威廉，微微上扬的红唇带出妩媚的弧度，仿佛行走于黑暗之中血族。 “那现在，威廉，你觉得呢？” 第三十七章 故事 是不是纳头就拜，要怎么称呼才对？各种想法在脑海里飞快闪过，威廉斩钉截铁的说道：“您就是莫罗娅小姐，鬼魂什么的都是吓唬小孩子的传说。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莫罗娅笑了笑，转过身走到窗边，留给威廉一个诱人的背影，声音淡淡的，“很高兴你这么认为，威廉，不过你可以继续和我的好兄长合作，不管他们问你什么，你都如实回答，不论他们要你做什么，照做就是，即使是对付我。你先下去吧，事情有进展了再来找我。” 自己这就成双面间谍了？看莫罗娅似乎不想理自己了，威廉赶紧告辞离开。 贝勒和加尔斯一直在升降梯不远的地方等着，看到威廉后，三人又一起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加尔斯先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贝勒急切的询问见面的情况。 先向加尔斯摇了摇头，然后威廉如实描述了见面的过程，只是隐去了一些细节。 “看起来情况还算稳定。”，贝勒并不显得惊讶，说着递过来一张纸条。 “我和加尔斯太显眼了，不方便亲自前往这个地方。”，贝勒表情严肃，“你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叫马法尔达的人，让他三天后带着东方来的货物去云中之城。不要多说话，也注意别被人发现。” 威廉鄙视了一下这跟明文似的密语，无奈的接过纸条，点点头，「反正她也说了做什么都行。」 就和维斯特洛所有的码头一样，旧镇的港口区也一样鱼龙混杂，混乱不堪，来自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人聚集于此，到处是水手、佣兵、妓女、戏子、歌手、混混、小偷、乞丐，以及说不出来是干什么的人，街道上小巷中各种声音和叫嚷喧嚣此起彼伏，有如沸腾的油锅。 威廉穿着黑色的连帽长袍，打扮的和长城上的守夜人差不多，小心翼翼的穿梭在人群中，不时伸手挡开企图靠近自己的人。在经历了巨熊和暗黑之心的战斗后，他意识到了不穿装备的话，自己的战斗力会被削弱太多，尤其是防御力严重下降，虽然此时里面穿了一件精致的锁甲，但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还是难免感到一丝不安。 好在顺利的完成了贝勒交待的任务，接下来就等着看贝勒和莫罗娅斗法了。对于这件事，他现在也摇摆不定，既觉得应该找回真正的莫罗娅，又想要解决赫伦堡的诅咒，反正两边都要他配合，他也就随波逐流，听命行事。 突然看到前面一阵混乱，有几个人当街打了起来，本来想从一边走过，但无意中扫了一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矮胖身影。壮如公牛的马尔温正一拳把一个混混放倒在地，然后灵活的躲开身后的黑脚，看来打群架的经验相当丰富，如果学城开一门街头格斗课，他完全可以胜任导师。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敌人越来越多，眼看魔法师今天免不了要挨一顿胖揍，威廉暗暗叹了一口气，「我总是心太软……」，拉低帽檐，冲过去连着剑鞘就抡了起来，一下一个，转瞬间就把七八个围着马尔温或者疑似围着马尔温的人打倒在地，然后脚步不停的冲入了另一边的人群，消失不见，好似一阵风刮过，只留下了还在发楞的马尔温和一地痛苦呻吟的倒霉蛋。 完成了贝勒的任务，还有莫罗娅的任务。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威廉又来到了学城。 他没有直接去调查艾隆和沃利斯，虽然他自己是不太清楚莫罗娅的真正目标，但也担心其他有心人能猜出来，于是他去图书馆借了十多本书，大半是神秘学的，有两本和龙有关，还有医学的和历史的，其中就有沃利斯写的那本《艰难屯：记录在塞外与野蛮人、掠袭者和森林女巫共度的三年》 第二天威廉又来到学城查阅资料，还是借了很多本书做掩护，实际在重点翻阅艾隆写的一本书。这两天看了大量相关资料，威廉也大致有了点思路。 大约在伊耿征服前三百到四百年前，学城莫名掀起了一股考古的热潮，不少学士纷纷前往远离旧镇的地方调查研究，其中就有一队人一路北上，直抵绝境长城之北。 除了这两位博士写的书，他还找到了另外三本同时期北上学士的著作，分别是马盖特博士所著的《颤抖海与冰龙不得不说的故事》，劳伦特博士所著的《三河故地》，阿内耳博士所著的《山谷纪事》。这些书或多或少都提到了森林之子，而且看起来书里都把森林之子当传说一样在描述，不过如果仔细去阅读和分析，就会从字里行间发现不自然的跳跃，似乎人为的删除了一些与森林之子有关的内容。 「今年学城的总管好像是卡多斯博士。这位好像也挺反感神秘学，我出面恐怕效果不好，是否可以借用一下贝勒的名头？」 正在沉思着这其中的关联，以及去哪里搞到这些被删除的内容，突然察觉有个人走了过来，威廉抬头一看，赫然是那位特立独行，总是一身皮衣而不是灰袍的马尔温。 威廉若无其事的换了一本书，等他走到桌子前才笑眯眯的打招呼，“您好，博士。” 马尔温点点头，伸手拿起了刚刚被威廉拨到一边去的书，书名《绿色沼泽》，作者艾隆博士。 他低着头，随手翻了两页，“你在找什么？” “呃，我只是随便看看。”，威廉朝马尔温推了推桌上高高的一摞神秘学的书，“我准备打造瓦雷利亚钢链环，怎么说我也是魔法骑士嘛。” “你这样看书，明眼人都知道你在找什么东西。”，马尔温把书扔在桌子上，看着威廉，“你真的想要瓦雷利亚钢链环？告诉我你要找什么，我不喜欢欠人情。” 威廉正想习惯性的否认，看到马尔温那锐利的眼神，讪讪的笑了笑，念头一转，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博士，学城看起来非常反感魔法之类的神秘力量，为什么您研究神秘学，还能在学城身居高位？” “因为比起反感魔法，学城更高的宗旨是追求真理。只要还有魔法存在的痕迹，就要有人研究它。”，马尔温目光很坚定，但威廉依然不能确定他的立场，如果魔法存在的痕迹都被擦除了呢？您还承认魔法的存在吗？ “我看到很多书提到了森林之子，”，威廉拿起了那本《绿色沼泽》，把封面朝着马尔温，“但里面有很多地方显然是被人为的删除了。既然学城想隐藏森林之子的事情，这些书就不要公开好了，为什么只是删除一些重要的部分，这会误导那些不够仔细的读者。” “学城的说法是为了保护森林之子，怕他们被打扰。”，马尔温拉过一张椅子，在威廉对面坐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犹豫了一下，威廉问道：“我对森林之子很感兴趣，能否借阅一下那些被删除的内容？” 马尔温又把那一摞神秘学的书朝威廉推了推，“拿到了瓦雷利亚钢链环，就有资格借阅那些秘密的资料。” 威廉估算了一下这堆书的高度，“有快一点的办法吗，博士？” “多恩的红毒蛇，只花了三个月就拿到了瓦雷利亚钢链环，你的基础比他好的多，应该很快。”，马尔温耸耸肩，“或者想办法点燃玻璃蜡烛什么的，神秘学是理论与实践并重的学科。” 威廉后仰靠在椅背上，沉吟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事故 在学城打造神秘学的链环，需要通过三个子学科的考试。盘算了一下，威廉神色逐渐舒展开来。 首先他的魔法是源自魁尔斯咒语，自然是在这上面下过苦功，得益于马尔温的努力，魁尔斯咒语体系在十几年前也被列入了神秘徐的考试范围。他要过这一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其次，既然要投奔龙妈，怎么可能不掌握与龙相关的知识？所以他也早就阅读了大量和龙有关的书籍，他的笔记里系统的记录了关于龙的培育，训练，操控等等全方位的知识，把这些总结出的笔记装订一下，就是一本可以命名为《驯龙宝典》的书。只要献上这本书，龙妈恐怕就要把他奉为上宾，通过龙类学识考试简直易如反掌。 最后，因为符文盘的事情恶补了一阵符文学的知识，虽然高级符文还是一窍不通，但努力一下，掌握基础知识，通过打造链环的考试肯定也不在话下。 「真以为我这六年是白过的？」威廉得意洋洋的想着，面色依然谦虚，“好吧博士，我会尽快参加神秘学考试。” 马尔温看了看威廉，神色平静，“我等你的考试申请。”，说完起身离开。 黎明时分，蜜酒河上的雾颜色开始变白，像是浮动的轻纱笼罩着征战岛。雾中的参天塔若隐若现，高耸入云的轮廓也随着迷雾的浓淡而变幻多姿，更添了几分神秘。 威廉站在参天塔第二层的入口处，和加尔斯一起陪着贝勒等待着马法尔达和他的货物。 虽然贝勒的计划一套一套的，很多事情还只让他和加尔斯亲自去办，看起来严谨周到，但他来到参天塔之后，却听到不少士兵和仆人们的窃窃私语，内容中不乏什么大师、驱邪之类的关键字，让他不禁暗自好笑，「难怪红毒蛇瞧不上这位欢笑贝勒，这办事能力确实有待提高。」 三人随意的闲聊着，但都刻意避开了莫罗娅的话题，等了没多久，就看到贝勒的贴身男仆带着两个人走了上来，走在前面的正是威廉见过一次的马法尔达，他身材不高，头发剪得很短，脸庞平坦，有着杏仁状的眼睛和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像多斯拉克人，但其实是拉札林人。 他的眼光扫到贝勒后，立刻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威廉觉得他应该早就认识贝勒。 他身后那人一看就给人诡异的感觉，整个人包裹在一块红布里面，头和脚都遮的严严实实，戴着一个蓝色的木漆面具看不见面孔，脖子上挂着一圈巨大的金属项链，款式古朴但相当精美，此外全身上下再无任何花纹或者装饰。感应了一下，威廉收起了小瞧之心。 到目前为止，他确定与魔法有关的有四个人，他自己和玛格丽算是一类，本身就是魔力之源；红毒蛇与魔法的关联比较轻，可以形容为沾上了一点魔力气息；莫罗娅的程度重一些，可以形容为染上了魔力的色彩；而这个缚影士是第五个，与魔法的关联程度比莫罗娅更重，可以说是被魔力浸泡着。 这是一个真正的缚影士而不是江湖骗子！威廉皱起了眉头，凑近贝勒和加尔斯，压低声音，“只有缚影士喜欢用上漆的面具遮住自己的脸。” 贝勒无所谓的耸耸肩，“缚影士就缚影士，只要能解决莫罗娅的问题就行。” 威廉无语摇头，缚影士的邪恶事迹流传也很广，他不信贝勒没听说过。 见面之后，那个缚影士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就仿佛木雕一样一动不动，马法尔达则是满脸谄媚的笑容，先行了一个奇怪的礼节，接着又用维斯特洛的礼节向贝勒等三人行礼致敬。然后才毕恭毕敬的给贝勒三人做介绍，“贝勒爵士，两位爵士，这位是来自亚夏的波德摩夫人，她正在周游世界，最近才来到旧镇。关于莫罗娅小姐的事情，波德摩夫人很擅长处理类似的问题。” 贝勒也矜持的点点头，“您好，夫人。” 威廉忍不住用瓦雷利亚语问道：“夫人，我听说缚影士通常都在夜间施法，而现在是白天，您准备等到晚上吗？” 听到这流利的瓦雷利亚语，马法尔达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木漆面具也缓缓转向威廉，声音嘶哑而低沉，“光影本是一体，有光的地方必有影子，有阴影就足够了。” 这两句对话是用瓦雷利亚语说的，看到贝勒和加尔斯茫然不解，马法尔达赶紧把这两句话翻译了一遍，然后讨好的说道：“这位爵士看来也是行家啊。” 贝勒笑了笑，“这位是威廉爵士，他在学城学习过。” “你们不会伤害到莫罗娅吧？”，加尔斯双臂环抱，问的是马法尔达，但眼睛却盯着波德摩，神色严峻。 “如果只是幽魂俯身，那不会伤害到她本人，如果是其他问题，那就要看看再说了。” 听到马法尔达翻译的这番话，加尔斯不再追问，贝勒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对一直垂手站在一边的仆人低语了几句，仆人点头离开后，他拍了一下手，“很好，各位，那我们就不多说了，正事要紧。” 一行五人默默的乘坐升降梯前往莫罗娅的房间前，一路上一个仆人也没有遇到。到了房间前面，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魔法的波动，威廉不由迟疑了一下，「前几次来都没有感到有魔法波动，难道莫罗娅做了什么安排？」 这么一犹豫，他就落到了最后面，等他进去的时候看到众人的背影，贝勒和加尔斯站在前面一点，马法尔达和波德摩在他们侧后一步，威廉走到波德摩身后，打量着站在书柜前的莫罗娅，她还是梳着上次看到的那种发型，但是换了一身暗金色的长袍，繁复的蕾丝，精美的刺绣，宽袍大袖，更显雍容华贵；她似乎对众人的到来也毫不惊讶，神情从容不迫。 威廉能感觉到莫罗娅虽然看着贝勒，但实际上注意力都在波德摩身上。然后他听见前面的波德摩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喃喃自语，“就是你，就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呵呵呵呵……”，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狂喜，威廉顿时心生警觉。 “咳咳，来的有些突然，但是莫罗娅，你不用怕，我们是来帮……”，贝勒刚刚说了一半，波德摩就发出一声尖叫朝莫罗娅冲了过去。 威廉一把拉住了想冲过去阻止波德摩的加尔斯，这一瞬间，动弹不得的加尔斯不解的看着威廉；搞不清楚状况的贝勒和马法尔达一片茫然；波德摩虽然带着面具，但也能想象她此时应该是死死的盯着莫罗娅，满脸狂喜的表情。 而莫罗娅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像是一道涟漪划过俏丽的脸庞，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第三十九章 陷阱 波德摩的动作很快，好像一只扑向羚羊的猎豹，与一直以来慢吞吞的形象判若两人；双手长长的伸出，干枯黑瘦的手掌好像风干的鸡爪，被抓住了恐怕就得皮开肉绽，痛彻心扉。 就在她冲到离莫罗娅不远处时，却猛然跪倒在地，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还向前滑跪了一点，正好跪倒在莫罗娅脚下几步远的地方，仿佛要乞求她的饶恕。 还没反应过发生了什么情况，众人又看到波德摩双手“啪”的一下捂在面具上，凄厉的惨叫起来，浑身不停的颤抖，紧接着好像有丝丝鲜血从浑身的每一个毛孔渗出，一片一片的逐渐把裹在她身上的红布染的更加黯淡，连照在她身上的阳光似乎都染上了一丝血色。 威廉清楚的感应到，波德摩跪倒的地方，正是刚才感觉到的那股奇怪魔法波动的源头。 「而且波德摩的魔力似乎失控了……」 加尔斯轻轻挣脱了威廉的手，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退后两步来到贝勒身边，稍稍偏过头去，只用眼角注意着房间里的情况；贝勒和马法尔达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动弹不得。 突然，红布上鼓起了一个小包，很快又很快瘪下去，但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小鼓包越来越多，起伏的越来越快，好似里面裹了无数的蛇虫正在蠕动。突然啪嗒一声，木漆面具掉在了地上，随着面具掉下来的还有一堆肉条、牙齿、眼珠，这些零零碎碎好像有生命似的，一落地就蠕动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争先恐后的向波德摩的身体爬回去，从红布下方钻了进去。 贝勒再也支持不住，双眼一翻向后倒去，加尔斯及时地一把托住贝勒，看了看正全神贯注的威廉，扶着贝勒又后退了两步。 威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波德摩失去控制的魔力上，他感觉到无数小股的魔力像一条条高速飞翔的蛇，在空中肆意的翻滚冲刺，虽然越来越猛烈，却怎么也逃不出莫罗娅面前的方寸之地。渐渐的魔力运动的速度开始缓慢下来，运动的方向也越来越一致，最终全部汇集到了红布包裹中的一个小点上，安静了下来。而红布下的蠕动也和魔力的律动一样，从微弱到剧烈，慢慢又减弱下来，最终恢复平静。 不知何时加尔斯已经扶着贝勒退到了门口，正警惕的看着房间里；马法尔达早就瘫软在地，神情恍惚，筛糠般不停颤抖。 威廉这时候也醒悟了过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波德摩的陷阱，即使他刚才不去不阻止加尔斯，冲过去的加尔斯恐怕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虽然没看到在哪里，但他觉得莫罗娅的面前或者身边，应该隐藏着一个符文。就像赫伦堡的密室那个照明符文能自动运行一样，在波德摩踏入符文影响范围的瞬间，那个符文也自动运行起来，扰乱了波德摩对魔法的控制。 如果波德摩平时研习的都是安全的魔法，可能无非也就是魔力失控一下，就算不能恢复，最严重的后果也只是失去魔法能力——但很可惜，她是一个掌握了诸多邪恶魔法的缚影士，那些邪恶的力量在失去控制的瞬间就开始反噬，造成如此惨烈后果的恰恰是她自己的魔法。 一直冷眼旁观的莫罗娅也在此时抬起头，脸色平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威廉，把东西拿给我。”，语气淡然。 稍微一想威廉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面具掉落时的那一幕在脑海里浮现，想到要去翻那堆零碎去找东西，他突然感觉胃部一阵不适，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看了看莫罗娅，对视一眼，她的眼神不容置疑。威廉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向那堆红布盖着的东西走了过去。 波德摩的面具就掉在莫罗娅脚边，反面朝上，能看到这一面也被漆成了蓝色，还画了一些奇怪的线条，比正面看起来更古怪；旁边好像是一堆杂物上盖了一块被水浸过的红布，颜色非常黯淡，表面上到处是不规则的凸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红布下曾经有一个人；除此之外，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肉末，没有血迹，空气中也闻不到血腥味。 走到掉在地上的面具旁边，威廉停了下来，放下捂着嘴的手，“锵～啷～”的声音响起，他拔出了腰间的配剑，剑尖试探着伸向红布，却实在没有勇气掀开红布，去面对那一堆肉条和其他乱七八糟的零碎。想了想，他试着释放出一点魔力，果然红布马上轻轻的蠕动了起来，很快在最高处鼓起了一个小包，然后小包迅速的向着威廉移动，猛的从红布下蹿了出来。 那是一只眼睛。 杏仁状的眼睛边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触手，和千足虫的脚类似，白色眼睛上的黑色眼球灵活的四下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直直的看向威廉。 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威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莫罗娅拍了两下手，似乎非常赞许威廉的做法，“很好，威廉。把她装进那个瓶子里。” 环视房间，威廉注意到莫罗娅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透明的瓶子，手掌大小，造型普普通通，与其他华丽的陈设格格不入，看起来是特意放在那里，就为了装这只眼睛。 无论如何，不必用手拿那只眼睛让威廉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快步走过去拿起瓶子，本来一直跟着威廉的身影转动的眼球也猛的盯住了那个瓶子。 威廉转身走到眼睛前面，揭开瓶盖，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慢慢把瓶口朝眼睛伸了过去。 随着瓶子的接近，眼睛上那些没有着地的触手也开始快速的蠕动起来，在瓶子离眼睛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眼睛突然向威廉蹦了起来。 威廉一惊，不过随即他判断出了眼睛的飞行路线，握着瓶子一动不动，任由眼睛钻进瓶子里，猛的盖住瓶盖，然后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眼睛在瓶子里转了两圈，停下来，又隔着玻璃看着威廉。 威廉感觉一阵不自在，赶紧把瓶子放在桌子上。手刚刚离开瓶子，他就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盔甲撞击声，心念一转，收起剑，走到莫罗娅身边，做出忠心耿耿保护她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群骑士冲了房间，领头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一行礼就浑身叮当做响，“莫罗娅小姐，在下奉伯爵大人之命，前来保护您，并听从您的命令。” 莫罗娅对着领头的骑士微微颌首，然后看了看威廉。 第四十章 考试 威廉和莫罗娅的新任贴身侍女，朵拉走在参天塔的走廊上。由于第一任侍女被赶走，第二任侍女被扔进蜜酒河，第三任侍女被吓晕，醒来后死活不敢再回房间，最后呕吐着但依然坚持打扫完房间的朵拉，成为了莫罗娅的第四任贴身侍女——对参天塔的仆人圈子而言，这几乎就是一步登天。 “而且小姐还奖励了我一枚金龙，七神在上，那可是金龙！”，小侍女朵拉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在升级为贴身侍女之前，她一年的总收入都不到一个金龙。 “那是你应得的，朵拉。”，这话绝对真心实意，威廉自己是绝对不想去打扫那一堆零碎的。他想起了朵拉第一次见和自己说话时还有点结结巴巴的，现在就自信多了，苦难果然可以使人成长。 两人边走边聊着参天塔最近的各种新闻，主要是朵拉在说，威廉适时的表现出茫然或者恍然，让她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 “您知道吗，爵士，贝勒爵士被伯爵大人禁足了三天哦。” “您知道吗，爵士，那个江湖骗子被爵大人处死了哦。” “您知道吗，爵士，……” …… 「本来确实不知道，但现在全知道了。」 一直到房间门口，朵拉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而威廉也浮现出一个遗憾的笑容。 「上次感觉到的魔力消失了，看来那个陷阱就是特意为缚影士准备的。」 进门后，他注意到房间的陈设包括地毯全部被更换了，不由暗暗感叹，有钱真好；朵拉带着威廉穿过房间，来到阳台。阳台很大，但到处都挂着织锦；栏杆上摆满了绿意盎然的植物，微风拂过，清香扑鼻；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圆桌，桌上摆着新鲜诱人的水果，造型精美的点心。 莫罗娅坐在圆桌旁看着蜜酒河，从阳台上看去，蜜酒河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一群水鸟正追逐着数片白帆，忽高忽低，盘旋往返，自由的翱翔在蓝天之下。 看到威廉走过来行礼问好，她调整了下坐姿，手上端着的酒杯微微晃动，鲜红的液体荡漾起来，好似玫瑰般瑰丽，“请坐，威廉。”，即使坐着，她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也分毫不减。 想起了丹奈尔伯爵的一些传说，威廉不由的瞟了一眼那秀丽的红唇，这才落座。椅子宽大舒适，但他感觉有点如坐针毡，回忆起了小时候坐在长辈面前的感觉。 朵拉给威廉倒了一杯红酒之后屈膝行礼，告辞离开。 莫罗娅把仿佛盛着鲜血的酒杯放回桌面，“上次的事情办的不错，试验很成功，我们离成功又接近了一步。” “试验？上次的事情都是您安排好的？”，威廉想到过这种可能，只是想确认一下，因此并不显得很十分惊讶。 “她一来到旧镇，我就知道她会来到这里，会成为我的试验品。”，莫罗娅语音刚落，那只眼睛突然从桌子的一侧爬了上来，在一个装着水果的盘子旁停了下来，触手轻轻挥舞，眼球滴溜溜的转动，似乎在问，谁在说我。 虽然威廉感应到了眼睛的存在，但没想到居然不是关在瓶子里，也被突然出现的眼睛吓了一跳。 “我可是森林女巫，能够预知未来。”，莫罗娅一手托腮，看着威廉的眼神意味深长。 密密麻麻的细小触手蠕动着，载着眼睛在桌子上转了个圈，然后停了下来，眼球正对着威廉。 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威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入口甘醇，回味悠长，果然是上等的美酒。 不过威廉并不是很相信什么预言，且不说眼前的莫罗娅还算不算森林女巫，要知道就算是绿先知，从书里的描述来看，与其说他们能预知，还不如说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海量的历史数据，从而能做出比较精准的预判。 至于上次的事情，莫罗娅显然得到了海塔尔伯爵的全力支持，有情报优势，而那个缚影士很可能是靠夺取他人的力量来变强，听了莫罗娅的传说难免会产生觊觎之心，设个局让她上套也并非难事，只是不知道贝勒爵士是否知情。 威廉放下酒杯，“您是在试验符文的效果吗？” “聪明的孩子。”，莫罗娅坐直了身体，“这个符文设计出来后，其实还没有真正使用过，这次的试验很有价值。” 眼睛飞快的转了个圈，对着莫罗娅，触手欢快的舞动着，威廉觉着自己看到了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狗。 莫罗娅也冲着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竟然有点像玛格丽，不过她是小玫瑰妈妈的姐姐，容貌上相似，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这个符文到底是做什么的？”，威廉能猜到符文的一个效果是让魔力失控，但他不明白桌子上这只看了就让人心里发毛的眼睛是怎么来的，符文的效果还是缚影士的魔法？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收起笑容，莫罗娅向后靠在椅背上，“听说你晋升为学城的助理学士了？”，眼睛也随着她的语音转过来，似乎在审视着威廉。 眼睛的目光好似有生命一般。 压下心中的不适，威廉扼要的给她讲述了一下学城的事情。 因为担心只拿瓦雷利亚钢链环会引人侧目，所以他又申请了机械学的考试。他以前做的那个蒸汽机模型有很多超前的设计，毕竟在地球上蒸汽机被广泛使用过，技术上比维斯特洛领先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在考试现场的解说和演示，让一众围观的博士和学士们赞叹不已；加上有莫拉斯博士从赫伦堡发来信件，为蒸汽机的实用性做证明，学城也很干脆的让他打造了精钢链环。 而神秘学的考试则只有寥寥几人来观摩，在考核魁尔斯咒语和龙类学识的时候非常顺利，符文学的考试则磕磕绊绊，就在威廉以为马尔温要用这一点卡自己的时候，马尔温却意外的宣布他考试通过。 这样威廉就有了青铜（历史）、黑铁（战争）、精钢（机械）和瓦雷利亚钢（神秘）四个链环，按照学城的规定，他也从学徒升级为了助理学士，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这还真是可喜可贺。”，不过莫罗娅的表情却看丝毫不出来贺喜的样子，“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拿到瓦雷利亚钢链环的第二天，威廉在马尔温的带领下来到学城的一个密室，在那里翻阅了一些手稿，虽然规定是不许外借也不许抄写，但马尔温肯定想不到威廉这个学渣的记忆力其实还不错，每天白天在学城阅读了之后，晚上回去就把那些重要的地方给默写出来，写成了笔记。 桌子很大，威廉拿出笔记正准备起身递给莫罗娅时，只见触手蠕动，眼睛飞快的爬到威廉面前，没有着地的触手高高举起，眼球还转了两圈。 威廉看到莫罗娅点了点头，于是把笔记放在了眼睛的触手上，笔记很大完全遮住了眼睛，他的手一离开，笔记本就飞快的滑动了起来，看起来好像是自己移动到了莫罗娅面前。 第四十一章 考验 威廉啜饮着红酒，看着悠然飘荡的白云，飞掠而过的江鸥。每次目光扫过正认真翻阅笔记的莫罗娅，桌上的眼睛就会瞪过来，好似忠心耿耿，护卫主人的小狗。 笔记本上很贴心的贴上了许多小标签，用来区分来自不同书籍的内容，不过威廉贴标签的另一个目的，则是为了确定心中的一个想法。 「从标签上看，她看那本书的笔记上花的时间最长。」 看完那些手稿之后，威廉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最多距今七百年前的时候，维斯特洛大陆南方还是能够找到森林之子的，虽然过程比较艰难。而手稿里没有被公开的部分，全部都是关于如何森林之子接触的宝贵资料，如何找到他们，如何与他们交流等等。 虽然学城声称为了保护森林之子没有公开这些资料，但森林之子们依然在绝境长城以南彻底消失了。 另一个重要的发现是，手稿里记载了不止一位绿先知，从时间和地点上推算，那个时代至少同时存在三位绿先知。 在看到关于河间地的《三河故地》这本书时，威廉注意到了一段描述，说这些住在高尚之心的森林之子们非常善于培育和控制森林熊，有些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巨熊，足有普通的熊两倍大，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上次回赫伦堡时，在神眼湖畔遇到的那只巨熊。 虽然那里离高尚之心颇有点距离，但他忍不住有了一个联想，也许赫伦堡的诅咒，就与高尚之心的森林之子们有关，而让丹奈尔费尽心机想要对抗的，也只能是一位绿先知。 果然，从个刚才的观察来看，莫罗娅看得最仔细的就是关于高尚之心的记载，基本确定了威廉的想法。他忍不住想到：我和绿先知，谁的挂更大？ 然后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只希望三眼乌鸦的称呼：“最后的绿先知”是名副其实，现在高尚之心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否则只能指望莫罗娅能有什么逆天的手段——他一直在莫罗娅面前装孙子，就是为了彻底解除赫伦堡的诅咒，现在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合上笔记，莫罗娅把书放在一边，眼睛立即噌的一下子爬了上去，示威般的挥舞触手，看来是不打算还给威廉了。 “很好，威廉。下一步开始的时候，我会通知你。”，莫罗娅朝威廉举起了酒杯，“做好准备。” 威廉也举起酒杯，看到她眼中有寒光闪过，凛冽如刀锋。 从莫罗娅那里告辞出来，威廉又来到训练场，准备换上盔甲去练习一下，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脸庞线条分明，眼睛亮如繁星，坚定如铁的气质让人有无比的信赖感。 “加兰！”，威廉惊喜万分。 加兰快步走过来，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然后哈哈笑着看着彼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怎么来旧镇了？” “婚礼日期定了，就在下个月，我来邀请外公，还有舅舅们。” “那恐怕你会失望，雷顿大人已经很久没有走出过参天塔了。” 加兰耸耸肩，“礼数必须尽到！” “从高庭过来的？” “不，君临。” 说到君临，威廉想起了自己给加兰准备的礼物，“我在君临给你订做了一件结婚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哦？”，看到威廉一脸神秘的模样，加兰微笑摇头，也不追问，“好吧，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两人相视一笑，沿着走廊漫步起来。 “加兰，你怎么去了君临？” “邀请宾客，一些亲戚，对了，还有巴利斯坦爵士。” “哇哦，无畏的巴利斯坦？” “你应该知道才对，这是加尔斯舅舅特意叮嘱的。” “你也知道，我这个侍从其实很不合格。”，话是这么说，但威廉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 加兰也不解释，说起了其他话题，两人说说笑笑，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那天，聊着说不完的话题。 直到威廉假装不经意的提起了玛格丽，“玛格丽最近怎么样？” 加兰停下脚步，目光中带着一丝遗憾，“玛格丽本来是准备来旧镇的，如果不是听说了你在多恩的传闻。” 威廉感到一阵心虚，左顾右盼，“那天我喝的太多了，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多恩人非常热情……” 看到威廉略带慌张的神情，加兰忍不住笑了，一手放在威廉肩膀上，“好了威廉，你和玛格丽之间什么承诺都没有，我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指责你什么。” 然后他收起笑容，表情认真起来，“不过，其实我是希望玛格丽能和你在一起的。” 威廉有点小小的惊讶，在他积极接近玛格丽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加兰若有若无的纵容，但加兰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他反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自嘲的一笑，“梅斯大人和奥莲娜夫人恐怕不这么希望。” “玛格丽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机敏、聪慧和理性，奶奶觉得她有天赋，一心想把她培训成一件强大的武器，去守护家族的荣誉。”，加兰转过身，双手扶在栏杆上，凝望远方，眼神显得迷离而遥远，“很遗憾，父亲和母亲没有反对奶奶的决定，但我希望玛格丽能真正的幸福，快乐，而不是只有阴谋与危险。” 突然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栏杆，发出沉闷的声音，“提利尔家有那么多男人，为什么要把责任放在一个柔弱的女孩身上。” 威廉走到加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也看向蜜酒河，流水奔腾，波光闪动，一朵朵浪花随波逐流，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奔向既定的方向。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加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我恐怕配不上玛格丽，而且她也不一定喜欢我。” “她喜欢你！”，加兰看着威廉。 吃惊的看着加兰，威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嗓子有点发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玛格丽喜欢自己吗？他能感觉到也许有一点。但少女那朦胧的好感，和爱情又还有多远的距离呢？ 加兰又认真的说道：“而你也喜欢她，这就够了。我也许不是一个好哥哥，但如果不是确信了这一点，我也不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即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自己喜欢玛格丽吗？威廉扪心自问，发现自己对玛格丽的感情非常复杂。掺杂着从前的理解，相处时更加具体的印象，还有魔法的因素。 喜欢她的聪慧与善良，敬畏她的坚韧与野心，怜悯她的牺牲与无私；既垂涎那罕见的魔法天赋，更无法抗拒那迷人的盛世美颜。 即使玛格丽没有那种为了家族付出一切的强烈责任感，他也不敢想象能和她成为一对——出生高贵，颜值和情商无可挑剔，自己有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几乎完美无缺的女孩？ “加兰，你可能想多了。”，威廉艰难的开口，犹豫着是不是把魔法的事情告诉加兰，“玛格丽对我，还有我对玛格丽，都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加兰却笑了起来，“好吧，那请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威廉露出自信的笑容，“这没问题！” “蓝礼大人已经到了高庭，带来了一个计划。我不知道具体内容，但肯定和玛格丽有关。”，加兰凑近了一些，声音很低，“不要让她陷入漩涡之中，实在不行……带她走。” “带玛格丽走？”，威廉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考虑过充气鱼大人和老玫瑰的感受吗？ 第四十二章 高庭 “人们都认为提利尔是花，只有依附在树上才能结果。”，加兰幽幽的望着远方，一种无言的寂寞在其中隐隐透出，“可笑的是，我们自己也这么认为。” 威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想想玛格丽原本的人生轨迹，蓝礼是同性恋，她就泰然自若地配合蓝礼秀恩爱；乔弗里狂妄自大，她就在他面前假装小鸟依人；托曼是软弱的儿童，于是她认真的表演着知心小姐姐的设定。她嫁了三个国王，却都非良人，但至少表面上看来，每次玛格丽都是欣然接受这种政治婚姻，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政治联盟的工具。 看看与她身份等同的公爵之女们，不说瑟曦、亚莲恩这种强横霸道，无法无天的类型，即使是三傻和二丫也都有自己的梦想。玛格丽不是讨好这个就是讨好那个，活的更像是夹缝求生的小贵族之女，而不是高贵的高庭的公主。 “如果没有选择，那么无论她怎么选择，我也不会干涉她，只能默默的支持。”，加兰看着威廉，神色淡然，眼底一片宁静，“但现在不同了，威廉。” 「兄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威廉面带惆怅，心中苦笑，如果有可能，他确实是最想把玛格丽据为己有的那个人。 地球上的传奇护士南丁格尔，曾经带领一支医疗团队，使得英军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的伤员死亡率从42迅速下降至2。这一壮举不仅极大的振奋了士气，大量有经验的老兵归队，也提高了整体的战斗力。 而在威廉的魔力支持下，可以连续使用治疗术的小玫瑰一个人就能把伤员死亡率降到0——只要没有当场咽气，多重的伤都能保住性命。在即将爆发的大战中，玛格丽的价值无可估量，甚至能直接影响战局。 可惜梦想很丰满，但现实往往会很骨感。 虽然原著里因为局势剧烈变化，故事迅速就从宫斗剧变成了战争剧，蓝礼让玛格丽取代瑟曦的计划也就没有机会展开，但那个计划必然有可取之处，否则就算充气鱼大人能被忽悠，老玫瑰也不会答应。 而如果玛格丽能成为王后，提利尔家就能在血统上与河湾地那一堆古老高贵的家族相抗衡，对高庭的统治也就更加稳固，一偿三百年来的夙愿。而要做到这一点仅仅只需要通过一次政治阴谋，而不必通过尸山血海的大战，以玛格丽被灌输的政治斗争模式，又怎么会放弃这种好机会？ 威廉摇摇头，眼底掠过一抹遗憾，“看来你是误会了，加兰，恐怕我影响不了玛格丽。” “她生气了，听说了你在天及城的事情之后。”，妹妹很生气，但加兰这个哥哥看起来反而很高兴。 “好吧，你也不用帮我的忙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就勇敢的行动。”，加兰拍拍威廉的肩膀，目光如火炬般明亮，“为了你自己不会在将来感到遗憾！” 在拜访了参天塔的所有重要成员之后，加兰就飘然离去，返回高庭；而他留下的这碗鸡汤，让威廉辗转反侧，患得患失，直到和海塔尔家的车队一起抵达了高庭，他才最终下定了决心，「干了！」 如果真能带走小玫瑰，那绝对是血赚，有她在身边和带了血瓶差不多，可以放心大胆的开无双；而只要能在战场上打赢，对剧情造成的影响也完全可以抵消；最差也不过是一无所获，还被老玫瑰、蓝礼等人记恨……不过那也无妨，蓝礼嘛，注定会酱油，而老玫瑰利益至上，只要将来自己实力够强，不愁她不抢着和自己合作。 靠近高庭的道路两边满是鲜花，凉爽的空气中洋溢着玫瑰的芬芳，一切都显得恬静而舒适。念头通达的威廉只觉得天空格外蔚蓝，阳光格外灿烂，兴致勃勃的打量起维斯特洛全境最美丽的城堡。 高庭坐落在一座山丘上，据说城堡由白色大理石筑成，从山脚往上围绕着三道白色的石墙，耀眼的白色中点缀着郁郁葱葱的绿色，浪漫又庄严。 代表海塔尔家前往高庭的是贝勒爵士，旧镇老翁和疯女不出意料的婉拒了邀请，海塔尔家的男性倒是全部都来了。 虽然驱邪事件后，三人受到了区别对待，但贝勒似乎把威廉当成了自己人，这一路上经常与加尔斯和威廉一起策马前行。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从上次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依旧满面春风，还经常骑着马在车队里忙前忙后。 凝视着头顶掠过的两只猎鹰，眼光紧随那矫健的身影移动，直到猎鹰消失在远方的空中，贝勒才回过头看着加尔斯和威廉，得意的一笑，“是维拉斯。” 维拉斯善于驯养猎鹰、猎狗与骏马的事情广为人知，可惜加尔斯和威廉只对马比较了解，对猎鹰所知不多。贝勒说了几句和猎鹰有关的事情，见加尔斯和威廉完全没法聊，于是换了个话题，“威廉，你还不认识维拉斯吧？” “尚未有幸结识，爵士。” 其实加尔斯和维拉斯还算比较熟悉，只是威廉是个不合格的侍从，每次加尔斯去高庭都没有跟随，所以跟着加尔斯六年了，也还一次都没见过维拉斯。 “维拉斯人很温和，如果不是那条腿，他就是高庭完美的继承人。”，贝勒语气里倒是有惋惜的感觉，但威廉觉得这话味道不对，不由想起了小恶魔与布兰的对话，侏儒与残废在维斯特洛的主流里很不受待见。 很快车队来到了高庭城下，大开的城门里，看到有一群人正在迎候，加兰也在人群中间。威廉冲他点点头，注意力马上就转到了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身材和加兰差不多，披着一件有着华丽花纹的绿色披肩，半遮住了一身绿金条纹的绸缎衣服，别着披风的那朵玉雕玫瑰非常精致，栩栩如生；脸庞有些消瘦，五官能看到加兰的影子。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外形俊朗，玉树临风。 而最吸引威廉的是他的眼睛，柔和的目光有如春风般和煦，深邃的黑眸中仿佛有一个莫测的世界，令人难以洞悉。 第四十三章 维拉斯 诸人热情寒暄的时候，加兰把威廉带到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的年轻人面前，“维拉斯，这位就是威廉·河安，我的好朋友。“ 「果然是他！难怪暖男的气息扑面而来。」威廉释然的微笑。 加兰转身朝威廉眨眨眼，“威廉，这是我的哥哥维拉斯。” 威廉知道他不是骑士，所以没有称呼他爵士，“您好，维拉斯大人。” 维拉斯微笑着打量了一下威廉，目光温和而友善，但也不乏探询之意，“你好威廉，请不要拘束，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你是加兰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威廉也很喜欢这个周身都透着一股书卷气的男子，“好吧，维拉斯。” 维拉斯凑近了一点，声音很轻，“现在不太方便，等会我们好好聊聊。”，然后直起身体，轻轻拍了一下威廉的肩膀，“欢迎来到高庭。” 因为来的人很多，好一会儿才结束了繁文缛节。之后自有管家安排车队，维拉斯领着众人向城堡走去。高庭的前两道城墙之间也可以招待宾客，但海塔尔即是姻亲，又是提利尔最大的封臣，海塔尔家的成员自然要安排在丘顶的城堡里。 去城堡的道路并不陡峭，是一段长而平缓的上坡路，维拉斯没有让仆人搀扶，一瘸一拐的走着，一片云飘过遮住了太阳，他的身影也黯淡了下来。 维拉斯和贝勒走在最前面，他们两人共同爱好很多，一路相谈甚欢；威廉和伊伦走在后面，一面闲聊一面冷眼旁观，多数人从背后看维拉斯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而复杂，不复面对他时的尊敬，而这些人还都是海塔尔家的成员，大多是维拉斯的表亲。 看着那倔犟的背影，威廉不由感觉到深深的遗憾，以维拉斯的亲和力，如果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完全可以周旋于七国上下，扩大玫瑰家的影响力；而原著中玫瑰家做出了一些看起来很急功近利的选择，很可能也是出于担心维拉斯继承家业后无法控制局面。 很快众人就进入了一片广袤的树林，道路两旁的植物显然被精心整理过，整整齐齐丝毫不影响行走，高处的树枝纵横交错，绿叶密密麻麻，还有众多的荆棘和蔷薇环绕，看起来错落有致，赏心悦目。知道威廉是第一次来，伊伦给他介绍起了这座植物迷宫，除了玩乐之外，它还有防御用途，不熟悉这座迷宫的入侵者很容易迷路，走到死胡同或被里面的陷阱伤害。 经过第二道城墙时，威廉看到头顶有两座修长优雅的圆塔，从一个士兵的角度看去，圆塔的防御力也和它们的造型一样出色。看来提利尔家在把高庭装扮的漂亮之余，也没忘记城堡应该有的功能。 穿过到处盛开的花朵，经过一座座庭园、水池和人造瀑布，终于看到在众多植物和金色玫瑰的环绕下，矗立着一座白色的城堡，城墙看起来洁白如新，但有几座塔楼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藤蔓如此之多，如此之长，显然已经渡过了悠长的岁月。 城堡门口，一位衣着华丽的大胖子带着一些仆人站在门口，他就是粗胖的加尔斯，充气鱼大人的叔叔，高庭总管，也只有贝勒这种级别的贵族他才会亲自出面接待。 一见面众人又是一番寒暄和客套。看了看壮的好像一堵墙似的高庭总管，威廉走到加兰身边，小声说道：“加兰，能让总管大人给我在其他地方安排住处吗？用河安家的名义，还有另外两位骑士要来。” 加兰投来疑惑的眼光。 威廉耸耸肩，“我从赫伦堡叫了两个帮手，我可是和奥柏伦亲王约好了要在比武大会上较量一下，可不能半路就出局了。” “多恩勇士密如沙，唯此一人甲天下，”，加兰显得有点羡慕的看着他，“奥柏伦亲王已经很久不参加比武大会了，原来是为你而来。” “而且他们也会顺路给你带来那件礼物。”，威廉没有留意加兰的话，反而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一番纷扰之后，终于安顿了下来，不过威廉的住处依然被安排在城堡里，和海塔尔家的成员们在一起，多半是加兰的要求。 安排好房间后，海塔尔们就纷纷在房间里休息，因为有女眷坐着轮宫，从旧镇到高庭，这一路走了十多天，还是比较辛苦。只有第一次来高庭的威廉兴致勃勃，准备去找伊伦，让他带着自己游览这座宛如绿色天堂的城堡。 不过他一出门就遇到了加兰，他来替维拉斯邀请威廉。 两人走过满是石雕与喷泉的庭院，沿着高高的大理石廊柱来到一个华丽的小客厅，四角的柱子和墙壁都是白色的，绿色的纱帘随风荡漾，布置典雅清新，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下来。 维拉斯正坐在一张圆桌旁，看到他们走进来，微笑着站了起来。落座之后，维拉斯还给亲手给他们两人倒了一杯酒。 看着金色酒杯中的金色葡萄酒，威廉不禁有点小得意，看来维拉斯还是很看重自己，用这么名贵的酒招待自己，不过表面上自然要云淡风轻，轻轻啜饮了一口，正好看到维拉斯冲自己微笑，于是他也笑了笑作为回应。 三人闲谈了起来，不过主要是维拉斯和威廉在说话，加兰偶尔会开口说上两句。维拉斯富有教养，温和有礼，与人交谈时，总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静止不动的维拉斯充满了魅力，无论是站还是坐。」 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各自的家人。提利尔四兄妹和谐友爱，而河安家也是其乐融融，所以聊这个话题的时候气氛也非常温馨。聊了一会之后，威廉灵机一动，适时的说了一句，“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维拉斯显然没有听过这句话，思索的神情转瞬即逝，然后才赞赏的点点头，“没错，确实如此！”，举起酒杯，“敬我们的家人。” 威廉和加兰也笑着举杯，“敬家人！” 放下酒杯之后，维拉斯不经意的问道，“威廉，听说你获得过很多比武大会的冠军？” 这个事情众所周知，所以威廉也很随意的回答，“没错。”，不过他马上就感觉维拉斯似乎正注视着自己，想了想，觉得还是表现的谦虚一点比较好，于是补充了一句，“不过在角陵的时候，我输给了加兰。” 听到威廉提到角陵的比武大会，加兰也不由微笑起来，“那一次的胜利有偶然因素，如果再比一次，我也不敢说必胜。” 维拉斯了然的点点头，看着威廉，“那你也去过河湾地的很多地方，你对河湾地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威廉顿时来了精神，真正的考验来了吗？但仔细一想，才发现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他自然知道河湾地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主弱臣强。 在征服者伊耿熔铸铁王座之前，提利尔家族一直以管家的身份，服务于统治了河湾地数千年的园丁家族。怒火燎原一战，园丁家灰飞烟灭，根基浅薄的提利尔家一步登天，因为献出高庭的功绩而被封为河湾地公爵，这也让曾经称过王的海塔尔，以及以青手加尔斯后裔自居的佛罗伦、雷德温、佛索威等等实力强大的贵族们怨声载道，愤愤不平。 没错，区区献出高庭城堡的功绩确实不足以赐封整个河湾地，但是只要伊耿脑子没坏掉，就肯定不会把河湾地封给任何一家根深叶茂的大家族，那不是养虎为患嘛？事实上这个决定也非常成功，三百年来，实力强大的河湾地一直深陷内耗，无法对铁王座产生任何重大的影响。 但这件事不需要通过外挂也能知道，聪明的维斯特洛本地人也能分析的清清楚楚——维拉斯必定是其中之一。所以他问的不会是现状，而是解决方案，对提利尔家来说，蓝礼的计划恐怕还真是代价最小的办法。 可自己就是来坏这个事的！威廉心虚的看了看加兰，加兰面色平静；又看看维拉斯，维拉斯满面微笑。 第四十四章 幸福 威廉神色严肃，谨慎回答，“我去各地参加比武大会，大都是来去匆匆，谈不上分析什么局势，不过就我所见所闻，河湾地确实可以说是物产丰饶，人民富足。” 维拉斯唇边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马上就换了一个新话题，气氛很快又融洽了起来，好似刚刚尴尬的一瞬不曾发生过一样。 威廉正和维拉斯聊到了参天塔底下那座黑石要塞的来历，看得出虽然他不是很相信诸如深潜者、迷宫营造者之类不见于正史的东西，但也并不断然否认，态度包容，语气温和。 突然威廉注意到客厅入口出现了几个俏丽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少女有着柔软的棕色卷发和迷人的棕色眼眸，身材线条优美，走动时像一片轻柔的云。 “玛格丽！”，威廉忍不住站了起来。 玛格丽看到威廉，目光中先是惊喜，接着有一丝愠怒，最后又恢复了笑意盈盈，带着身后的三个少女姗姗走来，长裙摆动，步履轻盈，来到威廉面前屈膝行礼，“您好，威廉爵士。” 看着她眼神里刻意营造的疏远，威廉笑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拉住了她的手，“好久不见，玛格丽。”，玛格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下一秒才反应过来，猛的抽回了手放在胸前，又羞又气的看着他。 威廉却仿若不觉，笑嘻嘻的看向她身后，“还有三位美丽的小姐，你们好。”，少女们眼含笑意，纷纷回礼。 维拉斯站了起来，带着宠溺的眼光看着玛格丽，“有什么事情吗，玛格丽？” 玛格丽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没有什么事情，维拉斯。只是经过的时候听说威廉爵士在这里，就顺便过来了。” 维拉斯又和加兰对视了一眼，“那正好，已经快到宴会的时间了，玛格丽，你带威廉去宴会厅吧，我和加兰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聊，随后就到。” 玛格丽有些吃惊，两个哥哥却都笑吟吟的看着她，她的脸上也不禁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低声答应。 两人沉默的在满是鲜花的庭院中走了一段，三个少女嬉笑玩闹着，不知不觉就和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玛格丽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威廉，“你刚才太无礼了，哥哥们都在！”，声音很低，但怒气冲冲。 看着她含羞薄怒的样子，威廉不禁心神一荡，继而暗暗惋惜，为什么这个花儿一样的少女要终日生活在阴影之下？她也应该像真正的花儿一样，尽情的沐浴阳光，自在的随风摇曳。 于是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现在哥哥们都不在这里。” 这次玛格丽没有抽回手，目光朦胧，仿佛隔着一层飘渺的云雾，望不进她的心里。她叹了一口气，“不要这样，威廉。我说过的，我注定是权力的新娘。” “没事的，玛格丽。”，威廉握住她的手摇了摇，信心满满，“我们肯定可以治好维拉斯，一个健康的高庭公爵能够维持河湾地的稳定，你不用牺牲自己，去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的声音愈加轻柔，“即使你不喜欢我，那也不要紧，只要你能真正的幸福就好。”，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自己对玛格丽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这一刻他是真心实意的如此希望。 玛格丽突然紧紧的握住了威廉的手，她是如此用力，甚至都让他感到了疼痛。 她的眼神也非常复杂，欢喜、悲伤、感动、遗憾，红唇微微颤抖，最终化为无奈的微笑，“你傻吗？威廉，我是高庭公爵的女儿，怎敢有如此奢望？你倒是说说，哪一位公爵的女儿是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的？” 威廉本想回答猫姨，突然想起来其实她本应是奈德的大嫂。再想想其他几位熟悉的几位公爵之女，狮子家的瑟曦想嫁给劳勃吗？也许她不是最恨劳勃的那个人，但绝对是最恨劳勃的人之一；猫姨的妹妹莱莎想嫁给老琼恩吗？其实她一直想嫁的是小指头；多恩的公主亚莲恩一会想嫁这个，一会想嫁那个，可最后一个也没嫁成。 莱安娜·史塔克也许算是获得了真正的幸福，不过代价是一场战争和一个王国的毁灭。 玛格丽轻轻把手从威廉手掌中抽出，转过身不去看他，声音很平静，“我知道哥哥们爱我，我感到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威廉怅然若失，半响无语。 良久，玛格丽才幽幽的问道：“要治疗维拉斯，还是必须通过我吗？” “我不能治疗，你应该能感觉到，在我们精神连接的时候。”，威廉还在回味刚才的对话，有点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玛格丽的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好像一朵被寒风吹拂的小花。 又过了一会儿，玛格丽转过身来，面容恢复了平静，“威廉，我其实不是很懂，我学会魔法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也明白的，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威廉挤出一个笑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他想讲句俏皮话，但声音却有点苦涩。 对视片刻，玛格丽说道：“先说真话吧。” “魔法可以保存在瓦钢上，即使你的人不和我在一起，你的魔法也可以陪着我。” 玛格丽怔了怔，目光飘忽了一下，又看向威廉，“那假话呢？” “也许只是因为孤独吧。”，威廉看着她的眼睛，眼神中隐隐透出寂寞之色。 虽然他想说魔法，却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来历。他在维斯特洛的生活，至少到目前为止还算的上不错，在赫伦堡有互相牵挂的亲人，还结交了加兰，这个可以说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但那种孤独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不时萦绕心头。 他不禁低下头，仿佛自言自语，“我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有很多事不能告诉别人，有些事根本没有办法告诉别人，只能小心翼翼的隐藏，不让任何人知道。” 玛格丽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其实我知道接近你会引起各种误会，也知道魔法会给你带来很多困扰。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玛格丽。”，他抬起头，神情肃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接触魔法，那就不要勉强。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治好维拉斯。” 玛格丽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不，威廉，维拉斯是我哥哥，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她慢慢伸出手，一点点的靠近，最后握住了威廉的手，“而且，我也想让我的魔法陪在你身边。” 一缕柔情若有若无。 第四十五章 荆棘 和少女们走进宴会厅的时候，看到高台上居然没有安排座席，威廉不由感到奇怪，“玛格丽，不是说蓝礼大人也来了吗？” “我父亲陪着蓝礼大人去打猎了，预计婚礼前两天才回来。”，玛格丽环视了一下大厅内座席的安排，“贝勒舅舅比较随和，应该是他主动要求的。” 威廉也发现在场的宾客以年轻人居多，有点身份的不是海塔尔就是提利尔，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场家宴，自然可以稍微随意一点。 这时贝勒也看到了威廉，向他招招手，而且维拉斯，加兰，加尔斯都在那一桌，一起看着他们。 玛格丽微微一笑，“威廉，你去和舅舅们还有哥哥们一起吧，我们去那边。”，然后带着少女们朝女眷区走去。 威廉目送着她们走到一张长桌旁，长桌旁已经坐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穿着黄丝裙服，身材如柳枝般苗条，笔直的黑发编成一条长辫子，用红金绳子扎着。 看着这熟悉的背影，他顿时惊疑不定。 玛格丽走过去后没有马上落座，而是俯身在黑色长辫女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两人一起向威廉看了过来，都是眼波流转，都是似笑非笑。 娜梅莉亚！ 「情况不妙……」 威廉朝她们点点头，控制着僵硬的肌肉挤出一个微笑，然后赶紧走到这边的长桌旁，和众人寒暄碰杯之后，坐到加兰身边，低声问道：“娜梅莉亚小姐怎么在高庭？” “她是和奥柏伦亲王一起来的。哦对了，我父亲陪着亲王大人和蓝礼大人去打猎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接着加兰好像想起了什么，唇角轻扬，揶揄之意不加掩饰，“呵呵，这下惨了吧？” 威廉强颜欢笑，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这上好的葡萄酒喝起来也有点索然无味。 维拉斯和贝勒都是八面玲珑、善于交际的人，这一桌有他们在，气氛自然非常热烈，席间觥筹交错，笑语连连。不一会儿，奥斯蒙·克连恩爵士，艾耿·莱维尔爵士等与威廉相识的高庭骑士也纷纷过来与威廉把酒言欢，威廉也只得暂时放下担忧，与众人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酒兴正酣的时候，一个侍女走过来，在维拉斯耳边说了几句。维拉斯看起来有一点点惊讶，等侍女走后，又招呼众人喝了一杯，露出爽朗的笑容，“威廉，祖母和母亲都想认识一下你，不知能否请你过去一趟？” 「老玫瑰！」威廉的三分酒意顿时无影无踪，“不胜荣幸！” 维拉斯点点头，“加兰，你带威廉过去吧。” “有意思，”贝勒哈哈一笑，“威廉，可要好好表现。”，其他人也纷纷促狭的笑了起来。 加兰带着威廉径直朝一群贵妇人走去，走了几步发现他在看谈笑甚欢的玛格丽和娜梅莉亚，于是低声在威廉耳边说道：“咱们得快一点，在等人这件事情上，我们这位祖母的耐心可向来不怎么样。” 威廉耸耸肩，紧跟了上去。 长桌旁有十来个贵妇人，一靠近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水味。一眼看去，首先看到的是那位坐在中间，众星捧月似的老妇人，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看起来干枯瘦小，但犀利的目光好似利剑，让人不敢对视，毫无疑问，这位就是荆棘女王，老玫瑰奥莲娜夫人，高庭公爵的母亲。 周围一圈站着的贵妇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高大威严的中年女子，长长的银色发辫上绑着各种珠宝佩饰，她应该就是艾勒莉夫人，高庭公爵的妻子，维拉斯四兄妹的母亲。 加兰做介绍时，威廉全程恭恭敬敬的行礼，最后介绍完老玫瑰，她就伸手示意威廉走近一点，“快过来，孩子，让我看看我们的魔法骑士。”，贵妇人们都轻轻笑了起来，不过威廉能感觉到其中还是善意居多。 于是威廉带着灿烂的笑容，昂首阔步，又向前走了两步。 老玫瑰的手满是摺皱并不光滑，她轻声叹息，“对于我这个老妇来说，年轻就是最让人渴望的魔法。” “夫人，时光并没有带走您迷人的魅力，只为您沉淀了智慧和经历。”，威廉这话也不全是恭维，如果忽略掉老玫瑰眼神中的凛冽，能看出来她和小玫瑰有几分神似，年轻时肯定也曾貌美如花、风姿绰约；现在虽然老态龙钟，但服装发型经过精心打理，看起来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啧啧，孩子，你的嘴可真甜，也只有我儿子这样的呆瓜，才会不喜欢你。” “母亲！”艾勒莉夫人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注意你的语气！”老玫瑰扫了她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我那个蠢儿子干了什么蠢事吗？” 回过头又和颜悦色的看着威廉，“希望你不要见怪，孩子，至少只要我在一天，高庭就会欢迎你，不用理那个痴呆的高庭公爵。” 「果然是荆棘女王，扎起人来毫不手软。」 威廉正在暗暗咋舌，老玫瑰的这个态度让他有点受宠若惊，赶紧回了一句，“我很尊敬梅斯大人，夫人，没有丝毫见怪。” “没有见怪？是不敢吧。要我说，你是赫伦堡伯爵的继承人，根本不用怕他，你看河湾地的伯爵就没一个怕他的。”老玫瑰一脸的不屑，“你倒说说，你尊敬他哪点？” “夫人，我觉得要统御河湾地诸多历史悠久、心高气傲的大领主，绝非易事。”威廉暗自庆幸，还好下午思考了一下河湾地的局势，发现了充气鱼大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否则这下还真有些尴尬。 艾勒莉夫人看着威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老玫瑰再次细细打量了一下威廉，脸色好看了一些，“那是他应该做到的本分！” 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威廉回头一看，玛格丽走了过来，笑容妩媚可爱。 “玛格丽，别担心，威廉是个好孩子，我们才不会为难他！只有你父亲傻乎乎的，看不出来什么人应该亲近，什么应该远离。” “祖母，我什么也不担心，只是来和您打招呼的。”玛格丽两颊微微泛红，“而且父亲大人也不是这样嘛。” “不是？”老玫瑰嗤之以鼻，“威廉是个好孩子他不以为意，反而相信华而不实的亮铜！蓝礼这种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异想天开，也只有我那个傻儿子才会把他画的饼当真。” “母亲，想必维拉斯他们还在等威廉回去共饮。”艾勒莉夫人又插了一句。 “行了，我知道！”老玫瑰露出一丝不耐之色，马上又变得和蔼，“好吧，孩子，你们男人间的话题更多，我们就不要占用你太多时间了。” 她看看玛格丽，又看着威廉，意味深长，“记住你也是赫伦堡的继承人，敢想敢做，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只会把老玫瑰这句话当成一碗鸡汤，干了也就过去了。 但威廉知道很多，他从容的行礼告辞，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思绪翻腾。 「如果老玫瑰信不过蓝礼，恐怕也不会很赞成与蓝礼合作，是不是那个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老玫瑰又拗不过傻儿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现在又给自己这样的暗示，难道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第四十六章 快乐 阳光透过薄雾温柔的洒在草丛上，露珠闪闪发光，清凉的晨风拂过，带来一缕淡淡的花香。 数百骑士，十几辆马车和轮宫组成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走出高庭的城门；各个家族的旗帜迎风招展，比较显眼的有提利尔家族的绿底金玫瑰，海塔尔家族的灰底白塔，佛罗伦家族的红金狐狸，雷德温家族的紫色葡萄，克连恩家族的蓝底金鹤，看着蔚为壮观。 除了这些大家族，队伍中还有更多小家族的旗帜，一面金底黑蝙蝠混迹其中。如果是在一两年以前，恐怕河湾地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这面旗帜，但是现在大部分人都知道那蝙蝠代表着赫伦堡的河安家族，魔法骑士的故事脍炙人口，他的出身来历自然也被津津乐道。 这是前往新桶城的迎亲队伍。加兰人缘不错，很多家族的年轻人都是主动前来帮忙，这支年轻人为主的迎亲队伍里，地位最高的是贝勒爵士。虽然佛索威也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不过莱昂妮是旁支出身，有贝勒出面主持，规格并不算低。 高庭到新桶城大部分路程都是平坦的玫瑰大道，快马加鞭的话，甚至不到两日骑程，但这次有很多小姐同行，队伍中有好几辆慢慢悠悠的轮宫，因此计划是用十天走一个来回，在婚礼前两天带着新娘返回高庭。 威廉打算趁这段时间教玛格丽掌握魔法——在每天扎营休息的时候。 他骑着那匹黑色的战马，和伊伦一起走在离玛格丽坐的轮宫不远的地方，一众大小贵族簇拥着贝勒和加兰走在更前面一点。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魔法骑士呀。”伊伦促狭的笑着。 “对，你可真好心，愿意来陪我，谢谢啊！” 一个高庭的骑士来到他们身边，先和威廉打了个招呼，因为有任务在身，交谈几句后告辞离开。 威廉得意的看着伊伦，“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魔法骑士嘛。” 伊伦哈哈一笑。 这就是威廉现在的处境，熟悉他的人大都对他比较友善，不熟悉的贵族和骑士则对他敬而远之。 两人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说笑斗嘴，不时也有熟悉的骑士经过，交谈几句，倒也并不无聊。 突然威廉感觉到有一骑从队伍侧后方高速奔驰了过来，扭过头看到了一匹飞驰的金黄色沙地战马和马上那道那优雅的身影。 娜梅莉亚穿着一件紫色外套，佩戴的饰品在阳光下亮晶晶的；黄铜色的丝绸大斗篷随风舞动，在旷野蓝天的映衬下，好似正在飞翔。 就在两人并驾齐驱的瞬间，一道寒光射向威廉。 匕首的速度并不快，威廉轻松的捏住了柄部，怔怔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一旁伊伦大笑了起来，冲着他挤眉弄眼，“威廉，你不去把匕首还给娜梅莉亚小姐？要不把匕首给我，我去还给她。” 威廉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一抖缰绳，向娜梅莉亚追了过去。 在一片绿色地毯似的原野中，威廉追上了她，两人放慢速度，并辔而行。身侧不远是在玫瑰大道上缓缓缓缓行进的迎亲队伍，马蹄得得，激起尘土飞扬；身后一箭之地缀着十几个多恩骑兵，锋利的枪尖闪闪发亮。 “你的小玫瑰果真是我见犹怜，”娜梅莉亚看着威廉，可爱的丁香小舌舔了舔花瓣一样的红唇，“难怪你会为了她去以一敌百，也不枉我从多恩远道而来。” 看着她极富侵略性的眼神，威廉莫名的感到不安，“她可是高庭的公主，你别乱来。” 娜梅莉亚的眼神变得微妙而复杂，“我只是想带给她快乐而已，就像带给你的一样，而你却只想占有她。” “我也只能想想，”威廉把匕首掷还给了她，“她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那又何妨？但求今天的快乐，何必管明天的烦恼！”娜梅莉亚接住匕首，手腕翻动，消失不见，“不如我们再比一比吧，看看这次又是谁能够一亲芳泽。” “这样一时的快乐有什么意义？留下的全是遗憾，”威廉表情认真，“比起让现在的自己快乐，我更想让未来的自己快乐。” 娜梅莉亚轻轻笑了起来，“我倒觉得，这两者并不冲突，如果你弃权……呵呵，倒也不错。” 说完娜梅莉亚一踢马腹，径直向车队奔去。威廉只好策马跟随，远远看到她来到玛格丽的轮宫旁，和里面的人交谈了几句之后，轮宫停住放下梯子，娜梅莉亚下马把缰绳交给一个仆人，然后踩着梯子走上轮宫，在门口回头朝威廉神秘一笑。 看着轮宫缓缓动了起来，威廉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黄昏时分，队伍停下来安营扎寨，准备晚餐。 轮宫前三个提利尔少女看到威廉过来，笑嘻嘻的走开；可娜梅莉亚还是粘着玛格丽，好在三人都善于辞令，即使各怀心思的尬聊，也聊的风生水起。 威廉偷偷给了玛格丽一个眼色，玛格丽回了他一个“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表情。 趁着玛格丽离开的一个空隙，威廉赶快凑到娜梅莉亚耳边，咬牙切齿，“这样不公平！赶路的时候你可以和她一起坐轮宫，不能休息的时候还粘着她。” “嗯哼，你不是更想让未来的自己快乐吗？” “你不也觉得两者并不冲突吗？” “那好吧，休息的时候可以让给你。”娜梅莉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声音更低了，“晚上来找我……有很多现在的快乐。” 威廉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看到玛格丽迈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而来，赶紧坐正了身体。 丰盛的晚餐之后，又是繁琐的应酬。夜幕降临时，威廉和玛格丽终于找到机会独处，看着最后一抹残阳被夜色吞没，月色朦胧，星光稀疏。 两人站在轮宫前，周围没有其他人，稍远处有一堆篝火，三个提利尔少女和其他一些女孩围坐在火堆前正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此时营地里正是热闹，各处都传来隐隐的谈笑声，不时有被拉的长长的影子掠过，两人的身影也忽明忽暗。 玛格丽轻轻哼了一声，“你和娜梅小姐说了什么？” 威廉早就知道她会问这个事情，语气随意，“就是闲聊了几句。” “她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玛格丽语气有些凌厉，“说走就走，她倒是很听你的话。” 好像小玫瑰很抗拒娜梅莉亚？威廉不惊反喜，“咳咳，娜梅小姐的取向是有点不正常，不过这是她个人的隐私，我们也不好责怪她。” “责怪？”玛格丽忍俊不禁，“我没有怪她啊，而且我也很喜欢她。” “啊？” 第四十七章 学习 “怎么？我不可以喜欢她吗？娜梅小姐那么美丽迷人，你不也喜欢她吗？”，玛格丽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一闪一闪，仿佛夜空中的星辰。 威廉有点心虚，但更不敢在此时移开目光，眼神里透出坚定，“在我心中，你才是最迷人的，玛格丽。” 玛格丽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脸上显出一丝羞涩。 “时间宝贵，不如我们开始学习魔法吧？”说着威廉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玛格丽眼眸轻轻转动，若有所思，片刻后露出一个美妙的笑容，“好吧！” 威廉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手中所握肤如凝脂，柔若无骨，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玛格丽等了一会，却没有感到那种进入精神世界的感觉，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心不在焉的家伙，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威廉！” 威廉如梦初醒，“我，我在想要不要给你讲一些魔法理论。” “我又不用打造链环。”玛格丽不禁莞尔，眼神里有着小小的得意。 “确实如此！”如蒙大赦，威廉赶快调动魔力，恍惚之中，和玛格丽一起进入了奇妙的精神世界。 这是第三次了，对这种感觉玛格丽不再感到惊讶，但依然很享受——两个人精神仿佛融为一体，这让她感觉自己变得完整，不再茫然若失。 这个时候她也不用费劲心机去隐藏自己与猜测别人，她会体验他的感觉，她知道那是真实的，她知道他也会体验她的感觉，她知道那也是真的，所以可以彻底的放松，无拘无束。 他们要做的第一个练习，就是在精神链接的情况下，还能自由行动，否则每次两人都一副四手相握、深情凝望的样子，不说别人，他们自己都会觉得违和。 这有点像练习一手画圆一手画方，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是那么容易。直到第二天两人才能做到携手漫步的时候还能保持精神链接。这种状态下两人的精神融合程度要差很多，无法再感应彼此的思维，但足以维持魔力的传输。 之后两人就每晚手牵着手在营地里散步，威廉充当电池的角色，为玛格丽提供魔力，玛格丽则反复使用魔法，记忆使用魔法的感觉。如果有人留心观察，就会发现这只队伍临时驻扎过的地方，有些地方植物会特别茂盛，也总会有很多花儿提前盛开。 所谓熟能生巧，几天练习之后，现在只要他们两手一握，瞬间就能心意想通。玛格丽对植物使用“生长”的时候也不用在长时间凝视，很快就能与植物建立起连接。 而且他们还发现植物的生长过程也能控制，尤其是对藤蔓类来说，简直如臂使指，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干扰敌人，或者保护自己，用途非常广泛。 考虑到自然环境的限制，威廉琢磨出了一个用法，那就是随身携带荆棘的种子，战斗时把一些种子洒到敌人身边，然后使用魔法控制荆棘绕着目标生长，保证让他欲仙欲死。 他将这个用法命名为“荆棘术”。 另外他发现玛格丽的治疗术也和自己的大不一样，使用之后是在目标身上持续发挥作用，于是将其命名为“回春术”。 然后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套用山口山的职业体系，那我就是圣骑士，小玫瑰是德鲁伊啊！」 虽然小玫瑰的魔法用途广泛，开发出来之后战斗力也很可观，不过威廉意识到了她的魔法具有更加重要的战略意义。 如果长夏之后是凛冬，那随着气温下降，农作物减产，食物必然短缺，但玛格丽的“生长”可以让种子在很短的时间内成熟，在冰与火这样一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里，搓面包才是真正逆天的金手指。 第三天的时候，玛格丽自己已经能够隐隐的感应到魔力的波动，威廉觉得玛格丽的魔法天赋应该算是很高的。只是她本身的魔力还是太过微弱，如果没有威廉输送魔力，她还一个魔法也用不了，更别谈这样反复大量的练习。 虽然练习的时候他们会尽量避开旁人，但这种临时的营地根本没有隐蔽的地方，加上人多眼杂，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这对有些暧昧的男女每天都会在月下漫步，浪漫又纯洁。 从高庭出发的第四天，庞大的迎亲队伍如期抵达了新桶城。 因为家族族徽为金底绿苹果，新桶城的佛索威家族通常被称为绿苹果，与此相对的则是果酒厅的佛索威家族，他们被称为红苹果。绿苹果的历史并不太长，创建者雷蒙·佛索威爵士从红苹果独立出来还不到一百年，但繁茂已经堪比主脉。 虽然加兰的新娘莱昂妮小姐是绿苹果家的旁支，但这次迎亲队伍来头实在不小，新桶城子爵琼恩·佛索威爵士亲自设宴款待来宾；果酒厅伯爵布赖恩·佛索威爵士随后也带着家人来到新桶城，两个苹果家族参加婚礼的成员也会一起前往高庭。 迎亲队伍在新桶城修整了两天，说是修整，但其实每天放歌纵酒，宴饮不断，丝毫不比在路上的时候更轻松。 期间还发生了一起意外的事情，看到威廉总是拖着玛格丽的手走来走去，布赖恩伯爵的幼弟艾德威爵士冲冠一怒为红颜，居然向传说中阵斩巨人罗兰的魔法骑士发起挑战，让他输了就不要再纠缠高庭的玫瑰，玛格丽小姐。 有些了解十里镇之战的骑士，比如再次率领侍卫队的奥斯蒙·克连恩爵士，他们都觉得这场决斗太不公平，毫无荣誉可言，试图私下进行调解。威廉自然是无可无不可，但艾德威自负勇名，咄咄逼人，最终在奥斯蒙的坚持下，约定了见血即止，不要伤及性命。 决斗约在午后，新桶城的训练场上进行。开始前不久，整个新桶城万人空巷，男女老幼倾巢而出，除了实在走不开的，无论贵族、骑士、士兵还是仆役都来到了训练场，想要一睹魔法骑士的风采。 只可惜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因为威廉想实测下新魔法的威力，决斗开始的瞬间开启了“正义之怒”，甚至都没有拔出剑，只是冲过去用肩膀撞了对手一下，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可怜的艾德威爵士就倒飞了出去足有二十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威廉点点头，对新魔法的效果感到非常满意。 战斗结束！大多数现场观战的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一脸茫然；少数几个意识到其中利害的也暗自心惊——这是凡人能做到的吗？ 一场喜闻乐见的决斗结束了，却既无喝彩，也无惊叹。直到学士已经开始给失败者进行紧急治疗了，训练场上才响起震天的掌声与欢呼。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怀疑十里镇传说的真实性了，大小贵族们对待威廉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艾德威爵士受伤过重，不得不回家养伤，但布赖恩伯爵不但没有怨恨，反而主动找到威廉，为弟弟的鲁莽和无礼道歉。 其他年轻的贵族和骑士更是纷纷刻意结交，让威廉花在应酬上的时间大幅增加，虽然他表现得谦和得体，与谁都是谈笑风生，心中却不免无奈，本来他陪玛格丽练习的时间就不多，现在更少了。 又过了一天，变得更大庞大的队伍从新桶城出发前往高庭，贵族和他们的仆人，加上随行的骑兵，总共达到了千骑之多，一路上旌旗蔽日，声势浩大，让威廉不得不羡慕河湾地的强盛。 「加兰还只是次子，结个婚都这么大阵仗，等维拉斯娶媳妇的时候……不敢想不敢想，怪不得不管谁当国王，王后都得是小玫瑰，这兵强马壮的，不愧为霸王之资！」 第四十八章 传奇 迎亲队伍返回的比预计晚了一天。一路上不断有前往高庭参加婚礼的贵族队伍加入，都是领地在高庭以北的家族，金树城的罗宛家族，绿谷城的梅斗家族，长桌堡的玛瑞魏斯家族等等等等，队伍越来越庞大，速度也越来慢，直到婚礼前一天才抵达高庭。 此前一天由高庭公爵、风息堡公爵和多恩亲王领衔的狩猎队伍也已经返回，至此河湾地所有领主齐聚高庭。当天的晚宴规模之大，也是威廉前所未见，宴会厅里摆了近百条长桌，依然是座无虚席，济济一堂。 大厅两侧各有一只乐队不停的演奏音乐；数十名歌手、小丑，杂耍艺人在席间穿梭，卖力的表演；贵族们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歌声，乐器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混杂在一起，整座大厅热闹非凡，好似烈火烹油。 威廉坐在一张离高台较远的长桌旁，他身边是赫伦堡的教头罗宾·古柏克爵士，以及他亲自招揽的罗索·布伦爵士，他们也是今天下午才抵达高庭。同桌的是几个风暴地的骑士，与他们并不太熟悉。 “两位爵士辛苦了。”威廉与罗索和罗宾先干了一杯，“还好明天要举行婚礼，后天才开始比武大会，你们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不用担心，威廉爵士，这一路还算舒适。”罗索带着自信的笑容，这次他们先走国王大道抵达君临，后经玫瑰大道来到高庭，一路上道路平坦，商旅稠密，饿了就去酒馆进餐，晚了就到旅店投宿，不紧不慢的赶着路，与他当年做雇佣骑士四处流浪时，衣食无着的情形完全是天壤之别，这也让他对威廉更加感激。 “即使是明天就比武，也没有问题！”罗宾赞同的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托布大师也来了，住在镇上的旅馆里。” “哦？” “他想请你带他参加明天的婚礼，在赠送礼物的时候当众解说，以免没人看懂其中的精妙之处。” “不错，他倒是有心了。”威廉连连点头，“罗宾爵士，请您明天带托布大师进城堡，给加兰送礼物的时候我会带上他。” 佳肴味美，美酒醇香。三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聊着一些赫伦堡的事情。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有钱好办事！河安家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不久前戴瑞家与弗雷家的封臣海伊家发生了点矛盾。在维斯特洛，小贵族之间发生冲突是很常见的事情，反正他们实力弱，交战规模小，大贵族们也懒得搭理。但这一次老佛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派了五百士兵去支援海伊家，戴瑞家自然就向赫伦堡求援，沃尔特伯爵立马就派出了八百骑兵。 眼看事态要升级，奔流城也坐不住了，赶紧出面调停，最终冲突没有爆发，但无疑也释放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那个强大的河安家回来了。 酒至半酣，不少宾客开始走动起来。 坐席是按照身份、家族等标签安排，但投缘这个事情却不一定，所以很多人或者到处呼朋唤友，或者聚成一个个小圈子，席间气氛愈加热烈。 威廉在河湾地人气颇高，也不断有人走过来找他喝酒攀谈，威廉与每个人都是谈笑风生，而且酒到杯干，反正他的身体强化过，可以千杯不醉。 突然伊伦走了过来，兴奋的说道：“威廉，加尔斯爵士让你过去一下。” “什么事？” “好事，去了你就知道了。” 威廉带着疑惑跟他走了过去，看到加尔斯和几个骑士端着酒杯，站在大厅一角，簇拥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虽然上了年纪，看上去依然充满了力量感。 「高手！」这是威廉看到这个老人后的第一反应。 加尔斯高大魁梧、孔武有力，走在大街上，一般人看到他下意识就会感到惹不起，想要躲远点。 但和身边那个老人一比，加尔斯顿时就显得平易近人，成了可爱的男孩子。 威廉过来后和伊伦一起站在外围，加尔斯看到后示意他来到近前，然后恭恭敬敬的给那个白发老人做介绍，“爵士，这就是我的侍从，威廉·河安。” 老人点了点头，仪态优雅，眼神中饱含着满意和赞许，连那双散发着悲伤气息的蓝眼睛，看起来也温柔了不少。 “威廉，这位是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劳勃国王的御林铁卫队长。” 「原来是他。」威廉不由释然，然后肃然起敬，“巴利斯坦爵士，您好！我从小听着您的故事长大，非常荣幸能见到您。” 巴利斯坦微笑起来，透着一股祥和淡定，“不用拘谨，威廉，你的叔叔可从来不像这样。” 威廉的记忆里没有这位叔叔太多的印象，“我出生不久奥斯威尔叔叔就战死了，对他了解的不多，您能给我说说他吗？” 他的叔叔奥斯威尔·河安和巴利斯坦都曾是疯王伊里斯二世麾下的御林铁卫，共事过十多年，喜欢黑色幽默的奥斯威尔一直是铁卫里的开心果，巴利斯坦和他也有深厚的感情，看到和奥斯威尔有几分相似的威廉，自然不免爱屋及乌。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过去，即使强大如巴利斯坦也不能免俗，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从十几年前御林兄弟会之战，一直聊到了几十年前的君临比武大会。 巴利斯坦回忆了在君临比武大会后受封骑士的场景，伊耿国王轻轻将长剑放在他肩头，而他磕磕巴巴的宣誓，一切恍如昨日，让他唏嘘不已。 加尔斯趁机说道：“威廉今年也十六岁了，不知能否有幸请您册封他为骑士？” 威廉又惊又喜，巴利斯坦露出了惊讶之色。 “其实在他刚刚来到旧镇的时候，我以为他只会成为一个普通的骑士，将来继承爵位，以赫伦堡伯爵的身份为世人所知。但事实证明，他比我想象的要优秀的多，“加尔斯拍了一下威廉的肩膀，看起来感慨万千，“无论是在比武大会中骄人的战绩，还是十里镇无畏的战斗，都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他的未来不可限量，所以这次特意邀请您来到高庭，就是为了此事。” 看看沉着稳重的加尔斯，再看看生机勃勃的少年，巴利斯坦一脸欣慰的神情，但他越是喜欢威廉，反而越发不想册封他，虽然他是得到了劳勃的宽恕，但也确实违背了对伊里斯二世发下的誓言，这是永远无法洗净的污点。 “加尔斯，你如此重视我这个老头子，我很感动，不过，我本应在十多年前死去……没有什么可以为此开脱的，威廉是个好孩子，前途无量，他应该由一位更有骑士精神的，真正的骑士册封。“ 加尔斯默然。 威廉眼珠一转，开口说道：“在凡人看来，命运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东西，变幻莫测；但我以为七神早已为每个人都做好了安排，何人会在何时死去，又是何人会背负使命继续前行。” 突然听到这么文青的说辞，众人都不解的看着他。 他却紧盯着巴利斯坦的眼睛，“也许七神给奥斯威尔叔叔他们安排了比较容易的道路，而给爵士您的安排，更加艰辛，也许未来还有更多波折，更多挑战。” 巴利斯坦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好似被大厅里通明的灯火晃了一下。 威廉在巴利斯坦面前半跪下来，语气崇敬，“您已经成了传奇，但传奇并未结束。如果能蒙您册封，将是我毕生的荣耀。” 第四十九章 百花 所有人都齐齐看着巴利斯坦，他神情复杂，凝视着威廉，过了一会儿，就在他似乎想要开口的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一阵笑声，“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威廉扭头看去，说话的是阿勒肯·佛罗伦，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姐夫蓝道·塔利，在从新桶城返回高庭的路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图斯·罗宛，以及其他几个伯爵，看来高台上的大人们也坐不住了，开始分成小圈子各自活动。 “现在不是个好时候。”巴利斯坦低声说着，伸出手虚扶了一下，“等合适的机会再说。” 威廉只好顺势站了起来。 想结识巴利斯坦的人可不少。就算是计算自伊耿一世征服以来，近三百年来维斯特洛所有的骑士，巴利斯坦也是能排进前五的传奇人物。只不过他也不是你想结识就结识的，比如威廉，如果不是有叔叔奥斯威尔·河安的关系，巴利斯坦也不会太过待见他。 这些大人物自然也是冲巴利斯坦而来，走近之后和在场的其他人知识简单寒暄几句，就与巴利斯坦攀谈起来。他们都是位高权重，其他人都只能站在更外围一点听他们聊天。 威廉和加尔斯也知趣的退到一边，加尔斯给了威廉一个赞赏的目光，”我看巴利斯坦爵士已经快要答应了，下次找个合适的时机应该就行了。“ 想到能够让巴利斯坦册封自己当骑士，威廉有些小激动，这以后走到哪里一说出去那都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他也有些感激的看着加尔斯，这个看着有些冷硬的男子，其实也有着细腻的内心，不仅仅是教授武艺，这些年在方方面面都受到过他的很多照顾，”谢谢您，爵士！“ 感觉到了威廉流露的真情，加尔斯笑了一下，摸了摸威廉的头。 圈子的中心，阿勒肯又问了刚刚的问题，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巴利斯坦很坦然的告诉了他们。 威廉注意到蓝道和马图斯等人互相看了看，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但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几位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说起了威廉的光辉事迹，在十里镇怎么英勇战斗，比武大会怎么所向披靡，蓝道还提到威廉在学城打造了战争学的链环，称赞他文武双全。总之在他们的描述里，威廉简直就是忠义无双、武艺超群的骑士楷模，老巴你还不赶紧给他册封一下？ 威廉和加尔斯对视一眼，都感觉到有点摸不着头脑。 突然威廉看到加兰领着一个人朝自己的座位那边走了过去，想了想，他和加尔斯说了一声，快步追了过去。 和擦肩而过的几个宾客点头示意；侧身躲开手忙脚乱的杂耍艺人；绕过沉浸在音乐之中，正弹奏竖琴的乐手，好不容易追上了加兰，威廉轻轻喊了一声，“加兰！” 加兰停住脚步，回头一看，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我正要去找你！” “就知道你是来找我的！”这时威廉也看清了他身边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材挺拔，体型匀称，披风的钩扣是一朵翡翠与黄金制成的玫瑰，衣服上全是繁复的刺绣，毫无疑问可以形容为玉树临风；一头飘逸的棕色长发自然卷曲，在这个烫发不易的时代，这一点能让无数少女羡慕；而眼睛是一种漂亮的暗金色，当然要说是深棕色也无不可，目光灵动有神，顾盼生辉；总体上来说，确实加兰有几分相似，虽然五官更加柔和俊美，但满脸骄傲，透着一股锋芒毕露的张扬。 「百花骑士！」 果然就听加兰说道：”威廉，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弟弟洛拉斯。洛拉斯，这位就是威廉·河安，我的好朋友。“ 威廉之前以为他们两兄弟应该在颜值上相差不大，无非就是气质上不同，大概就是阳刚大帅哥和可爱小鲜肉的区别。但实际上百花骑士的俊美并不是那种萌的感觉，相反还很有点英气勃勃。他之前不太明白什么叫“一种令人震撼的美”，直到看见了百花骑士本人，只感觉与之相比，颜值巅峰期的小李子（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恐怕都要逊色不少。 可能是加兰“好朋友”的介绍起了点作用，百花骑士脸上的傲气稍稍收敛了一些，优雅的欠了欠身，“你好，威廉，我经常听人提起你。” “你好，洛拉斯。我对你也是闻名已久。”威廉又打量了下两兄弟，然后啧了一声，“加兰，我一直以为站在你身边非常痛苦，现在我觉得站在你身边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百花骑士有点懵圈，加兰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笑了起来，“七神在上，为什么你对容貌的怨念如此无穷无尽。” “颜值就是正义啊，加兰。”威廉眼睛里含着笑意，表情一本正经。 “正义就是正义。”百花骑士插了一句，“骑士应该关注荣誉，而不是容貌。” 看着一身中二气息的百花骑士，加兰和威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百花骑士可爱的皱起眉头，加兰连忙收住笑声，脸上仍有掩饰不住的浅浅笑意，“好吧，洛拉斯，你刚刚说要找威廉，是有什么事情吗？” 百花骑士神情认真了起来，“其实是蓝礼大人想结识一下威廉，特意让我来邀请。” “哦，这还是真是不胜荣幸。”威廉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神色，心里却计较开了，「以蓝礼的身份为什么要特意结识我呢？恐怕还是为了小玫瑰。」 随后加兰回去继续与人拼酒，百花骑士带着威廉向大厅的另一角走去。 “我听说你在河湾地的比武大会上几乎是战无不胜，仅仅只输给了加兰一次。”百花骑士突然来了一句，语气傲然，“我在风暴地也参加过几次比武大会，不过如果没有成名的骑士，我是不会参加的，欺凌弱小，有违骑士之道。” 威廉正在想着如何应付蓝礼，闻言不由莞尔，「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缺钱啊！」 “开始的时候，是想多积累战斗经验，后来嘛，都是应邀而去，盛情难却。”威廉解释了一句，百花骑士其实是个好孩子，骄傲但并不狂妄，重视荣誉，也不虚伪做作，长的又帅，还是玛格丽的哥哥，所以威廉也并不介意哄着他。 百花骑士似乎很认同这个回答，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我可不会什么地方都去。而且加兰也说过你武艺高强，很期待和你在比武大会上较量一番。” “加兰是我的好朋友，恐怕他有些过誉了。”威廉习惯性的谦虚了一句。 百花骑士收敛起笑容，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武艺的事情又不能作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不希望玛格丽和虚伪的人交往。”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 百花骑士的目光坚定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必胜的信念，“不管怎么说，这次骑枪比武，我是志在必得。河湾地的荣誉，必须要由河湾地的骑士来守护！” 威廉哈哈一笑，“好吧，那咱们就好好较量一番，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五十章 亮铜 在宴会厅的另一角站着又一群大贵族，高庭公爵充气鱼大人，风息堡公爵蓝礼无疑是人群的核心，青亭岛的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和“欢笑的”贝勒领着几个贵族站在靠充气鱼大人这一侧，蓝礼一侧则站着红苹果布赖恩·佛索威伯爵和绿苹果琼恩·佛索威子爵等人。 百花骑士没有把威廉直接带过去见蓝礼，而是让他在一个回廊处稍等。 远远的看着那群大人，虽然他们欢声笑语不断，似乎气氛很融洽，但威廉却仿佛隐隐闻到了一股不和谐的味道。又想到了组团去找巴利斯坦叙话的蓝道、马图斯等人，威廉不由暗自感慨，权力的游戏也不仅仅只围绕着铁王座展开，繁花似锦的高庭，暗地里同样波诡云谲。 「有意思。」威廉觉得他有点理解蓝道他们为什么在巴利斯坦面前往死里夸自己了。 他没有等多久，很快百花骑士陪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暗绿天鹅绒紧身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年轻男子有一头直披到肩膀的黑发，相貌英俊，眼睛犹如海水般湛蓝澄澈，线条分明的脸庞上笑容爽朗无比，令人一见就不由心生好感，连威廉心中的敌意都不知不觉弱了几分。 看着飘然而来的两位翩翩少年，即使是个直男，威廉也突然觉得这对c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蓝礼大人，您好。”威廉不等百花骑士介绍，主动上前问好，除了拜拉席恩，也没人会在衣服上绣一大堆雄鹿了。 蓝礼也非常热情的回礼，“不必多礼，威廉。对了，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吧？” 维斯特洛的一位公爵，王室的法务大臣要和一个小小的伯爵继承人亲近，威廉又怎么能拒绝？于是他露出欣喜的微笑，“当然，大人，这是我的荣幸。” “我一到河湾地就听说了你的名字，在比武大会上所向无敌，”蓝礼啧啧赞叹，“你今年才年满十六吧？我还没听说过谁在你这个年龄，就夺取了如此之多的冠军，恐怕是前无古人。” 一边百花骑士不乐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声音也不由大了一些，“大人，如果我像他那样到处参赛，也能拿到很多冠军。” 蓝礼眉毛一挑，做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温柔的看了看百花骑士，目光有如春风般和煦。 威廉也笑着说道：“洛拉斯说的没错，是大人您过誉了。而且我曾经在角陵的比武大会输给过勇武的加兰，还有几次团体比武也没能夺冠。” “你很有意思，威廉！”蓝礼目露赞赏，“你还参加团体比武？这倒有点像我的大哥，国王陛下就不太喜欢骑枪比武，而是更愿意参加团体比武，他喜欢拿着那把巨大的战锤把对手打的落花流水。” 看到百花骑士好像又有点不高兴，威廉眼珠转了一下，说道：“骑枪比武和团体比武各有各的价值和意义，不同性格的人会偏爱其中一种，国王陛下个性率直，可能只是更喜欢形式上比较自由的团体比武而已。” 蓝礼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国王确实很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所以做事情也有些情绪化。就好象十几年前那场战争，河安家不过是为当时的王室效忠，但赫伦堡的领地，被剥夺了一大半，这个处罚决定，我觉得有点随意了。” 「这是要诱之以利？」威廉暗暗思量着先吃下这个诱饵的可能性，反正也没想过在治好维拉斯之前能够带走小玫瑰。他心思飞转，面露感激，“河安家对国王的决定不敢有丝毫怨言，不过还是非常感谢您的仗义执言。” 蓝礼似乎也感觉到了威廉的犹豫，得意的笑了笑，对一旁的百花骑士说道，“亲爱的洛拉斯，可以帮我们拿两杯酒来吗？对了，我喜欢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你呢，威廉？” “看来我们对酒的品味也差不多，大人。” 百花骑士一离开，蓝礼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我和梅斯大人不一样，不喜欢凭借身份去强人所难，人生在世，谁能没点自己的欲望呢？又不是棋盘上的棋子。所以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如果我想要谁的东西，就会拿他想要的东西去交换，大家高兴，才是真的高兴，你觉得呢，威廉？” 「和梅斯大人不一样？那看来充气鱼大人是想强我所难啊。」 “不错大人，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我把这个局面称之为双赢，您觉得如何？” “双赢？妙啊，”蓝礼品味了一下，连连点头，“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用那么费劲。” “您过奖了，”威廉面带微笑，“有什么吩咐，还请大人请明言。” “高庭的玫瑰美艳动人，少年人心生爱慕也不过是人之常情。我听说了很多你和玛格丽小姐的事情，确实很浪漫，很传奇。”蓝礼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紧盯着威廉，“但想必你也清楚，玛格丽小姐，不太可能嫁入河安家。” 看到威廉似乎不为所动，依然笑容满面，蓝礼才接着说了下去，意味深长，“我绝无冒犯之意，河安家也是维斯特洛的名门望族，即使是提利尔家，也不是说就高攀不起。只是以今时今日河湾地的局势而言，玛格丽小姐的婚姻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影响深远。也许有人给了你一些暗示，让你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这也不能怪你。只是梅斯大人的脾气嘛，有点火爆，我怕会激起不必要的冲突，所以主动做个中间人，看能否调解一下。” “大人是要我马上离开高庭吗？”威廉神色自若，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何至如此！真要这么做了，高庭的脸面往哪里放？”蓝礼哈哈大笑，“其实我并不觉得少年追求少女有什么大逆不道，而且玛格丽小姐秀外慧中，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与责任，梅斯大人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只不过他的心情还是要照顾一下。你不是来参加好朋友的婚礼吗，那就好好享受这次盛宴，尽情畅饮美酒品尝美味，比武大会也可以奋力争冠，不去想那些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两年，维斯特洛局面就会剧烈动荡，重新洗牌，我还有必要仍气吞声吗？」 威廉若有所思，看到百花骑士端着酒杯的身影出现，这才说道：“大人所说都是金玉良言，我会认真考虑的。” 蓝礼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诱惑，“我身为法务大臣，职责就是裁决领地纠纷，有些陈年旧案，判决明显不公嘛，如果有人提起申诉，我自当秉公处理，重新裁决。”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走过来的百花骑士。 威廉接过酒杯的时候朝百花骑士说了声谢谢，百花骑士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举杯和蓝礼轻轻碰了一下。 杯中金黄色的酒液荡漾起来，好似狂风到来之前海面上微微的泛起的波澜。 第五十一章 赠礼 按照河湾地的传统，婚礼之前新郎与新娘不能见面。所以莱昂妮小姐和一众女宾在舞厅享用早餐，并将在餐后接受她们的礼物。 而加兰则和男宾们则在宴会厅用餐，早餐很丰盛，一碟碟由城堡厨房精制的糕点、各类肉制品堆积如山，还有大壶的牛奶、蜜酒和葡萄酒。 酒足饭饱，仆人们上来把食物清空，接下来是赠礼时间。贵族们的仆役早就在宴会厅外的走廊里吃完了早餐，此时也捧着大大小小的礼盒站在宴会厅门口。 首先是非亲属的宾客赠送礼物，他们一一起身，招呼自己的仆人上前，主人会走过去给加兰送上几句祝福，仆人则打开礼盒，展示一下礼物。 有资格给加兰送礼的起码也都是男爵，赠送的礼物当然不会寒酸。在威廉看来，大多数礼物都很实用，在非亲属的客人里，蓝礼送的礼物可能是最贵重的，一把名匠打造的长剑，其次应该就是红毒蛇送的镶嵌巨大宝石的挂饰，这也符合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轮到威廉送礼时，他带着两个人来到加兰的长桌前，一个是铁匠大师托布，另一个是他学徒，背着一个大箱子。看到威廉过来，一直严肃的加兰也放松了下来，笑着问道：“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神秘礼物？” 这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阿勒肯忍不住哈哈大笑，“魔法骑士的神秘礼物？那当然是魔法物品喽。” 其他大人们也轻声笑了起来，连一直不拿正眼瞧威廉的充气鱼大人似乎都乐了，本来有些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托布在君临颇有名气，威廉带着他一走到加兰面前，蓝礼立刻就认出了他，看了看学徒正从背上解下的大箱子，似乎对“神秘礼物”的说法感到好笑，侧过头对身边的红毒蛇笑着说道：“这是君临有名的铁匠，以铸造铠甲闻名，看来魔法骑士要送给新郎一套铠甲。” 在蓝礼看来，托布那里最好的铠甲也就值几个金龙，最多与他送的那把剑价值相仿；如果想要有更高的价值，也无非就是装饰上更多珠宝，但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送珠宝，就像这位多恩的亲王一样。 “恐怕不仅如此，”红毒蛇看着带着威廉一脸神秘的笑容，悠悠的说道：“这位魔法骑士，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蓝礼对红毒蛇这么评价威廉有点奇怪，看了看他，最终轻轻一笑，没有追问。 众人的表情威廉尽收眼底，有善意的微笑，也有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笑吟吟的对着阿勒肯伸出大拇指，“看来阿勒肯爵士也对魔法颇有研究嘛，竟然知道这是一件魔法盔甲！” 众人发出更大的哄笑，只有阿勒肯脸色沉了下来。威廉侧身让加兰可以看到身后的箱子和铁匠，“托布大师，那就麻烦你来给加兰爵士介绍一下吧。” 能在两位公爵，一位多恩的亲王，还有一群高贵的大人们面前展示作品，这种机会对托布来说也很难得，神色间也有点小激动，大声说道：“加兰爵士，这是一件极其珍贵的铠甲，威廉爵士将其命名为‘勇气’，好和您的勇武之名相匹配。” 那个样貌憨厚的学徒把箱子打开，托布过去拿出了几个部件，“这件盔甲有两种材质，其中肩甲、臂甲和裙甲由精钢打造，在下用秘术将黑色颜料渗入钢铁内部，使其和胸甲颜色一致。” “等等，威廉爵士，”阿勒肯敲了敲桌子，语带嘲讽，“这件盔甲可能价值不菲，但怎么看，也就是一件普通的盔甲，我们可是等着看你的魔法盔甲啊。” 一部分宾客哄堂大笑，而另一些则面面相觑，偷偷观察着充气鱼大人，但充气鱼大人面无表情，教人看不出来他心中的想法。 看到加兰勃然变色，威廉赶紧制止了他，笑着对他摇摇头，加兰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坚持。 威廉一直泰然自若，等众人笑声小了一些，才说道：“阿勒肯爵士不用着急，托布大师还没有说完呢。” 托布也显得胸有成竹，不紧不慢的把部件放回箱子，然后拎起一件胸甲，高高举起。托布的体格算是比较魁梧，可这件胸甲一展开，就整个遮住了他，看起来确实是为身材更高大的人量身定制。 比较奇特的是，胸甲由数不清的甲片紧密而整齐的排列组成，有如鱼鳞；整体呈现出一种烟雾般的黑色，给人梦幻般的感觉，很多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由被深深吸引住了。 看着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甲片，有些心思细腻的人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这些甲片都是用精铁打造，那整件胸甲应该非常沉重，而现在这位铁匠拿在手里，却有轻飘飘的感觉，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托布举着盔甲向各个方向都展示了一遍之后，才面向加兰，神情谦虚，但嗓门不小，“这件胸甲，由十六排共计四百八十九片瓦雷利亚钢打造的甲片编缀而成，甲片也以瓦雷利亚钢打造的链环编联，不会生锈，不会损坏，彻底免去维修保养的麻烦。这件盔甲穿起来如丝绸薄衫般轻巧，但坚固无比，对枪刺、剑砍、钝器打击都有非常好的防护力，这是因为这些甲片都具有独特的形状，以特殊的方式编排，诸位大人请看……” 当“瓦雷利亚钢打造的甲片”这句话一说出口，整个大厅里气氛就为之一滞，鸦雀无声；等托布说了这么一段，众人才回过神来，举座哗然。地位高如充气鱼大人，蓝礼和红毒蛇，见识广如巴利斯坦等人都露出了讶然的表情，其他贵族就更是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座席上跟炸开了锅一样。 阿勒肯霍的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这些真是瓦雷利亚钢打造的甲片？” “阿勒肯爵士如果不信，尽可以来试试。”威廉看了看他身边的蓝道，“啊，真可惜，蓝道大人似乎没有把碎心带来，不然今日就可以一试锋芒。” 蓝道拍了一下阿勒肯，语气平静，“今天是加兰爵士的婚礼，并不适合摆弄刀剑，等下次再试吧。” 阿勒肯这才坐下，神色复杂，惊讶羡慕之中还有点尴尬。 托布正准备继续讲解这件胸甲的奇特设计，蓝礼又咳嗽了两声，微笑着问道：“托布大师，这件盔甲是你打造的吗？” 看到蓝礼这个大客户，托布立马眼睛一亮，恭恭敬敬的回答：“没错，蓝礼大人，这件盔甲正是由我打造的。我曾在科霍尔学习锻造，学习了重铸瓦砾利亚钢的秘术，只是从未想到过打造甲片然后编缀成铠甲，这次是威廉爵士提供了材料和方法，才有幸打造了这样一件稀世珍宝。” 蓝礼点点头不再说话，一手托腮，若有所思。 刚刚静下来的贵族们又再次窃窃私语起来，这件礼物一出，后面的赠礼还怎么进行？ 就在气氛有点尴尬的时候，“欢笑的”贝勒又大笑了起来，“威廉，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是不是别有所求？” 威廉用眼神给他点了个赞，笑而不语。 听到这话，很多知道些八卦的人又开始发出低低的笑声。充气鱼大人有些愠怒的看了一眼他的大舅哥。 长桌旁，加兰面色复杂的摇摇头，“不行，这礼物我不能收。在战场上，有这件胸甲等于多了几条性命，你……” 威廉伸手揽住加兰的脖子，把脑袋凑在他耳边，声音微不可察，“我多几条命和你多几条命，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你要相信我，既然我能弄出来一件，自然就能弄出来第二件，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荣誉’，怎么样？” 第五十二章 提醒 加兰双手扶着威廉的肩膀，看着他笑嘻嘻的脸庞，感觉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满心的感激和喜悦，鼻子有些发酸，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力拍了拍。 有了这件礼物，后面的赠礼，甚至婚礼，很多骑士都有些心不在焉。 瓦雷利亚钢盔甲！就像没有哪位女士能抵挡稀世珍宝的诱惑一样，又有哪个骑士能不对这件盖世神兵心驰神往呢？ 托布也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高庭的总管亲自邀请他参加婚礼，这意味着后面几天他可以住进城堡，在贵族们的宴会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虽然赠礼时一再被打断，没能说出那件胸甲的奇特之处，不过之后却有很多人向托布询问细节，当然也有问威廉的，他都推到了托布身上。 实际上那就是天朝鱼鳞甲的一种改进，而且维斯特洛也早有类似的盔甲设计思路。这种盔甲确实防御力超强，可是结构复杂，维修和保养成本异常高昂，哪怕只是有一个甲片损坏或是生锈，都必须彻底散开了重新组装；加之重量惊人，一般人根本就穿不起来，这两个缺点让这种盔甲基本上没有了实战价值，在两个世界都只被当成概念性产品，鲜少有人真正穿着这种盔甲去作战。 但用瓦雷利亚钢打造编缀的话，就没有了维修保养的问题，重量也大幅减轻，这种盔甲摇身一变就成了极其实用的无价之宝。 以这件瓦雷利亚钢盔甲的防御力来说，无论单挑还是混战都不用担心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要不自己作死陷入重围，正常情况下根本不用担心生命安全。所以加兰说有这件盔甲等于多了几条命，毫不为过。 按照威廉和托布的估计，维斯特洛有很多家族，手里多少都有一些瓦雷利亚钢材料的物品，只不过用又没什么用，卖也卖不出多少钱，只好扔在仓库里。 有了这次的广告，想来应该有很多贵族会主动去找托布，把那些以前认为是鸡肋的瓦雷利亚钢物品进行重铸。到时候有多少会损耗，实际编缀上去的甲片是不是原来的物品融化来的，这些都是可以操作的空间。 巴利斯坦也特意过来聊了下盔甲的事情，威廉就给他讲了一些十里镇的战斗过程，包括他对那两位骑士的惋惜和补偿加兰的想法。最后巴利斯坦显得很欣慰，称赞了他的做法。 中午时分，新郎和新娘汇合，共同前往高座圣堂举行婚誓仪式。在前往圣堂的路上，威廉赠送魔法盔甲的事情也在夫人小姐们中间也传开了，自然也引起了一阵阵的惊叹。但是她们似乎对贝勒的那句打趣更感兴趣，洁娜夫人的玩笑让夫人小姐们笑的花枝乱颤，玛格丽双颊绯红。 高座圣堂的主教已经老得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仍然坚着主持了全套的结婚仪式，最后宣布加兰与莱昂妮正式结为一体。 接下来自然是盛大的宴会，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本来加兰是大家灌酒的第一目标，不过他把威廉拉了过去，替他挡了不少酒。 作为当红歌手——这可是实情而非调侃，威廉也免不了要唱上一曲《黄金之手》。这支曲子在河湾地广为流传，年轻的贵族们一起哄，乐队就机智的奏响了前奏，当威廉唱到“黄金之手，冷若冰霜；佳人怀抱，温暖难忘。”的时候，不少人还跟着一起跟着哼唱，大厅里竟然弥漫起了一缕温馨，加兰与莱昂妮相视一笑，情意绵绵。 华灯初上，新人被送入洞房。但酒宴还在继续，这下威廉成了众人瞩目的目标，以他千杯不醉的体质都感到有点招架不住。 第二天醒来发现昨晚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似乎做了一个荒唐的梦；然后他看到了一根缠绕着金色丝线的红色头绳，呆了一下。高庭城外的喧嚣远远传来，预示着比武大会即将拉开帷幕，他不动声色的把头绳收了起来。 当天进行的是射箭比赛，有些领主认真观赛，但大部分贵族都在开幕式之后纷纷离席，去高庭的美景里游玩交际。 玛格丽带着少女们离开看台，经过威廉身边时，看了他一眼。稍等了一会儿，威廉和身边的人打个招呼，也随后向高庭的城门走去。 威廉并不熟悉两道城墙之间的植物迷宫，进去之后也只在大路附近徘徊，欣赏随处可见的石雕和喷泉。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回头看到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浅笑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你好，威廉爵士。” “你好，玛格丽小姐。”威廉握住递过来的纤纤玉手，行了一个吻手礼，松手，抬头，对视，两人都感觉到了那若有若无的联系，会心一笑。 看起来只是一个正常不过的贵族男女见面的情形，但实际上是训练了好几天的成果。在从新桶城返回高庭的路上，他们再次改进了精神链接的方式，建立连接后只要不离开太远，玛格丽都可以借用威廉的魔力，只是也没有了那种精神上的联系。 三个提利尔少女依然是走着走着就落到了后面，两人隔了一步远，在到处盛开的鲜花中并肩漫步，反正他们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的交际，哪怕是充气鱼大人看到了，也没法借题发挥。 走到一簇似乎是刚刚栽种的花草前，玛格丽停了下来，控制着这些植物按照她想要的样子生长，这片叶子大一点，那根枝条长一点，很快这簇初生的植物就变得郁郁葱葱，而且好象被精心修剪过一样，错落有致，让人赏心悦目。 威廉对花草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玛格丽调整之后看起来很顺眼，称赞了一句，”真好看。“ 玛格丽回眸一笑，”什么好看？“ 威廉有些怦然心动，由衷的回答：“你真好看。” 此时无声胜有声。 玛格丽转身朝前走去，威廉亦步亦趋的跟随，她也不看威廉，突然说道：“你送给加兰的礼物，太贵重了。” 「只希望这件盔甲的作用，能抵得上那两位战死的骑士。」 威廉微微一笑，“我和加兰的感情，你是不会懂的。” “你们两个都是笨蛋！”玛格丽语气中有一丝幽怨，“蓝礼大人刚刚和你说完，你就这样做，父亲……会生气的。” 「难怪那天蓝礼说什么小玫瑰明白自己的身份与责任，看来他的计划，小玫瑰参与的很多。」 “我又没答应蓝礼大人什么。”威廉不以为意，“礼物是好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可不是为了故意气他们。” 玛格丽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你没答应？” 那天的回答有点模棱两可，也难怪蓝礼会产生误会。 威廉突然对当时的犹豫感到有点羞愧，认真的说道：“领地嘛，我自然是要的，不过我会自己去拿。”，然后轻轻拉起她的手，“要我离开你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让我走。” 玛格丽的笑容慢慢消退，眼里好似有水雾渐渐升起，突然转过身背对着他，低声道：“要小心，威廉。” 第五十三章 方案 威廉走到玛格丽身后，凑到她耳边，“放心吧，玛格丽。” 她转过身，发丝从威廉面前划过，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余香。 “我约了维拉斯和加兰，告诉他们魔法，还有治疗的事情，”玛格丽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两人在迷宫般的树林里穿行，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精致的庭院。 绿树环绕，鲜花满地，一边有个小水池，石块堆砌的人造瀑布不停向池中注入水流，浮在水面的落叶随着水流旋转、漂荡。 另一边的树荫下有几个石桌石凳，温润如玉的维拉斯正坐在一个石凳上，英俊威武的加兰站在他身边，满面微笑的看着他们走来。 互相行礼问好之后，三个提利尔少女就乖巧的跑到了水池边玩耍起来，不时传来咯咯的笑声。 四人围着方形的石桌落座，维拉斯先感谢威廉送出的那份重礼，接着他又为某些人的冒犯道歉，然后才温柔的看着玛格丽，“玛格丽，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玛格丽欲言又止，眼眸轻轻转动，“威廉，你来说吧。” 「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 看着维拉斯和加兰笑意盈盈的目光，威廉有些突然但并不慌张，有小玫瑰在身边，展示魔法取信于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维拉斯，你怎么看我的外号？” “魔法骑士？”维拉斯笑了笑，“据我所知，很早就有人这么称呼你了。” 威廉点点头，他倒也不奇怪，要是维拉斯不调查缠着他妹妹的家伙，那才奇怪。 “最开始应该只是一个玩笑，后来嘛，以你的年龄来说，在比武大会中取得了那么多冠军，还有十里镇的那场激战，看起来确实很不可思议，也许人们觉得这些事情很神奇，所以这个称号很合适。” 威廉盯着维拉斯的眼睛，“那如果我说，这是真的呢，我真的是会魔法呢？” 维拉斯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是说你的瓦雷利亚钢链环？那确实名实相符。” 威廉看了看加兰，加兰耸耸肩。 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威廉起身去旁边折了一段藤蔓，拿回来放在石桌上，然后握了握玛格丽的手，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注意到这一幕，维拉斯和加兰相视一笑。 两人又瞧了瞧桌子上的藤蔓，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加兰正要询问，突然那段藤蔓轻轻颤抖起来，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变长，蜿蜒盘旋的生长，竟然渐渐在桌面上形成了一个类似玫瑰花的形状。 维拉斯和加兰面无表情，默然不语。威廉和玛格丽也不打扰他们，让他们静静的消化眼前的这一幕。 过了好半天，加兰深吸了一口气，把那段酷似提利尔家徽的藤蔓拿了起来，看了看，然后递给维拉斯，朝着威廉微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欣慰。 维拉斯接过藤蔓把玩了一下，抬起头，神色波澜不惊，“这就是你的魔法？不错，让我想起了‘青手’加尔斯的传说。” “不！”玛格丽说道：“这是我的魔法。” 维拉斯和加兰脸上泛起了掩饰不住的惊讶，齐齐看向玛格丽，一向落落大方的玛格丽也羞怯的垂下头，仿佛搞破坏时当场被抓的熊孩子。 威廉咳嗽两声，把他们的目光吸引过来，“玛格丽的魔法是我教的，一开始她并不想学，但在十里镇的时候，为了救加兰不得不尝试了一下。” 加兰露出恍然的表情，其实他也一直很奇怪自己的伤怎么好的那么快。 维拉斯只是看着威廉，似乎知道他还没说完。 “后来则是为了你，维拉斯。我们可以治好你，你愿意接受治疗吗？” 加兰眼睛一亮，看着维拉斯，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维拉斯则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当然……不愿意。” “很好……”威廉突然反应过来，“嗯？你说什么？” 加兰和玛格丽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我去过学城，请安布罗斯博士给我做过诊断，维斯特洛医术最好的人都治不好我的腿，”维拉斯语气淡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就说是一个来自厄索斯的医生，治疗完就离开了。”威廉马上就想到了一个理由，“我们又不需要向谁证明什么。” “你很聪明，威廉。但是没有证明，本身就是一种证明。”维拉斯意味深长，“我的腿如果莫名其妙的好了，恐怕比瘸了还糟糕。” 威廉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他也意识到了那个问题——如果维拉斯只是腿瘸了，无非就是在与河湾地大贵族们的博弈中居于劣势，但至少没有哪个贵族敢以公爵是瘸子为名举兵反叛；可如果被学城怀疑和魔法有关，那恐怕就要面临更可怕的危险。 加兰和玛格丽可能不太清楚学城的事情，但也能看出来，维拉斯不想和说不清楚的事情扯上关系。 看了看显得有些失落的玛格丽，威廉忍不住了，“还记得上次你问我对河湾地的局势有什么看法吗？” 维拉斯把藤蔓放回桌子，点点头。 “那我就直说了，提利尔家对河湾地的统治，从一开始就很勉强，只有一个脆弱的平衡，而你的腿就会导致情况进一步恶化，所以我们才想治好你的腿。现在治疗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忍耐，等待，就像提利尔家族这三百年来一直做的那样。”维拉斯双眼如一汪深幽的潭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担心我的腿，虽然是个不利因素，但还远不至于绝望。” 气氛凝重起来，除了维拉斯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他三人都显得有些失落，虽然理由各不一样。 过了片刻，维拉斯爽朗的笑声响起，打破了沉默，“威廉，你能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可见你对我们的信任，那我也不对你隐瞒了。” 三人一起好奇的看向他。 “我详细的调查过你，还请奥柏伦亲王帮忙过。我觉得你有勇有谋，河安家中兴有望，只不过，那可能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所以加兰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在一起，而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你们，只是不希望玛格丽……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威廉略微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现在，”维拉斯看着玛格丽，目光柔和，“玛格丽，你必须和威廉在一起。” 三个人的表情再次精彩起来，加兰很高兴维拉斯和他想法一致了，威廉则有点意外，这不刚刚还不看好的么？ 玛格丽缓缓站了起来，表情坚决，“不，维拉斯，我会配合父亲和蓝礼大人的计划。你们男人可以为了家族流血牺牲，我也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家族。” 说完转过身，注视着威廉，目光有些冰冷，过了一会儿，令人难以洞悉的幽光在眸底一闪而逝，“威廉，你说过，如果我让你走，你就会走，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沿着石子路走开。直到她快走出庭院，远处的提利尔少女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愕然了一会，威廉哈哈一笑，“她不是让我走么，怎么自己走了？” 加兰和维拉斯也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我现在也觉得玛格丽和你在一起应该很不错。轮到我问你了，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这个情况，玛格丽只有在你身边才有真正的安全。” “忍耐，等待！”威廉紧紧握住拳头，“不过不用等到很久以后，很快时机就会到来。蓝礼大人的计划，不就是一个征兆吗？” 加兰有些不解，维拉斯赞许的点点头。 第五十四章 高庭比武大会（一） 高庭城外，竞技场上，嫣红的晨光为天空染上了一层血色。 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分成两组，分别在竞技场左右两侧的栏杆处列队。即使栅栏外人声鼎沸，鼓乐喧天，但两个队列都保持的还算整齐，大部分骑士的马匹在巨大的噪音都泰然自若，显然训练有素。 晨风微微吹来，城墙边的一株小草上，一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动，就在它从叶子上滴落的瞬间，主看台上的号手吹响了号角，低沉的声音直冲云霄，通知所有人高庭比武大会的团体比武正式开始。 下一刻，骑士们发起了冲锋，震耳的蹄声响起，仿佛在敲在心头的鼓点。从看台上望去，只见两道黑色的浪潮涌向彼此，在竞技场中央轰然相撞，纠缠成一团。 武器叮当，马匹嘶鸣，没有了队列，所有人都混战起来，不时有骑士被打落马下，攻击可能来自正面，也可能来自侧面。 趴在围栏上的观众高声加油，尽情欢呼，每有骑士被击落，都会引来许多刺耳的尖叫，就好被打落在地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高台上座无虚席，坐满了高贵的领主和女士，充气鱼大人和蓝礼坐在主看台中间，身边坐着贝勒、雷德温伯爵等大贵族，巴利斯坦也被邀请到了主看台，身边是蓝道和马图斯。 各大家族都有子弟参加比赛，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追逐自家的家徽，贝勒突然笑了起来，“瞧啊，多恩人被围攻了，哈哈，我们的毒蛇亲王形势不妙。” 看来他对多年前“屁风贝勒”这个绰号还是耿耿于怀。 只见竞技场一角，十来个穿着多恩风格盔甲的长枪骑士被团团围住，其中有一个骑士不仅和其他多恩骑士一样在肩部挂满了圆形铜片，头盔顶部还有个金色的圆盘，整个人都亮闪闪的，非常引人注目，如此骚包，此人显然就是红毒蛇了。 红毒蛇给人的印象和蛇类似，灵巧敏捷，潜伏在暗处，突然发动致命一击，更接近刺客的那种感觉，往往会忽略他也是能披挂重甲，冲锋陷阵的狠角色。只见他在护卫的掩护下频频反击，几乎每一次长枪刺出，就有一名敌人被捅下马。 “多恩勇士密如沙，唯此一人甲天下。”蓝礼啧啧称赞，“奥柏伦亲王在阵战之中，竟然也如此勇猛！” 巴利斯坦不以为然，“亲王的护卫们阵型严密，围攻的骑士毫无章法，亲王大人的处境，看似危险实则安全。” 言下之意，我上我也行！ 听到他们的对话，充气鱼大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旁边的一个看台上坐的都是年轻人，提利尔家的三兄弟坐在一起，坐在中间的维拉斯和百花骑士小声的交谈着，加兰则注视着竞技场中三个头盔上有蝙蝠图案，罩衣上也有蝙蝠图案的骑士，他们的处境也并不轻松。 加兰听说过威廉最近在团体比武中的遭遇，往往一出场就被群起围攻。不过这次有红毒蛇拉走了大部分仇恨，又有河安家的两个骑士相助，虽然还是以寡敌众，但他们三个互相掩护，且战且退，倒也有惊无险。 看了一会，加兰忍俊不禁。一边百花骑士奇怪的问道：“你在笑什么，加兰？” 加兰指了指竞技场，“威廉的战术很有意思，他们绕着奥柏伦亲王在游走，把围攻亲王的人当成了掩护的障碍。” 维拉斯和百花骑士看了一阵，也都笑了，在河湾地，讨厌多恩人尤其是红毒蛇那简直就是政治正确，所以一开打一群河湾骑士就不约而同的围住了多恩的骑士们。 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也就是个大号步兵，几十个骑着马的骑士挤成一团，围成了好大一个圈。 威廉三人就绕着这个圈转来转去，而威廉的武力足以支撑这种游击战：人少就打，打的过；人多就跑，跑的掉。让有心围堵的骑士也无可奈何。 维拉斯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邀请亲王大人来参赛，是不是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女士们坐在另一侧的看台上，看到玛格丽似乎有点紧张，她身边的娜梅莉亚凑近她，声音低低的，“你在担心，玛格丽？” 玛格丽淡淡一笑，“难道你不担心？奥柏伦亲王的情况可不是很好。” “我父亲？他可是红毒蛇，该担心的是他的对手。威廉嘛，我知道他的实力。”娜梅莉亚舔了舔红唇，“你不知道吗，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玛格丽不动声色，“非常感谢，娜梅。如果我想知道，随时都可以知道。” 两人含笑对视，过了一会才又把目光投向竞技场。 随着比赛的进行，一大半的骑士被淘汰出局，场地里开始空旷起来，有反应快的骑士策马向栅栏跑去，试图用冲锋来击落其他人，竞技场中可供马匹冲刺的空间也越来越多。 一个没有穿戴家徽的魁梧骑士不知何时跳下了马，从侧后方悄悄靠近一个带着蝙蝠图案头盔的骑士。 威廉的注意力放在一个对峙的骑士身上，加上竞技场到处是人和马的身影，竟然没有发现危险，直到这个骑士靠近了猛的跃起，一把抱住他，把他从马上扯了下来。 不像其他人为了兼顾步战，盔甲都不是穿戴的很完整，威廉可是严严实实的穿成了铁皮罐头。那个骑士本以为只要摔在地上，穿成这样的人就会变成任其宰割的咸鱼，但威廉一落地就挣脱开了那个骑士，向前一个翻滚就站了起来，好像一身盔甲都是纸糊的，轻如鸿毛。 那个骑士顿时就是一呆，躺在地上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威廉。 不过威廉也没空搭理他，刚刚对峙的那个骑士竟然策马踩踏过来。 威廉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侧身闪开，在擦肩而过的刹那纵身一跃，毫不客气的一把就将那个骑士给拉了下来，“噗通”一声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威廉做足了准备，稳稳的站定，而这个倒霉的家伙好像着地的时候摔着了哪里，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然后就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估计骨头断了。该，让你骑马踩我。」 团体比武是严禁故意踩踏的，不然一场比武下来能死伤残疾一多半。 不过威廉对刚刚这一幕也并不惊讶，不仅玛格丽，维拉斯和加兰也警告过他，让他在今天的比赛里一定要小心。 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那个倒霉蛋，威廉注意到刚刚把自己拉下马的家伙也爬了起来，带着面罩看不清表情，但看样子好像也没准备开溜。显然，十之八九这也是充气鱼大人或者蓝礼安排的人手，那自然是有杀错无放过。 沉重的盔甲丝毫不能延缓威廉的脚步，他很快就追了上去，两人扭打起来，威廉仗着盔甲厚，力气大，蛮不讲理的将他掀翻在地，一手把他摁住，好似按住了一条在案板上拼命挣扎的鱼，另一手铁手套握成铁拳，猛的砸在那个无名骑士的面罩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一侧的栅栏边有观众目睹了这一幕，顿时发出了大声喧哗，依稀能听到有人疯狂的大喊着“打的好！”，“……揍死他！”之类的。 突然喧哗声又变成了惊天动地的尖叫，一匹高速冲锋的战马呼啸而来，直直的撞向威廉。 第五十五章 高庭比武大会（二） 马蹄声与观众的惊叫让威廉警觉起来，眼珠一转，看到了像疾驰的火车一样呼啸而来的战马和骑士。 他正要跳开，突然发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整个人纹丝不动。低头看去，原来是把他拉下马的那个骑士死死抱住了威廉的腿，他透过面罩的缝隙死死的盯着威廉，目光中满是绝望与疯狂，威廉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人还挺不怕死的。」 “轰！” 冲向威廉的骑士被斜刺里突然杀出的一匹马狠狠的撞上，顿时人仰马翻，马上的骑士被高高的抛起，重重的落在地上；摔倒的战马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从威廉身边滑过，仅仅只有毫厘之差。 落在地上的骑士没有动静，生死不知，两匹受伤的战马不停的挣扎嘶鸣，凄惨无比。 这次惨烈的撞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女士们惊声尖叫，大人们也不禁侧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时又有一骑冲了过来，丝毫不顾忌地上受伤的骑士和马匹，但此时人们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顿时引来一片哗然。 高台上，充气鱼大人猛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似乎有点生气，低声咒骂，“胡闹！” 后排传来加尔斯愤怒的声音，“他们怎么能这样？” “没错，这样做太不荣誉了。”巴利斯坦也露出了不快的神情。 其他大人则默然不语。 接着就看到威廉一拳深深的砸进了抱着腿的骑士面罩里面，然后一把抓起他已经瘫软的身体，用力扔了出去，仿佛离弦之箭，直直的撞上了冲在前面的那个骑士，碰的一声，两个人都腾空飞起，引来一阵惊呼。 注意到这一幕的人无不骇然变色，蓝礼更是霍的站了起来，感觉到高台上的领主们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义正词严，声色俱厉，“团体比武不能骑马撞人，他们犯规了。” 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也站了起来，指着场中，“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没有穿戴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应该是雇佣骑士，甚至是佣兵之类的人。” 充气鱼大人咳嗽了一声，“看来以后比武大会要严查参赛者的资格才行。” 高台上的大人们纷纷附和，蓝礼这才施施然的坐下。 马图斯靠近蓝道耳边，低声问道：“那个骑士只穿了半身甲，连人带甲至少15石……你怎么看魔法骑士的那一下？” 蓝道神色如常，“确实是力大无穷。” 竞技场中，威廉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那个躺在地上的河安家骑士身边，推开面罩，看到了赫伦堡教头惨白的面孔，他没有力气说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还好，看来没有性命之忧。」 威廉略微放下了心，本来只是用掉一个“吸收”的事情，要是为此牺牲一名得力的骑士就太不值了。 看到有几个衣服上有玫瑰标志的人从栅栏上跳进了竞技场，知道救援人员马上就到，威廉柔声说道：“爵士，你不要动，很快就有人来救你。” 说完四下张望了一下，不远处罗索正以一敌二，但丝毫不落下风；他的战马在刚刚的混乱中跑到了栅栏边，悠闲的踱步，他决定还是先骑上马，到处都是奔驰的战马，步行太不利了。 威廉跨过倒在地上的伤员，躲开混战的骑士，好不容易才来到自己的坐骑边，翻身上马，然后向两个正夹攻罗索的骑士发起冲击，很快就把对手打落马下。 此时竞技场中剩余的骑士已经不多，威廉也不再避战，开始主动清场，让罗索掩护他的背后，策马飞驰，挥舞着巨大的双手剑，迎面遇到的所有骑士，竟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随着一连串的“铛”“铛”之声，威廉冲锋路线上的六、七个骑士纷纷落马。 这一作看得观众们热血沸腾，魔法骑士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加兰和维拉斯也忍不住鼓掌喝彩。 维拉斯一边鼓掌，一边连连赞叹，“魔法骑士，魔法骑士。” 加兰认真的说道，“可不仅如此，维拉斯。你看，威廉对马匹的控制，每一次出剑，他所有的动作全都恰到好处，显然是千锤百炼，苦练而来，绝非侥幸。” 维拉斯点点头，“没错，绝非侥幸！” 一旁百花骑士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心想他不仅力量和传说中的一样大，骑术也相当精湛，是个劲敌。 主看台上，充气鱼大人一脸的惊讶，他身边的大人们表情各异，但眉宇之间总是显得有点古怪。 只有欢笑的贝勒旁若无人的大声叫好，还问道：“巴利斯坦爵士，您觉得威廉的实力怎么样？我觉得他简直无人能挡。” 巴利斯坦露出欣慰的笑容，“威廉天赋过人，又能勤学苦练，老实说，面对他，恐怕我也要甘拜下风。” 听到这话，众人无不感到惊讶。巴利斯坦虽然年事已高，但实力下降的并不是很厉害，武力值绝对还能排进维斯特洛的第一阵营，这个评价那可是相当的高了。 蓝礼哈哈一笑，“看来你真的老了啊，‘老迈的’巴利斯坦，竟然会怕毛头小子。” 巴利斯坦和蓝礼经常互相开玩笑，并不以为忤，也笑着回答：“那也得看毛头小子是谁，比如你这个毛头小子，我就不怕。” 看台上的大人们笑了起来。 蓝礼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蓝道大人，您是第二次观看威廉爵士比武了吧，您怎么看，觉得他有什么缺点吗？” 蓝道一直是那副严肃的表情，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思索，过了一会才说道，“要说缺点嘛，我觉得只有一个。” “哦？”蓝礼眼睛一亮，殷切的看着他。 蓝道严肃的说道：“他不是河湾地的骑士。” 看台上一片寂静，让竞技场上传来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喧嚣。 过了一会儿，贝勒的大笑打破了沉默，“蓝道大人，原来你这么幽默的吗？” 看台上再次响起了大人们欢快的笑声，连充气鱼大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竞技场中此时只剩下了五骑对峙，一边是红毒蛇和他的两个护卫，一边是威廉和罗索，河湾地的骑士全部出局。 不过现场观众们虽然绝大部分是河湾地的人，但对此并不气馁，反而兴高采烈的为威廉加油，“魔法骑士干掉红毒蛇！”之类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红毒蛇推开面罩，脸上带着狂傲的笑容，“很高兴你没有让我失望，魔法骑士。” 第五十六章 高庭比武大会（三） “恐怕最终您还是会失望，大人。”威廉笑容谦逊，语气柔中带刚。 “失望？哈，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了。”红毒蛇一脸的揶揄。 威廉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如此，亲王大人何不也成全一下我那个小小的愿望？” “听说前段时间赫伦堡力挺戴瑞家，看来河安家的实力在恢复，心思也活动了起来。”红毒蛇嘴角浮起一丝嘲讽，“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那可不能轻易答应你。” “其实我也知道大人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威廉神秘一笑。 说到对红毒蛇的了解，也许除了他真正的爱人艾拉莉亚，即使他哥哥道朗亲王也不如威廉知道的多，毕竟他知道未来红毒蛇是为什么死的。其实在他看来，魔山还有可能，但泰温基本不可能受到红毒蛇想要的审判——除非灭了狮家。 但如果嘴炮就能取胜，又干嘛要打生打死？ 他盯着红毒蛇的表情，小心翼翼，“我对伊莉亚公主的遭遇也很痛心和愤怒，一直想为她做点什么。” 红毒蛇脸上笑容渐渐消散，眯起眼睛盯着威廉看了一会，“我承认，骑战你可能占优势，不过我们人多，不如这样，让其他人都退下，我们步战，一对一怎么样，威廉？” 「步战？我的优势更大啊。」 威廉欣然同意，“如您所愿，大人。” 和身边的人交待几句之后，两人翻身下马，护卫们主动退场，还把他们的马也牵走了。 高台上，蓝礼看着这一幕满脸疑惑，“他们这是要决斗吗？奥柏伦亲王怎么会主动放弃了人数优势？” 加尔斯在后排插了一嘴，“但威廉在骑战中优势更大。” 巴利斯坦也说道：“确实他们都各自放弃了一些优势，不过骑战容易受伤，这么做也许是为了安全吧。” 这话让充气鱼大人想到了维拉斯的腿，以及因此而引起的麻烦，心中更加痛恨红毒蛇，现在他巴不得威廉干掉红毒蛇，既能一解心头之恨，又能让那个讨厌的小子惹上大麻烦。 看到红毒蛇脱下头盔扔在地上，还卸下了一些盔甲，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衬衣，蓝礼又看不懂了，“奥柏伦亲王又在干什么？他怎么把盔甲都脱掉了？” 此时竞技场周围也响起了震天的嘘声，看来都觉得红毒蛇的这个行为有严重的侮辱性。 巴利斯坦则赞许的点点头，“亲王大人的战术是对的，以威廉的力量即使穿着盔甲也无济于事，只要被击中一下，战斗就结束了。他想取胜只能依靠速度和敏捷，穿着盔甲反而更碍事。” 竞技场中，红毒蛇像蛇一样，绕着威廉游走起来，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好像很了解我。”红毒蛇的语气也有点冰冷，让人不安。 “大人您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自然会有感兴趣的人琢磨、分析。”威廉做出防御的姿态，随着红毒蛇调整脚步和方向，“我听说过您的很多传说，知道您的性情，也知道您的能力，为什么到现在魔山还活的好好的呢？只能是因为您所要的不仅仅是复仇，还有……正义。” 红毒蛇一愣，威廉趁机猛冲过去，巨剑扬起，反射出凛冽的寒光。 维拉斯啧啧称奇，“只听说多恩亲王在决斗时会用语言扰乱对手，没想到今天好像反而被威廉给扰乱了。” 加兰哈哈一笑，“亲王大人是少见的文武双全，但威廉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维拉斯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加兰，我先对威廉已经非常满意了，你就不用抓住一切机会吹捧他了，我答应你，在这件事情上，与你保持一致。” 百花骑士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啊？” 维拉斯搂了搂他的肩膀，“过几天再告诉你。” 威廉凭借先手优势，攻势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竞技场中剑风呼啸，红毒蛇只能无奈的闪避。 河湾地的人大多讨厌多恩人，在伊耿一世统一七国之前，河湾地和多恩那是打的不可开交，高庭甚至都被多恩大军攻陷过，真的可以说是深仇大恨。本来在铁王座的压制下两地维持了三百年大体上的和平，关系好容易有所缓解，结果又发生了维拉斯的断腿之恨。 此时看到威廉占尽上风，自然也是兴高采烈，齐声欢呼。 高台上贝勒又兴奋了，“毒蛇亲王完全被压制了，看来很快就要落败！” 巴利斯坦摇摇头，“现在还言之过早，多恩亲王步伐丝毫不乱，随时保留着反击的可能，威廉还不能大意。” 蓝礼眼珠一转，“威廉爵士这么猛攻，体力必然难以持久，一旦他的力气不继，亲王大人是不是就有机会取胜？” 巴利斯坦又摇摇头，“威廉看起来攻的的很猛，但分寸把握得很好，即使被亲王大人抓住机会反击，也不过是丧失先手而已。他们实力很接近，胜负难料。” 高台上的大人们纷纷点头，看着竞技场中威风八面的威廉，眼光复杂，各怀心事。 看着红毒蛇冷峻的脸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嘲讽，威廉也非常心惊，他自认为强化之后，力量，敏捷，耐力，都应该是达到了人类的极限，但红毒蛇显然在速度上比自己更胜一筹，那要么是自己并未达到人类的极限，要么就是，红毒蛇也开了挂。 「我特么到底是不是主角？还以为有挂就能为所欲为，结果一眼看去挂逼满地，好心塞。」 就在威廉使用“恢复”补充体力，攻势间断的瞬间，红毒蛇的反击也如期而至，长枪闪电般刺出，如同发起致命一击的毒蛇。 威廉不但不躲闪，反而主动向前踏出一步。 “咔嚓！” 刺在威廉胸前的盔甲上的长枪应声而断。 “哈哈，亲王大人，我这身特别加厚的盔甲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感觉如何？”威廉看着手握半截枪杆的红毒蛇，挥舞了一下长剑，得意洋洋，“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投降？还早着呢，”红毒蛇不屑的一笑，“我干掉过比你的壳还硬的铁罐头。” “那我就看看亲王大人的拳头硬，还是我的盔甲硬。” 威廉冲过去就是一剑横扫，红毒蛇也不含糊，扭头就跑。观众们大声起哄，“胆小鬼别跑！”“砍死他！砍死他！”的喊声不绝于耳。 跑到栅栏不远处，突然人群中射出一支长枪，朝着红毒蛇头顶飞去。 红毒蛇飞身跃起，在空中接住长枪，半转身就是一枪刺向威廉的面罩。这一下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威廉有些猝不及防，他虽然对特制的胸甲很有信心，但可不敢用脸硬接红毒蛇的攻击，稍微一让，红毒蛇就占据了先机，凭借长枪的长度优势，一枪又一枪猛的朝威廉面罩招呼。 威廉第一次体会到了维斯特洛顶尖高手的厉害，他的所有反应似乎都在红毒蛇的预料之中，想躲躲不开，想用剑砍长枪砍不到，毫无还手之力的连连后退，很快从竞技场边缘又被挤压到了竞技场中心。 观众们大都是支持威廉的，看到形式突然逆转，威廉险象环生，只觉得心惊胆战，整个竞技场都安静了下来。 充气鱼大人看着场面的局势内心非常矛盾，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蓝礼倒是兴致勃勃，“哇喔，看来亲王大人很快就能获胜了！” 巴利斯坦轻轻一笑，“未必，威廉虽然被压制，但亲王大人未必有他那么充沛的耐力，我估计，再耗一会……” 不等他说完，场中局势突变，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红毒蛇突然就向后飞了出去，半截长枪飞到了空中，闪亮的枪尖好似流星在空中划过。 红毒蛇虽惊不乱，落地后几个翻滚化解了巨大的冲击力，还顺势站了起来，手中半截枪杆习惯性的指向前方，然后就看到带着抢尖的半截长枪，唰的一声插在了威廉的脚边。 竞技场外震天的欢呼响起。 终止“正义之怒”，威廉恢复了冷静，他很满意刚刚在愤怒状态下依然控制住了自己，只是斩断长枪，撞飞了红毒蛇，而没有造成更多伤害。 他推开面罩，笑嘻嘻的说道：“还要再去拿一柄长枪吗，亲王大人？” 第五十七章 高庭比武大会（四） 红毒蛇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就算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无畏的巴利斯坦可是在看台上，你是觉得他老眼昏花了吗？” “以巴利斯坦爵士的经验，自然瞒不过他，”威廉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他又不是饶舌之人，不用担心。” “就算巴利斯坦不说，但从现在开始，你也要被万众瞩目，也会有人琢磨你，分析你，你的秘密还藏的住吗，‘魔法’骑士？”红毒蛇笑了笑，“为了打赢我，你还是真是不计代价。” “长夏已尽，凛冬将至。难道您没有察觉到事情正在发生变化吗，大人？不久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举世瞩目的大事将要发生，魔法什么的，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细枝末节。”威廉感觉有点小小的得意，除了自己，现在不会有人会想到，不久之后龙就会再次出现，维斯特洛也会迎来巨变，“我为什么敢跟您提这种要求？自然是因为我看到了一切即将改变。” 红毒蛇点了点头，似乎对威廉的这番话比较赞同，“没错，事情正在发生变化。不过，刚才有句话你说的很对，有些人不谋而合，有些事殊途同归，其实你根本没必要非要得到我的承诺，我有预感，最终我们还是会站在一边。” “您说的没错，但我要的，只是大人的承诺。” 红毒蛇目光变得冰冷而危险，“我的承诺？又有多大的意义呢，如果会损害到多恩的利益，我也根本不会答应。” “大人多虑了，这一点我也很清楚，正如大人所言，我们的利益可是一致的，”威廉面色诚恳，“只不过机会总是伴着风险而来。道朗亲王老成持重，行事谨慎，这样固然没有太大风险，但也难免错过一些机会，如果有些机会，您也觉得错过了会很可惜，那这个承诺，又何尝不是您的一个选择呢？” 红毒蛇望向天空，表情似笑非笑，连连摇头，不知道是在嘲笑威廉的天真，还是否认自己会违背道朗的想法，凝望了一下天空，又看向威廉，神色恢复了平静，“你刚才说的，真的能做到？” “我相信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威廉斩钉截铁的回答，他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开空头支票。 默然片刻，红毒蛇露出一个笑容，“好吧，你赢了！”，把手中的半截枪杆随手一扔，转身向竞技场外走去。 竞技场中，等红毒蛇走开了几步，威廉才兴奋的举起长剑，大声咆哮，震天的欢呼声随之直冲天际，竞技场上空的云朵似乎都摇摆了起来。 打败了红毒蛇，他终于确信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至少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此时他心中充满了希望，他要一步步的变得更加强大，去保护家人，去保护朋友，去保护更多他在乎的人。 而说动红毒蛇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成果，红毒蛇也未必是无脑听道郎的话，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道朗都是对的，给人感觉红毒蛇对他哥哥言听计从。但从原著来看，他也不是那么死心眼的人，现在和他达成默契，等于多了一张牌，在合适的时候打出来，想来效果不会让人失望。 为“魔法骑士”欢呼的声浪一波一波的涌来，高台上大人们起身鼓掌之后纷纷离席，三三两两的小声谈论，显得意犹未尽。 贝勒和加尔斯自然喜笑颜开，巴利斯坦虽然好像有点心事，但也满脸欣慰。 就连蓝礼都满面笑容，似乎对今天的比赛感到非常满意，只有充气鱼大人板着个脸。 阿勒肯、马图斯和蓝礼走的很近，看看身边没什么人，阿勒肯笑了一声，“梅斯大人好像不是很开心。” 马图斯似乎有点不屑，“魔法骑士赢了，总比红毒蛇赢了好。” 蓝道环视了一下竞技场里还在欢天喜地的庆祝，久久不愿散去的观众，淡淡的说道：“河湾地的臣民开心就好。” 昨天加兰是宴会的主角，今天换成了威廉，午宴时蓝礼带头，蓝道、马图斯等人也纷纷走下高台，与威廉把酒言欢，就连充气鱼大人都带着僵硬的笑容走过来与威廉喝了一杯。 只有红毒蛇还是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坐在高台上，带着傲然的笑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台下。不过大家都以为他是生气输掉了比赛，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实力就是王道，只要你够强，别人不服也得服。」威廉心中暗爽，不过也不断提醒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低调。 看到充气鱼大人和蓝礼又在一边嘀咕什么，威廉不禁暗暗好笑，连最容易下黑手的团体比武都没能拿自己怎么样，一对一的骑枪比武，你们就更没有机会了。 午宴之后，玛格丽和威廉一起看望了受伤的赫伦堡教头，之后去为他检查伤势的学士不由对他的恢复速度啧啧称奇。 两人离开房间，一起走进花园，看看四下无人，玛格丽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好了，威廉爵士，请恕我失陪。” “今天比武的时候，我用魔法了，”威廉突然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奥柏伦亲王已经知道了，巴利斯坦爵士应该能看出来问题，甚至还有其他人也会觉得不对。” 玛格丽有些吃惊的看了看他，但随即面色缓和了下来，“你魔法骑士的称号早已是人尽皆知，多几个人暗中怀疑，事情也不会变得更糟。” “亲王大人问我，为什么不怕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威廉停了一下，果然看到小玫瑰投来探询的目光，“我回答他，七国马上就要发生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没人会再去关心魔法这种小事。” 玛格丽眼眸微微转动，“那我就更不能和你走，家族会更需要我。” “你不明白，玛格丽，”威廉握住她的手，“事情会变得，完全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没有循规蹈矩，没有一团和气，会更血腥，更残酷。” “你是说，战争？”玛格丽睁大了眼睛，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可能。” 威廉笑吟吟的看着她，“那如果真的发生了呢？” 第五十八章 高庭比武大会（五） 玛格丽感觉到威廉的目光坚定，眼神中充满了强烈的自信。 她有点疑惑，不明白他的信心来自何方，“这是某种预言魔法？” 「说起来，这还真有点像预言。」 想了想，威廉决定还是不要在魔法的事情上忽悠小玫瑰，“这是预测，蓝礼大人的举动，不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吗？他想点燃一把火，但未必有能力控制住火势。” 看到玛格丽抽回手捂嘴轻笑，威廉赶紧补充了一句，“维拉斯也认同这个说法。” 玛格丽摇了摇头，似乎有点无奈，“可这离你说的情况，差的也太远了。” 威廉也忍不住挠头，确实，即使有八爪蜘蛛和小指头这阴谋二人组在暗地里搞事情，五王之战的爆发依然有着很大的偶然性，如果处理的好，那一切都还会局限在宫斗的范围内，所以从现在这个时间点看去，除了预言，还真没法断言两年后就会爆发一场遍及维斯特洛的大战。 看着威廉无所适从的尴尬模样，玛格丽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威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能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如果我不是高庭公爵的女儿，可能我真的就会和你一起走，哪怕去那最遥远的天边。” 威廉紧紧握住她的手，执着的看着她，“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说的真的变成了现实，你就跟我走，我们一起去狭海的彼岸。” 玛格丽久久的凝视着他，眼眸中闪烁着深重的怅然和寂寞之意，随即嫣然一笑。 第二天一早，高庭城外，竞技场旁又聚集起了人山人海，人欢马叫，沸反盈天。 骑士们穿着闪亮的铠甲，骑着高大的战马从看台前列队走过，身后是举着旗帜的侍从或仆人，两边是兴致高昂的的观众。 当河安家的金底蝙蝠旗帜一出现，竞技场就响起了海啸般的欢呼。毕竟威廉这两年几乎打遍了河湾地南部，十里镇的战斗让他在中部也有了巨大的人气，即使英俊如蓝礼，俊美如百花，虽然也很受观众欢迎，但和他一比，依然相形见绌。 看台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气坐在身边的充气鱼大人，红毒蛇啧啧赞叹，“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这位魔法骑士是河湾地的人。” 不过充气鱼大人压根没理他，掏了掏耳朵，好像没听见。 看到蓝礼也在游行的队伍里，威廉就很想在比赛中遇到蓝礼，让他尝尝什么叫正义之怒。 这次比武大会参赛的骑士很多，四万银鹿的巨额奖金，在众多大领主面前一展身手的机会，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为此高庭安排了两轮预赛来进行初步的筛选。 预赛有好几个场地同时进行着比赛，威廉作为种子选手不用参加预赛，于是就去观看其他人的比赛。 赫伦堡教头自我感觉已经完全恢复，本来也想参赛，最后被学士劝阻；罗索发挥稳定，轻松获得正赛资格；伊伦过了第一轮预赛，第二轮居然出现了失误，惨遭淘汰。 威廉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位来自西境的雇佣骑士，名叫菲利普·福特，身材魁梧，仅剩的一只眼睛目光如电，锐利有神。他的装备不错，马匹看起来很矫健，如果这身装备不是家族资助，而是通过比武大会赢来的，那可相当的了不起。 比赛过程证明这位菲利普爵士确实是个高手，威廉和他打了四轮，才凭借一个突然的变化将其打落马下。 趁着比赛的间隙，威廉找到这位雇佣骑士，想招揽他加入河安家。 但这位独眼骑士和罗索不一样，罗索前往赫伦堡的时候说自己是雇佣骑士，其实他根本没有受过册封，只能算是个佣兵，后来还是加入河安家之后，沃尔特对他进行了正式的册封，所以他对成为誓言骑士还比较满意。 而独眼骑士直言如果要做誓言骑士，就不用离开家到处流浪了，这些年他一直在寻觅成为有产骑士的机会。 如果说誓言骑士可以算是员工，那有产骑士就像是股东，把一个陌生人突然变成董事，这事即使是董事长要做，都要考虑其他董事们甚至老员工们的意见，威廉就更没法做主了，虽然很欣赏这位武艺高强的骑士，也只能遗憾的放弃。 威廉的第二位对手是高庭的教头佛提莫·克连恩爵士，两人多次在宴会上把酒言欢，关系还算不错，但比武中下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高庭的教头看来是研究过威廉，打起来很有针对性，威廉又是苦战四轮才取得胜利。 值得高兴一下的是观看罗索的比赛时，发现他的对手居然是蓝礼，蓝礼的武艺看起来也不错，绝对在平均水准以上，与罗索交锋两轮之后才被击败。 落马的蓝礼也不生气，爬起来后满面笑容的和向观众们挥手，还特意找到罗索，客气的交谈了几句，英俊的容貌加上风度翩翩，确实非常讨人喜欢。 可惜马上罗索就遇到了百花骑士，在第三轮冲刺时被一击挑落马下。 这也让威廉赞叹不已，罗索的实力就算够不上第一集团，但在第二集团里肯定也是名列前茅，百花骑士打起来感觉也不怎么费劲，果然有骄傲的资本。 等看到第三位对手居然是无畏的巴利斯坦时，威廉突然明白昨天充气鱼大人和蓝礼在聊什么了，看看百花骑士轻轻松松的晋级之路，在看看自己，武艺高强的雇佣骑士，高庭的教头，御林铁卫队长，不出意外，决赛的对手肯定是百花骑士。 想到这里，威廉不禁哑然失笑，不过比起团体比武时的暗算，这种利用东道主优势的做法，倒也算不上卑鄙无耻。 魔法骑士和“无畏的”巴利斯坦的比赛，新老传奇的交锋，自然是万众瞩目，比赛的过程也没有让人失望，足足十轮精彩的交锋，这一老一少的表现都让人叹服，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喝彩声连绵不绝。 最后一轮冲刺时，巴利斯坦体力不支，这才被威廉抓住机会一击命中，从马上掉落。 骑枪折断溅出的木屑还在空中飞舞，战马还未完全停步，威廉就猛的跳了下来，灵巧的翻过栏杆，冲向正半坐起来的巴利斯坦，关切的问道：“您没事吧，爵士？” 说着伸手托住巴利斯坦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哈哈，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老。”巴利斯坦泰然自若的动动手，动动脚，似乎确实没受什么伤。 威廉放下了心，和他这样的高手比赛，想赢的话他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这全力一击打出去，什么结果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伴着震天的欢呼和崇敬的目光，两人就这么并肩朝场外走去，让出场地，进行接下来的比赛。 “我感受到了那种必胜的信念，很好威廉。”巴利斯坦拍拍威廉的肩膀，“但对于骑士而言，骑士精神比胜利更加重要。” “我明白，爵士，骑士可以获得胜利，佣兵也可以获得胜利，唯有骑士精神，才能让骑士成为骑士，而不是杀手。” 巴利斯坦欣慰的看着威廉，深邃的目光中充满了期许。 第五十九章 魔法骑士VS百花骑士 日影西斜，金色的阳光慵懒地洒在竞技场上。 魔法骑士和百花骑士策马来到跑道的两端，整个比武大会的最高潮，骑枪比武的决赛即将开始。观众们把全部的热情都倾注到了这最后一战，大声欢呼着这两位少年英雄的称号。 等待开始的号声时，威廉回顾起了这一次高庭之旅，他最想做的事情，基本都已经达成，与维拉斯达成默契，和小玫瑰打了一个必胜的赌，得到多恩亲王的承诺，战胜红毒蛇和无畏的巴利斯坦……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也感到心满意足。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太空，阳光从面罩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让他感觉到恰到好处的温暖。 号声响起，战马奔腾。 “碰！”“碰！” 两马交错而过，第一轮的试探，似乎不分胜负，看热闹的观众们齐声喝彩，但懂行的都看出来问题了。 看台上，维拉斯鼓了两下掌，看到一边加兰面色有异，不由问道：“怎么了，加兰？” “奇怪，威廉战意不高，难道他想……”加兰也说不下去了，故意放水？这可不像他认识的威廉。 维拉斯想了想，微微一笑，“威廉刚刚和巴利斯坦爵士苦战获胜，而且前面他两场他赢的也并不轻松，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全神贯注，有些松懈也是在所难免，我相信他很快能调整好。” 威廉控制住战马的时候，已是满头冷汗，不过也庆幸不已，如果不是因为这是第一轮试探，百花骑士也有所保留，刚刚那一下他可能就要和四万银鹿说再见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威廉收敛心神，迅速进入了专注的状态，号角再次响起。 “碰！”“碰！” 第二轮冲刺，两人依然不分胜负。 加兰再次皱起了眉头，发现维拉斯又奇怪的看着自己，于是解释道：“这一次洛拉斯太冒失了。如果不是威廉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这一轮恐怕就要落败。” 维拉斯看了一下正在准备下一次冲刺的百花骑士，“可能第一轮的交锋让他产生了误判，他想赢，还想赢的漂亮。” 竞技场上，威廉则在暗暗可惜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刚刚他看到了那个破绽，但以为是百花骑士故意露出的诱饵，等错过了才后悔莫及。 而且他还察觉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虽然他自己有“恢复”不觉得累，但战马经过连续的高强度战斗，体力已经有些不足，显然，如果僵持下去的话，交战的时间越长，对他会越不利。 「必须速胜！」 骑枪比武不同于徒步战斗，更加依赖技巧，威廉在速度和力量上的优势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如果是步战，开了正义之怒他有信心可以碾压百花骑士。 但骑枪比武的话，百花骑士无论是骑术还是长枪的准确度都在威廉之上，由于借助马力的关系，百花骑士力量上的弱点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击中正确的位置，凭借战马的冲击力，他可以轻松的把威廉从马上击落。 第三轮冲刺之后，加兰微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两人都恢复了正常，百花骑士技高一筹，但威廉用超人的反应速度弥补了差距，这一击把两人的特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调转马头，从旁边的仆人手中接过新的骑枪，威廉安抚了一下有些烦躁的战马，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别急，咱们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当号角第四次吹响的时候，加兰注意到威廉调整了一下手中的骑枪，直觉告诉他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不容他多想，两人就开始了冲刺。 等到两马即将交错的瞬间，两人向对方刺出长枪，百花骑士一如既往的稳健，出手的时机和角度拿捏的恰到好处，这种攻击对于对手来说就是无解之局，只能被动防守。 “碰！” 百花骑士的骑枪刺在威廉左手的小圆盾上断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却没有感觉到威廉的枪刺中自己的盾牌，他不禁闪过一个念头：魔法骑士失误了？难道他的体力真的要出问题了？ 但还不等他的喜悦之情升起，胸部就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伴随着“碰！”的一声，他只感觉凌空飞起，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短促而刺耳的号声响起，标志着本次比武大会最后的冠军产生了，魔法骑士的欢呼再次响彻了高庭。 来不及高兴，威廉扔掉手中的骑枪，飞身下马，狂奔向百花骑士，刚才他冒险开了一下正义之怒，如果把小玫瑰的哥哥打伤了，那可真不好对维拉斯和加兰交代。 高台上充气鱼大人和蓝礼都感到非常吃惊，一边蓝道也非常尴尬，他刚刚才说完两人势均力敌，而威廉的战马已经明显体力不济，打下去百花骑士迟早将要获胜，没想到下一秒威廉就干净利落的结束了战斗。 红毒蛇嘴角动了动，面色虽然骄傲，但眼里的欣赏之意却显露无疑，“巴利斯坦爵士，你怎么看？” 巴利斯坦笑了起来，“恐怕这也是被逼出来的无奈之举，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我听说最早的时候，骑枪其实是没有护手的。” 蓝礼也好奇的看着巴利斯坦，“爵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魔法骑士怎么突然就赢了？” 巴利斯坦环视了一下高台上的大人，除了蓝道还是那副冷峻的表情，看不出来他知道不知道，其他人确实多少有些茫然的神色，于是说道：“其实就是威廉握在了骑枪的护手前方，这样就相当于骑枪短了一截，攻击的角度和时机也发生了改变，洛拉斯恐怕没有察觉这一点，就有了可趁之机。” 在座的大部分都经过了骑士训练，都是行家，听到这话几乎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由暗暗对威廉的力量感到吃惊。 蓝礼则面露赞叹，“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了，还是觉得很难啊，魔法骑士真的像是有魔法的帮助。” 红毒蛇诧异的看着蓝礼。 巴利斯坦也看了看蓝礼，目光犀利，蓝礼赶紧哈哈一笑，“开个玩笑。” 其他大人们也很配合的笑了起来。 威廉殷勤的把百花骑士扶了起来，虽然他看起来有点被打懵了，但还是很有风度，“谢谢你威廉，我没事了。” 看到他好像确实没怎么受伤，威廉也放下了心。 此时观众们开始鼓噪起来，叫着什么爱与美的王后，玛格丽小姐之类的。最激动的莫过于吟游诗人和歌手，十里镇之战，魔法骑士和玛格丽小姐的故事给他们的创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可以想见，这次比武大会又可以演绎出许多故事和歌谣。 威廉也没有让他们多等，把百花骑士扶到一边之后，很快骑着马来到主看台前，在一众大人们或真心或假意的祝贺中拿起那个装饰了各种鲜花的花环。 接着来到了玛格丽的面前，两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 第六十章 归去 赫伦堡和煦的阳光透过花窗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洒在圣堂中心圆形的地板上。地板周围环绕着七个祭坛，前面燃着蜡烛，上方七神的雕像栩栩如生，仿佛正注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圣堂中心圆形的地板上，威廉沐浴着绚丽的光芒，单膝跪在巴利斯坦的面前。周围站满了前来观礼的领主、夫人和小姐。 骑士册封仪式很常见，可这次仪式的两位主角却非同一般。 “无畏的”巴利斯坦名震七国，堪称一个活着的传奇。而威廉在这次比武大会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无论对他持什么观点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上一个传奇渐渐老去的时候，一个新的传奇正冉冉升起。 “河安家的威廉，”巴利斯坦将长剑轻轻放在威廉的右肩，“以战士之名我要求你勇敢。” 长剑从威廉的右肩移到左肩，“以天父之名我要求你公正。” 巴利斯坦庄严的念诵着誓词，长剑在威廉双肩来回移动，他最后说道：“以陌客之名我要求你谦逊。” 看到威廉站了起来，在场的人纷纷开始鼓掌，见证了一次很可能会载入史册的册封仪式，在场的人都感到与有荣焉。 投向威廉的目光各式各样，大部分人都是赞赏和钦佩，女士们也毫不掩饰喜爱甚至倾慕，充气鱼大人和蓝礼对视一眼，眼神复杂，一言难尽。 午宴之后，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红毒蛇带着情人和女儿率先离去，上百骑多恩骑兵举着红日金枪旗帜，身上的铜片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接着是蓝礼，百花骑士作为侍从，依然陪伴左右。 因为威廉的关系，罗索和罗宾也认识了巴利斯坦爵士，打算同行到君临。铁匠托布也和他们一起走，高庭总管已经和他预约了时间，准备找他再打造一套瓦雷利亚钢盔甲。有意向的贵族也有三四家，只不过一时凑不齐那么多材料。 威廉在海塔尔家的队伍里，他要回到旧镇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再回赫伦堡。 高庭的城墙上，提利尔兄妹凝视着远去的人群，数十面灰底白塔旗帜中，那一面金底黑蝙蝠非常显眼。 加兰看了看玛格丽，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忧愁。 “不会有事的，加兰。”玛格丽微微一笑，眼底却掠过了一抹难以察觉的迷茫。 理智告诉她，威廉说的那个可能性非常小，但他给她的感觉非常奇怪，既否定了是预言魔法，但又显得异常的自信。 远处曼德河上烟波浩淼，氤氲的雾气沉在水面，如同她的心情一般。 ----------------------------- 再次见到莫罗娅还是在上次见面的阳台上，她也还是坐在上次的位置。 长满了触手的大眼睛在桌子上爬来爬去，不时停下盯着威廉。 “你明天就要返回赫伦堡了？” “是的，”威廉从容的喝了一口酒，“其实也没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也不是一去不回了，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 “很好，我也已经都准备好了，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威廉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莫罗娅小姐，您是说，您也要去赫伦堡？” 莫罗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一个人，恐怕解决不了赫伦堡的诅咒。” 桌子上，眼睛的触手像波浪一样纷纷舞动，似乎也在嘲笑威廉。 威廉慢慢的端起酒杯，一面快速的思考起来，他一直以为莫罗娅会给他一件武器，让他自己去解决赫伦堡的诅咒，还真没想过她会亲自去赫伦堡。 “莫罗娅小姐，能给我说说赫伦堡的诅咒的到底是怎么来的吗，是不是和森林之子有关？” “你很聪明，威廉，”莫罗娅笑了笑，“黑心赫伦修建的可不仅仅是一座城堡，还带去了铁民的信仰，可赫伦堡离千面屿太近了，森林之子们自然忍无可忍。” 果然如此，威廉心想，“可很快黑心赫伦就被龙焰烧死，铁民也被逐出了河间地，为什么森林之子们还要诅咒赫伦堡？”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莫罗娅眼中有一种诡异的光芒。 威廉本能的觉得她另有所图，不管怎么想，把魔法装备或者武器交给自己，然后待在安全的地方，看着自己去出生入死，这才是幕后黑手应该有的做法吧？ 「她为什么要去赫伦堡？难道是想夺回自己的领地？」 抛开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威廉不动声色，“诅咒要怎么才能解除？” “诅咒无法解除，”莫罗娅露出冷酷的微笑，“只能解决施展诅咒的人。” 威廉又想，难道她只是想自己亲手杀死仇敌？戒备之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莫罗娅小姐，想必您也知道，我能感应到魔法的波动。但从未在赫伦堡感觉过符文盘之外的魔法力量，诅咒到底是什么？” 莫罗娅轻轻啜饮了一口如同鲜血般的酒液，“当森林之子们施展魔法时候，如果你在场，想必就能感觉到那庞大的魔法力量。赫伦堡的诅咒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只会扰乱命运的丝线，你当然无法从现实世界里察觉到。” 看到莫罗娅似乎有问必答，威廉赶紧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有的疑问，“赫伦堡的诅咒到底有什么影响？我分析过赫伦堡这三百年来的历史，似乎历代领主们的遭遇都不尽相同。” “这个诅咒影响的是人心，当有关联的人做决定时，总是会做出不利于赫伦堡的选择。” 威廉思考了一下这个回答，问道：“比如赫伦堡的领主生病了，如果马上找学士治疗就可以痊愈，但可能一念之差，等了两天，病情就变得无法挽回？” 莫罗娅点了点头。 然后威廉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如果两军交战，陷入胶着，赫伦堡的士兵在可以坚持一下还是转身逃跑的时候，会优先选择逃跑？” 莫罗娅又点了点头。 威廉脸色凝重了起来。在将来的战争中，他的想法是进行积极防御，最好不要让战火对河间造成太大的破坏，最低目标是不要让西境的军队进入神眼湖地区，这些都是赫伦堡的传统领地，如果运作得当，这些领地应该可以在战后回到河安家的控制之下。 但要达成这个目标，野战就无法避免。而从原著的描写来看，西境的军队，至少是攻入河间地的四万大军，职业化程度非常高，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和这样的军队作战，不可能没有血战和苦战，本来赫伦堡的军队在军事素质上就处于劣势，再带一个士气下降的诅咒，这个仗就真没法打了。 「必须在开战之前解决赫伦堡的诅咒！」 威廉心中思绪翻腾，面色却开朗了起来，“如果莫罗娅小姐能光临赫伦堡，河安家上下深感荣幸。” 莫罗娅露出一个笑容，眼睛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欢快的转起了圈子。 第061章 魔法装备 时隔一月，威廉再次回到高庭。 高庭依然是那座犹如置身云中的美丽城堡，只不过上一次它是旅程的终点，而这一次，它只是旅途中的一站。 公爵夫人艾勒莉领着维拉斯和玛格丽站在城门口等候。艾勒莉高贵庄重，长长的银发让人联想到皎洁的月光。 威廉下马之后恭敬的向艾勒莉行礼，然后走到维拉斯身前，两人默契的一笑。 握住玛格丽的手时，顺势在她手掌心里抚摸了一下，小玫瑰两颊不禁悄悄染上了一丝红晕，快速而隐蔽的掐了他一下，让他知道玫瑰可是带刺首发 看着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宫装丽人，艾勒莉虽然觉得看起来非常眼熟，但实在想不来这是哪家的女孩，不由有些疑惑，“威廉爵士，请问这位小姐是谁？” 威廉先是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面色古怪起来。看到威廉似乎也没有介绍的意思，艾勒莉皱起了眉头，自己身为长辈，难道要先向一个晚辈自我介绍？这可不怎么合乎礼仪。 只见那个女子款款走到了近前，一袭紫色长裙，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头发盘在头上，样式华丽而繁复，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淡然，“艾勒莉，好久不见。” 看着眼前这个红发似火，但五官和玛格丽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艾勒莉猛的抬起手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呼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放到胸前，声音有些发颤，“姐姐？你是莫罗娅？” 听到这话，连城府颇深的维拉斯和玛格丽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莫罗娅走到艾勒莉面前，注视了她一会，然后伸出手抱住了她，“没错，是我，我的好妹妹。” 一开始艾勒莉的身体还有点僵硬，过来一会就放松了下来，甚至反手抱住了莫罗娅，在她背后轻轻拍打了两下。 两姐妹拥抱了一会儿才分开，默默对视，艾勒莉眼眶里似乎有泪花闪动。她和莫罗娅年龄接近，感情非常好，可惜莫罗娅十几岁就发疯了，之后她自己也嫁入高庭——代替发疯的姐姐，此后两人就很少相见，更不用说像今天这样拥抱。 莫罗娅表情仍然淡淡的，语气温柔了下来，“艾勒莉，让我见见我的好外甥。” 她只见过小时候的维拉斯和玛格丽，而提利尔兄妹也只见过疯疯癫癫状态下的大姨妈，其实和初次见面也差不多。 她看玛格丽的时候似乎格外仔细，之后还隐蔽的给了威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看出来了玛格丽的小秘密。 行礼之后，一行人向城堡走去，艾勒莉和莫罗娅走在前面，欢快的说着什么，莫罗娅只是偶尔回应两句，多数时候就是点头摇头，但丝毫不影响艾勒莉的谈性。 走在她们身后，看着仿佛年轻了二十岁的艾勒莉，玛格丽不禁赞叹，“妈妈今天像个女孩一样。” 威廉和维拉斯忍不住笑了起来。路上又聊了几句，得知加兰和莱昂妮去新桶城了，所以不在高庭。 等到终于有机会和玛格丽独处的时候，威廉拿出了几个饰品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其中有一个巨大圆形的项链，一面延展出倒三角形的薄片，薄片上有一排一排的圆形的花纹，拿在手中看起来像一串葡萄。 玛格丽看了一下就放在了桌上，“样式很古老，不过材质倒是很特别，好轻。” “这是瓦雷利亚钢做的。” 看着这个造型古老的项链，威廉想起了那个到死都没见到面孔的缚影士，她那个巨大的项链也是瓦雷利亚钢材料的，也许可以找莫罗娅要过来打造个别的东西。时间过了这么久，恶心的感觉也很淡了。 “难怪。”玛格丽恍然，“最近加尔斯叔叔把高庭的瓦雷利亚钢都收集了起来，说要给洛拉斯也打造一套盔甲，这一块倒是不小。” “这可不能拿去打造盔甲，玛格丽。这是给你用的。”威廉拿起一个雕刻着狮鹫的胸针把玩起来，“打造这些饰品用的瓦雷利亚钢比较特殊，可以储存魔力，和那些做武器的可不一样，更加稀有。你试试感应一下这个项链，就像和我进行精神链接一样。” 不过两人精神链接的时候都是威廉主动，玛格丽并不怎么费劲。这次她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所以很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感觉到了项链上的魔力，不由有些小小的惊喜，“我感觉到了，确实有你的魔力，有了这个项链，我自己就可以使用魔法了？” 威廉笑着点点头，“我给这个项链充满了魔力，如果小心的使用，里面的魔力大概可以够你用十次治疗。不过一定要小心，不要人别人发现。” 笑意在玛格丽唇角轻轻荡漾，“你在比武的时候，无数双眼睛看着的时候，也还使用了魔法哦。” “我不怕明枪暗箭，”威廉自信的笑了笑，然后温柔的看着玛格丽，“但我不希望你受到丝毫的伤害，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玛格丽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饰品，过了一会才伸手拿起一个戒指，“这些也都充满了魔力？” “这些是给我用的，”威廉把胸针也放到玛格丽面前，“这些饰品也都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可以储存你的治疗术。” 玛格丽的治疗术虽然好，但威廉还是很遗憾自己的魔法没有存储的价值，最让人无语的是“吸收”，他试过把这个魔法存进这个胸针，但如果发起攻击，魔法只吸收针对胸针的伤害，让他哭笑不得。 储存另外三个魔法的话，也许在魔法耗尽的时候能有点用，但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 两人手掌轻触，精神融为一体，威廉提供魔力，玛格丽施展魔法，很快四个饰品就附上了治疗术。 把狮鹫胸针别在大嘴蝠旁边，一手带了一个戒指，最后把螃蟹状的腰带扣挂在腰间，威廉有点小小的得意，「总算是有了魔法装备。」 而且可以预料到接下来解除赫伦堡诅咒的旅行必然也是危险重重，有这四个魔法等于多了一重保障。 玛格丽看着他左顾右盼的样子，不由莞尔。 “这些魔法可治疗别人，意义重大。”威廉笑吟吟的看着玛格丽，“更重要的是，带着它们，我会感觉到你陪在我的身边。” 玛格丽抚摸了一下那个巨大的项链，眼波流转，微笑不语。 威廉和莫罗娅身份还不够高，充气鱼大人和老玫瑰甚至都没有见他们，午宴也没有出席。一场规模不大但气氛温馨的午餐之后，海塔尔和提利尔这一家子亲戚去花园里聊天叙旧。 威廉则被高庭的教头佛提莫·克连恩邀请到训练场，与高庭的骑士们切磋武艺，让许多没机会体验魔法骑士厉害的骑士，终于找到了挨揍的机会，一个愿打一群愿挨，训练场上气氛热烈，不时欢声雷动。 第二天一早，在艾勒莉和玛格丽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威廉和五个护卫的海塔尔骑士骑着马，莫罗娅和她的贴身侍女朵拉坐着马车，一行人迎着朝阳，沿着玫瑰大道，向东而去。 第062章 业务 在莫罗娅的要求下，一路和急行军一样全速前进，错过了村镇就直接在野外宿营，所以仅仅只用了十天，威廉一行就从高庭抵达了君临。 露宿自然有诸多不便，令人意外的是，莫罗娅虽然看起来满满的女王范，却并不贪图安逸；她的贴身侍女朵拉之前是粗使侍女，更是相当能吃苦耐劳。 两位女士对如此艰苦的行程毫无怨言，让威廉和其他几位骑士感到相当佩服，也对她们刮目相看。 沿着玫瑰大道穿过御林，在港口渡过黑水河，威廉一行经由临河门，也就是俗称的烂泥门进入君临。 此时黑水河上还没有“君临三妓”的身影，河上商船往来如织，城门附近人潮涌动，车水马龙，一派盛世繁华。 不会有人想到仅仅两年之后，这里就会经历一场决定铁王座归属的大战，而也正是经此一战，小恶魔的才能开始逐渐被世人所正视。 几乎是从船上一下来，莫罗娅就皱起了眉头，随风飘来的鱼腥味让她非常难受。进入君临之后，又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她的表情更加难看，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朵拉缩到了马车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恨不能隐身。 直到进入了旧城门附近的富人区，臭味才变淡了一些。 一行人来到一家名为镶金玫瑰的旅馆，威廉来到马车旁，敲了敲窗户，“莫罗娅小姐，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莫罗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面无表情，看到旅馆有气派的大门和优雅的圆形拱窗，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威廉跟在她后面，一起走进了挑高的门厅，淡淡的花香，精致的雕刻，角落的古琴，让人觉得清新闲适。 看到莫罗娅的背影似乎也轻快了起来，朵拉喜出望外，朝威廉比了一个大拇指。威廉笑了笑，心想这座旅馆果然是名不虚传。 安顿好之后，威廉独自来到钢铁街，大街上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吵闹拥挤，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来到铁匠大师托布的店铺门口，这次门口的小侍女不等他招呼，盯着威廉胸前的大嘴蝠胸针看了一眼，立刻就转身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托布大声吩咐小侍女快去倒酒的声音，然后看见他小跑了出来，满面堆笑，殷勤的将威廉迎了进去。 两人闲聊了几句，品尝了一下青亭岛的葡萄酒之后，托布把威廉带到了一个秘密的小仓库。 仓库里堆了不少瓦雷利亚钢材料的物品，有完整的也有破损的，形状各异，林林总总。这都是他们两人去高庭之前，趁着瓦雷利亚钢价格不高的时候收购的。 现在至少在君临，类似的物品价格已经涨了两倍，还有价无市，此时就算直接抛售这些物品，两人都能大赚一笔。 威廉一件一件的仔细观察着这些瓦雷利亚钢物品，其实是在用精神力感应魔法的波动，托布守在门口，秉声静气，一声不吭。 这也算是两人的一个默契，威廉能识别瓦雷利亚钢的差异，托布会熔铸瓦雷利亚钢，两人互不刺探对方的秘密，而且因为威廉会的技能更加罕见，托布还主动提出让威廉占据更多的收益。 最终威廉挑出了四组可以重铸到一起的物品，可惜都很少，只能打造匕首。 不过四把瓦雷利亚钢匕首少说也能卖个三百金龙，而这些材料的成本肯定要不了三十金龙——还是涨价之后的价格，如此暴利自然让两人非常满意，对这一业务的前景更加看好。 托布把材料仔细的分开放开，然后笑眯眯的提出建议：“爵士，您看这剩下的材料也不少，不如给您打造一件铠甲，和送给加兰爵士的那件一样？” 威廉心动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忍住了，“高庭不是说了要打造铠甲吗？材料什么时候送到？” “约定的是下个月送过来，而且前几天风息堡和凯岩城都派了人过来商谈，看起来诚意很足。” “那就不要急，等他们全部把材料送到了，我再来鉴定一下看看，说不定就能凑成一把长剑……” 这画面太美，威廉忍不住畅想起来。托布听到后也连连点头，一脸神往的表情。 其实威廉还有另一个想法，这里剩下的瓦雷利亚钢材料只够打造一件胸甲；而各家送来的瓦雷利亚钢物品形状各异，要熔铸成甲片肯定会有一些“合理的损耗”。 到时候应该会有足够的材料打造一套包括胸甲、肩甲、臂甲和腿甲在内的全套瓦雷利亚铠甲，穿上这样一套铠甲才能真正的让威廉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冲进敌军中玩割草无双。 离开钢铁街的时候，威廉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想法，维斯特洛的瓦雷利亚钢物品都是从东方传入的，说不定在厄索斯这种材料的物品更多更便宜，是不是找机会去那边采购试试？ 因为莫罗娅非常不喜欢君临，所以他们只在这里待了一晚。第二天都来不及拜访巴利斯坦，就匆匆离开了这座臭气熏天的七国首都。 离开君临之后，众人都觉得似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阳光温暖，微风轻柔。 都城近郊到处是悠闲漫步的牛羊，树上和地上有苹果与草莓，农舍旁堆满了各种农作物。 道路上各种牛车马车也络绎不绝，王领的繁荣富庶可见一斑。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并不太好，但莫罗娅毫不在意，于是一行人风雨无阻的沿国王大道北进。 因为避雨的原因，他们还在母猪角的塔堡里过了一夜，认识了老骑士罗杰·霍格爵士。罗杰爵士身材粗壮，纹章上有斑纹野猪，让威廉想到了河安家麾下的渥德家族，他们家的纹章上有三只白色豪猪。 魔法骑士在王领自然不像在河湾地那么闻名遐迩，但老骑士居然也听说过巴利斯坦在高庭册封了一位在比武大会中击败他自己，并最终夺冠的少年英雄。 当威廉谦虚的表示自己不敢称英雄之后，老骑士表情十分精彩，款待也更加热情，后来他们聊了一晚上关于巴利斯坦的故事。 第二天，队伍越过王领和河间地的分界线，一条小河。他们来到山丘上的一座木制堡垒，这是渥德家族的城堡。 因为被沃尔特伯爵征召，渥德兄弟已经带着城堡里的大部分士兵和弓手前往赫伦堡，剩下的管家诚惶诚恐的招待了威廉。 赫伦堡的继承人，这个名头在别的地方也许不怎么管用，但来到了自家地盘就不一样了。 从这里开始，威廉一行开始沿着神眼湖前进，湖泊里层层鳞浪随风而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等赫伦堡巨大的身影在众人眼中隐隐浮现时，威廉暗自提高了警惕。 上次他只是带着符文盘经过，路上就有一只巨熊跑过来袭击，这次正主本人来了，即使多来几只熊威廉也不奇怪。 「这次哥可是带了全套装备，不怕死就尽管来吧。」威廉毫无惧意。 第063章 开头 没有遇到威廉暗中警惕的袭击，反而是遇到了一队外出训练的河安家骑兵，总是板着脸的维里·渥德爵士认出了他，随即这只百人规模的骑兵也加入了护卫的行列。 威廉和维里并驾齐驱，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骑兵们拉成长长的纵队，把莫罗娅的马车保护在中间。至少在名义上，现在这只骑兵归威廉指挥，他回头看了一眼队伍，看见军容赫赫，旌旗猎猎，只觉得豪气顿生。 维里参加过上一次和佛雷家的小冲突，虽然交谈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威廉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遗憾，对于最终没能打起来还是有些失望的。 这让威廉感觉有点好笑，不过也很高兴，他又不是打算在维斯特洛搞慈善事业，巴不得手下全是好战分子。 赫伦堡的骑兵规模扩大到了一千五百人，这个数字已经很接近河安家的历史顶点，维里就是新提拔的骑兵队长之一。 扩军是好事，不过维里也隐隐抱怨了一下现在野外拉练的比例减少了。野外训练当然成本更高，比起在城堡里进行训练，消耗的粮草和各种物资肯定更多，马匹也可能意外的折损，但骑兵的一大优点就是大范围的快速机动，这些损耗都是养骑兵所必须的成本。 「才一千五百名骑兵就让赫伦堡的财政吃紧了？」威廉有些纳闷，从与沃尔特伯爵的通信中看，赫伦堡的形势非常好，机械纺织的布匹物美价廉，根本不愁销路。 事实上，为了不让有心人计算出赫伦堡在纺织业上的实际收益，在威廉的建议下，维斯特洛大陆上的销量一直被严格控制，大部分产品通过盐场镇被卖到了厄索斯。 盐场镇的哈维克家族一直是赫伦堡的封臣，篡夺者战争后被划归佛雷家统领。不过哈维克男爵对暴发户佛雷不屑一顾，一直想重回河安家旗下，对于沃尔特伯爵的请求非常配合，对厄索斯的贸易也进行的非常顺利。 所以威廉感觉以赫伦堡如今的财力，维持两千骑兵，四千步兵的常备军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不过这种话题也没法和维里这种只爱好战斗的骑士深谈，很快他们的话题就转到了骑士们最热衷的另一个话题，比武。罗索和罗宾回来后，说起高庭比武大会的盛况，所有人都艳羡不已。 黄昏时分，队伍抵达了赫伦堡，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牛奶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通红。 远看赫伦堡只是觉得巨大，走近了才能感到一种压迫感，高耸的城墙从湖边拔地而起，陡峭突兀一如山崖，城垛上排列着弩炮，杀气腾腾的指向地面，这样的防御设施让直接强攻城墙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不过城墙的保养似乎不尽如人意，灰色的石壁上有很多开裂褪色，甚至有嫩绿色的野草从裂缝里钻了出来。 队伍中的一个骑兵吹响了牛角号，低沉的号角声中，威廉看到城墙上有人影跑动起来，很快伴随着铰链的哗啦声，赫伦堡的东门缓缓升起，威廉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城墙很厚，通道里的光线很昏暗，影影绰绰中看到了一些似乎藏着武器的孔洞，暗藏杀机；经过了十几个这样的杀人孔，眼前突然一亮，披着霞光的高塔跃然眼前。 「终于回来了。」威廉心中有点激动，属于自己的故事，将从这里开始书写。 经过一个水井之后，维里带着骑兵回到位于东塔的军营，威廉带着马车继续往前，路上他看到那座圣堂的废墟被一圈圈的脚手架围了起来，至少有上百名工人正在忙碌。此外还能看到很多地方似乎都在进行修缮。 一行人在主塔门前停下，威廉看到已经等在门前的母亲希拉夫人和姐姐米妮莎，赶紧下马，来到马车旁，打开门。 莫罗娅扶着威廉的手臂走下马车，带着朵拉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莫罗娅今天的打扮和丹奈尔伯爵的那副画像一模一样，即使听威廉说过莫罗娅的事情，希拉依然吃了一惊，不过马上镇定了下来，等莫罗娅走到面前时，已经丝毫不看出异样。 威廉为她们做了介绍之后，希拉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欢迎您来到赫伦堡，莫罗娅小姐，请不要拘谨，就像在参天塔一样。” “谢谢您希拉夫人，我会就当是在家里一样。”莫罗娅笑了笑。 一行人走上主堡的台阶，三位女士在前面边走边聊，鲜艳的红发好似三团火焰。不经意间注意到莫罗娅看米妮莎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威廉不由心生警觉。 与上一次回来相比，赫伦堡的大厅可以说是焕然一新，墙壁和地面显然是重新装饰过，装饰和陈设也更多更华丽。 莫罗娅似乎很满意，还与希拉聊起了关于布置房间的心得。威廉却不由连连摇头，这一路所见，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军费会有点紧张了。 「这可不行，就算要修，那也得先修城墙。」 威廉也明白现在没人会想到战争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到来，贵族之间又是攀比成风，有了钱装点一下门面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修城墙也算是面子工程，也许能说动沃尔特先修城墙。 因为沃尔特伯爵和一些重要的封臣去打猎，晚宴的规模很小，但气氛很好。 三位红发女士言笑晏晏，轻声细语。侍卫队长雷蒙德·格瑞尔爵士和护送莫罗娅而来的林曼·穆伦道尔爵士聊着骑士间的话题。 威廉特意坐在莫拉斯身边，好和他聊聊水力作坊的事情。 莫拉斯这两年常驻赫伦堡，只回过一次旧镇。 “人手不足，爵士。”莫拉斯摊摊手，“机械的故障率很高，现在纺织作坊和锻造作坊已经有了上千台机械，我和几个学徒已经忙不过来了，再增加机械的意义也不大。” “辛苦您了，博士。”威廉举杯敬了一下莫拉斯，放下酒杯，不经意的说道：“何不就在赫伦堡就地招募一些学徒？不用像在学城一样学习那么多知识，只跟随您学习如何维修机械，这样您也可以有更多时间做研究。您一直待在赫伦堡，不就是为了实际观测各种机械在实际生产中的表现，以及研究如何改进吗？” “这不合制度，”莫拉斯摇摇头，意味深长，“你也是助理学士，自然知道学城对学徒的管理有多严格，我带着几个学徒长期在赫伦堡，其实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如果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后果怎么样，我也无法确定呀。” 看着表情复杂的博士，威廉诚恳的说道：“明白了，非常感谢您，博士。” 第064章 莫测 宴会结束后，威廉来到赫伦堡主塔的阳台上，此时月亮刚刚升起，一颗又亮又大的孤星高悬在幽蓝的夜空中，犹如镶嵌了一块晶莹的钻石。 他凝望着那颗星星，想着怎么才能进一步扩大赫伦堡的生产力。 从莫拉斯透露的信息来看，学城有意无意的在限制赫伦堡的工业规模，也许学士们只想要一个实验性质的基地，而不想造就一个足以颠覆现有秩序的强大势力。 但在这样一个识字率都低的感人的世界里，除了学城，几乎不可能找到什么像样的技术人才，就算想甩开学城单干，恐怕短期内也无法做到。 「学城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防止技术扩散？」威廉不禁再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时男巫格洛普走了过来，他暂时放下了疑惑，微笑等候。月光照在男巫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更加冰凉，他是威廉邀请过来的，有些话题不好在宴会上谈。 两人先聊了几句分别以来各自的事情，男巫突然压低了声音，“爵士，符文盘的研究没什么进展，只能说其中蕴含的知识太过高深，请恕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要紧，格洛普，符文盘先放在一边，这件事情我另有办法解决。”威廉拍了拍男巫的手臂，“现在我有另一个问题。” 男巫僵硬的脸庞似乎也舒展了，“您尽管吩咐。” “赫伦堡的水力作坊，你怎么看？” “非常惊人，爵士，”男巫的赞叹发自肺腑，“虽然平时我只是负责蒸汽机，但是也有机会看到莫拉斯博士和他的学徒如何维修机械，在我看来，那些机械丝毫没有魔法的痕迹，但却做到了魔法才能做到的事情，简直可以算得上奇迹！” 想到密室里那个自动运行的照明符文，威廉长叹一声，“可是魔法能自动运行，机械却需要人维修保养。” 男巫也是聪明剔透的人，立刻就明白了威廉的烦恼，“学城不愿意派更多的人前来？那为什么我们不自行招募，跟随莫拉斯博士的学徒我也有所了解，都是平民出身，大部分也都天资平平。” “如果没有缴纳高昂的学费，那么就是签了卖身契一样的学徒合约。”威廉对学城的知识垄断也很头疼，“如果签约，那就还是要听从学城的安排，如果不签约，莫拉斯博士是不会教他们任何知识的。而且就算博士愿意偷偷的教，也有被学城发现的风险，到时候，说不定连博士自己都会被召回。” 如果学城把博士和他的学徒全部撤回去，那简直就是灾难。想到这里，威廉更加迫切的想要掌握一只属于赫伦堡的技术团队。 两人各自思索了起来，突然男巫泛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也许有个人，您可以认识一下。” 嗯？威廉正想仔细询问，却看到希拉脸色凝重的走来过来，于是两人约了明天再聊，男巫就告辞离开。 希拉刚刚亲自去给莫罗娅安排了住处，一方面是热情的款待，毕竟威廉在别人家过了六年，礼尚往来，她肯定不能怠慢莫罗娅，但同时也是为了更仔细的观察。 等到希拉走到身边，威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母亲，您确定了吗？” “我不知道，孩子。”希拉摇摇头，一手扶在栏杆上，望着夜空的眼神有些迷离和惊惧，“不过确实太像了。不仅外表，莫罗娅小姐的气质也非常像传说中的丹奈尔夫人。” 威廉认真的思考过，他非常确定，莫罗娅的诡异变化正是在男巫们找到密室，并把笔记和符文盘带到旧镇之后。 而且她第一次看到笔记本的那一幕，威廉至今都记忆犹新，他切实的感受到了，那短暂的瞬间主导莫罗娅身体的绝对不是她自己。 两人仔细的探讨莫罗娅的言行举止，威廉认为很多迹象都表明现在这个莫罗娅其实就是丹奈尔，但希拉却始终不愿意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女人的直觉……」 威廉无奈的说道：“无论如何，她应该是想解决赫伦堡的诅咒的。如果不是她告诉我，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知道诅咒的事情。这次她也本可以安逸的待在旧镇，但依然还是不远千里而来，一路上可没少吃苦头。如果是莫罗娅小姐，她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吗？” 要知道从旧镇到赫伦堡的距离，和从君临到临冬城的距离差不多，即使不紧不慢的旅行，这漫长的路途也并不轻松，更何况他们还走得这么急。 希拉叹了一口气，“我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可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莫罗娅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假装是丹奈尔夫人，她到底想要什么？” “明天我们带她在赫伦堡走走，再看看她的反应吧。如果她对赫伦堡感到陌生，那您的猜测可能就是对的，如果她对赫伦堡很熟悉……”威廉耸耸肩，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只能如此了。” 想了想，威廉还是说出了那个担忧，“还有一件事情，最好不要让姐姐单独接触莫罗娅小姐。” 希拉有些吃惊，“难道她有什么危险？” “也许是我多心了，只是魔法的事情太诡异了，只是觉得小心一点好。”威廉不想让母亲太担心。 希拉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这件事情一定要这么着急吗？可不可以再等等，多准备一下？” 如果可能，威廉也想尽量的准备充分之后再去解决诅咒：比如穿一身瓦雷利亚钢盔甲，手持瓦雷利亚钢长剑，能穿戴的魔法装备都装备上，男巫女巫左右掩护，最好身后还有小玫瑰支援。 但战争迫在眉睫，考虑到鱼家在原著中的表现，甚至不能排除一个最坏可能——赫伦堡单独对阵泰温的两万五千大军，这种情况下，那个极度坑人的诅咒就必须要先解除。 而他又害怕夜长梦多，这种神秘莫测又结果难料的事情，自然是越早去解决越好，万一有什么变数，还有时间去想办法应对。 解决了诅咒的问题，他才能专心的想办法进一步增加赫伦堡的力量，无论将来局面怎么变化，自身的力量都是越强越好。 “恐怕我们的时间不够了，母亲。”威廉模棱两可的说道。 第065章 萌芽 第二天一早，威廉在主塔前的台阶下与莫罗娅分开，希拉和米妮莎会陪着她在赫伦堡游玩，而威廉则要去西塔找男巫，继续昨天没说话的话题。 看着蒸汽机冒出的滚滚黑烟，听着机器发出的阵阵轰鸣，威廉对环境被破坏没有感到丝毫愧疚，步履轻快的走进了西塔。 守卫马上就发现并认出了威廉，他让守卫不要惊动其他人，自己朝顶楼走去，男巫和他的学徒就住在那里，名义上是维护蒸汽机，实际则是掩护那个密室。 边走边看，威廉多少有点小失望，与几个月前相比，除了窗户和墙壁得到了修缮之外，西塔没有太大的变化。当然他也明白，以冰火的生产力水平，赫伦堡如今的改变已经算是惊世骇俗了，沃尔特等人又不知道战争马上就要到来，心满意足才是正常反应。他暗暗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在战争爆发前，生产规模起码要翻一番。 男巫学徒莫肯·罗塔坐在顶楼的走廊入口处，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翻阅，他也有着苍白的皮肤和蓝色的嘴唇，只不过脸上还能看到点肉，不像他的老师那样像是覆盖着人皮的骷髅。 看到威廉走上顶层，莫肯赶紧放下书本，恭敬的问好，然后跑去通知男巫。等两人在房间里就坐后，就准备告退。 “先别走，莫肯。”男巫叫住了他的学徒，“有些事情要问一下你。” 威廉知道男巫师徒除了帮他研究密室里的符文之外，在赫伦堡的工作其实也不少，不仅要维修保养蒸汽机，因为瓦雷利亚语的原因，男巫师徒还经常要做翻译的工作，或者协助管理厄索斯来的工人们，或者与厄索斯来的商人打交道。 他不由的有些好奇，他和男巫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和机械有关，难道莫肯对此也有研究？ 男巫看出了威廉的疑惑，“莫肯经常在纺织作坊里帮忙，所以和莫拉斯博士的学徒们也很熟悉，其中有一个叫拉文德的学徒，可能会对爵士您所忧心的事情有所帮助。” 莫肯眼珠转了转，在男巫身边坐了下来，接着就说起了一些关于这个拉文德的事情。 拉文德是王领的一位农夫之子，成为学徒已经多年，但他读书的天赋有些差强人意，用了四年的时间，也只拿到了一个代表冶金学的白钢链环。 当莫拉斯博士要带一些学徒来到赫伦堡建设水力作坊的时候，大多数学徒都不愿意跟着他离开学城。拉文德也是听说只要去待个一两年，很容易就能拿到代表机械学的精铁链环，于是和几个急于拿到链环的学渣们一起来了赫伦堡。 来了之后他才发掘出了自己在机械方面的天赋，很快就成为了莫拉斯博士重要的助手之一，帮他分担了许多修理工作，最近也拿到了精铁链环。可不同于其他拿到链环后就时刻想着回去的学徒，这位与众不同的学徒却流露出了不想回学城的想法。 说到这里，莫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觉得自己即使回了学城，也很难再拿到更多的链环，升级成助理学士乃至学士。” 男巫看向威廉，嘴角动了动，露出了他那独特的笑容，“爵士，您觉得怎么样，他是您需要的人吗？” 注意到莫肯看着自己的眼神居然有点期待，又想到他似乎对拉文德颇为了解，明白了这两人交情应该还不错，于是他笑吟吟的说道：“我对这位拉文德很感兴趣，莫肯，麻烦你把他请过来，我想和他当面聊一聊。” “遵命，爵士！” 虽然莫肯尽力克制，但他还是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几乎是刚离开房间，走廊里就传来了奔跑的声音。 威廉和男巫不禁都笑了起来，男巫似乎有些感慨：“在维斯特洛，愿意和男巫交朋友的可不多。” “不用担心，格洛普，你看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吗？” 在等待的时候，威廉和男巫聊起了蒸汽机的话题，男巫先介绍了蒸汽机的运行保养情况，然后拿出一些图纸，原来是对现在这台蒸汽机的改进方案，威廉仔细看了看，当即决定第二台蒸汽机按照这个新方案制造。 接着男巫又拿出了一份图纸，居然是一款使用符文作为能量来源的魔改蒸汽机，让威廉忍不住拍案叫绝。男巫遗憾的表示现在是末法时代。没有魔力，这个设计恐怕也只是空中楼阁，无法实现。威廉却笑而不语，等到明年，星辰泣血，魔龙孵化，神秘的力量也随之复苏，到那时候这个设计自然就有了用武之地。 两人说完蒸汽机，又开始谈论魔法的时候，莫肯带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灰色的长袍上有一些隐约的污迹，短发像帽子一样扣在头上，眉毛又浓又粗。 “威廉爵士，格洛普大师，上午好。”拉文德向两人行礼问好，神态朴实但不木讷。 「这是个踏实做事的人。」 威廉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错，起身欢迎，热情的请他坐下。 “说起来，我比你早一年到学城求学，你可以算是我的学弟，拉文德。” 拉文德应该是第一次听到学弟这种说法，但他能意会到威廉在向他示好，不由有点受宠若惊，“是，爵士。” 看到他有些紧张，威廉就先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听说你是王领人？” “是的，我家就在王领边上的母猪角，离赫伦堡也很近。” “这可真是太巧了，前几天我刚从那里路过，见到了罗杰·霍格爵士，承蒙他热情款待。” “罗杰大人是个好人。” 这倒也不完全是奉承，王领土地肥沃，物产丰饶，领主征税的比例低一点也有足够的收入，相应的领民们生活也会容易一些。 又了解了一下他家庭的情况，威廉忍不住问道：“看你的家境还算殷实，为什么要去学城做学徒？” 学徒不能娶妻生子，也不能想走就走，和守夜人有点像，一般不是家里特别不好过，没人会送孩子去当学徒。 “我不想像父亲那样，一辈子做个农夫。” 拉文德的回答让威廉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看着老实的人，也有着不安于现状的想法。 对此威廉由衷的表示赞赏，“很好，人就是应该有梦想。” 不过谈到学城的时候，拉文德显得有些沉默，于是威廉把话题转到了水力作坊和机械，一直显得有些拘谨的拉文德才放开了一些，不仅对答自如，说起技术话题更是滔滔不绝。 经过一番交谈，威廉确认了拉文德正是他急需的人才，精通机械学还不想回学城！最妙的是，在学城看来拉文德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学渣，挖墙脚也不会引起多少关注。 威廉试探着问道：“听说你想留在赫伦堡，为什么又不想回学城了？” 拉文德眼神飘忽了一下，眼神掠过莫肯时，看到莫肯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两手紧紧的握了起来，声音略有些颤抖，“是的爵士，我在学城待了四年，很清楚以我的天赋，如果留在学城，恐怕一辈子都只能跑腿打杂。可是在赫伦堡，在这些机械之中，我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生活的意义。” “很好，拉文德，”威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河安家欢迎你加入。” 第066章 密谈 “叮当！” “叮当！” 赫伦堡的铁匠铺里，一位身形佝偻的铁匠一下一下的挥动铁锤，敲打着面前的铁块。他的短发全白了，像罩了一头的白霜，手背粗糙得像老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 威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堪称传奇的老铁匠，原著中五王之战后期，“弑君者”詹姆带兵来到赫伦堡的时候，原属于河安家的人死的只剩下了三个，其中就有这位“黑拇指”本恩。 「听说他为丹奈尔工作过，就算那时候是个萌新的小学徒，现在也得七十多了。一把年纪了还有这等力量，还能在如此强大的诅咒里活下来，只怕也有着什么秘密。」 男巫学徒莫肯站在威廉身边，紧张的看着铁砧上不断成形的铁块。 “嗤！” 一阵青烟之中，老铁匠把淬火后的零件放在了铁砧上，向威廉等一行人点点头，然后就一言不发。 拉文德上前观察了一会那个零件，脸上露出惊喜，“爵士，没有问题！” 威廉也走上前，问道：“本恩师傅，这种材料好锻打吗？” 老铁匠说话中气很足，“不算很困难，这里的铁匠都能打。” 威廉扭头看着男巫学徒，“很不错，莫肯，我决定奖励你一个金龙。” 莫肯忍不住咧开了嘴，还好能看出来他是在笑。 突然远处城墙上隐约传来了几声有短有长的号声，威廉知道这是代表有大队人马在接近，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这应该是沃尔特回来了。 威廉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希拉和米妮莎已经带着很多仆人在此等候。 他走到她们身边，小声问道：“莫罗娅小姐呢？” 希拉笑容凝固了一下，接着又生动起来，“她在神木林里。我们一会儿再说，你父亲马上就要到了。” 伴随着得得的马蹄声，意气风发的沃尔特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走出城门口，出现在众人眼前，在他身后大队人马列队而行。 沃尔特一下马就重重的给了威廉一个拥抱，面孔有些潮红，“你现在是一位骑士了，威廉。” 打猎归来的贵族和骑士们刚刚洗净风尘，就到了晚宴的时间。 高台上除了沃尔特夫妇，还有赫伦堡仅剩的全部三位封臣。 埃林·渥德男爵总是面带笑容，和弟弟维里爵士截然不同；西蒙·戴丁斯男爵很健谈，身上佩戴了不少饰品，而且看起来价值不凡；奥利法·格雷男爵身材壮硕，战斗力应该不错。 全盛时期河安家拥有十多家封臣，如今的境况让人唏嘘不已，好在赫伦堡本身的实力更加强大，直属的骑士有几十位，加上三位男爵手下的骑士，大厅里济济一堂，座无虚席。 宴会开始前，很多人并不认识莫罗娅，不过依然被她的美貌吸引，互相私下打听之后，无不大吃一惊。 海塔尔家出美女，所以这位二小姐长的美艳动人、气质高贵并不让人意外，但她可是高庭公爵夫人的姐姐，算算年龄也得四十上下，可看起来好像只有二十多岁，顿时就让在场的夫人们羡慕不已，男士们想入非非。 得知她是跟着威廉来到赫伦堡，男士们看向威廉的目光也开始有点意味深长。 等宴会开始后，威廉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仅是灌酒的目标，也是议论的中心。宴会中大家谈论的最多的，还是刚刚过去不久的高庭比武大会，战胜红毒蛇和巴利斯坦夺得冠军，赛后被巴利斯坦册封为骑士，这些都是堪称传奇的事迹。 喝到兴起，戴丁斯男爵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让我们为七国第一的骑士干一杯”的时候，在场的男士无不轰然响应，举杯痛饮。 晚宴后，沃尔特和威廉来到主塔的书房。 一个仆人过来给两人倒上酒，等他一离开两人的视线，沃尔特的笑容就消失了，“罗宾爵士和我说了高庭比武大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沃尔特单独把自己叫过来，问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这个，威廉耸耸肩，“可能是因为我想追求玛格丽小姐，这一点让梅斯大人和蓝礼大人感到不快。” “那他们就能暗算你吗？”沃尔特放在桌子上的手猛的握成拳，脸色阴沉，“就算高庭不想和赫伦堡联姻，直接拒绝就是，还有蓝礼，难道是风息堡想和高庭联姻？” “恐怕没这么简单，父亲。”威廉决定趁机透露一些事情，俯身到沃尔特耳边，小声说道：“他们有更大的图谋，想要让玛格丽成为王后。” “什么？”沃尔特吸了一口冷气，“这可不是小事，谁告诉你的？” “没人直接告诉我。但玛格丽的哥哥维拉斯和加兰和我关系很好，他们给了我一些暗示。”威廉露出惆怅的表情，“我和玛格丽情投意合，如果不是为了这种对提利尔家影响深远的大事，她不会拒绝我。” 沃尔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威廉的肩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沃尔特突然说道：“泰温大人不会允许的。铁王座欠了兰尼斯特数不清的金龙，如果失去王后之位……兰尼斯特，有债必偿，这话可不是单向的。” “没错，谁也不能忽视泰温大人。但蓝礼大人年轻气盛，梅斯大人因为继承人的问题而有些心急。这两位搅和到一起，我觉得他们非常可能铤而走险。”威廉加强了语气，“在比武大会上派人暗算我，赫伦堡的继承人，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 沃尔特连连摇头，“泰温大人绝对不会答应。” 威廉再次凑到沃尔特耳边，“所以我预测君临很可能发生动乱，甚至演变成战争。” “战争……”沃尔特凝望着烛光有些失神，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迷离和伤感，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令他失去了两个儿子，唯一的弟弟，还有三分之二的领地。 “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加强军队，尤其是骑兵，即使不发生战争，关键时刻南下君临，选一边壮壮声势也是一个很好的筹码，至少也要收回一部分领地。比如盐场镇。” 可以预见，未来赫伦堡将越来越依赖与厄索斯的贸易，盐场镇的重要性只会与日俱增，现在的盐场镇男爵昆西·考克斯大半辈子都从属于赫伦堡，对河安家感情深厚，但他的两个儿子可不是这样。 沃尔特收起感怀，目光凌厉了起来。 第067章 准备 沃尔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否则当年也就不会在赫伦堡举办那场影响深远的比武大会，听到威廉的分析后，有些吃惊，但却并不感到畏惧。 “你说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也许风息堡不敢单独挑战凯岩城，但加上高庭就不一样了。”沃尔特目光炯炯，“不管怎么说，加强军力总不会有错，我会把除了修复圣堂之外的其他工程全部停下，优先修缮城防设施，也会尽快给步兵换装。” “不过，”他语气一转，“骑兵目前的规模，恐怕就是赫伦堡的极限了。” “资金不足吗？”威廉泛起自信的笑容，“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了办法，可以把纺织作坊的产量翻一倍。” “哦？”沃尔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不过马上又显得有些落寂，“资金倒不是最大的问题，河安家现在的领地，太小了。” 赫伦堡现在有一千五百名随时可以调动的常备骑兵，除了两百多名和雇佣兵类似的自由骑手，剩下的都是履行封建义务的直属领民。只不过赫伦堡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收入，可以把这些骑兵召集起来之后长期不解散，而一般贵族没有足够的现钱，平时只能保留少数常备骑兵，战时才进行征召。 单就常备骑兵而言，这个规模在维斯特洛已经相当可观，也就比几位公爵稍微逊色一些。但这也意味着赫伦堡的战争潜力达到了极限，领地上适合做骑兵的人几乎已经全部入伍，短期内不可能征召到更多骑兵。 威廉不由感到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有钱了就可以无限爆兵，却忘记了还有人口限制，毕竟骑兵也属于技术兵种，不是随便去田地里找个农夫就能胜任。 他又想到了一个兵力来源，“如果需要出征，三位男爵提供多少骑兵？” “戴丁斯男爵拥有长湖镇，比较富有，但是他本人不善军事，渥德男爵的领地……有点贫瘠，骑兵不多，也就格雷男爵有一支能拿的出手的骑兵，”沃尔特思索了一下，“他们一起能提供三百多骑兵吧。” 按说一个男爵出一百骑兵，也达到了维斯特洛的平均水准，但河间地可是人烟稠密的地区，一百骑兵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如果按照赫伦堡征兵的比例，威廉觉得三位男爵应该能提供五百到八百骑兵才对，但即使赫伦堡伯爵是他们的封君，也无权干涉他们如何治理领地和军队，三位男爵只需要按照规定履行封建义务就行了。 「可恶，该死的封建制度！不知道从现在开始重新培养一只骑兵部队，还能不能赶上战争……」 看到威廉不爽的样子，沃尔特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用担心，威廉。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多雇佣一些佣兵。” “佣兵？野外打不了硬仗，守城又可能被收买，我可信不过他们。”威廉撇撇嘴，突然灵机一动，“您知道无垢者吗？” “那是什么？” “无垢者是被阉割过的奴隶战士，他们对主人绝对服从，对战争无所畏惧。” 接着威廉向沃尔特讲述了无垢者残酷的训练和辉煌的战绩。 沃尔特听的津津有味，但末了却哈哈大笑，“阉人能有什么战斗力？恐怕都是那些奴隶贩子在自吹自擂。” 「果然还是要眼见为实才行，不知道无垢者多少钱一个，找机会先买一小队试试。」 “对了，你刚刚说有办法扩大纺织作坊的产能？我和莫拉斯博士聊过很多次，学城不愿意派遣更多的人手，又不允许我们自己培养修理工，这事可不好办啊。” 把无垢者的事放在一边，威廉先介绍了拉文德，然后笑着说道：“我招揽了他之后，他就提出了一个想法，现在机械故障多，是因为有些零件很容易损坏，如果用质量更好的铁去制作，可以降低故障率。这样一来，同样多的修理工，可以维护更多的机械。” “是这个道理。”沃尔特并不太兴奋，“可是好铁也很难得呀。” 维斯特洛的冶金技术也就那样，赫伦堡的冶炼作坊已经是在平均水准之上，再想进一步提高质量，谈何容易。 “所以说这事巧了，格洛普大师发明了一种不错的金属。”威廉神秘的一笑，“和魔法有关。” 当初威廉和男巫研究如何制造瓦雷利亚钢的时候，弄出了几十种魔法金属，其中一种用在了蒸汽机上，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此后威廉和男巫都没有再关注过剩余的金属，不过男巫学徒莫肯却时常把这些金属拿出来研究，或者说玩，发现其中有一种材料韧性非常好，又耐磨。 所以当威廉和拉文德谈到零件问题的时候，莫肯灵机一动，提出采用这种材料制作材料，随后他们就去铁匠铺找铁匠试着打造了一个零件，确定了这个方案确实行之有效。 “看来我的想法还是保守了一些，如果纺织作坊的产量能增加一倍，赫伦堡应该可以维持更多的军队。格洛普大师是少见的人才，一定要留住他。” 威廉笑了笑，打算下次再和沃尔特说魔法的事情，“这位拉文德也是个少见的人才，而且他这样的学徒几乎不可能成为学士，因此学城也并不重视。可以想点办法，把他的身份改为自费入学，再给补缴足够的学费，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加入河安家了。” 沃尔特微微皱了下眉头，“有莫拉斯博士在，这事有点不方便吧。” “莫拉斯博士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而且现在西塔的作坊对我们太重要了，博士和他的学徒毕竟还要听命于学城，一旦……” 威廉没有把话说完，沃尔特面色凝重，缓缓的点了下头。 “如果有了拉文德，即使学城把莫拉斯博士和其他学徒召回，我们也不用担心作坊的运作了。而且拉文德对冶金也很有研究，他还计划对冶炼作坊和铁匠铺进行改造，到时候赫伦堡的武器质量会更好，成本会更低。” 沃尔特立刻做出了决定，“不错，这样的人才不能错过。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第068章 出发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赫伦堡大门前，威廉策马而立，迎面而来的微风中似乎有着花朵的芬芳。回想着刚刚在主塔门前与沃尔特、希拉和米妮莎道别的场景，他心中充满了温馨，无论是沃尔特的信任，希拉和米妮莎的担忧，都让他感到浓浓的关爱。 身侧传来战马轻轻的响鼻。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静静的伫立在威廉身后，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大门前的卫兵看着他们，流露出敬畏和羡慕的眼神。 威廉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的侍卫队，十名精锐的骑兵，侍卫队长是年轻的本纳德·格雷爵士，他是奥利法男爵的侄子，高大魁梧，武艺高强。 如果可以选择，威廉其实更愿意和莫罗娅两个人前往高尚之心。 威廉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也知道在未来的战争中，会有很多鲜活的生命会因为自己的命令而消逝。 不过一个骑士即使装备再好，战斗力再高，面对神秘莫测的魔法，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骑士战死沙场还能说是死得其所，但这次的旅程肯定有很多诡异莫测的危险，威廉不愿意看到这些年轻的生命莫名其妙的消耗在这次旅程中。但无论是沃尔特还是这些骑兵们自己，都不允许威廉一个人去冒险。 「好想念小玫瑰……的魔法。」 玛格丽的几个魔法在这种小规模的冒险中都非常有用，能治疗，能侦查，控制植物还能攻守兼备，可惜她不在身边。 就在威廉思考怎么才能保全这些年轻的生命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面灰底白塔旗帜迎风招展，快速的靠近过来。 他知道是莫罗娅来了，但也有点纳闷怎么没看到马车。等看清领头骑士时，这才大吃一惊。 莫罗娅一副女骑士的打扮策马跑在最前面。她没有戴头盔，露出了和玛格丽有几分相似的美丽面庞，红色长发简单的盘在头顶，没有多余的装饰；黑色骏马，黑色皮甲，黑色长靴，沐浴在晨光之中，好似披了一件绚丽多彩的披风。 她熟练的控制着马匹在离威廉不远处停下，看到威廉吃惊的样子，平静的面孔浮起一丝不悦，“很奇怪吗？” “不奇怪，”威廉连忙堆起笑容，“铠甲很合身。” 据说丹奈尔伯爵也曾多次率军参加奔流城或者铁王座的军事行动，会骑马也在情理之中。 然后他看到莫罗娅身的小侍女朵拉也骑着一匹小母马来到了两人旁边。 朵拉穿着一套合身的猎装，也很有点英姿飒爽的感觉。 “朵拉，你也会骑马？”威廉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小姐教的，”朵拉得意洋洋，“我学的很快哦，哎呀。” 马匹有点不听话。 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威廉干脆下马，帮她把马控制好，然后抬头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在赫伦堡等我们回来？骑马可不像坐马车那么轻松。” “我可是小姐的贴身侍女。而且如果我不跟着，你们都是些大男人，路上谁能照顾她？”朵拉给了他一个白眼。 威廉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耸耸肩。看得出来她骑术比较生涩，但至少能够稳稳的骑行，对她也不能再有更多的要求了。 莫罗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本来也以为时间来不及，随便教了教她，没想到她天赋还不错。” 朵拉露出甜甜的笑容，她不会告诉小姐，这半个月她一有时间就找骑士们教自己骑马，为此没少吃苦头。 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能一到赫伦堡就直奔高尚之心，所以莫罗娅先在希拉和米妮莎的陪伴下到处游玩，三位男爵的邀请也都欣然接受，这半个多月，可以说玩遍了整个赫伦堡地区。 威廉又和莫罗娅的侍卫队长林曼·穆伦道尔爵士互相问候了一下，然后一行十九人沿着大路，策马向西，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赫伦镇。 赫伦镇的繁华程度明显超过应该有的程度，街道两侧商店酒馆鳞次栉比，一大清早，街上就有了不少行人，隐约有了点熙熙攘攘的热闹气氛。看到河安家的金底黑蝙蝠旗帜，路人纷纷避让，恭恭敬敬的站在道路两旁。 赫伦堡原来就有几百名仆役，后来有多了水力作坊里的数百工人，军营里的数千常备士兵，纺织品贸易还吸引了许多来自各地的商贩，大量的人口聚集，为这个小镇注入了巨大的活力。 穿过赫伦镇，举目望去是看不到边的绿色农田，白色的炊烟和轻纱似的薄雾交融在一起，散布在田野间的农舍也若隐若现。路上遇到的农夫，无论是赶着牛车马车，还是正在田间劳作，也都纷纷朝金底黑蝙蝠行礼致意。 中午休息的时候，即使是如此巨大的赫伦堡，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骑士们和朵拉在威廉的指导下，从特制的行军背包里拿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展开折叠的铁架，挂上小铁锅，就是一个简易的灶台；还有各种设计巧妙的炊具和餐具，旋转一下才能洒出调味品的瓶子等等，在这些小东西的帮助下，一行人居然在野外做出了一顿热气腾腾的丰盛午餐。 等到了晚上宿营时，威廉又指导大家使用新式帐篷和睡袋。 不仅各位骑士对这一套东西大加赞赏，莫罗娅都忍不住啧啧称奇。朵拉是最高兴的，这些小发明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很害怕旅途不便，莫罗娅也不得不餐风露宿，生活艰苦。 接受了维斯特洛即将陷入纷争的设定后，沃尔特很自然的和威廉一起推演过各种局面。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无论是南下君临为某一方摇旗呐喊，或者战争爆发了，拒敌于神眼湖外，都需要一只能长途奔袭，并且持续作战的骑兵。 这样军需补给就非常重要，威廉顺势提出了各种让士兵们在野外生活更舒适一些的小发明，从更易于收放的帐篷，雨衣睡袋，能可折叠的工具，风干的肉制品，特制的行军背包等等，沃尔特全部批准。 在莫罗娅到处宴饮游玩的时候，威廉泡在各种作坊里，弄出了第一批试验品，正好在这次的旅行中试用。 第069章 再遇 离开赫伦堡的第三天傍晚，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出现在远方，云雾萦绕，山峦叠翠。 一条小溪从高尚之心流向神眼湖，蜿蜒曲折，好似一根铺在地上的缎带。 与两位队长商议了一下，选了小溪边的一块空地扎营。在丁冬悦耳的水声中，空地上很快就竖起了一顶顶帐篷。 朵拉拎着两个水桶，飞快的跑去营地的上游打水，四个骑兵说说笑笑的走向不远处的树林，看样子是要去收集木材。 等待晚餐的时候，威廉陪着莫罗娅在营地外散步，沿着小溪朝营地的下游走去。 “上次遇到那只巨熊的地方离高尚之心更远，”威廉四下眺望，“这次到了森林之子的地盘，只怕会有更热烈的欢迎。” 莫罗娅转过身看着那座朦胧的远山，嘴角带着一丝不屑，“哼，森林之子也就这点本事，不是操控动物就是操控人。” 「就这点本事，还不是把您老人家玩死了？」 想起自己差点在赫伦堡摔死，威廉还是心有余悸，对绿先知的这点本事还是很忌惮的。 不过威廉也觉得绿先知的另一个技能更可怕，忍不住问道：“绿先知不是可以通过鱼梁木监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吗？” 莫罗娅摸了摸左手上的一个戒指，语气傲然，“我自然有办法应付。” 威廉能感觉到那个戒指散发着魔力，看来为了对付宿敌，莫罗娅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 突然那四个骑兵进入的树林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咆哮，树林上空惊鸟纷飞，几乎遮蔽了天空，凄厉的鸣叫声让人心中一凛。 不好！ 顾不得多想，威廉一把抱起莫罗娅，飞快的朝营地跑去。被公主抱的莫罗娅面不改色，只是眼睛猛的睁大，安静的躺在威廉怀里，一路紧盯着他。 冲进营地时，剩余的人都拿起了武器，警惕的看着树林的方向。 把莫罗娅放下，威廉大声喊道：“都待在营地里，保护好莫罗娅小姐。” 然后冲进自己的帐篷，飞快的套上板甲，带上铁手套，抄起那把双手大剑就冲了出去。 侍卫队长本纳德大吼一声：“迈尔斯，巴里跟我上，其他人留下，听林曼爵士指挥。” 知道不可能让他们回去，威廉无奈的看了看跟上来的三个骑士，再次加快了脚步。 威廉刚刚靠近树林，就看到两个骑兵浑身是血，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其中一个惊喜的喊了起来，中气十足，“爵士！” 而另一个则连头都不抬一下，看起来受伤不轻。 “还有两个人呢？” “在树林里。”骑兵刚刚说完，看到威廉一头扎进了树林，赶紧大吼：“小心有熊！” 循着打斗和嘶吼的声音，威廉很快就看到了正在和巨熊游斗的两个骑兵。 这两个骑兵的战术相当聪明，合理的利用树木，及时的互相掩护，虽然巨熊在力量速度上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但骑兵们也只是有惊无险。 「原来是老朋友啊。」 威廉认出了那只巨熊，巨熊似乎也认出了他，抛下那两个骑兵，就朝威廉猛扑了过来，吼叫声中蕴含着深深的恨意。 上次穿着单薄的皮甲，不敢正面硬扛巨熊的攻击，这次威廉穿着特制的加厚板甲，自然毫不畏惧，冷笑一声，挥剑迎了上去。 在骑兵们的惊呼中，一人一熊眼看就要发生惨烈的撞击，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看起来凶残无脑的巨熊选择了避让，躲开了威廉手中的锋芒。 威廉知道这只熊有着超过野兽的智慧，并不惊讶，下手毫不留情，一剑一剑猛的砍向巨熊，攻势连绵不断。 巨熊疯狂怒吼，但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威廉，它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只能憋屈的连连躲闪。 看到巨熊凶残的小眼睛里流露出的不甘和恐惧，威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上次被逼得无比狼狈的恶气一扫而空。 「正义之怒！」 威廉的速度突然加快，刹那之间，从巨熊正面绕到了侧面，手起剑落。巨熊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扭过头，绝望的看着带着凛冽杀机的大剑，当头斩下。 当本纳德带着两个骑士冲进树林里时，正好看到威廉一剑砍向那只巨大黑熊的脖子，好像切黄油一样，双手剑毫无阻滞感的一切到底，巨大的熊头飞了出去，脖子处鲜血喷薄而出，好似水枪一样，把前面的草地和树木全部喷上了血色。 好一会儿之后，无头的熊尸才颓然倒地，在场的几人心中都感到地面似乎震动了一下。 威廉甩了甩剑上的血珠，走到狰狞的熊头旁边，看着那对依然睁着，但已经失去了光彩的小眼珠，沉默不语。 最后威廉拒绝了骑士们要把熊头做成标本，以及吃熊掌的提议，这只熊给他的感觉太人性化了，这两个建议都让威廉感到有些不适。 回到营地，那个受伤的骑兵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治疗，伤口也包扎好了，看起来问题不大。 权衡了一下，威廉最终还是没有给他使用治疗术，与绿先知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只有四个治疗术，只能是用在万不得已的地方。 受伤的骑兵因为只穿着内衬的皮甲，仅仅是被巨熊的爪子扫到了一下就去了半条命。虽然出发前威廉警告过众人此行的危险，但直到有了这个血的教训，他们才真正警觉起来。当晚守夜的哨兵不敢懈怠，都是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晚饭后，威廉来到莫罗娅的帐篷，朵拉机智的出去把门。 刚刚在一个简易的折凳上坐下，就听莫罗娅说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威廉这才回想起了那软玉在怀，温香醉人的感觉，心中不由荡漾了一下，赶紧压住，尴尬的笑了笑，“莫罗娅小姐，实在是抱歉。但当时情况紧急，我又担心把您留在营地外，会遇到危险。” 他当时确实是出于好意，所以解释起来也是理直气壮。 莫罗娅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笑意，不过感觉冷冷的，“我是说你杀的那只熊，那只熊应该是绿先知控制的，杀死它，甚至有可能让绿先知永远的损失一部分意识，恐怕现在你已经成了他最痛恨的人了。” 威廉耸耸肩，“如果能因此削弱他的力量，那就太好了。至于他恨不恨我，有什么区别吗？我们这次来，除了你死我活，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很好，很好，”莫罗娅流露出欣赏的眼光，“记住，挡路的家伙，让他们统统去死。” 第070章 寻觅 高尚之心的峰顶，朵拉和一些骑兵正围着那些巨大苍白的树墩惊叹不已，七嘴八舌的猜测这些树没有被砍掉的时候，会是何等壮观。 本纳德、林曼和几个骑士坐在一个较小的树墩上，聊起了艾瑞格率领安达尔人围攻高尚之心的古老传说，很好奇这样的绝地如何能够被攻破。 林曼断言：“只能是围困，等待守军消耗完粮食和水。” 威廉和莫罗娅站在峰顶最外面，举目四望，群山都落在脚下，远山近岭迷迷茫茫，深谷幽幽显得清静和阴冷，无穷无尽的绿色延伸到遥远的天尽头，消失在那云雾迷漫的深处，似乎蕴藏着什么未知的恐怖。 “有什么发现吗，威廉？” 威廉也毫无头绪，只能无奈的回答：“毕竟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地貌有点变化也是难免的。” 今天一早，留下两个人照顾伤兵之后，剩下的十六人继续前进，按照书中的记载，在高尚之心附近的山谷里寻找了一天，但是一无所获。威廉在这附近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但尴尬的是到处都有类似的痕迹，显然这位绿先知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最后威廉提议来到高尚之心的峰顶过夜，这样可以从高处观察地形，看看能否发现一点线索。 “我并没有责怪你，”莫罗娅没有看他，仍然仔细的观察着，“我们都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里，某个地方，不是吗？” 「你要是一直这么通情达理多好。」 威廉松了一口气，“其实我想来峰顶过夜，还有一个目的，看能不能碰到高尚之心的鬼魂。” “那是什么？” “一个侏儒老妇，据说她能看见未来之事。”威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个能力和绿梦很像，也许她知道一点线索。” 看过原著的威廉知道，这个侏儒老妇的预言还挺准的，如果高尚之心藏着一位绿先知，她又住在这附近，有很大的可能他们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有意思。”莫罗娅冷冷的笑了一下，“你知道怎么找到她吗？” “不知道，不过也许我们点燃篝火，她自己会来。”威廉耸耸肩，原著里她每次都是不请自来。 半夜时分，山顶的气温低到让人感如同身处寒冬，风呜呜的刮过，随即山间的树木又发出瘆人的沙沙声。 大部分人在帐篷里休息，两个守夜的骑兵穿着全副铠甲在帐篷外围走来走去。 帐篷里圈的篝火旁，威廉朝火堆里添加了一些木材。莫罗娅凝视着火焰，不知道在想什么，火光闪烁，让她的脸也显得明暗不定。 朵拉的头猛的垂了一下，惊醒过来，“高尚之心的鬼魂来了吗？” 威廉不禁好笑，莫罗娅让她去帐篷里睡觉，她坚持要陪着，没想到关心的是鬼魂，于是他说道：“在你睡着的时候来过了。” “啊？！”朵拉一脸失望和震惊，“那怎么不叫醒我？” 威廉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而已，还没来呢。” “哼！”朵拉给了他一个白眼，看看漆黑的夜空，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毯子，对着威廉抱怨起来，“就能不能想想办法吗，这个鬼魂有喜欢的东西么？” 威廉突然眼睛一亮，“好像她喜欢听歌，我试试唱歌，看能不能把她引过来。” 朵拉兴奋的连连点头，“爵士你要唱那首黄金之手吗？我也很喜欢听。” 威廉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带着淡淡忧伤的旋律在山顶响起，连风似乎都被歌声打动，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听到歌声，帐篷里也出来了几个人站在一边静静聆听，威廉朝他们笑了笑，“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你们……” 突然他眼睛的余光扫到了一丝冰冷的反光，心中警铃大作，猛的扑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那个骑兵也亮出了手中的武器，朝莫罗娅刺了过去。 就在长剑要刺中她的瞬间，威廉一把推在那个骑兵肩膀上，力量如此之大，直接把他推的飞了出去，还没来得及高兴，威廉就感觉到后背一痛，“吸收”挡住了致命一击之后，碎裂消散。 威廉飞快的转身用肩膀撞了过去，在撞飞那个骑兵的瞬间，威廉注意到了他呆滞的目光，明白过来他肯定是被绿先知控制了，但也来不及减少力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喷出一口鲜血，猛的摔倒在地。 又是两道剑光闪过，这种面对面的攻击对威廉毫无威胁，他轻松的躲开剑刃，靠近之后一拳一个把他们打晕了过去。 朵拉的尖叫这才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其他人纷纷冲了出来，大多光着膀子，只是手里拿着武器。 朵拉又叫了一声，捂住眼睛。莫罗娅却死死的盯着黑漆漆的夜空，好似看见了什么东西。 一番纷纷扰扰之后，所有人都穿好了装备，围着那四个骑兵。 被威廉撞到吐血的那个受伤不轻，还在昏迷，其他几人都没受什么伤，苏醒过来之后也感觉到头疼欲裂，对刚刚的事情也都没有记忆。 “这事不能怪他们，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不建议你们参加。”威廉诚恳的看着面色难看的本纳德，“你们都是合格的骑士，勇敢的战士，但这一次的敌人并不是一般人，后面也许还会发生各种离奇诡异的事情。我建议你们回到我们昨天的营地，我和莫罗娅小姐办完了事情，再回去找你们。” 本纳德显得非常纠结，今晚的事情证明了他们的存在确实可能成为被敌人利用的弱点，但出发前沃尔特和希拉又多次嘱咐，让他千万不要让威廉单独行动。 林曼突然问道：“威廉爵士，您觉得这个神秘的敌人，为什么只控制他们四个，而不是我们所有人？如果他能控制我们发起进攻，他不就得逞了吗？” 「即使你们全部放马过来，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威廉不想打击他，沉吟了一下，“也许他只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 “也许是只有他们四个可以被控制。”林曼给出了另一个可能。 本纳德也点点头，“没错爵士，也许他就是想让我们分开，如果只有您和莫罗娅小姐的话，如果有什么大规模的袭击，恐怕您很难照顾的过来。” 这下威廉也有点拿不准主意，他看向莫罗娅。 莫罗娅用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明天继续。” 第071章 树根 隐隐约约的轰鸣声中，转过几道弯，一条瀑布便出现在了眼前，好象闪着银光的缎带，镶嵌在青山之间。 走在最前的威廉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被保护在中间的莫罗娅，“莫罗娅小姐，我们到了山谷的尽头。” 这是他们昨天搜寻了一天的山谷，在莫罗娅的要求下，他们今天又回到了这个山谷。 “没错，”莫罗娅淡淡的回答：“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这里。” 威廉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因为能感觉到魔力的波动，障眼法根本瞒不过他，而这个瀑布附近根本连魔法波动都感觉不到，“可是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最特别的。“莫罗娅用冰冷的眼神，淡定的望着眼前的瀑布，“在瀑布后面，昨晚他不应该发动袭击。” 威廉恍然的点点头，左右观望了一下，“如果要去瀑布后面，得从那一面峭壁爬过去，只能徒步。” 在莫罗娅的严令下，朵拉留在了高尚之心的峰顶，有两个骑兵和她一起照顾昨晚被控制的四个骑兵，因为他们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又安排了两名骑兵在瀑布前看着马匹，最终五名骑士陪着威廉和莫罗娅，一共七人继续前进。 做好准备，将要出发的时候，其他人都换上了轻便的皮甲好方便攀爬，只有威廉还穿着那身酷炫的黑色板甲。 林曼忍不住提醒，“威廉爵士，您穿着板甲恐怕去爬行，恐怕会有所不便。” 威廉哈哈一笑，当先朝瀑布走去，“不用担心，林曼爵士。” 越靠近瀑布，轰鸣声就越来越大，水流从山顶倾泻而下，撞在周围的岩石上，飞花碎玉，溅起茫茫水雾，把几人笼罩其中。 地形陡峭起来，好在不是垂直，还有一定的斜度，岩壁表面也凹凸不平，众人斜倚在岩壁表面，小心翼翼的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缓慢的向瀑布靠近。 在林曼吃惊的眼神中，全副武装的威廉灵活的在山壁上攀爬，还有余力不时帮助一下身边的莫罗娅。 不时有碎石从他们脚下滚落，名叫加勒敦·科肯英的河湾地骑士脚下一滑，本纳德及时的抓住了他，才避免了他掉到瀑布下的水流里。 就在威廉看到了瀑布落下的水幕有一片巨大的空间时，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危险，赶紧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群黑点急速向他们飞来，大喊了一声，“有危险，空中。快点躲到水幕后面去！” 莫罗娅指着瀑布的中间，冷静的说道：“后面有个平台，跳过去。” 不计多想，威廉一把抱过莫罗娅，奋力一跃，只觉头顶一凉，两人穿过水幕，带着一淜水花，摔倒在一个石台上。 “您没事吧？”威廉扶着莫罗娅站了起来。 “我没事，”莫罗娅走到平台边缘，向外望去，“希望他们也没事。” 水幕后本来就很昏暗的光线突然变得更加黯淡，好似有一片乌云遮住了天空。 “是乌鸦。”莫罗娅听出了外面是什么，隆隆的水声也掩盖不了那凄厉的鸣叫。 “其他人还没有进来。”威廉皱起了眉头。 等了一会儿，光线又亮了起来，鸦群似乎散开了，但依然没有人再跳进来。 看到威廉脸色不是很好，莫罗娅淡淡的说道：“不用太担心，他们可能只是掉进水里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还好他们全部穿着皮甲，掉进水里生还几率很大。」威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莫罗娅在石壁上观察了一下，指着一块突起的石块，“推开它。” 收起对本纳德等人的担忧，威廉一使劲，把那块足有一人高的石头推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穴。看到这种惊人的神力，莫罗娅也只是挑了挑眉毛。 看到莫罗娅毫不犹豫的就朝那个山洞走去，威廉赶紧抢在她的前面，却不得不在洞口站住，转身看着她，面色有点尴尬，“糟糕，我们没有火把。” 莫罗娅冷眼看了看他，抬起左手，突然眼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顺着手臂爬到她的手心，欢快的舞动触手。 她右手拿着一个戒指放在眼睛的触手上，眼睛的触手高高伸起，把戒指紧紧的抱住。 戒指上方一点点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亮点，慢慢膨胀成一个苹果大小的光球，一下子照亮了洞穴，只是白色的光芒显得有些清冷。 莫罗娅抬了抬下巴，眼睛从莫罗娅手中一跃而下，一落地就飞快的顺着石壁爬到了洞穴顶部，好似在安装了一盏顶灯。 「这个照明魔法很实用啊。」威廉羡慕的看着眼睛和那个戒指。 “走吧，以后你也会有的。” 借着头顶的光亮，威廉走了进去，步入山洞，一股诡异的风呼啸而过，寒得彻骨。 山洞很狭窄，仅仅只够一人通行，两侧的石壁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地面崎岖不平，走起来高一脚低一脚的。 通道弯弯曲曲，每到一个岔路口莫罗娅都是不假思索的选择方向，而眼睛始终兢兢业业的举着戒指在他们头顶爬行，恰到好处的给他们照明。 沿途有很多形态各异的石柱、石笋，威廉暗暗记忆，必要的时候可以当作路标。 不知道走了多久，通道突然开始变宽，威廉看到通道中间有一根植物根茎一样的东西，从顶部伸出来，直接扎入地面。 威廉走过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不由啧啧称奇，这洞穴的顶部和底部是不知道多厚的岩石层，竟然就这么穿了进去，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这是什么植物的根？”威廉用手拍了拍，感觉非常坚硬。 “鱼梁木。”莫罗娅在树根变驻足了一下，凝视着洞穴的深处，“看来我们快到了。” 两人继续前进，通道越来越宽，但树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粗，行走还是很不方便，到后来两人好像是走在了树根组成的森林里。 直到看到一根已经无法目测有多粗的树根出现在眼前，威廉听到莫罗娅有些激动的声音，“到了，我看到你了。” “呛啷！” 威廉拔出长剑，警惕的看着前方。 莫罗娅却径直走到那根最粗的树根前，抚摸起了一个树瘤一样的东西。 威廉好奇的凑了过去，一看就感觉背上凉飕飕的，那个树瘤，居然是一个人的脸，上下仔细看看，又依稀看到了仿佛是身躯和手脚的部位，感觉就好象有个人长在了树里面一样。 莫罗娅把手放在那个人脸的额头部位，眼神变得迷离而遥远，头顶上的光球也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第072章 别无选择 好半晌之后，莫罗娅拿开手，转身看着威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正在死去。” “这就是那个绿先知？”威廉走过去打量了一下那张面孔，仿佛木雕一样，栩栩如生，他对莫罗娅的失望有点疑惑，“我们不就是来杀死他的吗？” “诅咒的力量已经离开，现在杀死他，并不能解除诅咒。”莫罗娅摸了摸左手上的一个戒指，“我们要杀死的是那股力量，而不是这个躯壳。” “力量已经离开？”威廉有点不明白，难道力量还能长脚自己跑？ “绿先知的力量如果没有得到传承，在他死后就会分裂成许多部分，到处飘荡。那只熊，那些乌鸦，还有昨晚袭击我们的骑兵，都是受到他残留的意识和力量所影响。还有你说的那个高尚之心的鬼魂，可能也是得到了他的一部分力量。“ 「意识加能量不就是一种等离子态生命体么？」威廉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而且他也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难怪这个绿先知之前的反击都显得很随意机械，原来是因为只剩下了本能反应。 不过他马上又有了一个新问题，“可是他不是还没死吗，力量怎么也流失了？” “也许是因为他进入这种半死的状态太久了。如果绿先知没有在死前及时进行传承，就会进入这种半死的状态延续生命，继续等待可以继承其力量的人，”莫罗娅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已经和树根融为一体的人，“其实我也曾疑惑过，黑心赫伦死后，他带来的淹神信仰也被一扫而空，为什么绿先知不解除诅咒，看来只是因为他已经无法做到。” 也许他是在赫伦堡开始修建的时候施加了诅咒，四十年后赫伦堡易主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这种半死状态，什么也不能做了。那这么算起来，他很可能已经这个样子三百年了。 他现在是不是还依然处在生死之间，无法解脱？威廉突然想到了很多生死两难的恐怖传说，不禁打了个寒颤。 “莫罗娅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继续寻找那股诅咒的力量？” “靠我们自己寻找已经不可能了，除非找到另一个绿先知。” 听到前半句，威廉心中一紧，还好莫罗娅马上说出了下半句，他脑海里马上浮现了一个名字，三眼乌鸦。 绿先知能知晓过去和现在的一切，就没他们找不着的东西。但他马上又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莫罗娅。 这位绿先知可是住在极北之地，先不说有多远，按时间推算，现在尸鬼可能已经开始在塞外活动了，那可不是什么旅游的好去处。 而且最后的绿先知很可能会涉及与异鬼的最后决战，带这个疯子去，会不会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可如果不去，赫伦堡的诅咒怎么办？ 就在威廉万分纠结的时候，突然听到莫罗娅淡淡的说道：“你想获得绿先知的力量吗？” 「嗯？这个可以有！」 不过威廉有点好奇，“绿先知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很特殊的吗？” 这个绿先知几百年都没找到传人。原著里三眼乌鸦为了得到布兰，那也没少花心思，可以说为此影响了维斯特洛的局势都不为过，显然绿先知的继承人应该是非常难得。 “那是继承，可以完整的得到前任的力量。你的话，只能算是掠夺，可以得到一项或者几项能力。” 「随便哪一项都好啊。」 威廉兴奋起来：“我要怎么做？” 莫罗娅拔出腰间的匕首，反射出凛冽的寒光，“走远一点就好。” “呃，好吧。” 在眼睛的监督下，威廉朝来路走了几步，隔了一片树根后，再也看不见莫罗娅。 接着他依稀听到了凄厉的哀嚎，惊愕的左右环顾，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有等太久，莫罗娅走了过来，眼睛抱着发光的戒指在她头顶，亦步亦趋。 莫罗娅还拿着那把匕首，刃尖挑着一块暗红色，好似血肉一样的东西，随着她的步伐还一路滴落着红色的汁液。 她走到威廉面前，把匕首递了过来，“吃掉！” 威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胃部一阵翻涌，“这是什么？” “别害怕，只是木头而已。”莫罗娅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又或者，你放弃了？” 威廉觉得这个笑容有点残忍。看着那团还在滴血似的“木头”，似乎感应到里面有某种力量，他身体里的魔力也快乐的涌动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从莫罗娅手中接过匕首。 「木头，只是木头！」他猛的闭上眼睛。 腥味、苦味、说不上来的怪味瞬间占满了大脑，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捂住嘴，才没有吐出去，不敢咀嚼，囫囵就给吞下去了。 接着是一阵让人晕眩的恶心感，他踉跄着倒退几步，扶着一段树根连连干呕，身体弯的好像一只大虾。 莫罗娅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只有眼眸偶尔轻轻转动。 好半天威廉才恢复了过来，刚刚站直身体，又猛的咳嗽了几声。感应了一下魔力的情况，他有些失望，“呃，好像没什么变化。” “这很正常。”莫罗娅走到他身边接过匕首，“找一位绿先知引导一下，你就会感觉到变化了。” 一万头草泥马在威廉心中奔腾而过。 好多话来到嘴边，都被咽了回去，最后只问了一句，“那我们去哪里找绿先知？” “昨天晚上你没有梦到吗？”莫罗娅似乎有点惊讶。 “什么梦？”威廉突然想到莫罗娅的另一个身份，“绿梦？” “北方有一位绿先知，他也快死了，迫切的想找人帮忙，把他的继承人带给他。如果我们帮他这个忙，想必他不会介意给我们也帮几个小忙。” 威廉感觉到有点不妙，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这个绿先知在哪？” “极北之地，他要两个人，布兰登·史塔克和玖健·黎德。”莫罗娅唇角轻扬，带着一丝揶揄之意，“看起来你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我有点担心你能不能掌握绿先知的力量了。” 威廉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胡来，不知道是因为哪一句。 第073章 人生何处 威廉和莫罗娅走出洞穴的时候，遇到了正小心翼翼的向洞穴深处探索的骑士们。让他欣慰的是，被乌鸦袭击后，他们只是掉进了瀑布下的水潭里，大多只受了一点轻伤。 一行人回到高尚之心汇合朵拉等人，在峰顶过了一夜。 当晚威廉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只在额头上长着第三只眼睛的乌鸦，正凝视着自己。他猛然惊醒，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帐篷外传来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第二天一早，众人迎着朝阳出发，日夜兼程，很快就回到了赫伦堡。听着机器的轰鸣，看着步履匆忙的工人，回想起那神鬼莫测的莽莽林海，威廉只觉恍如隔世。 晚宴规模很大，百炉厅里上百宾客济济一堂。 酒至半酣，威廉半真半假的讲述了这次旅行中发生的事情，只是把要寻找的目标说成是高尚之心的鬼魂。他的语气时而惊悚，时而幽默，讲的扣人心弦，超大的巨熊、漫天的乌鸦、神秘的洞穴，无不引来惊呼赞叹。 一群年轻的骑士更是不时的拍打桌子，举起酒杯齐声高喊“敬巨熊杀戮者！”，“敬鸦嘴余生者！”，“敬高尚之心的鬼魂！”等等，让大厅里笑声不断，气氛热烈。 晚宴之后，威廉和沃尔特、希拉来到书房。 仆人刚一离开房门，希拉就关切的问道：“真的遇到了那么大的熊？你没受伤吧？” 威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请放心，母亲。想让我受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七国第一骑士。”沃尔特哈哈一笑，语气中不无自豪之意。 希拉没好气的看了沃尔特一眼，又问起了更多细节。 听到威廉说完了赫伦堡诅咒的前因后果，绿先知悲凉的结局，以及由此而引起的无数悲剧，她不由的唏嘘起来，感叹世事无常。 沃尔特面色严肃，“那现在怎么办？这件事不解决，始终是个隐忧。” “所以我决定去一趟北方，彻底解决赫伦堡的诅咒。” “北方？北境吗？”沃尔特问道。 “呃，更北。” 沃尔特咝的吸了一口气，“难道要越过绝境长城？” “过了长城……”希拉想了一下，接着大惊失色，“那不就是塞外，还有野人，不行，太危险了！” “别担心，母亲。”威廉握住了母亲的手，她的手因为惊惧而冰凉，“也许真的是七神的旨意，让我来解决这个诅咒。如果我不去解决，要是在我之后，河安家再没有可以掌握魔法的人，灾难还是会降临。” 他看看沃尔特，又看看希拉，“这个诅咒不解除，赫伦堡永无宁日。” 看到希拉眼眶微红，泫然欲泣，沃尔特温柔的把她搂在怀中，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没事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第二天赫伦堡的裁缝们就得到命令，试制一些防寒用品。 在给威廉挑选卫兵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他有一些秘密，所以这些卫兵们的口风都很紧。外界只知道威廉爵士陪着莫罗娅小姐去了一趟高尚之心，只是没有看到传说中那位高尚之心的鬼魂，失望而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莫罗娅又开始到处游玩，而威廉则非常繁忙：和男巫一起制作魔法金属；和拉文德一起扩大水力作坊的生产规模；还经常和骑兵们一起外出训练。 这种忙碌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直到威廉接到了托布送来的一封信，说各家打造瓦雷利亚钢盔甲的材料已经送到，于是他马上带着侍卫队出发前往君临。 钢铁街，托布的铁匠铺，看到密室里堆积的和小山似的瓦雷利亚钢物品，威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西境和河湾地是维斯特洛最富有的两个地方，蓝礼则是国王宠爱的弟弟，这三家是真的财大气粗，送来的材料远远超过打造三套铠甲所需。毫无疑问，这次两人又将血赚一笔。 考虑到这次塞外之行很可能要和尸鬼甚至异鬼打交道，一把瓦雷利亚钢武器必不可少，做完鉴定之后，威廉指着看起来最多的那一堆同源的瓦雷利亚钢物品，“这些材料，重铸之后可以打造一把短剑了吧？” “没错。”托布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您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今晚就能打造成型。” “那就拜托大师了。”威廉很满意托布的善解人意。 托布又神秘的一笑，“爵士，我的侍女听到一个消息。” “哦？” “她无意中听到送材料的高庭仆人聊天，提到玛格丽小姐正在君临。” 威廉怔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那青涩的笑容。 “多谢你的消息，托布大师。” 不缺钱的提利尔家在君临自然有自己的产业，从铁匠铺离开后，威廉就带着侍卫们来到了旧城门附近的一座豪华宅邸前，大门前种满了玫瑰，颜色各异，千姿百态。 即使没有打着旗帜，但门口的一个守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威廉爵士！” 语气中居然还有点惊喜，就和路遇偶像的粉丝一样。 很快就有管家出来招待威廉一行，一个看起来有些羞怯的年轻侍女把威廉带到后院。 庭院非常幽静，遍地鲜花，绿树成荫。一只鸟儿落在枝头，发出几声悦耳的鸣叫，又一只鸟儿飞了来了，一忽之后，两只鸟儿又一齐飞走了。 一座假山立在池塘中央，顶部有水源源不断的流下，发出哗哗的声响。池塘边有一个不大的凉亭，绿树掩映，水波荡漾，小玫瑰俏生生的站在白色的石桌旁，微风拂动她棕色的长发，送来一股淡淡的幽香。 玛格丽面带笑容，淡淡的说道：“您好，威廉爵士。” 威廉注视着她，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好久不见，玛格丽。” 听到他这特别的问候，小玫瑰的三个女伴忍不住掩嘴轻笑，笑嘻嘻的与威廉打过招呼后，她们走到庭院的一角玩闹了起来。 玛格丽轻盈的转过身，坐在白色的长条石椅上，看起来有点慵懒，“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家很温馨，我很忙。”威廉走到玛格丽对面，一手放在石桌上，却没有坐下。 “忙？”玛格丽歪了歪头，“也对，你是赫伦堡的继承人，想结识你的人恐怕不少。” “不，忙着想你。”威廉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 在玛格丽因为羞涩而垂下头的瞬间，威廉绕过石桌，坐在了玛格丽身边。条形的石椅很宽，可以轻松的坐下两个人。 没有躲开，玛格丽只是瞪了他一眼，娇媚可爱。 “你怎么来君临了？”威廉问道。 玛格丽移开目光，似乎漫不经心的看着水面，“就是顺便来游玩一下。” 威廉自然不信，但他也不想在此时深究，“那何不也顺便去赫伦堡游玩一下？” 对这个邀请没有准备，玛格丽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去赫伦堡……是否会不太合适？” “这有何妨，莫罗娅小姐最近一直在赫伦堡。” “哦，莫罗娅姨妈一直没回旧镇？”玛格丽有点吃惊，看着威廉的眼神复杂起来，“那好吧，正好我在君临的事情也办完了，随时可以动身。” 第074章 惊奇 光线照在黑色的刃面上，好似升腾起了一股烟雾萦绕在短剑上。瓦雷利亚钢蕴含着神奇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沉醉在那梦幻般的色彩里。 「可惜不是长剑。」 威廉略有些遗憾，短剑虽然也能劈砍，但到底不如长剑顺手。 不过他脸上依然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虽然只是短剑，但只怕也价值千金，我先借用一段时间。” “只要爵士您觉得合适，请尽管留下。”托布的态度很坚决。 瓦雷利亚钢匕首的巨额收益，三位公爵为打造铠甲支付的高昂的费用，这一切都源自威廉的创意。虽然这把短剑卖了托布可以分个几百金龙，但相比更加宽广的钱途，他更想抱紧威廉这根金大腿。 威廉不再客气，哈哈一笑，准备在将来在其他地方给这位精明的铁匠一些补偿。 离开铁匠铺之后，威廉就来到提利尔家的宅邸与玛格丽汇合，准备直接从旧城门离开君临。 玛格丽和她的女伴们乘坐一辆轻便的马车，两侧的车厢上各雕刻着一朵巨大的玫瑰；十多个精锐的骑兵随行护卫，队长是高庭教头的侄子，帕门·克连恩爵士。 他是一个年轻的骑士，有着宽广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算得上相貌堂堂。 威廉在高庭的时候与帕门切磋过不止一次，知道他的武艺相当出色，否则也不会在后来被选为蓝礼的彩虹护卫之一。 上一次从君临到赫伦堡，因为莫罗娅的催促，走的很着急，大部分时候都是野餐和露营。这次就非常悠闲和舒适，提利尔家的少女们此前从未到过君临以北，兴致勃勃的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五天之后才来到了神眼湖畔。 巨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平静浩瀚，湖面上有着青烟一样的薄雾，远远望去，在视野的尽头水天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美丽的景色让少女们心旷神怡，流连忘返，眼看来不及赶到下一个小镇，玛格丽决定就在湖边午餐。 等河安家的骑兵们展开帐篷，拿出各式炊具和餐具之后，提利尔家的少女们也不禁好奇的看了过来，试用一番之后，忍不住为种种巧妙的设计赞赏不已。 午餐之后，威廉和玛格丽手挽着手，在营地附近随意的漫步，在湖边走了走，又来到靠大路的一侧，正好远处的大路上经过了一群赶着牛车的平民，扶老携幼，行色匆匆，但又不像是逃难。 玛格丽问道：“那些人要去做什么？” 不等威廉回答，一个正在整理行囊的年轻骑兵兴冲冲的说道：“玛格丽小姐，我去问问。” 然后飞快的跳上马，一溜烟的朝那些平民追了上去。 威廉冲玛格丽眨了个眼，玛格丽微笑不语，两颊悄悄泛起一丝红晕。 魔法骑士和高庭玫瑰的故事在河湾地早已广为人知，随着威廉回到赫伦堡，在河间地也流传了开来，威廉的侍卫们都耳熟能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了长辈在侧，这几天玛格丽不再刻意压抑自己，显得无拘无束，与威廉腻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 虽然她每次找威廉都说是要练习魔法，但在别人眼里，事情就不是那样了。 仅仅过去了几天，在威廉的侍卫们心里，这位出身高贵、美丽动人又和蔼可亲的高庭玫瑰，已经被认定是未来的主母了，不仅对她唯命是从，还很努力的在她面前积极表现。 不一会儿，那个骑兵就回来了，“玛格丽小姐，那些人都是去赫伦镇赶集。” “我们之前经过的那个小镇，没有集市吗？” 玛格丽有些不解，威廉也有点疑惑，从这里到赫伦镇可比去那个小镇远的多。 骑兵有点小得意，“有集市，但是没有月布呀。月布只有赫伦镇有卖。” “月布？” “月布就是机器织的布。” “机器？” “机器就是……”骑兵挠挠头，羞赧的笑了，“您还是问爵士吧，我也说不清楚。” 看着满脸问号的小玫瑰，威廉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说来话长，等到了赫伦堡，我带你去看。” 对于没有任何基础的人来讲，要把这个事情说明白了，那话是真的很长。 他挥挥手，示意骑兵去继续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两人继续漫步起来。 “为什么叫月布？听起来很柔美的感觉。” “月布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听起来不错吧？其实就是棉布。” 玛格丽想了想，“棉花？” 威廉有些诧异，“没错。” 维斯特洛大陆其实没多少棉花，赫伦堡的纺织作坊使用的原材料，绝大部分是从厄索斯进口，小玫瑰知道棉花能织成棉布，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了。 “那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恰恰相反，是相当便宜。”威廉忍不住有些自得，即使聪慧如小玫瑰，也无法想象机械化生产所带来的巨大效率提升。 虽然刻意的控制了销量，但月布的性价比远超家庭作坊手工纺织的布匹，凡是在有月布大量出售的地方，传统纺织业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赫伦堡附近的地区更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市面上几乎已经没有手工纺织品流通了。 因为赫伦镇的集市上，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出售一定数量的月布，平民们宁可忍受饥饿营销带来的不便，也要等着买更划算的月布。没有人购买，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生产。 整理好行装后，一行人开始了抵达目的地前的最后一段旅程。威廉和两位护卫队长策马走在最前面，马车被保护在骑兵队列的中间。 未来的彩虹护卫眯起眼观察了一下远处，扭头问身边的侍卫队长：“本纳德爵士，前面有一支骑兵，似乎在向我们接近。” 本纳德不以为意，“不用担心，帕门爵士，在这个范围内活动的，只有河安家的骑兵。” 很快帕门就看清楚了几面高高飘扬的金色旗帜，迎风翻卷，上面的黑色蝙蝠放佛要腾空飞起。 这是一只典型的重装骑兵，人马都批着铠甲，速度虽然不是非常快，但沉闷的马蹄声连绵不断如同惊雷，盔甲武器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好似闪电。 帕门心中凛然，这支骑兵足有百人之多，不仅战马矫健，装备精良，难得的是骑士们看起来也都骑术精熟，骁勇彪悍。 这样的劲旅，足以和高庭最精锐的骑兵媲美。 带队的是罗索，这位威廉亲手发掘的骑兵队长对威廉忠心耿耿；在命令骑兵随行护卫后，跟在威廉身边随时听候命令。 本纳德靠近他，耳语几句之后，罗索又拔马来到马车旁，向玛格丽问好。 玛格丽记得这位陪着威廉打到了最后的骑士，微微一笑，“罗索爵士，您好！我记得您，在高庭的比武大会上，您的表现让人印象深刻。” 罗索有点受宠若惊，对待玛格丽在尊敬之中又多了几分亲近。 等他回来后，威廉问道：““罗索，你是专门来迎接我们的吗？” “不是，爵士，这是例行的训练，”罗索老老实实的说道：“骑兵的训练量又恢复到了以前，每天都有几队骑兵出城训练。” “这么说来，”威廉看了看天空中绚丽的晚霞，“这个时候来赫伦堡，就一定会遇到归来的骑兵喽？” “正是。不过我们是轮换出城，会遇到那只小队，就不一定了。” 刚刚这只精锐骑兵带给帕门的震撼还未消散，闻言不由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威廉爵士，恕我冒昧，请问赫伦堡有多少骑兵，和罗索爵士率领的一样？” 感觉这种信息没什么好隐瞒的，威廉很随意的回答：“不过一千多人。” 这个数字已经与高庭的常备骑兵相差无几，而装备和训练看起来居然犹有过之。帕门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河间地富强到这个地步了？ 第075章 方向 赫伦堡的东门大开着，不时有人进出，很多工人正在修缮城墙，城墙上，城墙下，还有人用绳索缀着，进行高空作业。 感觉到远方传来马蹄敲击地面的震动，有人抬起头，望见那漫天飞舞的旗帜。随着几声大呼小叫，城门口的工人们急急忙忙的让开道路。 玛格丽和女伴们从车窗里凝视着巨大的黑色阴影。除了城墙还能看到五座高塔的顶端，它们不像正常塔楼那样高耸屹立，而是凹凸粗糙，弯曲变形，好像一只巨大的手伸向天空，想抓住飘过的云彩。 想起那些堪称童年阴影的睡前故事，她们只觉得眼前的城堡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随着马车逐渐接近，莫名的压力悄悄涌上心头，几位少女不知不觉就紧紧的挤在了一起。 论高度，参天塔远超赫伦堡，玛格丽第一次看见参天塔时也非常震撼，但赫伦堡给她的感觉除了震撼，还有一些更复杂的感觉。 石壁上一个可怖的裂口吸引了她的目光，几个工人正在进行修复。 古老的城墙经历了三百年的风霜，本应颜色斑驳，遍布裂痕。现在又多了很多维修过的痕迹，一块块白色突兀的夹杂黑色和灰色之中。 现在还有大批工人正在忙碌，城墙的维修工作显然方兴未艾，想到完工后城墙可能的样子，玛格丽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他三位少女不明所以，但是玛格丽的笑声有着神奇的感染力，她们也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马车里清脆悦耳的笑声持续不断，直到赫伦堡的主塔前才停了下来。 玛格丽扶着威廉的手走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前的三位红发美女。 满脸傲然的莫罗娅姨妈站在中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她左边是一位中年美妇，雍容华贵，右边是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娇俏可人。 走到近前，不等威廉介绍，玛格丽就非常乖巧的行礼问好，自我介绍。 看到眼前美丽迷人、落落大方的高庭玫瑰，希拉和米妮莎笑容可掬，眼中闪过惊喜，殷勤的嘘寒问暖。 莫罗娅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你还是来了，看来谁也无法拒绝命运的召唤呀，玛格丽。” 这段欢迎辞有些意味难明。米妮莎的表情突然有点僵硬，希拉和玛格丽对视了一下，神色如常的继续寒暄，气氛非常融洽。 威廉觉得疯女说话就是这个风格，没什么奇怪，反而是米妮莎的表情让他有点担心。 晚宴的主角玛格丽，而来宾大多是女士——沃尔特带着旗下的男爵们应邀去了奔流城，但听说提利尔公爵的女儿要来拜访，各家的夫人小姐们早早的就来到了赫伦堡。 这两年玛格丽的名声在七国逐渐传扬开来，即使不考虑她有可能成为赫伦堡的女主人，贵妇名媛们也有心结交这朵高庭玫瑰，领略一下淑女典范的风采。 但即使使用非常苛刻的标准去看，玛格丽无论哪方面都无可挑剔，天生丽质，楚楚动人；举止高雅，谈吐得体，最让人佩服的还是她善解人意，无论谁和她交谈，都能感觉如沐春风，让所有来宾都心折不已，感叹闻名不如见面。 如果这是一款养成游戏，她差不多只用一场宴会就把大多数人的好感度刷到了最大。 第二天，威廉就带着玛格丽在赫伦堡到处游玩。 “这座神木林好大。”玛格丽举目四顾，天空被茂密的枝叶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色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照射下来，树叶随着微风曳动，光点也时隐时现好似在调皮的眨眼。 “赫伦堡的一切都大，”威廉不无自得，“就算是传说中的巨人，也能在这里居住。” “真的有巨人吗？”她把手举到眼前，手指细细长长，好像雨后新笋，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既然魔法都是真的，那巨人肯定也是真的。” 威廉温柔的握住那只手，“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战争？”玛格丽不禁莞尔，“修缮城防，招募军队，沃尔特伯爵大人也认为即将爆发战争吗？” “将信将疑吧。”威廉耸耸肩，“不过即使没有战争，我们也要应付佛雷家，所以父亲大人对于扩军备战也并不反对。” 他觉得沃尔特有一点怀疑才是正常反应，而之所以能全盘接受自己的建议，估计只是出于父亲对孩子的溺爱。 “赫伦堡的力量日渐恢复，确实难免会和孪河城发生冲突。河间地也好，多恩也好，最强大的封臣好像关系都不怎么好。”玛格丽幽幽一叹。 威廉笑了笑，没告诉她和佛雷的潜在矛盾，其实对盐场镇的争夺。在来神木林之前，他先带着玛格丽去了西塔，虽然她对各种机械也感到好奇和赞叹，但威廉能看出来，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机械所蕴含的力量，自然也无法理解盐场镇对赫伦堡的意义。 他只能柔声安慰，“没事的，玛格丽，我预言的那场战争会改变一切。无论是人们对魔法的看法，河湾地的局势，都会天翻地覆。而且，不用等太久。” 玛格丽淡淡一笑，轻云一样，揉在惆怅里。 这个笑容让威廉有些心疼，“我很快就要去一趟北方，说不定可以抓一只巨人回来，你会说古语吗？听说巨人会说古语。” “北境有巨人吗……你是说塞外？”玛格丽有些吃惊，美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没错。别担心，即使巨人我也不怕，”威廉冲她眨眨眼，“我可是能创造奇迹的魔法骑士。” “为什么，突然要去塞外？” 威廉正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命运。” 两人回头，看到正沿着小溪走来的莫罗娅，长长的小溪蜿蜒曲折，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溪水来自哪里，流向何方。 莫罗娅看都不看威廉一眼，径直走到玛格丽面前，眼神冷冽，“就好像你会来到赫伦堡一样。” “下午好，莫罗娅姨妈。”玛格丽微笑着行礼，想跳过这个话题，“您也是要去看看那颗特别的心树吗？” “不，我只是看到你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提醒你走上正确的方向。” “哦？”玛格丽突然有点好奇，“我应该去向何方？” 莫罗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轻轻的说道：“北方！” 第076章 选择 带着玛格丽一起去塞外？威廉很奇怪莫罗娅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玛格丽眼眸微微转动，看到身边的威廉也一脸懵圈，明白了这只是莫罗娅的想法，于是微微一笑，“这次出行时日已久，如果再不回去，恐怕母亲会担忧。” 莫罗娅缓缓颌首，脸上似笑非笑，“我恐怕艾勒莉更担忧你的魔法。” 两人都吃了一惊，对视一眼，看到玛格丽脸上的愕然一闪而过，威廉忍不住问莫罗娅：“艾勒莉夫人怎么会知道？” 莫罗娅只是瞥了他一眼，依然注视着玛格丽，“不用奇怪，是我告诉艾勒莉的，在高庭一看到你，我就闻到了你身上魔法的味道。” 玛格丽感到一股愧疚，心想，我应该亲自告诉母亲这件事情的。 不过她马上就调整好了心情，笑容像春风中的涟漪，“那太好了，我一直犹豫不知该如何告诉母亲，非常感谢您，莫罗娅姨妈。” 玛格丽把姨妈这个词说的很重。 莫罗娅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亲爱的外甥女，你还想抗拒自己的命运吗？当你接触到魔法的一瞬间，你的命运之路就改变了方向。” 「难道她真的能看到未来？」莫罗娅那强势的气场让威廉狐疑起来。 他知道五王之战的深层原因是利益集团之间的权力斗争，小指头也只是利用这种固有的矛盾制造混乱。 至于布兰被刺、猫姨抓小恶魔更是必然中的一个偶然，即使没这些事，战争早晚也一定会爆发。 所以他和玛格丽的赌约是必胜之局，或早或晚，玛格丽的人生轨迹将被自己改变，与原著截然不同。 可是去塞外？ 威廉看看花朵一般的玛格丽，肌肤仿佛吹弹可破，再想想绝境长城之外冰天雪地的严寒，还有野人和尸鬼，危机四伏。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莫罗娅小姐，这件事情和玛格丽又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去就可以了。”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远方的景象，朝西，乌云满天，荆棘密布；向北，阳光灿烂，一片坦途。”莫罗娅冷冷的看着威廉，“这是她的一个机会，走上正确道路的机会。” 她看了看玛格丽和威廉握在一起的手，又意味深长的看着玛格丽，“想想你为什么来赫伦堡。难道不是看到了新的选择吗？” 说完就转过身，又沿着小溪离开，曼妙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 “没事的，玛格丽，”威廉靠近玛格丽，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预言都是这样，虚无缥缈，怎么解读都行，不用太在意。谁知道乌云满天阳光灿烂什么意思，说不定就是预报一下天气。”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流吹动了玛格丽耳边的几缕发丝，让她感觉有点痒痒的。 玛格丽咯咯的笑了起来，“如果莫罗娅姨妈听到你这样解读她的预言，表情一定很精彩。” “这么多年，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预言。”威廉一脸我根本不怕她的表情，“就没一句有用的，别放在心上。” 玛格丽抿了抿红唇，嘴角轻扬，浮动着一丝狡黠之意。 两人笑了一会儿，玛格丽轻轻挑眉，目光明亮而清澈，“但她最近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像变了个人一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她受到了一些奇怪的影响。”威廉感觉有点尴尬，吞吞吐吐的给玛格丽说了关于丹奈尔附身的猜测。 看到玛格丽一直神情不变，自己说完之后也只是若有所思，威廉不由松了一口气。 玛格丽又问道：“你们去塞外是要做什么呢？” “这个说来话长，要从三百年前，赫伦堡刚刚开始修建的时候开始说起。” 威廉又详细的给她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黑心赫伦修建赫伦堡，他的淹神信仰引来了森林之子们的不满，高尚之心的绿先知用最后的力量诅咒了赫伦堡。 但随后赫伦堡就换了主人，阴差阳错之中诅咒的阴影一直笼罩着赫伦堡，每一个拥有此地的家族都会遭遇各种不幸，逐渐衰落、灭亡，化为过眼云烟。 罗斯坦家最后的女伯爵丹奈尔虽然精通魔法，想要解除诅咒，但依然无法对抗这股强大的力量，最终身死族灭。 直到几十年后，莫罗娅拿到了她的笔记本，唤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的东西，这才有了高尚之心的冒险，以及去塞外寻找另一位绿先知的计划。 故事很长，玛格丽也听的非常入神，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威廉不想打搅她，默默的欣赏自己握着的那只纤纤玉手。 过了片刻，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原来如此，真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接着她皱起了眉头，“可莫罗娅姨妈为什么想要我去塞外呢？”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威廉耸耸肩，“天才与疯子一样，常人都难以揣测。” 玛格丽掩嘴轻笑，眼波流转，“为什么你不想我一起去？” 威廉把玛格丽的另一只手也拉住，两人四手相握，四目相对，他温柔的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塞外的环境太恶劣了，完全就是一片冰雪覆盖的蛮荒之地，旅程想必非常艰辛。这事我和莫罗娅小姐就能决，就和这次去高尚之心一样。” 然后他笑了笑，“而且这一次旅行的时间不会太短，艾勒莉夫人会很担心的。” 玛格丽的目光中透出淡淡的娇媚，宛若含羞的花瓣。感受到她的情意，威廉也不禁心神荡漾。 两人脉脉含情的对视着，玛格丽突然问道：“这次用什么名义前往北方？莫罗娅姨妈不可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吧。” “赫伦堡和参天塔给守夜人捐赠了一批物资，我和莫罗娅小姐做为代表去长城参观一下。”威廉得意洋洋，这正是他想到的主意，“等到了长城，再参观一下各个哨塔，谁又能具体的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呢？” “不错。”玛格丽笑吟吟的说道：“守夜人是王国的坚盾，劳苦功高，这次的捐赠与慰问，高庭也应该有所表示，就让我代表高庭和你们一起前往长城吧。” 就好象头顶响了一个炸雷，威廉惊呆了，张口结舌，最后问道：“为什么？” “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玛格丽目光坚定，声音轻柔，“我一直以为，为了家族，我必须牺牲自己。但是现在我看到了另一条道路，一条可以两全其美的道路，谢谢你，威廉。” 她俏丽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害羞的低下头，轻轻靠在威廉怀里。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威廉好像被电击了一样，只觉得浑身发麻，接着心跳开始加速，呼吸略微急促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拥住了她，觉得怀里的人儿像火炉一样滚烫。 “其实你可以留在赫伦堡，等我回来。”威廉喃喃的说道。 “不，我想和你一起承担，一起面对，无论是在温暖的夏日，还是严寒的凛冬。” 第077章 黑名单 西塔第二层，大小管事的催促声不时响起，工人们正忙着把生活物资搬上三层，好腾出地方，改造成新的车间。 矮胖的威斯带着他那条丑陋的斑点狗，肥大的脑袋高高抬起，肉乎乎的酒糟鼻几乎对着天花板，在工人中卖力的走来走去，不时呵斥手脚慢的工人。 不仅工人，一些管事也有些看不起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工人们看到威斯的时候，往往会流露出憎恨、厌恶和畏惧混合的情绪，但多数时候还是显得喜气洋洋。 三楼被改建成了集体宿舍，只不过在加入了威廉的想法后，宿舍被装修的很现代化，工人们对于新的居住环境非常满意。管事们的粗暴，工作的艰辛，在这小小的幸福感前面，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威廉在拉文德陪同下来到二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看到威廉出现，威斯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小跑了过来，对着他点头哈腰，满脸谄媚，嘴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爵士的知遇之恩之类的话，激动得嘴角下的疖子似乎都要发出红光。 威廉有点莫名其妙，但依然笑吟吟的和他聊了两句，鼓励他好好工作。 走上楼梯的时候，威廉小声问身边的拉文德，“这个威斯是怎么回事？” 拉文德也好笑的回头看了看显得更加兴奋的威斯，“爵士您可能不记得了，您曾经和西塔总管提过一次他，这次作坊扩建，要从低级管事中提拔一个新主管，总管就想到了他，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事情，就开始以您的心腹自居了。” 威廉觉得有趣，哈哈一笑。 来到顶楼，先与男巫聊了聊魔法蒸汽机。 在威廉的鼓励下，男巫一直在改进完善他的设想，而且已经想到了蒸汽机小型化。 在他的新想法里，使用符文作为动力源之后，不再需要巨大的辅助系统，一台机械搭配一台小型蒸汽机，两者的设计制造都可以更加灵活，用途也更加广泛。 威廉自然大加赞赏，甚至忍不住幻想起来，如果他这么研究下去，是不是能在维斯特洛大陆搞出蒸汽高达。 然后问到第二台蒸汽机的制造进度，男巫自信满满的表示，伯爵大人从奔流城返回的时候，绝对能赶上第二台蒸汽机安装运行。 比起遥不可及的高达，这一个成果让威廉更加激动。不同于第一台蒸汽机很多核心部件是在学城制造，这一台蒸汽机连一个螺钉都是在赫伦堡制造的。 加上拉文德开始偷偷培养机械维修人才，这也意味着赫伦堡在最基础的技术领域，摆脱了对学城的依赖，生死不再操于他人之手。 最后男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材料，威廉给材料附魔，制造了一批魔法金属。目前只有他能制造魔法金属，这也是威廉觉得烦恼的一件事情。 向男巫告辞后，威廉和拉文德沿着楼梯走了下去，在二楼的时候正好遇到走上来的莫拉斯博士，他带着几个学徒。 威廉连忙快步走到与他同级的台阶上，“您好，博士。” 这位理论与实践都非常给力的学城博士可以说是赫伦堡工业化的奠基人之一，威廉对他始终是非常敬佩和感激。 莫拉斯也很客气的回礼寒暄，威廉注意到拉文德和其他学徒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学徒们看着拉文德，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都有；拉文德目光游移不定，显得有点畏畏缩缩。 威廉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赫伦堡资助拉文德转自费生，然后离开学城的事情刺激到了所有有关的人。想起拉文德建议挖更多学徒的建议，他觉得这个气氛不利于下一步操作。 威廉把拉文德从上一级台阶上拉了下来，站在莫拉斯面前，笑着说道：“拉文德，你也来给老师问好吗？虽然我们离开了学城，但博士们曾经的教导不可或忘。” 虽然学城那边关于拉文德的操作很漂亮，手续上干干净净看不出来任何问题，但在赫伦堡朝夕相处的老师同学又有谁不知道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拉文德一直心中有愧，不敢直面他们，尤其是对他照顾有加的莫拉斯。 此时一个与莫拉斯修复关系的机会摆在眼前，拉文德的心脏忍不住怦怦乱跳，脸也涨的通红，但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您好……博士。” 莫拉斯看了看曾经非常器重的学徒，又看看舞得一手好锄头的威廉，拍了拍拉文德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你好，拉文德。” 好像冰封的河面突然被敲开，气氛一下子生动起来，学徒们也开始和拉文德互相问好，甚至有和他关系不错的还开了一个玩笑。 威廉陪着莫拉斯在二楼走了走，谈了下新厂房的安排。 趁着四下无人，莫拉斯低声问道：“和学城的合作要结束了吗？” “您为什么这么说？作坊这边有哪里做的不好，我让他们马上改。” 看了看走在后面，说说笑笑的学徒们，莫拉斯摇摇头，“他们大多数在学城都没什么前途，有了拉文德这个榜样，恐怕他们很快都要变成赫伦堡的人了。” “哦，这也无妨。您可以继续从学城调新的学徒过来嘛，我可是听说了，自从第一批学徒拿到链环之后，就有不少人想来赫伦堡。”威廉笑嘻嘻的说道：“您也说了，他们在学城也没有前途，留在赫伦堡，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应该明白我说什么，威廉。赫伦堡能独立制造机械，还有了十几个精通机械学的学徒，还需要学城吗？” “当然需要，博士！”威廉毫不犹豫的回答，“从作坊建立的那天起，您就一天天看着它成长，赫伦堡需要不需要学城，难道您不是最清楚的人吗？只要学城愿意，赫伦堡永远会为学城提供实践理论的一切条件。” 赫伦堡不具备研发能力，技术的更新换代还离不开学城。所以只要学城不放弃赫伦堡，威廉就不会主动终止与学城的合作，目前赫伦堡的工业处在非常原始的阶段，还有难以估量的提升空间，他怎么甘心就此止步？ 除非能把莫拉斯等几个与工业相关的博士连同他们的助理学士一起挖过来。 “我很高兴，其实你比学城的大多数人都更能理解机械的力量，很难得的还有能力去实践、推广。你本应是我们的最佳……”莫拉斯的表情有些苦涩，“可惜。“ 威廉知道自己魔法骑士的称号可能在学城的高层心中有一些负面印象，但他觉得最主要的，还是这些人脑回路有点清奇，要打造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却不仅不去发展教育、推广科技，反而大搞知识垄断和技术封锁，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看得出来莫拉斯对此怏怏不乐，威廉说道：“别担心博士，现在赫伦堡的局面日渐好转，您就专心在这里做研究，如果学城不派新的学徒来，我会让拉文德等人继续协助您，甚至学城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情，赫伦堡也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您。” 莫拉斯忍不住笑了，“你呀，我还想提醒你小心学城，看来我应该提醒学城小心你才对。” 威廉看似无所谓的耸耸肩，心中却不免咯噔了一下，「我已经上学城的黑名单了吗？看来得和一些重要的人约定通信的密码了。」 第078章 秘密 轰隆隆的巨大噪音中，赫伦堡的第二台蒸汽机正式运转了起来，看到巨大的水箱从城墙边缘冒出来，在场的人都开心的鼓掌欢呼。 河安一家站在中间，身边围着的大多是赫伦堡里和作坊有关的人，莫拉斯博士，男巫格洛普，西塔总管乔尔等等。玛格丽大方的挽着威廉的胳膊，两人正低声耳语，沃尔特和希拉侧头看了他们一眼，满意的相视一笑。 在威廉忙着在作坊里发展工业、在军营里训练士兵的时候，玛格丽也没闲着。 她也去了纺织作坊，在震天的噪音中学着操作机械，与工人们亲切交谈，为她们争取更好的工作条件；也去了军营，给士兵们赠送酒水和食物。 还出席了很多宴会邀请，很多赫伦堡地区的贵族和商人，威廉自己都未必认识，但玛格丽都已经收到了他们的礼物。 至于仆人们对她更是爱戴不已，赞不绝口，以至于威廉听到赫伦堡的人们谈到即将北上的队伍时，总是说玛格丽小姐如何如何，几乎就忽略了他的存在。 这让他感觉有点好笑，又有几分自得。 随着第二台蒸汽机投入使用，水力作坊也将进一步扩建。纺织作坊需要制造机械、招募（购买）工人、组织生产等等，拉文德也开始着手改进锻造作坊和铁匠铺的生产流程，想要合并这两个部门并加入更多的机械，以提高生产效率。 这都是非常复杂的事情，好在经过这两年的摸索和实践，威廉的很多想法和理念都在赫伦堡得以贯彻。虽然肯定比不上现代化的公司，但威廉自信目前赫伦堡的工业管理水平，在维斯特洛，乃至整个冰火世界都是最高的，所以他也能放心的把事情交给沃尔特，出发前往北方——当然名义上是去绝境长城慰问守夜人军团。 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赫伦堡的东城门在哗啦啦的铰链声中缓缓打开。 威廉骑着马走了出来，晨光洒在他的身上，给铠甲镀上了一层金色，愈发显得英武帅气。在他身后，高高的城墙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两道黑色的烟柱直冲天际；一个个骑兵，一辆辆马车从城门里鱼贯而出，数量如此之多，似乎无穷无尽。 长长的队列中飘扬着几面绿底金玫瑰和灰底白塔，但更多的还是河安家的旗帜，远远望去，好像一条金色的长龙，从赫伦堡奔向国王大道。 抵达国王大道后，队伍分为两支，一只队伍由骑兵队长马克·戴丁斯爵士率领，押运物资前往盐场镇，在那里有一只船队已经做好了准备，将会直接把物资送到东海望。 威廉带着玛格丽和莫罗娅，还有他们的侍卫队，沿着国王大道前进直达黑城堡。格丽和莫罗娅分别乘坐了两辆马车，她们只觉得马车很舒适，速度也很快，并不关心马车上用到的各种黑科技。 就在快要抵达哈罗威伯爵的小镇时，几个打着戴瑞家旗帜的骑手从后方快速接近。 本纳德说道：“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我去看看，爵士？” 威廉点点头，挥手示意队伍停下。 本纳德调转马头，带着几个骑兵迎了上去，聊了几句之后回来告诉威廉，来者是雷蒙·戴瑞男爵。 和河安家一样，戴瑞家族也在篡夺者战争中支持坦格利安，同样也为龙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戴瑞家族本来也是伯爵，只不过他们家后台不如河安家硬，战后被剥夺了领地，降级为男爵。 雷蒙男爵的三个哥哥，包括御林铁卫琼恩·戴瑞在内，均为龙家战死。他的另一个哥哥威廉·戴瑞更是忠肝义胆，在龙家江山已经倾覆的情况下，带着韦赛里斯和丹妮莉丝逃到了布拉佛斯，并一直保护他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是潜在的盟友。」 威廉热情的迎了上去，互相介绍，又寒暄了几句，这才问到雷蒙的来意。 雷蒙说道：“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不知道能否有幸邀请爵士，还有提利尔小姐和海塔尔小姐前往戴瑞城，休息一晚？” 「龙妈对威廉·戴瑞的感情非常深厚，所谓爱屋及乌，要是见到龙妈的时候，能拿出威廉·戴瑞的遗物之类的东西，想必会更容易得到她的信任。」 而且威廉本来就打算要去哈罗威伯爵的小镇过夜，去戴瑞城不过稍微绕一点点路，还能增进与戴瑞家的交情，何乐不为？于是欣然同意。 很快一行人就抵达了戴瑞城，沿途的田地一片褐色，野花野草都被除的干干净净，看不见其他色彩；深灰色的城堡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就是一座冷硬的要塞。 这座名叫农人堡的城堡虽然不大，也很朴素，但戴瑞一家热情而真诚，规模不大的晚宴气氛非常融洽，就连莫罗娅都显得非常自然和放松。 晚宴后威廉邀请雷蒙到神木林聊天，饱经风霜的树木高大挺拔，透着一种肃穆。 他们聊了一些河间地的事情，说到佛雷家的时候，雷蒙面露感激，语气诚恳，“上一次与海伊家发生冲突，引来佛雷家插手，戴瑞家并非赫伦堡的封臣，沃尔特伯爵还是仗义相助，我一直非常感激，只是无以为报。” “您太客气了，戴瑞家与河安家多少年来一直守望相助，十几年前我们两家更是曾经并肩作战，情谊非比寻常。”威廉摇头叹气，“其实如果不是被剥夺了领地，又哪里轮得到佛雷家如此嚣张。” “佛雷不过是暴发户而已，”雷蒙语气有点轻蔑，“拜拉席恩也是。” “没错，河安家也被剥夺了大半领地，”威廉显得有些愤怒，挥了一下拳头，“早晚我要把这些领地全部拿回来。” 说完看着雷蒙，“戴瑞家也是数千年的望族，难道雷蒙大人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闻言雷蒙有些激动，眼中满是愤愤不平之意，最终目光变得黯然，颓然的说道：“如今的戴瑞家太弱小了。” 威廉靠近他，压低声音，“令兄威廉爵士带着韦赛里斯王子和丹妮莉丝公主前往厄索斯暂避，此事意义重大，早晚真龙会回归维斯特洛，重新登上铁王座。对于能与威廉爵士同名，我感到非常荣幸，希望也能做出与他同等的壮举。” 雷蒙看着他眼神复杂起来，目光也有点游移不定。 好一会儿，他握了握拳头，小声说道：“恐怕不可能。我哥哥去世前曾给我写过一封信，说韦赛里斯王子未来的境遇可能会非常糟糕，让我有能力就秘密的资助他。” “那是从前，最近我听说潘托斯的总督有意撮合丹妮莉丝公主与一位强大的多斯拉克马王联姻，有了这位马王的数万骑兵，局面就会完全不同。” 雷蒙有些吃惊，双手不可抑制的微微颤，“真的？” “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我打算不久之后秘密前往厄索斯，看能不能联系上王子殿下。只是我与王子殿下素昧平生，恐怕很难取得他的信任呀。” 怔的半响，雷蒙咬了咬牙，“威廉爵士，我有一件东西，也许对你的厄索斯之行有所帮助。” “哦？这可真是太好了。”威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079章 多事之地 晨风吹开黎明的帷幕，天空中洒下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在戴瑞一家依依不舍的送别中，威廉一行离开了这个朴素而温馨的农人堡，继续向北。 时间刚过正午，一条个大河远远出现在众人眼前，像一根嵌在绿色绸缎上的银色丝线。在国王大道与河流的交汇处，一个小镇的轮廓清晰可见。 “哈罗威伯爵的小镇，我们已经进入了鲁特家的领地！”本纳德回头喊道：“迈尔斯，带一个人，前出侦查。” 有着猛兽一样凶狠眼神的迈尔斯和另一个侍卫一抖缰绳，加速冲出队列，很快变成了前方的两个小黑点。 帕门·克连恩问道：“威廉爵士，鲁特伯爵是奔流城的封臣，不至于故意刁难我们吧。” “最近十几年，佛雷家在三叉戟河流域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与很多家族关系都不错，”威廉耸耸肩，“而河安家不久前刚刚和佛雷家发生过冲突。” 他扭头问自己的侍卫队长：“上次出兵你参与了吗，与佛雷家就是在这附近遭遇的吧？” “那是当然，”本纳德扬起马鞭指了指，“就在那边不远，当时我们八个骑兵队分两路包抄过去，佛雷家的士兵吓坏了，居然逃进了鲁特家的城堡。” 五百步兵看到对面来了八百骑兵，傻子才不跑。 帕门哈哈大笑，与本纳德聊起了战斗的细节。 老成持重的林曼·穆伦道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当初他就建议过乘船去长城，但两位小姐都坚持要走陆路。这还是在三叉戟河南岸，等到了北岸，全是更加亲近孪河城的贵族，这一路只怕不会好走。 队伍不停的前进，哈罗威伯爵的小镇也越来越清晰，这个临河的小镇竟然位于一个洼地，威廉算是明白为什么它会被水淹没了。 小镇里的房子大都只有一层，零星的有几栋两层建筑；镇中心有一座圣堂，华丽的七面圆顶比其他建筑的屋顶和林立的烟囱都要高出一大截；不过小镇上最高的建筑，是一座插着双头马旗帜的石制圆塔碉堡，虽然只不过三层高，但在这一片低矮的建筑中就有了鹤立鸡群之感。 突然有几个骑兵从那座石堡后转了出来，拦住了作为前哨的迈尔斯，不过似乎只是在交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走近之后，迈尔斯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骑士来见威廉。 这位席奥爵士是鲁特伯爵的远亲，带着几十名士兵驻守这个小镇，同时也是小镇的治安官和渡口的管理者。 看了看威廉那造型夸张，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盔甲，他嗫嚅着说道：“爵士，您也知道，不久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鲁特伯爵不太高兴，并不是很欢迎河安家的人。” 戴瑞家和海伊家闹矛盾，结果河安家和佛雷家在鲁特家的领地上发生了冲突，主人家不高兴也是难免的。但这种封建制下，土地被大大小小的领主们分割的七零八落，确实一不小心就会发生这种尴尬的局面。 指了指身后的队伍，近四十名骑兵，三辆马车，威廉掏出一个金龙晃了晃，“不管鲁特伯爵大人高兴不高兴，我们这么多人要过河，您不想挣钱吗，爵士？” 金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席奥眯了眯眼睛，喉结忍不住上下移动。 然后他就亲自把威廉一行带到了渡口，殷勤的安排船只。虽然渡口停泊着四艘不算太小的船，但依然无法一次运送这么多人马。 等待摆渡的时候，威廉甚至有时间和玛格丽一起在河岸上散步，在玛格丽的可爱攻势下，他只能又借鉴了一首《龙裔归来》，只是把歌词里的古诺德改成了瓦雷利亚。 三叉戟河静悄悄地流淌，闪动着粼粼的水光，好似明亮的眼波。河岸边芳草萋萋，阳光帅气的威廉坐在草地上，四个明艳动人的提利尔少女围坐身旁，略带忧伤的旋律伴随着潺潺水声轻轻飘扬，不仅本就喜爱音乐的提利尔少女们如痴如醉，就连活泼好动的朵拉都被吸引了过来，站在一边静静聆听。 渡河的时候，威廉和玛格丽站在船头看河面的风景，不时有飞鸟掠过水面，从一头飞到另一头。看看身边没人，她悄悄的问威廉：“刚刚那首歌很动听，但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伸手捋了捋她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威廉狡黠一笑，“别急，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玛格丽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轻扬，眼波流转。 渡过三叉戟河后，走不了多远，就看到国王大道和山谷大道的交汇处，有一圈低矮的石墙环绕着几幢建筑。 石墙由碎石搭建，长满了青苔和藤蔓；墙内有一幢高大的三层小楼，墙壁连同烟囱似乎都是用上好的白石砌成，在泥泞的道路和丛生的杂草衬托下，显得气派不凡。从墙头看过去，还能看到里面有马厩、厢房，和一个破破烂烂的钟楼。 “十字路口客栈！”威廉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这座在冰火中出镜颇多的旅馆，说道：“我们就在这休息一晚。” 旅馆的院子虽然很大，依然被威廉一行塞得满满当当，甚至不得不把马车停在了石墙外面，只是把马牵进了马厩。 院子里是褐色的泥土地，好在最近雨水不多，地面干燥，走起来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走进大厅，首先看到立在墙边的一排大木酒桶，宽敞的大厅里摆满了长桌，已经坐了不少人，看起来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正在用餐的客人看到呼啦啦涌进来几十个人高马大、盔甲锃亮的骑士，平民们都敬畏的低下头，一些骑士打扮的人则翘首打量。 环视了一下大厅，看到环境比预想的好的多，也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威廉满意的点点头。 他指了指火炉边的位置，小声的对本纳德说道：“去麻烦那一排的客人让一让，给我们腾出至少两张桌子。” 本纳德冲面目和善的巴里示意了一下，两人走过去和其他客人们交涉起来。 跑堂的小弟过来想招呼一下，但迈尔斯只是随意的瞟了他一眼，他好像就被吓住了，期期艾艾，不敢上前。一位胖胖的中年妇人正在柜台后倒酒，虽然看起来还是满面笑容，但嘴里咀嚼的动作明星慢了下来。 威廉笑着对玛格丽说道：“那个胖胖的女人，应该就是旅馆的主人玛莎·海德，据说她烧得一手好菜，而且酒也酿的不错。” 玛格丽点点头，冲玛莎笑了一下。玛莎的笑容更加灿烂，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来准备亲自招待。 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大厅一角几个人扭打成一团，周围的客人纷纷躲开。 看清楚打斗的人之后，威廉猛的冲了过去，冲一个正扭抱着本纳德的壮汉的脖子一掌劈下，壮汉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本纳德一转身就把他推到了地上。 接着威廉一拳打倒一个，在其他侍卫冲上来之前就结束了战斗。 看看正擦去嘴角一丝血迹的本纳德，威廉问道：“怎么回事？” 本纳德踢了踢一面掉在地上的盾牌，上面的双塔标志惟妙惟肖，“佛雷家的人。”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威廉撇撇嘴，“把他们扔出去，武器装备算战利品，一会儿大家分了。” 侍卫们轰然叫好，接着抬人的抬人，收拾物品的收拾物品，个个都兴高采烈。 玛格丽身边，帕门也显得有点兴奋，对威廉的速度和力量赞叹不已，只有林曼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80章 鼠辈 连绵起伏的明月山脉镶嵌在天边，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两山之间的山谷流出，经过了一小片高地；高地上十几个黑色的帐篷排列的错落有致；三辆有着巨大车厢的马车朝着大路一字排开。 营地的北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两个人正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悄悄的观察着远处的营地。 长相颇为秀气，人称“浴血的”的伊耿·佛雷吐出嘴里含着的草根，“这几辆马车有古怪，一天能跑二十多里格，我派出去的哨骑差点就跟不上。” 壮的像一头公牛的霍斯丁·佛雷板着那张扑克一样的方脸，横眉冷目，“哼，马好而已。” 浴血伊耿的父亲是奔流城侯爵的第三个儿子，而霍斯丁是老瓦德的第六个儿子。 嘲讽之色在浴血伊耿的脸上一闪而过，对这位体格像牛、脾气像牛，智商也比牛强不了多少的叔叔，他其实有点不屑。如果不是奔流城总管，老瓦德的第十二个儿子，跛子罗索的交代，他才懒得参与这次行动。 即使是偷袭，但对面毕竟是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职业骑士，袭击他们，哪有带着兄弟们抢劫下商队和小贵族来的爽，品尝鲜血的香甜，聆听哀嚎的美妙，感受恐惧和痛苦，那才算是真实的活着。 只不过正是有了跛子罗索的暗中支持，他和他的风花团才能在河间地逍遥快活，既不用担心被剿灭，也不用发愁销赃。所以他父亲的话都可以不听，但这位脸厚心黑的总管叔叔千万不能得罪，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回头看了看树林深处隐隐绰绰的身影，无论是他一手打造的风花团，还是霍斯丁带来的骑兵都是老手，人禁声马衔枚，只发出了一些非常微小的动静，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森林里藏了一只颇具规模的军队。 突然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浴血伊耿猛的抬头，一根树枝微微晃动，在他的目光中逐渐静止下来。 营地的一个帐篷里，正闭目冥想的莫罗娅突然睁开眼睛，几只触手从帐篷外伸了进来，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一只长满触手的眼睛，打着转从外面爬了进来。 眼睛爬到她面前，触手像波浪一样舞动。她俯下身伸出手，眼睛抱住她的食指，顺着手掌爬进了她的袖子里。 莫罗娅坐正身体，冰冷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而逝。 “朵拉。”她喊道，声音不大。 “我来啦，小姐。”朵拉掀开门帘，冲到莫罗娅面前，“您有什么吩咐？” “告诉威廉爵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好的小姐。”朵拉转身小跑了出去，门帘被她撞的高高扬起。 小溪边，玛格丽正在练习魔法，一朵朵花儿在她的轻抚下娇艳的盛开。她自身的魔力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但大量的练习时，依然需要威廉充当电池。 两人沿着小溪边走边练习，不时笑闹一下，正在情意绵绵的时候，朵拉的喊声远远的传来，“威廉爵士～” 从莫罗娅的帐篷出来后，威廉把几位侍卫队长叫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北边的树林里，藏了一百多个身份不明的骑手，装备还很不错，看来都是老手。”威廉淡淡的说道。 本纳德有些吃惊，不久前他派人侦查过那片树林；林曼微微皱了皱眉，威廉在十字路口客栈的做法果然引来了佛雷家的报复；帕门左右看了看，若有所思起来。 看到三人都不问这个消息怎么来的，威廉不禁一乐，「都是明白人啊。」 本纳德上前一步，满面羞惭，“对不起，爵士，这是我的失职。他们很可能摸清了我们侦查的规律，趁着空挡潜伏了过去。” 威廉给他一个鼓励的眼光，“不全是你的问题，本纳德，我们人手本就不足。” “而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林曼也说道：“这些人显然是来者不善，不过营地的地势不错，三辆马车也足够坚固，利用起来布置一下，防御应该没有问题。” “没错，”威廉点点头，“林曼爵士，那就拜托您和帕门爵士准备防御的事情。” “遵命！”两人齐声回答。 马上林曼又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那爵士您……” 威廉拿起靠在小桌旁的巨剑，爽朗的一笑，“当然是去和他们聊聊，说不定那只是一群迷路的可怜人，没准我还能给他们指点一下回家的方向。” 树林深处，几个人正在争论什么。 “撤退？”壮硕的阿伍德·佛雷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那我就被那个混蛋白打了吗，他还抢了我们的武器装备。” 看到浴血伊耿不搭理自己，他看向霍斯丁，委屈的叫道：“父亲！” 霍斯丁看着面无表情的浴血伊耿，也不由有了三分火气，“你是怎么回事？一阵风就让你疑神疑鬼的。今晚不动手就没机会了，明天史提夫伦就会赶来和那个小子谈判，他就是个软蛋，最多也就要个口头道歉，有个屁用？” “一旦他们谈好了，父亲大人肯定不会再允许我们调动军队，”他抬手指着营地的方向，“就靠你手下那几十个强盗，打的过对面的几十个骑士？” 浴血伊耿焦躁起来，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是因为直觉，他才毅然的落草为寇，也是靠着直觉，才几次险死还生。 “老子来是给跛子罗索面子！”他眼睛里闪射着凶光，“那个魔法骑士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挖好了陷阱等我们往里面跳，你不想活了尽管去，我可不会带着兄弟们送死。” 霍斯丁的脸扭曲起来。 日常生活中他常被人认为是反应迟钝的蠢蛋，但涉及到军事的时候就显得很正常，甚至有点小精明——他带了一百骑兵，人数占优，可对方骑士的比例太高，并没有绝对优势，算一算，还真不能少了浴血伊耿的七、八十号人。 他强忍着怒火，准备继续说服这个强盗侄子。 突然一个哨兵猫着腰跑了过来，“霍斯丁爵士，营地里出来了一队骑兵，打着蝙蝠旗帜过来了。” 几人停止了争吵，一起来到树林边缘向外看去。 只见十来骑不紧不慢的向树林这个方向靠近，一个骑兵高高的举着一面金底黑蝙蝠旗帜，当先一人穿着造型夸张的铠甲。 “就是他！”阿伍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太好了，他这是在找死，”霍斯丁狞笑起来，“正好不用担心误伤到提利尔和海塔尔的人。” 危险的感觉没有消失。浴血伊耿冷冷一笑，“亲爱的叔叔，你最好想清楚了，这明显就是在引诱我们出去。” 霍斯丁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召集手下。阿伍德跟在父亲背后，边走边冲浴血伊耿重重哼了一声。 等到霍斯丁一行走远了，一个带着眼罩的独眼强盗走到浴血伊耿身边，低声问道：“老大，我们怎么办。” 默然片刻，浴血伊耿冷冷的说道：“备马。” 独眼强盗嘿嘿笑了起来，“好的老大，我马上让兄弟们准备干活。” 残阳如血，幽蓝的天空下，一股骑兵像黑色的洪流一样从前方的树林里涌了出来。 威廉回头看了看，侍卫们脸色都很平静，就好象只是去参加一场宴会，只是当盛宴结束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能安然归去。 压抑住心中纷乱的思绪，他扭头对本纳德说道：“锥形阵，我来当箭头，你们掩护我的侧翼。” 本纳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 侍卫们排列队形的时候，威廉打量了下对面的阵容，但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标志，无法判断指挥官的位置，于是他随便选了一个中间的方向，加速冲锋起来。 树林一角，浴血伊耿和他的风花团驻马而立，看到河安家的骑兵排成了箭头一样的形状，如离弦之箭射向对面；而霍斯丁也毫不客气的发挥兵力优势，摆出一个新月阵型，中间凹下去，队形厚重，两边各有一个小队进行包抄。 霍斯丁的应对没有问题，看起来十拿九稳，但一定有哪里不对。浴血伊耿死死的盯着战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隆隆的蹄声中，两只队伍迎面相撞，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强盗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首那个挥舞着巨大双手剑的骑士简直就是魔神附体，即使用盾牌或者武器格挡住了他的大剑，也会被打落马下，如果被他的大剑拍中身体，更是直接就从马上飞了出去。 就在这转瞬即逝的接触中，竟然有六、七个佛雷家的骑兵被他打下马，而这甚至都没能让他的脚步稍微停顿一下。在他的带领下，那只小小的队伍像切黄油一样打穿了佛雷家的阵线，让两翼的包抄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整队！”威廉大喊起来，调转马头死死的盯着对面，混乱的人群中有个身材魁梧的骑士，刚刚的混战中他与这个骑士几乎擦肩而过，听到了他大声的发号施令。 不等对面完全排好队形，威廉再次发起了冲锋，几乎和刚刚的情况如出一辙，武器撞击声、惨叫声、马嘶声充斥耳边，敌人纷纷落马，只有那个魁梧的骑士挡住了威廉一击后，只是在马上摇摇欲坠。 冲出敌阵，威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少了两人，他不由有些心疼。转过身，又看到那个骑士还在马上，大吼大叫的进行指挥。 他的目光坚定起来，“冲锋！” 两只骑兵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第三次交锋，战场上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突然独眼强盗忍不住叫了起来，“老大，霍斯丁爵士被打落马了！” 浴血伊耿面色阴沉，“我看到了。” “那我们上去帮忙？” “帮忙？你打的过那个魔法骑士？”浴血伊耿怔怔的看着那个所向披靡的身影。 独眼强盗连忙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别忘了我们是什么人。”浴血伊耿突然笑了起来，大笑声中调转马头，率先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第81章 沼泽 当第三轮冲锋把敌人的指挥官击落马下之后，威廉没有再发起进攻，对面也明白了的意图，双方默契的脱离了接触，转而各自救治起了伤员。 让威廉高兴的是落马的三个侍卫都还在喘气，幸好那四个灌注了治疗魔法的饰品他一直随身携带，趁搬运伤兵的时候，不动声色的一人给他们来了一个治疗术。 把伤兵们在马上绑好之后，本纳德走到威廉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对面缓缓退去的敌人。 本纳德双眼微眯，目光冰冷，“就这么让他们走？他们隐匿身份而来，明摆着没安好心。” 铁王座对维斯特洛的控制力有限，通常只能管到大贵族。小贵族之间的争斗非常频繁，很可能两个男爵在某个宴会上对骂了几句，回家之后都要各自带着骑士和士兵约期会战，更不用说抢山头、争水源之类利益相关的事情。 但这样的战斗双方都会大张旗鼓，每一位参战的骑士无不衣甲鲜明，唯恐别人认不出自己是谁。相比之下，隐藏身份暗中突袭，意味着攻击方不想遵守贵族之间默认的战争规则，这样的袭击往往伴随着血腥的屠杀。 “兵力相差太悬殊了，打下去折损必然很大。”威廉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既然孪河城敢把手伸到三叉戟河沿岸，那我们将来与他们必有一战，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回到营地后，玛格丽情不自禁的当众拥抱了威廉，这个意外之喜冲淡了他心中的郁闷。 伤兵们的恢复速度惊人，第二天一早就可以自己行走，所有人也都默契的不提这件明显异常的事情，只是在第三辆马车上给他们腾出了位置，若无其事的继续启程。 为了避免再遇到佛雷家的骚扰，一行人马不停蹄，两天后就进入了颈泽。 一进入沼泽地区，阳光都阴沉惨淡了起来，空气阴湿黏腻，奇怪的声音不绝于耳，风中夹杂着淡淡的动植物腐烂的气味。 国王大道两侧只有狭窄的堤道，稍远一点的地方就是低矮的树木和灌木丛组成的微缩森林，树叶和攀附在树干上的植物大都是诡异的墨绿色，遍地黑色的烂泥坑和死水潭，其间点缀着颜色鲜艳的花朵，颜色妖异的昆虫在花蕊上爬动，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随着夜幕降临，被黑暗笼罩的密林愈发显得阴森恐怖。国王大道上竖起了两排帐篷，泥泞不堪的地面无法扎营，队伍只能停留在国王大道上过夜。 帐篷里，莫罗娅坐在一张折叠床上，她的对面坐着威廉和玛格丽，朵拉站在门外数星星。 “你也梦到了吧？”莫罗娅淡淡的说道。 威廉皱着眉头，梦里的景象让他有点发怵，“我梦到了巨大的沼泽，一座植物组成的城堡……如果可以算是城堡的话，这是要我们深入沼泽去找人？” 原著里玖健·黎德一直在做绿梦，对于他梦到自己结局的说法，威廉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绿先知为了忽悠他去送死，而不断的给他施加心理暗示而已。所以他一直以为绿先知会给玖健托个梦什么的，让他自己跑出来等在路边，他们顺路带上就可以。 莫罗娅微微颌首，“这个地方充满了魔法波动，如果传闻不假，霍兰·黎德也是施法者的话，恐怕那位绿先知无法对他的儿子施加太过直接的影响。” 威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低头看着干燥的地面，且不说如何修建，单是道路能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中不被侵蚀，本身就是一种奇迹，「难道这一段国王大道也是受到了某种魔法的保护？」 一股熟悉的魔法波动唤回了威廉的思绪，满身触手的眼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莫罗娅肩膀上，先不屑的看了看威廉，然后好奇的看着玛格丽，还朝她舞动触手。 突然看到如此诡异一的一幕，玛格丽依然面不改色，只是不由的朝威廉身边挤了挤。 威廉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笑着说道：“别害怕，她这是在向你表示友好。” 然后看向莫罗娅，缓缓的说道：“老实说，我不想进入沼泽，环境太险恶，泽地人也并不好客。也许这个绿先知想要的只是史塔克家的那个孩子，有没有这个黎德家的孩子都不重要。”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莫罗娅说道：“不，很重要，他是不可缺少的环节。我有办法让大家忽略你的离开，至于怎么穿越沼泽，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看到威廉一脸为难，玛格丽微笑着说道：“也许我可以帮的上忙。” 威廉怔了一下，问道：“你是说，操控植物？” “我感觉这里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放大了我的能力。”玛格丽的目光中闪烁着喜悦和激动，“不如我们去试试。” 玛格丽率先走出帐篷，看到了坐在小马扎上，背靠帐篷打瞌睡的朵拉，不由抿嘴轻笑。 三人走到帐篷边的堤道上，晚风习习，皓月当空，远处的草木洒上了银光，看起来朦朦胧胧。 眼睛举着灌注了照明魔法的戒指，在三人脚下转来转去。 借着戒指发出的亮光，眼前黑色的泥泞一览无余，威廉担心自己一脚踩下，就会深深的陷进去。 “威廉。”玛格丽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威廉转过头，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着把手伸了过去，两人手掌相握，精神相连。 玛格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着沼泽张开双臂，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不一会儿，远处的植物开始扭动起来，影影绰绰，沙沙做响。在威廉惊奇的目光中，一条绿色的桥梁从沼泽深处不断朝国王大道延伸，直达三人脚下，只见藤蔓纠缠形成了骨架，枝叶横生填充了缝隙。 「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威廉伸出一只脚，慢慢踩了上去，有微微的下陷感，就好象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感觉到这座绿桥能承受自己的重量，他又试着整个人站上去，接着向前走了一步，回头看着玛格丽，眼中全是赞叹。 玛格丽扶着威廉的手也走上了绿桥，兴奋的在桥上走来走去，长长的裙裾在草木上来回拖拽却一次也没有被挂住，每一根枝桠都好像有了灵性，懂得主动避让。 绿桥的尽头是一排矮树，树下大团大团的荆棘胡乱的生长，长长的尖刺让人心中发寒；幽暗的树林里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格外显得神秘莫测。 威廉的心又沉了下去，他双手扶着玛格丽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玛格丽，我很高兴，但是，沼泽里除了环境，还有很多其他的危险，我……” 玛格丽微微一笑，缓缓靠进了他的怀里，语气坚定，“我们说好的，任何困难都要一起面对。而且，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 威廉轻轻的抱住了她，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淡淡的幽香让他感觉到安心。 堤道上，莫罗娅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第82章 关键人物 梅拉·黎德紧紧的盯着远处的两个怪人 这两个人浑身被绿色的藤蔓和叶子覆盖，第一眼看到时她差点以为那是两团会走路的灌木丛；更诡异的是随着两人前进的脚步，不断有各种植物匍匐在他们脚下，形成一条绿色通道。 梅拉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知道怪人们正经过的地方，遍布着泽地人引以为豪的陷坑和流沙，本应是保护家园的最强防御——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就这样直接走了过来，如履平地。 泽地人依然保持者先民的血统的传统，梅拉从小听着先民英雄的传说长大，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也多少和魔法之类的有些关系，所以眼前的一幕并不让她觉得诡异，只是有着对陌生人的警惕。她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矛，熟悉的武器驱散了一丝不安。 突然一只巨大的蜥狮从水潭里扑向了绿色通道上的两个怪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高大的怪人手中闪过一道寒光，那只恐怖的蜥狮瞬间就被斩成两段，“噗通”两声掉进了水潭，黑色的水波中一抹血色荡漾开来。 那是一把巨大的双手剑！作为领主的女儿，她比一般的泽地人懂得的更多，自己和身边这一队猎人加一起都打不过那个高大的外来者，那恐怖的巨剑能轻易的杀死他们每一个人，绝对不会比杀死那只蜥狮更难。 “我们得回去，告诉父亲。”梅拉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担忧，那些穿着钢铁衣服，拿着钢铁武器的外来者大都高大强壮，残忍嗜杀，如果沼泽的防御失去作用，对所有的泽地人都是灾难。 “你先回去吧，”一脸忧郁的玖健·黎德看着一步步接近的怪人，深绿色眼睛里似乎蕴含着倾尽一生的等待，“他们是来找我的。” 当走过这片满是水潭和陷坑的地方，踏足一片坚固的草地后，威廉和玛格丽准备休息一下吃个午餐。 他一直以为自己拥有无限的魔力，可这一路走来，在玛格丽疯狂的挥霍下，他终于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魔力也许相当充沛，但终究是有尽头的。 玛格丽倒是玩的非常开心，不仅仅是因为魔法效果得到增幅，这也是她第一次随心所欲的使用魔法，那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让她陶醉不已。 “等一会继续，”她娇媚的看着威廉，“你还行吗？” 男人能说不行吗？ 威廉满不在乎的一抬下巴，“没问题，等会一口气再走一里格。” 玛格丽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可走不了那么远。” 威廉说道：“我可以背你。” 就在两人深情相望，情意绵绵的时候，威廉注意到远处树林里有矮小的身影闪动。 想到泽地人防不胜防的吹箭，威廉连忙把玛格丽挡在身后。两个又瘦又矮的人走了出来，典型的泽地人外貌和装束。 他们的头发都是棕色，长发的应该是个女孩，她长的也高一些，有着绿色的眼睛，背着一柄鱼叉；短发的可能是个男孩，他眼睛的颜色更深，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 玛格丽在威廉身后轻声说道：“他们看起来只是两个孩子，好像也没有恶意。” 威廉耸耸肩，“还是小心一点好。” 等两人走到面前，看到男孩的眼神中流露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威廉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梅拉和玖健？ 果然听到他淡淡的说道：“我是玖健·黎德，你们是来找我的吧。” 威廉和玛格丽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 「三眼乌鸦总算没有坑到家。」 “对。”威廉点了点头。 玛格丽从他身后走出来，看着眼前的小大人问道：“玖健，你知道我们要带你离开家，去很远的地方吗？” “知道。” “那你的家人同意吗？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 “我父亲也知道。”玖健显得非常平静，“这是我的命运，与年龄无关。” 玛格丽叹息了一声。 北上的队伍在离灰水望最近的地方已经停留了三天，威廉和玛格丽也消失了三天，回到营地时身边还带着一个又瘦又矮的泽地人小孩，但没有人对此表示惊讶。反而是莫罗娅居然让玖健和她同乘一辆马车，让威廉感觉有点奇怪。 沿着蜿蜒的大道又前进了四天，终于来到了闻名已久的卡林湾，一条狭长的道路直直的穿过仿佛无边无际的黑色泥泞；三座破破烂烂、但还能提供基本防御的塔楼从三个方面控制着北上的唯一道路。 过了卡林湾便进入了先民荒冢，一片广阔的荒原丘陵。这里离绝境长城还有近两千公里，但已经有了一丝冬天的感觉。 不过威廉早有准备，骑士们套上了赫伦堡出产的冲锋衣，也许造型不太符合维斯特洛的审美，但绝对防寒。女士们则穿上了特制的羽绒服，既保暖又合身，虽然制作比较费功夫，但对于她们来说，美丽优雅显然是更重要的事。 越向北走，冰雪的痕迹越来越多，路上的行人却越来越少，苍茫的天地之间，遍是大片的荒地、森林和白雪皑皑的高山。 这也让威廉暗暗感叹，难怪面积快有维斯特洛一半的北境，在七国里综合实力只能排倒数，人烟稀少，气候寒冷，经济实在是太不发达了。 北境的河流不多，看到那条还算比较大的河之后，所有人都倍感亲切，长时间在荒原中跋涉的无聊与疲敝，似乎也被滔滔的流水冲淡了一些。 虽然天色不算太晚，威廉就决定在河边找个地方扎营——反正继续往前走，天黑前能遇到城镇的希望也非常渺茫。 在河边扎好营地后，威廉和玛格丽手拉着手来到河边散步，看着西边黑压压的一片，他对玛格丽说道：“那就是狼林，一座巨大的森林。”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有狼吗？” 威廉哈哈一笑，“没错，据说就是因为人们常常能听到林中的狼嚎。” 玛格丽又看看东面，那里有一个城堡的轮廓，“那是个城堡吗？” “哨兵去打听过，说是赛文家族的城堡。” “赛文家族……好像也是北境的大贵族，我们怎么不去借宿一晚？”玛格丽有点奇怪，只要不是有仇，贵族们都很热衷于招待路过自己领地的其他贵族。 “我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带走布兰·史塔克，玖健的父亲会相信他的预言，但艾德大人恐怕不会相信这个，所以我也还不想和史塔克的封臣打交道。” “绿先知也没给你提示？莫罗娅姨妈呢？” 威廉无奈的摇摇头。 回想起原著中三眼乌鸦得到布兰的艰难经过，还有关于临冬城地窖的恐怖猜想，威廉觉得绿先知可能也确实没什么办法，“临冬城的传说也不少，说不定也有魔法的保护，恐怕这次我们得完全靠自己。” 玛格丽眼眸轻轻转动，“史塔克夫人的母亲，是来自河安家吗？” “没错，她是我父亲的姐姐，说起来，凯特琳夫人还是我的表姐。” “布兰·史塔克多大了。” “应该是……七岁。” 玛格丽笑吟吟的说道：“你是闻名七国的骑士，如果想收布兰做侍从，想必艾德大人和凯特琳夫人不会反对吧？” 威廉眼睛一亮，忍不住抱起玛格丽，在她的欢笑声中转了一个圈。 第83章 侍从 临冬城的校场中，艾德的侍卫队长乔里·凯索被威廉玩耍似的打翻在地，围观者发出善意的哄笑，神木林中的鸟儿也被这巨大的喧闹惊起，在碧蓝的天空中盘旋往返。 校场边的阳台上，明艳动人的玛格丽与凯特琳并肩而立，观看着场中的比试。凯特琳红发蓝眼，气质高贵，虽然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妈妈，依然风姿绰约。 玛格丽看到了混在人群中大声喝彩的布兰·史塔克，他激动的小脸通红，看着威廉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一抹笑意在唇边一闪而过。 三天前，一队打着河安、海塔尔和提利尔家旗帜的骑兵来到临冬城。最开始凯特琳只是出于慷慨的性格，打算例行接待一下，就和接待其他路过的贵族一样。 但来人在主堡前做完自我介绍，凯特琳不禁又惊又喜，队伍里居然有提利尔公爵和海塔尔伯爵的掌上明珠，以及河安家的继承人，她的表弟——其实凯特琳曾经见过这位表弟，只不过那时候威廉还在襁褓之中。 河安这个姓氏让凯特琳想到去世已久的母亲，不免有些爱屋及乌，艾德也很赞赏威廉亲自去绝境长城考察的举动，而不仅仅止于捐赠物资，对他也有些另眼相看，于是威廉一行就受到了史塔克一家非常热情的款待和挽留，威廉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在北境人看来威廉也算小有名气，但他是公爵夫人的表弟，赫伦堡伯爵继承人，身份尊贵，本来没有人会想要挑战他。不过在昨晚的宴会中，玛格丽好似不经意的三言两语，就让临冬城的战士们不得不主动向威廉发起了挑战。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威廉和玛格丽期望的那样，在今天的比试中，威廉先是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了临冬城教头，接着戏耍了乔里，充分展示了那超群绝伦的战斗力。 玛格丽看向凯特琳，神情有些担忧，“威廉有点失礼了，他不应该让乔里队长如此难堪。乔里队长是否会因此生气？” 凯特琳想起了她和艾德的婚礼，闹洞房时，就是这个乔里最急不可耐，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裙服，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她心想，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不用担心，北境人性情直爽，崇拜强者，他们只会因此更加佩服威廉。”凯特琳说道，语气理所当然，“而且挑战威廉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威廉可是打败过奥柏伦亲王和巴利斯坦爵士。” “这就好。”玛格丽松了一口气，又轻轻笑了两声，“北境的民风……确实强悍而粗旷。” 接着她看向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的艾德，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赞赏，“不过艾德大人彬彬有礼，与我所知的其他北境贵族都不一样。” 艾德·史塔克威严的外表下，隐藏着与粗野的北境贵族截然不同的孤高，所以他总是显得沉默寡言。 不过他面对家人朋友的时候就和善的多，微笑着说道：“这恐怕是因为我从小在鹰巢城长大吧，琼恩·艾林大人品质高尚，睿智仁慈，对我的影响很大。” 玛格丽恍然，“谷地是有些遥远，但一个人最大的幸运，莫过于遇到一个好的老师，瑞卡德公爵大人考虑的非常长远。” 可惜实在是太长远了，史塔克就不应该觊觎南方的任何东西。艾德哈哈一笑，掩饰心中的叹息，“恐怕只是因为北境的骑士非常稀少。” 凯特琳心想，像样的更少。 “啊，真遗憾。”玛格丽说道，看似漫不经心，“如果不是长子的话，成为骑士倒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看着在人群中蹦蹦跳跳的布兰，凯特琳目光里充满了慈爱，“布兰就想成为骑士，七神保佑。” 罗柏将来要继承临冬城，统治北境众多信仰旧神的家族，七神信仰对他可能有害无益。 布兰就不一样了，在凯特琳刻意的影响下，他更加信仰七神，想要成为涂抹圣油的骑士。 “真的吗？那可得好好的为他挑选一位老师。”玛格丽认真的给出建议，“要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士，可不仅仅只是学习骑马和战斗，还要学习骑士精神，最好还能掌握一些才艺，可以涵养心境，陶冶情操。” 凯特琳赞同的点点头。 作为一个母亲，自然非舍不得孩子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自己，到陌生的地方去做侍从。但她也明白，对于次子，成为骑士是一个非常好的出路，留在家里反而有可能影响到长子的继承权，对整个家族都是危害。所以她也想过，等布兰再大一些，就把他送去奔流城，让弟弟艾德慕去教导他成为一名骑士。 只是作为姐姐，她很了解自己的弟弟，这位奔流城的继承人，实在算不上是非常好的骑士。 看到校场中威廉又打倒了一名北境勇士，赢得了一片喝彩，布兰也跟着众人一起大喊“魔法骑士”，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知不觉中两手十指交叉，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论武艺，基本上了解威廉战绩的人都认为，即使现在他不是七国第一，等十年二十年之后，也必然是七国第一。 论骑士精神，为了保护平民而参与十里镇之战，还获得了无畏的巴利斯坦认可，这在整个七国也非常少见。 论才艺，威廉在学城打造了四个链环，在凯特琳所知的贵族中，这一成绩仅次于红毒蛇，而且他还是一个著名的吟游诗人，《黄金之手》她也觉得非常动听。 年轻英俊，温文尔雅，武艺高强，多才多艺，简直就是完美的骑士典范。 最重要的是，凯特琳她重视家人，在把威廉当成了家人之后，自然而然的认为，如果布兰在威廉身边，也会受到家人般的对待。 如果要给布兰挑选一位老师，威廉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晚宴时分，临冬城的大厅里笑语不断，席间觥筹交错，热闹的气氛驱散了空气中的寒冷。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前几天临冬城的诸人给威廉敬酒，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今天则更加诚挚，至于魔法骑士这种称呼，北境人完全不在乎。 在比试中被虐的越惨的人，找威廉拼酒也越热情，威廉则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豪爽的与北境人别无二致。 酒至半酣，人们这才发现，他们不仅打不过魔法骑士，也喝不过魔法骑士。 胖汤姆和威廉拼了几杯酒之后踉跄着离开，威廉暂时空闲了下来，和身边的玛格丽里耳语几句，逗得玛格丽掩嘴轻笑。 凯特琳放下手中的刀叉，看了看身旁的丈夫。 艾德迟疑了一下才向坐在旁边的威廉靠近了一点：“威廉，我有个不情之请。” “奈德大人，请尽管吩咐，”威廉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是一家人。” “想必你也知道，北境并没有多少骑士，当初我就是在鹰巢城当侍从，然后受封成为骑士。”似乎是缅怀了一下美好的青春时代，奈德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布兰已经七岁了，一心想成为骑士。” 威廉感觉到玛格丽也向自己靠近了一些，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握得紧紧的。 奈德用非常正式的表情看着威廉，“不知能否让布兰跟随你学习骑士之道？” “布兰是个坚强，而且富有责任心的孩子。”威廉忍住心中的激动，看着奈德的目光明亮而清澈，满是真诚，“我会竭尽所能，把他培养成一位出色的骑士。” 玛格丽适时的举起酒杯，微笑着看向威廉和奈德夫妇，“让我们敬未来的布兰爵士。” 凯特琳也举起手边的酒杯，“敬可爱的布兰爵士。”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084章 后冠镇 前方的湖泊很大，平静的蓝色湖水中有一个小岛，岛上耸立着一座荒废的堡垒，堡垒的城垛上残存着斑驳的金漆，在阳光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岸边有个茂密的橡树林，林后有一片城镇的废墟，所有的房屋都已经倒塌，只剩一根石烟囱和两道石墙顽强的挺立着。 “后冠镇。”布兰惊喜的叫了起来，他坐在威廉的前面，两人共乘一骑。 “是‘善良的’亚莉珊王后曾经驻跸过的地方吧？”威廉明知故问。 “对。”布兰的小脑袋猛点了一下，扭头看着威廉，“您是怎么知道的，爵士？” “我在学城看到过相关的资料。”威廉笑了笑，“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从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是老奶妈说的。”布兰的眼光里充满了崇敬之色，“鲁温学士说，学城的书多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清，是这样的吗？” 威廉想起了上一个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人，那个外表懦弱、内心执拗的山姆威尔。因为没有刻意去影响他的人生轨迹，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之后他也将从这里经过，去开启属于自己的命运之门。 他叹息着说道：“是啊，学城有好多好多的书，一个人一辈子都读不完。” 年仅七岁，而且只见识过鲁温学士的书房，布兰无法理解两位学士话语中的深意，他骄傲的昂了昂头，“怎么会，我肯定可以全部读完。” 威廉正想打趣他，猛的想到绿先知通晓过去，心中一突，马上露出笑容，“加油，我看好你。” 然后回过头，对落后半个马身的本纳德说道：“我们去湖边扎营。” 很快湖边的一块平地上竖起了一顶顶帐篷，因为天色尚早，不用准备晚饭，所有人都享受起了这漫长旅途中片刻闲暇。 布兰就迫不及待的牵出威廉特意为他挑选的小马，嚷着要学骑马。 威廉教了他一会儿，看到玖健站在不远处看着布兰，瘦瘦小小的身形显得单薄而可怜。 巴里·莱格也站在一边旁观，他面目和善，很受小孩子欢迎。 威廉把他叫了过来，暂代自己教布兰骑马，随后走到了玖健身边。 玖健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打了个招呼，接着又回过头，注视正大呼小叫，兴奋不已的布兰。 因为莫罗娅的要求，这一路布兰也和她乘坐同一辆马车，不过布兰会经常要求威廉载着他骑马，只因为车里很无聊——这让朵拉感觉很委屈，坐车的时候她总是很努力的逗布兰开心。 布兰悄悄的告诉威廉，他其实很喜欢朵拉小姐姐，但更害怕总是凛若冰霜的莫罗娅小姐。 而玖健总是安静的坐车，宿营的时候也安静的待在帐篷里，很少在外面看见他。 威廉观察了一会儿，问道：“你好像对骑马也很感兴趣？” “每个人都对会没做过的事感兴趣吧，不是吗？” “那去和布兰一起学吧。”威廉建议道，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您觉得，我还有学骑马的必要吗？”玖健眼中有着一抹隐隐的失落。 有时候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能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威廉神色有些复杂，默然片刻才说道：“可以让你少留下一个遗憾。其实每个人都注定会离开，或早或晚，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尽量不要留下太多的遗憾，比如，偶尔尝试下从没做过的事情。” 玖健怔怔的看着威廉，过了一会儿，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纵然玖健看起来很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但实际也不过十一岁，还是在威廉的带领下来到了布兰这边。 布兰知道霍兰·黎德是父亲最坚定的伙伴之一，对他的儿子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热情的让出了小马。 玖健是第一次骑马，骑在马上，显得又是害怕又是兴奋，有那么一刻，他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小孩。 直到他一不小心从马上掉落，被威廉一把抱住。布兰跑过来，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双脚踏上地面，玖健又恢复了那种漠然的表情，“请放心，今天并非我的死期。” 布兰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想到了威廉常常说的一个词，“哇哦，酷！” 站在一边的威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丰盛的晚餐后，暮色渐浓，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天空变得幽蓝。 威廉和玛格丽沿着湖岸漫步，微风吹过，本来镜子似的湖面上波纹荡漾，塔楼的倒影也变得破碎而诡异。 穿过满地橡果的树林，两人来到了小镇的废墟旁，几只红鹿从苹果树下蹿了出来，跳跃着逃进了树林里。 小镇已经荒废多年，渺无人迹，只有断壁残垣，衰草斜阳，平静、安宁、寂谧，但也不免让人有些悲哀。 踩着一地湿乎乎的棕叶和烂苹果，两人携手走进了连屋顶都已经不复存在的客栈遗迹，玛格丽打量了一下那颗长在原本大厅位置的苹果树，回过头看到湖中塔楼的尖顶从树林上方冒出。 她不禁有些感叹，“真是难以相信，这是王后曾经驾临过的地方。” 威廉耸耸肩，“铁王座变得衰弱，守夜人军团的力量也大不如前，很多野人都能越过长城掠夺人口和财物。镇上的人只能迁徙到更南方，或者山里。” “魔法，森林之子，绿先知，”玛格丽轻轻一笑，“马上还能看到野人，巨人，传说一个一个变成现实，感觉真有趣。” 威廉声音低沉了下来，“更可怕的是尸鬼和异鬼，玛格丽，我真的很担心……” “如果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艰难和危险，”玛格丽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我会更担心。”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玛格丽笑了起来，“还有一点时间，我们来练习如何战斗吧。” 颈泽之行后，玛格丽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魔法力量得到了增强，总算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施展魔法，虽然很弱小，但也算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让威廉惊喜的是，玛格丽了还觉醒了一个新魔法，可以反过来从植物中汲取力量，大幅增加她自己的力量、速度和反应。 在玛格丽的不解中，威廉把这个新魔法命名为野性印记，然后开始尝试着教玛格丽一些战斗技巧，结果发现玛格丽还很有战斗天赋，很快就能合理的使用魔法所带来的力量。也许还无法直接战斗，但保护自己和同伴，甚至辅助进攻都没有任何问题。 手掌碰撞，精神相连，威廉感觉到了玛格丽施展野性印记的波动。 玛格丽敏捷的跳上矮墙，贴身的羽绒服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 她稳稳的站在似乎随时都要坍塌的矮墙上，扭头看着威廉，眉目含情，“来抓我呀。” 威廉刚要起步，一道藤蔓从他脚下冒出，唰的缠住了他的小腿，等他扯断藤蔓时，那曼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矮墙后，只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第085章 途穷 晚空如洗，星月满天。湖面上泛着青烟似的薄雾，随着晚风飘来荡去，变幻出莫测的形态。 布兰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梦见一只长着三只眼睛的乌鸦，带着他从帐篷里飞了出去，越飞越高，天空越来越近，大地逐渐远去。地面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平坦的草地和起伏的丘陵，高处的山坡和低地的水塘，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小图案。 这前所未见的景象让他的忐忑烟消云散，真切的感受到了飞翔所带来的亢奋和惊奇。 很快他就飞过了宏伟的长城，一路经过了白雪皑皑的森林，蓝白相间的冰河，死气沉沉的雪原。他不断的飞行，直到穿过世界尽头的光幕，看到了一颗巨大的鱼梁木。树下有几个蠕动的黑点，他好奇的飞了过去，想看看那是什么。 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几个人正在齐腰深的积雪里艰难前行。山路陡峭，树木密布，所有树木都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腰；树下的雪地十分平整，好似扫尽了地面上的一切多余的东西，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他们步履蹒跚，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其中一个人的背影看起来非常眼熟，布兰忍不住仔细的打量，思索着到底是谁。突然那个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我自己！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布兰瞬间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冰雪，没有鱼梁木；帐篷的一角传来微弱的声音，似乎是朵拉在呢喃。 只是一个梦，布兰告诉自己。他朝玖健的方向看了看，隐约看到一个黑糊糊的轮廓。睡袋很温暖，倦意涌来，他慢慢闭上眼睛，再次进入梦乡。 布兰在朵拉的叽叽喳喳中醒来，此时天已经大亮，其他人的床铺都已经收好了。他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一边小声抱怨，“朵拉，你应该早点叫醒我呀。” “是小姐，她说你肯定很累。”朵拉放下手中的活计，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着说道：“你这个大懒虫，要怪就去怪小姐吧。” 向莫罗娅小姐抱怨？布兰飞快的摇摇头。莫罗娅小姐是很漂亮，可布兰觉得她比父亲还要威严。 穿好衣服，布兰跑出帐篷，迫不及待的找到了威廉，可他身边还有莫罗娅和玛格丽。 看到布兰的神色，玛格丽冲他微微一笑，“过来，布兰。是有什么事吗？” 布兰也非常喜欢玛格丽，玛格丽经常给他讲最喜欢听的骑士故事，鼓励他追求自己的梦想。 而且他还有一个奇怪的感觉，玛格丽是队伍里唯一毫不畏惧莫罗娅小姐的人。 于是他跑到玛格丽和威廉中间，用混杂了激动和害怕的语气，讲述了昨晚的梦。 他描述的细节很丰富，条理也颇为清晰。莫罗娅和玛格丽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了然。 “真是一个神奇的梦。”威廉揉了揉布兰的一头红发，“可能是你太想去长城外，所以才做了一个这样的梦。好消息是，这次我们真的会越过长城，你的这个梦也会成真。” “真的吗？”布兰惊喜起来，这个消息让他忘记了心中的不安，“太酷了，我要去告诉玖健。” 虽然离开临冬城之后，他和玖健就一起住在莫罗娅的帐篷里，但是直到昨天一起学习骑马之后，两人的关系才突然好了起来。 看着布兰兴冲冲的跑远，威廉的微笑渐渐消散，「该来的总是会来。」 从原著的情况来看，在布兰受伤之前，三眼乌鸦只能对他进行非常间接的暗示；等到布兰从塔上摔下，身心都受到了重创，才开始通过梦境直接影响他。而现在健康的布兰也开始梦到三眼乌鸦，是因为离开了临冬城的保护吗？ “绿先知在给我们指引道路。”莫罗娅磁性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威廉的思考，“布兰梦到了如何抵达那个山洞，而我和威廉梦到了如何进入山洞。” 玛格丽的眼神有些黯然，幽幽的说道，“而玖健梦到了进入山洞之后的事情。” 莫罗娅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要么反抗，要么接受。” 显然，玖健选择了接受，威廉心想。 深吸了一口气，玛格丽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有了最后一块拼图，可以规划越过长城之后的行程了。” 三人来到莫罗娅的马车上，打开一副塞外的地图。这是威廉根据学城的地图，还有自己的记忆所画出来的，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陌生的森林与河流。 “根据梦里的提示，我们会从这里越过长城。”威廉手指点在地图上标注着长夜堡的位置，然后向上滑动，“一路向北，穿过先民森林，冬夜谷，鹿角河谷，抵达鬼影森林。” “这一路地形复杂，只能靠玛格丽的魔法开辟道路。”莫罗娅的眼神迷离起来，“恐怕，绿先知也不喜欢被太多无关的人打扰。” 威廉想了想，说道：“我去把几位队长叫过来，商议一下。” 很快林曼，本纳德和帕门就来到了马车前。 看到威廉欲言又止的模样，莫罗娅走下马车，风仪玉立，淡定的看着三位队长，“今天我们分两路出发，你们三位带队前往黑城堡，访问守夜人军团，之后前往东海望，等我们回来。” 林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疑，“那另一路怎么安排？” 莫罗娅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缕轻烟般的幽光，“我，玛格丽，还有威廉爵士，会去一趟塞外，然后原路返回。” 威廉不禁一手扶额，这也太直接了，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这个方案。 但他马上惊讶的感觉到了一阵魔法波动，三位队长也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提出反对，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等三人离开后，威廉忍不住问道：“莫罗娅小姐，这……是不是不太好？” “一点小把戏而已，不用在意。”莫罗娅轻描淡写。 威廉只能哈哈一笑，玛格丽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威廉，我们从这里就开始单独行动吗？” “不，先骑马乘车去长夜堡，然后分开，”威廉遗憾的说道：“我们的路途不适合骑马，只能步行走完最后一段。” 突然威廉看到有人去而复返，奇怪的问道：“帕门，你有什么事情吗？” 帕门敷衍的一笑，眼神里隐隐的透着不安，“威廉，莫罗娅小姐，我在梦里看见了你们，难道你们没看见我吗？” 第086章 远古之门 莫罗娅看着帕门，眼眸微微收缩，冷冷的问道：“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帕门爵士？” 帕门嘴角动了动，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出苦笑，“正是因为感觉到了，我才会回来。刚刚我又感觉到了和昨晚做梦时一样的感觉。”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畏惧，顿了顿，小声的问道：“是您吧，莫罗娅小姐？” 莫罗娅不置可否的一笑，“说说你的梦吧。” 犹豫了一下，帕门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帕门边讲边回忆一些细节，“您，威廉爵士，我，还有布兰和玖健，我们一起在冰天雪地里翻山越岭，跋涉了很远，最后来到了一个山洞前。” 接着他又补充了很多细节。听完帕门的讲述，威廉确信他确实做了同一个梦，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是帕门，连玛格丽都没有做这个梦。 他看向玛格丽，正好玛格丽也望了过来，两人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看来你有易形者的天赋。”莫罗娅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一个克连恩。” 帕门愣了一下，接着连续吞咽了几口口水，口干舌燥的样子，“家族里确实有这种传言，先祖们能够与鹤沟通，克连恩家族的家纹正是源自于此。但据我所知，家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了。” “现在你面前就有一个机会。”莫罗娅的语气波澜不惊，“你之所以做这个梦，是有一位绿先知在召唤你，如果你和我们一起应邀而去，应该会有丰厚的回报。” 看到帕门脸色苍白，眼神游移不定，玛格丽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帕门爵士，这件事情确实有点诡异，所以我们才不愿诸位同行，以免蒙受不必要的损失。跟随我来到北方的骑士，都是守护家族的重要力量，保护好他们，也同样是你的职责。” 帕门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威廉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到长夜堡还有一天的路程，不用着急做决定。” 帕门点点头，然后告辞离开，去做出发的准备。 当灰蓝色直线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遥遥出现时，众人还只有看到绝境长城的兴奋。随着距离渐渐拉近，那磅礴的气势也扑面而来，广阔的天宇下，一道看不见端点的高墙横亘在北方的大地上，顶天立地，无穷无尽，仿佛那就是世界的尽头。 即使在梦中见过长城的布兰也安静了下来，众人默默的向着巨大阴影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前进。 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堡垒的轮廓在众人眼前清晰起来。 布兰大声的说道：“看，长夜堡，那是长城上的第一座城堡，也是最大的一座。” 也是第一座被废弃的，威廉心想。 看到古堡的轮廓似乎依然完好，他突然来了兴趣，“布兰，我们先去侦查一下怎么样，如果情况允许，今晚我们就在长夜堡过夜。” 布兰连连点头，满脸兴奋。 当威廉带着布兰，身后跟着两个骑兵加速赶到长夜堡前面时，不禁大失所望。 堡垒的主体依然挺立在呼啸的寒风之中，沉默而倔强；庭院已经被连绵的荒草和树木占领。茂密的树木互相交错着光秃的枝杈，就像是一片森林。 威廉看到了那颗白色的鱼梁木，扭曲的树干冲出其他树木的包围，孤独的指向天空。 布兰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碎石，遗憾的说道：“看来我们只能在外面过夜了。”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淡淡的震气，温柔地洒在蓝色的冰墙上，晶莹明亮，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 目送迎着朝阳出发的队伍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威廉回过身，看到莫罗娅面容沉静，玛格丽莞尔而笑，两位风华绝代的佳人一齐注视着自己。 压下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威廉耸耸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布兰和玖健中间，抱着一个大包呵呵傻乐的朵拉。 队伍启程时，三位提利尔少女都乖巧的听从安排，上了马车，但朵拉死活不愿意离开莫罗娅，一定要随行服侍。 发现魔法对她好像也没什么用，莫罗娅就干脆的答应下来，反正也是威廉去头疼。 威廉本来希望战力不俗的帕门能够同行，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但连玛格丽都笑吟吟的不反对，他也只好同意。 朵拉比较能吃苦耐劳，其他人都只背了一个小包，带着必要的物品和少量的食物，她却背了一个和威廉同款的大战术包，还塞的满满当当，都是为玛格丽和莫罗娅准备的，为了让她们在艰难的旅途中，能够稍微舒适一点。 最后又检查了一下行装，抖了抖背上的双肩包，调整了下武装带上长剑的位置，威廉着对布眨眨眼，“等一会儿，看见什么都不要奇怪哦。” “鬼……吗？”布兰又兴奋，又害怕。 既然来到了长夜堡，自然不免要聊一聊发生在这里的传说，晚餐之后，众人也围坐在篝火旁，兴致勃勃的讲起了故事，鼠厨师，七十九守卫，疯斧等等，布兰也听的津津有味，只是全程都抱着朵拉，不敢撒手。 威廉笑而不语，拉着玛格丽的手，率先向城堡走去。 他们一接近城堡，布兰就差点惊讶的叫出声来。 那些碍事的杂草和藤蔓，在他们面前好像参拜国王和王后的臣民，纷纷匍匐在地；随着两人前进的脚步，身后慢慢形成了一条正好供两人并行的道路。 走在中间的布兰和朵拉先是震惊，接着赞叹，表情十分精彩；莫罗娅和玖健则一直从容不迫，面上如古井无波。 一行人踩着那条绿色的地毯，毫无阻碍的朝着那颗白色的鱼梁木径直前行。 他们穿过堆满枯叶和积雪的庭院，经过嘎吱作响的残破钟楼，走过只剩一面墙、地板也破裂的大厅，最后进入了那幢八角形的石头房子。 这座房子意外的看起来还不错，除了拱顶上被鱼梁木刺破的部位，其他地方还相当完好。 屋子中央有一口巨大的水井，扭曲的鱼梁木正是从井边的石地板上冒出，细细的树干斜着伸向拱顶，从那个破洞穿过，去仰望蓝天。 威廉走到井边看了看，宽大的水井全由石头砌成，侧面建有阶梯，盘旋而下，井壁湿乎乎的，覆满青苔和水垢，往下一点的地方全被黑影笼罩，仿佛深不见底。 “就是这里！”威廉拍了一下水井，铁手套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到水井的底部，是很长的一段路；阳光从井的顶端射入，但越往下走，光线就越黯淡，“哗啦”“滴答”之类的水声越来越响。 就在布兰对这黑暗感到有些不安的时候，突然身后的墙壁上亮起了一团柔和的白光，不等他回头去看，那白光就移动到了他眼前，他惊恐的看见一只长满触手的眼睛举着一枚戒指，白光正是那戒指发出的。 眼睛细小的触手飞快的蠕动，在潮湿的井壁上飞快的爬行，经过布兰时，还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也不停留，一直爬到最前面才慢了下来，保持和最前面的威廉一个速度。 他在鄙视我。布兰怔怔的，机械的向下踏出一步，就在他准备叫的时候，威廉回过头，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眼里是促狭的笑意。 布兰就安心了下来，咧嘴一笑。 就这么一圈一圈的走着，当布兰踏足平地的到时候，他抬头向上望去，井口变得非常小，似乎连一个人都无法通过。 水井底部有一颗散发出朦胧光芒的鱼梁木，那光是如此微弱，一离开树干，就被吞没在了黑暗之中。 踩在积水的石板上，脚步有些迟滞的感觉，“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众人轻轻的走到那鱼梁木的前面，借着微光，威廉看清了他们要找的那扇“门”——树干上雕刻的那张苍白古老、满是褶皱的脸。 “你是谁?”门问，井轻声呼应，“谁——谁——谁——谁——谁——谁——谁?” “少废话，快开门。” 第087章 雪国 门的另一边是一个昏暗而幽静的峡谷，不要说人迹，连动物活动的迹象都看不到；高大的树木遮蔽了本就不甚温暖的阳光，空气愈发显得寒冷，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茫茫白雾。 朵拉走在队伍的最后，从门里伸出右脚，刚一踏上雪地就深深的陷了进去，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不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威廉一直站在门边，漫不经心的伸出一只手，抓住她背包上的带子，随意的把她拎了起来，稳稳的放在布兰身边。 看着朵拉呆萌的样子，布兰哈哈大笑。 门在威廉眼前慢慢变小，鱼梁木上脸的逐渐显现出来，与长夜堡地下的那张脸极其相似：枯瘪的额头，紧闭的眼睛，塌陷的脸颊，嘴不断的合拢，直到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最后人脸还发信号似的闪现了一下微弱的光芒，当牛奶般的白色散去之后，这颗鱼梁木看起来和威廉见过的其他心树一样，树皮灰白如骨，叶色深红，有如染血的手掌，树干上刻有人脸——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这里的魔法很活跃！” 身后传来玛格丽惊喜的声音。威廉转过身，看到一身雪白的玛格丽，俏生生的站在雪地里，好像一朵盛开的冬雪玫瑰。 她伸出手，指向面前的一处空地，白色的手套让她的小手看起来胖胖的，非常可爱。 突然一根细细的藤蔓冲破冻土与冰雪，在她面前笔直的向上生长，直到比她自己还高才停了下来。一片白茫茫中间突然多了一道晶莹的绿色，仿佛在白色的画布上撕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这一次，她没有借用威廉的魔力。 布兰对眼前种种神奇或者怪异已经不再惊讶，但还是忍不住跑过去，好奇的打量。 眼睛也从莫罗娅脚下爬了出来，触手在雪地上留意下一行微不可查的痕迹，飞快的爬上了藤蔓，上下爬动，似乎爱不释手。 不过塞外的天气实在太冷，眼睛只是稍微停留了一下，一只触手就被冻在了藤蔓上，其他触手慌忙蠕动起来，一起向外使劲。 布兰好像听到了“啪”的一声，非常微小，然后眼睛就从藤蔓上飞了出去，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 触手乱舞，眼睛翻过身来，一溜烟的朝莫罗娅爬了过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眼睛，布兰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虽然眼前是一片单调的白色，他的心情却不可抑制的快乐起来。 威廉走到玛格丽身边，向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她对魔法的使用已经非常熟练，现在唯一的制约，就是蓝条的长度。 玛格丽不禁莞尔，接着神情有些失落，幽幽的说道：“长城不仅挡住了野人和异鬼，也挡住了其他的东西。” 威廉握住玛格丽的手，笑吟吟的看着她，“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玛格丽嫣然一笑。 峡谷被高高的山坡三面包围，山坡被冰雪覆盖，光滑而陡峭，只有朝南的方向看起来还能够通行。如果是一般的旅人，只能先朝南走，然后再折返向北。 但在威廉的魔力支持下，玛格丽控制着几根藤蔓，沿着一个较为平缓的坡度向上生长，一直通到山坡的顶部，缠绕在几颗士卒松上。接着更多的藤蔓冒出头，颤颤巍巍的生长，很快就编织出了一条有扶手、好像绳梯一样的绿色通道。 登山的时候，布兰和朵拉兴奋的走在最前面，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山坡的顶部，不过下山的道路还没有搭建好，他们只能在山顶东张西望，嘻嘻哈哈的的玩闹。 突然布兰高兴的叫了起来，“我记得这里，后面有一条大河，前面不远处也有一条大河。” 朵拉瞪大了眼睛使劲眺望，“在哪里，在哪里？” “呃，走的话，还要走很久啦。” “那也叫不远？”朵拉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布兰的小脑袋。 柔软的手套打在厚实的帽子上，布兰基本没有什么感觉，他朝朵拉做了个鬼脸，“我那时候是在飞，当然不远。” 威廉和玛格丽也走了上来，正好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 默默的看了看这完全被冰雪所覆盖的陌生世界，玛格丽的面色有些苍白，寒意从心底涌起，再厚的衣物也无法抵挡，她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 威廉回头张望，只看到群山起伏，林海莽莽，视野里却没有灰蓝色的绝境长城。 「这里离长城可能很远。」 他回忆了一下地图，说道：“我们可能已经在鬼影森林里了，位于先民之河与鹿角河之间。” 玛格丽看向威廉，眼中全是柔情，笑意在脸上荡漾，“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少走了好一大段路程。” 莫罗娅凝视着北方的天空，淡淡的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 暴风雪要来了。 天渐渐黑下来，乌云更沉重地压向地面，笼盖了苍茫的大地，使得黄昏立即变成了黑夜。 风呜呜地吼叫，卷着大团大团的雪花，像冰龙般怒吼着在旷野上肆意奔跑，向所能触及的一切渲泄它疯狂的力量，整片整片的森林都在风雪中凄厉地摇晃。 在一个背风的半山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好似房屋一样的建筑，倾斜的尖顶上，一团沉重的积雪不甘心的滑落，露出了里面的一抹绿色，更多的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旋即又抹去了这代表着生命的色彩。 不过在风雪无法侵入的树屋里，绿意盎然。 九颗笔直高耸的哨兵树拔地而起，整齐的排成三排，外围的树尖都向中间靠拢，密密麻麻的枝桠有规律的互相交叠，形成了尖尖的拱顶；藤蔓围绕着哨兵树青灰色的树干生长，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茂盛的青草整整齐齐，好像一张柔软的绿色地毯。 从无到有只用了一个小时，雪地上就凭空长出了这样一个足以抵御狂风暴雪的大树屋。 放光的戒指挂在屋顶的一根枝桠上，柔和的白光足以照亮树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戒指正下方有一小块没有长草的空地，黑色的地面上有一个刻满了奇特花纹的银色小圆盘，圆盘徐徐的散发着热量，在这滴水成冰的时刻，屋里却温暖如春。 树屋内部也有很多藤蔓墙壁，隔成了几个区域，玛格丽和莫罗娅在一个“房间”里，处理一些女人的私密事情。 威廉走到“大厅”，看到布兰和朵拉都脱下了厚厚的冬装，光着脚在草地上嬉笑奔跑；玖健背靠着藤蔓墙壁，坐在青草上，凝望着屋顶。 今天的魔力消耗又很大，威廉想多休息下，于是走到玖健身边坐了下来，准备闭目养神。 突然玖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帕门爵士应该和我们一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 玖健用忧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难道这不是他的命运吗？” 威廉不相信绿先知能够预知未来，有这本事，森林之子又怎么可能会先后被先民和安达尔人打败，以至于失去了家园，还濒临灭绝？ 可难道要告诉玖健，他所信仰的一切，只不过是某个无良的老家伙制造的幻觉，好让他心甘情愿的去送死？ 死很可怕，但比死更可怕的，是信仰的崩塌。 “这当然是他的命运。”威廉战术性的咳嗽了两声，整理了一下思路，“所谓命运，不过是一个个选择的组合，对于帕门爵士来说，他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无论他怎么选，这个选择都将会成为他命运的一部分。” 一个惨淡的笑容在玖健的脸上浮现，“那不是命运，爵士。” 第088章 三眼乌鸦的洞穴 雪原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好似被天神用长剑一分为二。下方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深渊，能看到嶙峋的怪石和阴森的树木，陡峭幽深的地层，像亿万卷图书，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 一条藤蔓编织成的绿色吊桥，横跨在峡谷之上，又一个看似不可逾越的天堑，变为通途。 威廉和玛格丽回头看了看吊桥，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放下护目镜，携手前行，在他们前方是从容不迫的莫罗娅和玖健，更前面一点，自诩为向导的布兰拉着朵拉，在无人涉足的雪地上，留下前所未有的足迹。 这一路威廉和玛格丽一起搭建了无数条这样的绿色桥梁，越过无数的高坡和峡谷，在这被冰雪覆盖的森林里，连接出一条几乎是直线的道路。 在这一百多里格的漫长道路上，均匀的分布了几十个树屋，最新的几个树屋还能看到屋子的轮廓和斑驳的绿色，之前的都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看起来像一个个巨大的雪堆。 为了避免和霜雪之牙的野人们遭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威廉没有选择更好走的乳河沿岸，而是选择了直接穿过鬼影森林，这本是一件连塞外野人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事情，在魔法和科技的双重加持下，也变得似乎没那么可怕。 他们遇到过的最大危机，是一群饥饿的森林狼——白色的防寒服可以迷惑大多数生物的眼睛，却无法欺骗嗅觉灵敏的狼。 这群狼非常狡猾，居然懂得声东击西，几只森林狼吸引高大强壮的威廉，剩余的狼疯狂扑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女人和孩子。 但这群可怜的狼完全不知道它们遇到了什么样的存在。 莫罗娅只是看了冲过来的狼群一眼，仿佛被人用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脑袋，头痛欲裂的森林狼几乎是在一瞬间全部栽倒在雪地上，还在惯性的作用下滑行，激起片片雪花。 当头疼刚刚有所减轻，森林狼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地面上又冒出了十几根带刺的藤蔓，转眼之间把它们捆的严严实实。 然而藤蔓上的刺并未就此停止生长，一点一点的继续刺入森林狼的身体。被无数根尖刺从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刺入，剧痛让它们想嘶吼、挣扎，但藤蔓如此坚固，让它们无法张开嘴，也动弹不得。 被困住的狼安安静静，没有声响，没有抽搐；血默默的从藤蔓的缝隙间涌出，把白雪染成了鲜红。 威廉把三只森林狼砍成了六截之后，正好看到其他森林狼被藤蔓捆住，不由松了一口气。 在他的评价里，莫罗娅和玛格丽这一对看似弱不禁风的美女，其实有着很高的战斗力，但毕竟从未经过实战检验。看到这一幕他才放下了心，甚至开了个玩笑，说这些狼都变成了刺猬。 不过没有人被逗乐，布兰和朵拉都惊讶的张大了嘴，莫罗娅和玖健面无表情。 玛格丽脸上毫无血色，白的像雪一样，眼睛也失去了神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威廉连忙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柔声安慰。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死动物，没有经验的她似乎有点用力过猛，自己把自己给吓住了。好在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依然是那朵散发着夏天般温暖的玫瑰。 而玖健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随着不断的接近目的地，他看起来也更加悲伤和抑郁。 威廉知道他通过绿梦看见了自己的命运，尽管那不是个好结局，但他不想尝试去改变它，因为绿梦已经成了他的信仰，这也让威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十几天前他们幸运的遇到过一个山间的温泉，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玛格丽和威廉兴致勃勃的花了半天时间，搭起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温泉旅馆，在那里修整了两天才重新上路。那两天玖健显得比较放松，也许泡在温暖的泉水里让他有家乡的感觉。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个温泉。”威廉喃喃的说道。 玛格丽却有些会错了意，想到那两天的旖旎与缠绵，樱红染上两颊，眼神也迷离起来，只是被严严实实的装备挡住，没有人能看见。 不过他们的好运似乎都用完了，又走了好几天，也没有遇到温泉。 当布兰又一次嚷嚷“快到了”的时候，威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几天他已经这么说了不下十次，不过当他爬上这个山坡的时候，不禁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象深深震撼。 没有暴风雪的时候，塞外的天空总是晴空万里，一片湛蓝。 远处的一个山丘上长满了鱼梁木，最顶上一颗更是巨大到覆盖了整个山头，满山红叶似火，风中摇曳，整座山看起来好像都在燃烧，熊熊的火焰照亮了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大地。 布兰高兴的跳了起来，朝朵拉大笑：“这次不是吹牛，是真的到啦。” 朵拉拉下围巾，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玖健凝视着那个红色的山丘，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玛格丽和莫罗娅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只不过一个眼含欣赏，另一个目光冷漠。 队伍再次开始前行，接近山谷的时候，威廉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这里的魔法波动狂暴而杂乱，也许绿先知只是想干扰夜王的追踪，但无形中也给威廉感应尸鬼造成了困扰。 雪地靴踩下，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整个人也有一种微微下陷的感觉。 突然威廉感觉到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一手伸向腰间的瓦雷利亚钢短剑，一边喊道：“危险！” 他跳着躲开了突然从雪里冒出来的一只手，接着是胳膊，雪花飞溅中，一个披着锈迹斑斑的锁甲的尸鬼整个从雪中冒了出来，漆黑的利爪抓向威廉。 寒光闪过，带着魔法的短剑把尸鬼斩为两断，不等干枯变形的脑袋掉落在雪地上，尸鬼眼睛中的蓝色就开始熄灭，无头的尸体颓然的倒下。 看到瓦雷利亚钢短剑的效果，威廉信心大增。 一个又一个的尸鬼带着雪花从地上爬起，威廉在雪地上依然能高速的奔跑，离队伍太近的尸鬼往往刚刚冒出头，就被他一剑一个，如同切菜一般砍到。只是为了保持和玛格丽的精神连接，他不能离开队伍太远。 而远处的尸鬼虽然想要冲过来，但往往跑不了几步就会被地上冒出的藤蔓缠住腿脚，倒在雪地上不停的挣扎，想要摆脱束缚。 无论腐烂的程度如何，尸鬼散发出来的浓重死气都让玛格丽非常不适，她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控制着藤蔓缠绕住不断从雪中爬起的尸鬼。 所幸上山的路还比较平坦，朵拉一手拉着布兰，一手拉着玖健，紧紧的跟在莫罗娅身边，莫罗娅走的不紧不慢，脸上的神情从容不迫，只是偶尔会摸一摸手上的戒指，点燃零星几个从威廉和玛格丽手中漏过的尸鬼。 当威廉砍倒尾随的两个尸鬼，最后一个踏入山洞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前进的路线上倒了一路的干尸，仿佛一条黑色的道路；成百上千被缠绕住的尸鬼在疯狂扭动，几乎铺满了整个谷底，看起来触目惊心。 第089章 “最后的”绿先知 “你们中有魔法师吧。” 布兰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甜美高亢，像泉水叮咚，又带着忧伤。 眼睛举着戒指爬到布兰的头顶，洞穴里亮了起来。那个女人看起来像个小女孩，布兰觉得自己可能比她还要高一点。 大大的耳朵从五颜六色、纠结成团的头发里冒了出来；眼睛也大大的，像猫一样，金绿交融，明亮而澄澈。身上披着一件树叶做成的斗篷，露在外面的深棕色皮肤上斑点密布，好像一只小鹿。 “你是森林之子。”布兰有些兴奋，他觉得眼前的森林之子很可爱。 玛格丽走到森林之子面前，森林之子动了动小巧的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好闻的味道，美丽的面容浮现出惬意的样子，“啊，我知道了，是你，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生命的气息。” 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讶，玛格丽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你好，我是玛格丽，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随你所愿。”她说道。 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布兰脱口而出，“叶子，我们就叫你叶子吧。” 美丽的大眼睛注视了布兰片刻，她微笑了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 叶子的目光落到了布兰头顶，眼睛的一些触手举着戒指，另一些则欢快的挥动，努力释放善意。 不过叶子没有理她，而是拿出一个火把，摇晃了一下，火把上就燃起了明亮的火焰，“走吧，布兰，跟着我。我们得下去，他在等你呢。” 布兰想起了最近经常做的梦，“是三眼乌鸦吗？” “是绿先知。”说完叶子就转过身，走了起来。 威廉朝布兰耸耸肩，“跟着她走吧，这里很安全。” 道路狭窄弯曲，而且很低矮，叶子倒是能昂首挺胸的行走，布兰和玖健也只需要低着头，其他人就不得不弯着腰。众人随着火把的光芒，静静的行走，只有朵拉和布兰不时因为撞到洞顶，或者绊到树根而发出惊呼。 经过一条又一条岔道，一个又一个洞穴，威廉还看到了黑暗中被火光映照得闪闪发亮的眼睛，那是其他的森林之子。 接着他们又走过了一个散落着人兽枯骨的洞穴，朵拉好心的搂住了布兰和玖健，不让他们去看着可怖的一幕。 直到看到一座横跨峡谷的天然石桥的时候，叶子转过身，举高火把，“我们到了。” 强烈的白光突然亮起，连叶子手中火把上的火焰似乎都被染成了白色，洞穴里更是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洞穴的一角，一大堆鱼梁木的根须从顶部穿下来，刺入洞穴的底部；一个皮肤苍白、骨瘦如柴的男人，穿着破烂不堪的黑色衣服，纠缠的根须穿过他的身体内外——包括他的腿和那个空空的眼窝，支撑着他，包裹着他，也束缚着他。 他仅剩的那只眼睛是红色的，头上长满了暗红色树叶和深灰色的蘑菇，脖子到脸颊处有一条血色的胎记，白发像根须一样精致纤细，一直拖到泥地上。 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具尸体，一个被树根缠绕住的尸鬼。布兰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威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自己。 亲眼看到，感觉比书里的描述更加震撼，威廉都不禁对三眼乌鸦这凄惨的模样感到了一点同情。如果布兰一直不来，恐怕再过几十年，他也会和高尚之心的那位绿先知一样，与这些鱼梁木的根须融为一体。 他走到三眼乌鸦面前，“您好，布林登·河文大人。” “布……林……登？”三眼乌鸦的声音很干涩，语速非常慢，就好象刚刚从沉睡中醒来，还不是很清醒，“啊，是的。我曾经有过很多名字，布林登是我母亲为我取的名字。不要觉得奇怪，谁都有母亲，我也不例外。” “我是威廉·河安，不过想必您已经知道我的名字。” 三眼乌鸦似乎醒了过来，红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的一切。你得到了一个不算完整的传承，不过没关系，我会指引你。” 能掌握一两个绿先知的技能当然会极大的增强实力，但现在威廉更关心赫伦堡的诅咒。 “非常感谢，大人。不过想必您也知道我的另一个来意。” 三眼乌鸦发出幽魂般可怕的笑声，“诅咒嘛，杀死那个女人不就可以解除了吗？” 威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莫罗娅，不由一愣。 “现在才想杀我吗？太迟了，”莫罗娅款款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目光却一片冰冷，“你不应让我来到你面前。” 火把晃动，叶子敏捷的闪到三眼乌鸦面前，“站住，人类！” 三眼乌鸦好似并不在意莫罗娅的威胁，血色的独眼扫过布兰和玖健，最后落在莫罗娅脸上，“是你不应该来到我面前。” 威廉正自搞不清楚状况，突然感觉到脑子好像遭到了重击，耳边传来了玛格丽的一声痛呼。这熟悉的感觉让他瞬间想到了在参天塔下，莫罗娅对他发起的那次袭击，只不过因为一直保持着精神链接，这一次居然也殃及到了玛格丽。 “呛啷！” 惊怒交加之下，威廉一把拔出了长剑，指向莫罗娅，低吼道：“你在搞什么？” 同时还用眼角的余光关注了下玛格丽，只见她正把手从头上放下，脸色有点苍白，但目光依然灵动。 莫罗娅冷冷的说道：“这次可不是我。” 不是她，那就是……威廉唰的半转身，退后一步，与三眼乌鸦和莫罗娅站成一个三角，现在这两位他谁都不敢相信。 莫罗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为什么敢让我来，可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敢来，因为我知道你控制不了他！” 三眼乌鸦头上的红色叶子抖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点头，“那个防护魔法，只是伪装吗？” 莫罗娅冷笑了一声，“如果没有这个伪装，你又怎么会上当呢？” 威廉大概明白了他们是怎么回事：三眼乌鸦知道莫罗娅不怀好意，但准备控制自己杀了她。而因为有参天塔的那一次事件，莫罗娅知道自己不会被控制，也就顺水推舟的来了。 这两位勾心斗角，而自己被当成了棋子，想到这里威廉不禁感到有些郁闷。 三眼乌鸦对着莫罗娅说道：“我们本不应该有交集，你属于遥远的南方。” 莫罗娅嘴角浮起不屑的笑意，“你开始害怕了吗？” 她猛然一手指向玖健，“你一定知道，他害怕了多久了吧。” 玖健不安的向后缩了缩，朵拉和布兰紧紧的拥着他。 “而我害怕了更久。”莫罗娅死死的盯着那猩红的眼睛，“我们不是任何人的祭品，我们属于我们自己，我才不相信那该死的宿命，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破它！”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那一句几乎是在嘶吼，状若疯狂。 威廉突然明白了，她是“疯女”莫罗娅，一直都是，她所有的筹划，都是为了今天。她和玖健被安排了相同的道路，但她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沉默了一会儿，三眼乌鸦突然说道：“威廉爵士，你应该知道，我拥有一把瓦雷利亚钢长剑。” 「黑暗姐妹！」威廉心中一动，缓缓点了点头。 “杀死她，那把剑就是你的了。”三眼乌鸦的语气变得诱惑起来，“我还会引导你和布兰，掌握各种魔法技能，赫伦堡的诅咒，也可以帮你解决。” 好像很有诱惑力啊……威廉的眼睛转了转，看着莫罗娅的眼神古怪起来。 莫罗娅又恢复了那种高傲的神态，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平淡的语气也无法掩饰那残忍和冷酷之意，“你还要挣扎吗？为什么你不顺从的接受命运，就像你们对我们要求的那样呢，绿先知？” 第090章 黑暗姐妹 莫罗娅的声音传入耳中，威廉突然对三眼乌鸦杀机一动。不过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额头上满是冰凉的冷汗，「特么的这种精神攻击真是防不胜防。」 接着又感觉到了玛格丽的魔力正通过精神链接向自己传递。他回头看了一眼，玛格丽的目光中闪耀着一缕阳光，传递着抚慰与鼓励。 相比三眼乌鸦，威廉觉得莫罗娅的所作所为更加正义；而且她又是玛格丽的姨妈；加上相处了那么久，多少也有些感情，虽然有点生气一直被骗，但思来想去，也只能原谅她。 定了定神，威廉走到莫罗娅身边，苦笑着说道：“莫罗娅小姐，其实你不用瞒着我，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莫罗娅说道：“如果不瞒着你，他们就知道了。诅咒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等我成为绿先知，一切都不是问题。” 威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明白她所说的“打破命运”是什么意思。 三眼乌鸦却笑了起来，嘲讽之意不加掩饰，“我以为你会明白，传承无法强取。就算你杀死了我，得不到树的承认，一样也无法抗拒命运的召唤。” 他的语气变得柔和，“我明白，你不想成为祭品。不过只要让布兰成为绿先知，有他的庇护，你一样可以安然无恙。想一想，如果不是我的干扰，你到赫伦堡之后所做的一切，又怎么瞒的过他？” 「看来还有另外一个绿先知，难道是参天塔」 “布林登大人，我有一个建议。”威廉抢在莫罗娅前面说道：“其实布兰更想成为一名骑士。既然莫罗娅小姐想做绿先知，何不就传承给她？您得到了继承人，她改变了命运，岂不是皆大欢喜？” 莫罗娅惊讶的看了看威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三眼乌鸦。 红色的眼睛审视了莫罗娅一会儿，目光中毫无温度，三眼乌鸦淡淡的说道：“那不是你的命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你们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莫罗娅露出狂傲的笑容，右手摸向左手上的一个戒指，“我不信什么该死的命运，想要的东西，就会亲手去拿！” 一股强大的魔法波动在山洞里弥漫开来。 威廉立刻就认了出来，心想，她在参天塔研究的那个魔法，果然是用来对付绿先知的。 眼睛趴在布兰头顶，正百无聊赖的舞动触手，突然一僵，所有的触手定格了一瞬，然后抱着戒指，飞快的钻进了布兰的防寒服。 叶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抬起手指着莫罗娅，魔力在她指尖涌动，三眼乌鸦说了几句古怪的音节，叶子又放下了手。 魔法波动的频率逐渐加快，三眼乌鸦眼睛里的红光黯淡了下来。 突然布兰大叫一声，双手抱头猛的跪倒在地上，朵拉刚刚手忙脚乱的抱住他，玖健又抱着头，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 玛格丽从容不迫的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治疗术，两人才平静了下来。 三眼乌鸦头上的叶子一阵乱颤，血色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你在他们身上也做了手脚吗？” 威廉明白了为什么在北境的时候，莫罗娅都让布兰和玖健睡在她的帐篷里，原来是料到了三眼乌鸦有可能直接控制他们的身体，提前做了准备。 莫罗娅冷冷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讽刺，“继续，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长夏之后，星辰泣血，冰冷的黑暗将笼罩世界，我滞留在这远离人世的地方，是有着特殊的使命。”三眼乌鸦说道：“为了夺取传承，看来你什么都准备好了，那你准备好迎接那份责任了吗？” “我才不管什么责任。”莫罗娅咬牙切齿，一步步向着树根靠近，“凡是挡路的家伙，那就统统去死吧。” 魔法的波动开始狂暴。 威廉突然有点担心莫罗娅这么做，会不会对与异鬼的决战造成影响。 三眼乌鸦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着一股苍凉之意，他又说了一段古怪的发音。 叶子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泛起了无尽的悲伤。 她向三眼乌鸦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然后走到威廉面前，平静的说道：“我们都出去吧，绿先知想安静一下。” 看来三眼乌鸦自己也已经放弃了。威廉也不再坚持，和玛格丽一起带着三个孩子，跟在叶子身后，走上了那座石桥。桥下传来潺潺水声，仿佛是悲伤的呜咽。 小心翼翼的走过石桥，众人进入了另一个洞穴。 眼睛又举着戒指爬到了布兰的头顶。戒指的光芒比叶子手上的火把照的更远，但白色的光芒显得有些冷清，石壁上悬挂着着的鱼梁木树根颜色更加惨白，各种形态的石笋和石幔拖着长长的黑影，愈发狰狞。 森林之子们都躲在石柱后面，威廉看到了树叶做成的衣服和斗篷，以及在微光映照下那些闪闪发亮的巨大眼眸，饱含忧伤。 叶子小声唱起了歌，其他森林之子们应和起来，洞穴里回荡起了微小而哀婉的歌声。 所有人都听不懂歌词，只觉得一股伤感直击心底，威廉和玛格丽对望一眼，深情相拥。 不知道过了多久，歌声停了下来，威廉和玛格丽走到洞口，看到石桥对面三眼乌鸦的洞穴一片漆黑，那耀眼的白色光芒已经消失。 石桥上一个身影缓缓走来，是莫罗娅，也许还是绿先知。 她就这样慢慢的走了过来，眼神迷离而遥远，仿佛在遥望着流逝的时光。红唇微微上翘，如果不是嘴角的一丝血迹显得阴森恐怖，那本应是一个妩媚的笑容。 叶子看莫罗娅的眼光非常复杂，混杂着哀伤，仇恨，敬畏。 莫罗娅走到威廉面前时，把手里的一根木棍递给威廉。 威廉有点奇怪，仔细看了看，发现木棍的样子非常像一把长剑，一个念头闪过，让他激动的整个人都有点颤抖。 他连忙拔出腰间的瓦雷利亚钢短剑，小心的切开木棍，金属的光泽一点点出现，最终露出了一把完整的长剑，剑柄上的皮革破破烂烂，剑锷也已经损坏，但细长的剑身上，依然流动着如梦似幻的光泽，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黑暗姐妹。”威廉如痴似醉的看着这把魔法之剑，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好半天才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似乎别无所求。 莫罗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他们来了。” 威廉迥然一惊，“异鬼？” 莫罗娅点点头，“我们从后门走。” 第091章 雪夜危机 “这个山洞不是有魔法保护吗？”威廉问道。 这一片区域有无数道变化无常的魔法波动纠缠在一起，纷乱如麻，他的魔法感应能力基本失去了作用。 “魔法失控了，山洞的保护已经消失。”莫罗娅笑了笑，“他让我别无选择，只能强行得到他的力量。” 威廉叹了一口气，他本来还存着一丝幻想，希望莫罗娅能完美的替代布兰。 不知道这是绿先知传承的特殊性，还是三眼乌鸦宁死不屈的意志，总之结果有点不太尽如人意，现在只希望在对抗异鬼军团的战争中，绿先知并不是起决定性作用的那一环。 叶子还和布兰他们一起站在洞穴的中央，看起来已经不如刚刚那么哀伤。 威廉走到叶子面前，“没有绿先知的魔法保护，这个山洞也不再安全。你们有什么打算？” 叶子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我们本应该服侍下一位绿先知，但现在……我们不想服侍她。” 这种无声的悲伤让威廉更加同情与愧疚。 “想必你也知道，塞外很快就会成为死者的国度，你们的生存恐怕会非常艰难，不如和我们一起回河间地吧。你们可以去高尚之心，或者千面屿居住，那里都是人迹罕至。我是河间地赫伦堡领主之子，有需要的话，还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 “我曾经去过那些地方，还记得高山和湖泊的样子。”叶子眨了眨那巨大的眼睛，“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去，现在先离开这里。” 玛格丽也走了过来，对叶子说道：“我们可以用藤蔓堵住石桥，这样你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叶子看了看威廉和玛格丽，“非常感谢，你们都是好人。” 说完转身离开，很快洞穴里的森林之子们也无声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朵拉拍拍布兰和玖健的脑袋，然后跑到莫罗娅身边，看到一副莫罗娅神游物外的样子，轻轻替她拭去嘴角的血迹。 眼睛也爬到了莫罗娅身边，讨好的围着她转来转去，戒指不时被莫罗娅挡住，洞穴里的光亮也忽明忽暗。 威廉和玛格丽通过石桥走了回去，用藤蔓封住了整个洞穴，希望这一位传奇人物能静静的在此安眠。 再次走上石桥的时候，威廉突然说道：“如果森林之子们不去河间地，我想帮助她们，直到重新找一个家。” “嗯。”玛格丽温柔的回应。 当威廉和玛格丽用藤蔓封住了石桥之后，森林之子们也在洞穴里集合好了。 一共有六十多个森林之子，她们穿着树皮和树叶编织的衣服，每个人背着一个小小的兽皮袋子，拿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石头和木头武器，小小的个子，大大的耳朵，忽闪忽闪的眼睛，确实很像一群小松鼠。 威廉对叶子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会一些魔法，如果遇到敌人，玛格丽会用藤蔓保护大家，你们就藏在藤蔓后面用魔法攻击敌人。” 叶子微笑，“你不用过于担心，孩子。我们中最小的可能也比你爷爷还要大。我们也曾经流浪过很多年，知道如何战斗，如何保护自己。” 洞穴的深处隐约传来了凄厉的嘶吼，寒气透过岩石，威廉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感到了刺骨的冰凉。 “出发吧。”叶子挥舞了一下火把，当先朝一个黑暗的通道走去。 在狭窄低矮的通道里穿行时候，森林之子们轻声哼唱着古老的歌谣，动听的旋律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也许她们在伤感又一次失去了家园，威廉心想。 山洞的另一个出口在一片雪地之中，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威廉觉得只要他们留下的脚印一消失，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那个出口了。 来到地面之后，天地之间全是茫茫的白色，身处其中就像置身大海，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远处山丘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就成了最好的路标。 出口到山丘的直线距离有三里格，但山丘那里已经聚集了不计其数的尸鬼，他们只能绕个大圈，希望尽快进入鬼影森林——雪地上无处藏身，也找不到食物，进入森林是生存下去的唯的一选择。 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一个冰湖，此时已是黄昏，夕阳下的雪原变成了银灰色，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玛格丽在湖边熟练的搭起了一座巨大的树屋。森林之子们对此也都很惊讶，叶子说她已经两百岁了，游历过整个大陆，也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魔法师。 搭好树屋后，威廉带着布兰和朵拉来到湖边，他试着踩了踩，冰面似乎很结实。 他们来到湖中，威廉拔出黑暗姐妹，锋利的瓦雷利亚钢剑加上威廉的神力，轻轻松松就在厚厚的冰面上切开了一个孔，钓上来一条又一条的鱼，朵拉和布兰不断的发出惊喜的叫声。 晚餐也让森林之子们啧啧称奇，从冰冻的湖里捕捞上来的鲜鱼、就在她们眼前飞快长出来的蘑菇、还有在塞外堪称无价之宝的各种调味品和可折叠的精妙炊具，一切都让她们感到新鲜。 这段时间威廉一直是队伍里的厨师，拥有来自天朝的大吃货之魂，威廉的厨艺很快就征服了所有人的胃。 当食物的香味在帐篷里飘起，森林之子们都露出了陶醉的表情，有几个更是显得馋涎欲滴。眼看又有一群人要拜倒在这美味的魔法之下。 心满意足的吃完晚餐，布兰和朵拉就与森林之子们玩在了一起。威廉发现森林之子也和人类一样，有着各种性格。 有一些森林之子很活泼，虽然语言不通，依然和布兰，还有朵拉玩的非常开心，在树屋里跑来跑去，互相之间通过比划来沟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理解了对方。 玛格丽请叶子帮忙练习古语，还有几个热心的森林之子知道后，也加入了进来，她们坐在树屋中间融洽的聊天。森林之子们给玛格丽纠正一些语法或者发音的错误，讲述一些过去的故事，而玛格丽给他们说一些发生在南方的新鲜事。 一些害羞的森林之子在离玛格丽稍微远的地方，挤成一团，睁着大眼晴，支起大耳朵，好奇的听她们讲故事。 聊天的时候玛格丽不着痕迹的提到了这一次的北方之行，威廉是如何正直勇敢、慷慨怜悯的骑士，他完全是被蒙在鼓里，绿先知的悲剧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森林之子们对威廉的好感度，本来就已经被美味的食物刷的很高了，再听完玛格丽这一番话，看向威廉的目光更加友好。 莫罗娅和玖健安静的待在树屋的另一角，一个出神的望着树屋顶部，一个迷惘的看着脚下的茵茵绿草。 威廉走过去，想开解一下玖健。绿先知的死显然让他大受打击，一直都是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虽然谈话的效果不佳，但总算看到了玖健的苦笑，威廉多少放心了一些。 黑夜愈发的深沉，暴风雪来临了。温暖的树屋抵御住了刀锋一样的寒冷，但无法阻挡狂风的怒号和呼啸，只听得一阵阵凄苦的声音，像狼号，又像远处的马嘶，有时又像人们在大难之中的呼救声。 威廉突然从睡眠中惊醒，看到莫罗娅站在自己身边。 他连忙起身，低声问道：“怎么了？” 莫罗娅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们追过来了。” 逃亡途中，所有人都睡的很浅，不一会儿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就连布兰都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树屋中间，看到威廉穿着盔甲和防寒服，踩着藤蔓梯子爬上了屋顶。 屋顶上的一块藤蔓被改造成了天窗，当天窗被推开时，刺骨的寒风猛的灌了进来，布兰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树屋外，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风小了很多，依然带着彻骨的冰寒。威廉斜靠在屋顶上观察着远方，但夜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他想回去想别的办法时，突然屋顶的天窗上黑影一闪，叶子也来到了屋顶，他问道：“你怎么上来了？” 微弱的白光从天窗透出，照射在叶子的脸，她似乎在微笑，“人类的眼睛并不适合黑夜，你需要我。” 魔法涌动，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她手中猛然出现，然后又飞向远方。火球不是特别明亮，速度也有点快，但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也足以让威廉看清地面上的情况。 密密麻麻的尸鬼，正缓慢而坚定的向树屋靠近。 火球落在黑压压的尸鬼群中，那划破夜幕的光芒瞬间熄灭，一切重归黑暗。 第092章 冰湖上的战斗 “黑夜对我们不利。”叶子说道。 玛格丽柔声说道：“树屋还可以加固，足够撑到日出。” “尸鬼太多了。”叶子看了看同伴，眼中透出淡淡的忧伤，“等天亮了，突围的时候，我们会尽量确保你们的安全。” 「多么善良无私的种族，可惜结局如此让人心酸。」 威廉心中感慨，哈哈一笑，“不用太担心，我有办法，可以安全的离开。” 六十多双萌萌的大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威廉顿觉压力山大。 等听完威廉的办法，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树屋里凝滞的空气又自由的流动了起来。 众人睡意全无，静静等待，直到朝阳冲破寒夜的黑暗，给茫茫雪原带来了曙光。 威廉推开天窗来到屋顶，迎面感受到了那一丝淡淡的温暖。 树屋变成了一株巨大的仙人掌，四周长出了长长的尖刺。数千尸鬼层层叠叠的包围着树屋，虽然无法前进，但整整一夜尸鬼们都没有停止挤跨树屋的努力，前排的一些倒霉鬼甚至被身后巨大的力量所挤压，一个接一个的串在了尖刺上，好似一串串发黑的糖葫芦。 也因为一直在不停的推搡扰动，尸鬼身上并没有堆积太多雪花，从屋顶看去，能清晰的看到各种腐烂程度的尸鬼，威廉觉得那种面容基本完好的尸鬼，看起来比骷髅更加阴森诡异。 他捏了捏手中的项链，银质的链环挂着一个小小的瓦雷利亚钢吊坠，造型很朴素，这是出发前莫罗娅给他的。他试着朝项链注入了一点魔力，包围着树屋的尸鬼突然齐齐定住，几千双幽蓝的眼睛一起看向了屋顶。 「果然如此！」 威廉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一手紧紧攥住项链，一手拔出了黑暗姐妹，朝树屋下的尸群，纵身一跃。 好似一块白色的石头落进了黑色的水潭，尸鬼们躁动起来，就像是以威廉为中心向外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威廉一落地，就砍倒了周围的五、六个尸鬼，转身朝冰湖的方向冲去。 尸鬼不会畏惧，只有对温暖血肉的渴望；生前的技巧也已经被遗忘，杀戮的本能让他们疯狂的扑向威廉，试图扑倒猎物，享用美餐。 威廉丝毫不管其他方向，只是向前猛冲，挡路的尸鬼纷纷倒地，锋利的瓦雷利亚钢长剑反射着一道道耀眼的曙光，毫不留情的收割着寒神的奴仆。 当威廉的雪地靴终于踏上结冰的湖面时，身上的防寒服也被抓出了两道巨大的口子，里面毛茸茸的填充物随风飘起，就像是飞舞的雪花。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尸鬼追上了冰湖。 被威廉杀死的十几个尸鬼倒在雪地上，躯体被其他尸鬼踩的破碎不堪，眼中冰冷的蓝色早已熄灭，也许他们被囚禁的灵魂终于得到了释放。 雪地靴有很好的防滑功能，威廉稳稳的在结冰的湖面上奔跑着。而衣衫褴褛、充满了贫穷气息的尸鬼们就很尴尬了，他们只能慢慢的在冰上行走，一走快就和踩了西瓜皮一样，以各种姿势摔倒，有些骷髅更是直接就摔散了架，冰面上各种枯骨和断肢滚来滚去。 威廉跑了一会儿，和尸鬼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回头看到只有一部分尸鬼即使连滚带爬，依然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而另一部分则回头包围着树屋，看样子是打算继续摩擦树屋……上的尖刺。 他举起手中的项链，注入魔力。仿佛是收到了什么信号，所有的尸鬼都不再关心树屋，转身朝威廉的方向冲了过去，甚至连串在尖刺上的尸鬼都死死的看着冰湖的方向，拼命挣扎，干枯的手臂伸的笔直，漆黑的手指使劲的张开又合拢，似乎迫切的想抓住点什么。 但在如此光滑的冰面上，越是想跑的快一点，速度反而越慢。察觉到尸鬼的异动，几个森林之子也爬上了屋顶，看着冰湖上仿佛在举行花样摔跤比赛的尸鬼，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轻松，在冰面上，用力过猛的尸鬼们跌跌撞撞，狼狈不堪，行进速度比他们正常行走还要慢。 威廉慢慢的后退，要把他们引到离树屋更远一点的位置，在等待尸鬼们追击的时候，他甚至有时间在冰面上挖了几个大洞，等着一会儿再看尸鬼们花样跳水。 可惜还没有等到好戏开场，他就看到树屋顶上一连飞起了三颗火球。这是他和叶子约定的信号，代表所有的尸鬼都已经远离了树屋，他可以撤退了。 真可惜，威廉心想。他回头朝湖心处又跑了一段，才停止给项链输入魔力，然后绕了一个巨大的弧线，跑向湖边。 失去了诱饵，尸鬼们也不再疯狂，齐齐转身，继续用那种不紧不慢，但是让人感到窒息的步伐，朝树屋行进了起来。黑色尸潮背后不远处，白色的冰面上有三个黑窟窿，从空中看起来像一张恐怖的鬼脸。 冰湖岸边，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威廉带着满面笑容跑了过去，却发现队伍里气氛有些凝重。 “呃，计划很成功吧？”威廉有些不确定。 莫罗娅笑了笑，“你干的很不错，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撤离这里。糟糕的是还有一个坏消息。” “是什么？” “项链上的魔法，效果好的出奇，更远地方的尸鬼，也许还有异鬼，都被惊动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现在有大量的尸鬼正在向这个方向聚集，四面八方。” 威廉吸了一口气，又吐出长长的白烟，“好吧，看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想到原著里对叶子的描写，她的近战能力好像也不弱，于是又拔出腰间的短剑，递给了她。 叶子长长的耳朵快速的抖动了一下，猫一样的大眼睛透出探询之意。 “瓦雷利亚钢剑对尸鬼的克制你也看到了吧，前面的路看起来不太好走，会有用到的时候。” 叶子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剑鞘，拔出了黑色的短剑，剑刃上仿佛有烟雾萦绕，森林之子们纷纷好奇的看了过来。 她拿着剑挥舞了几下，似模似样。看到威廉吃惊的样子，她眨眨眼睛，脸上显出一种美妙而又慈爱的笑容，“我游历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人类的剑术，别忘记我已经两百岁了，孩子。” 威廉释然，眺望了一下远方，问道：“我们要怎么走？” 叶子说道：“沿着冰湖向南一直走，就能进入森林。” “那就出发！” 一路上他们果然遇到了很多零星的尸鬼小队，有人，更多的则是动物，少则一两个，多也不过十几个，都在朝冰湖方向行进。面对手持黑暗姐妹的魔法骑士，在常人眼中可怕的尸鬼，也逃不过被秒杀的命运。 叶子也找到机会亲手试验了短剑的威力。在威廉看来，她的战斗方式很像刺客，移动飞快，反应敏捷，一击即走。 而叶子也发现平时很难杀死，用火烧都要烧那么一会才死的尸鬼，只要被这把魔法剑攻击到，就会立刻真正的死去，这让她赞叹不已。 快要到黄昏的时候，森林出现在他们眼中，覆盖着白雪的树木连成一片，好像绵延的山岭。 “看来我们今天可以在森林里过夜。”威廉乐观的说道。 森林之子们欢乐的点着小脑袋，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玛格丽也显得很高兴，她更喜欢植被茂密的地方，在雪地上她需要消耗更多的魔力。 莫罗娅突然说道：“我们最好换个方向。前面的森林里恐怕有大量的尸鬼。” 仿佛是在呼应她的话，森林里响起了一声巨大的怒吼，即使相隔这么远，也能听出其中蕴含着极端的恐惧与迷离的绝望。 昨晚也是她最先感应到尸鬼的到来。威廉停下脚步，问道：“莫罗娅小姐，那我们应该朝哪个方向走？” 莫罗娅指了指西边。 看着森林的方向，叶子歪了歪头，说道：“森林里受到攻击的，好像是个巨人。” 玛格丽的目光中流露出怜悯与同情，“我也听见了，好像是古语，在呼救。” 威廉不是很想节外生枝，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距离太远了，可能来不及赶到，那个巨人就已经被尸鬼杀死，而我们又会陷入麻烦。” 叶子和玛格丽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一行人调头向西，身后又断断续续传来了几声巨人的吼声，而且感觉越来越近。 突然队伍后面的森林之子们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威廉回头一看，一群尸鬼裹挟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冲出了森林，正朝着他们追逐而来。 「wtf！」 第093章 巨人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巨人。围攻着他的尸鬼大约只到他的腰间，也许巨人的实际身高还不到四米，但巨大的身型看起来确实让人震撼。 巨人赤手空拳，一心逃跑，也不主动攻击，只是不时扯下攀附在身上的尸鬼，像垃圾一样随手仍在地上；他面前的尸鬼不断被撞倒，然后被一双巨大的脚丫子深深的踩进雪里。 但这些倒霉的尸鬼有效的迟滞了巨人的脚步，让他根本跑不快，不断有尸鬼从四面八方扑向他，被撞开，然后又扑上来，绵绵不绝。 虽然现在巨人只是有惊无险，可是尸鬼实在太多了，黑压压的难以计数，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等到体力耗尽，等待巨人的只有死亡。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远处的混战，莫罗娅冷冷的说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犹豫了一下，威廉的眼光扫过玛格丽和叶子，紧紧握住黑暗姐妹，语气坚决，“我们需要休息，而尸鬼不用，或早或晚我们都会被追上。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救下这个巨人。” 莫罗娅突然笑了一下，短促而毫无征兆，也不反对。 吸了一口气，威廉握住玛格丽的手，温柔的说道：“这件事比较危险，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们先朝西走，我们跑的比较快，很快能追上你们。” 玛格丽的面容依然明媚动人，但清澈的眼眸中透出一抹执著，“不，我和你一起去，我们配合能更好的干扰尸鬼，而且我会说古语，可以和巨人交谈。” 四目相交，心有灵犀，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叶子微笑的看着他们，等两人笑声停止了才说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 威廉想了想，说道：“我和玛格丽都有魔法，速度比较快，救了人之后方便离开。” 叶子有些惊讶的看着玛格丽，“我还以为你只能控制植物。” 玛格丽微微一笑，暗自庆幸，如果不是掌握了野蛮之心，一直养尊处优的她，恐怕很难对抗塞外的冰雪风霜。 抖了抖耳朵，叶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坚持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莫罗娅也向威廉伸出手，眼睛爬到了她的手心，朝威廉恶狠狠的挥舞着触手。 “让她跟着你，”莫罗娅一脸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能找到我。” 不等威廉答应，眼睛就从莫罗娅手上跳了下来，飞快的爬到威廉身上，藏进了防寒服。 威廉走过去揉了揉布兰的小脑袋，又给了朵拉和玖健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对叶子说道：“其他人就拜托您了。” 叶子郑重的点点头。 接近之后，威廉才注意到这个巨人和他所知的形象不太一样。 原著中描述的巨人，胳膊长腿短，不穿衣服，与野兽更相似。而眼前这个巨人的身材和四肢的比例看起来很协调，就是一个正常体型的人放大了一倍；还穿着一套明显经过剪裁和缝制的兽皮衣服。 除了那张扁平的大脸，巨人暴露在衣服外的地方都长满了银灰色的毛发，大鼻子，小眼睛，厚厚的嘴唇因为喘气而大张着，露出了满口的方块牙，一眼看去，更接近电视剧中的形象。 雪地里突然冒出了无数的藤蔓，跑在最前面的尸鬼如同被砍到的树林一样，一片片的栽倒在雪地里，巨人顿时感觉压力一轻。 当威廉手持长剑砍倒了几个尸鬼，冲到巨人面前时，甚至能从巨人的脸上看到非常复杂的表情，惶恐，焦急，惊喜。 巨人猛的甩开一个抱着他的胳膊乱咬的尸鬼，朝威廉和玛格丽大吼了一声，脚步不停的从他们身边跑过。 被藤蔓缠住的尸鬼拼命的扑腾，想要起身，但后面的尸鬼一刻不停的踩了上来，结果也纷纷摔倒，一时间地上雪花飞溅，好像一个人头攒动的泳池， 威廉乘机拉着玛格丽的手，追着巨人的背影也跑了起来。 “他刚刚说什么呢？”即使跑的飞快，威廉依然行有余力的发问。 玛格丽脚步不停，轻松的回答，“他让我们快跑。” 威廉哈哈一笑，突然心中一凛。 「有危险！」威廉很相信自己作为战士的直觉，抱着玛格丽猛的扑倒在雪地上，抬头时瞥到头顶掠过一缕寒光。 威廉和玛格丽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身后不远处，稀稀拉拉的几个尸鬼正在靠近，更多的尸鬼居然知道避开那一片障碍，从两侧绕了过来，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一个身影从容不迫的走了几步，然后又做出了一个投掷的动作。 一根寒冰凝结而成标枪破空而来，通体晶莹剔透，把阳光折射的五彩斑斓。 威廉和玛格丽轻松闪开冰枪，冰枪呼啸着扎入他们身后的雪地里，消失不见。 “那一定是一个异鬼。”玛格丽喃喃的说道：“是不是杀死异鬼，他所控制的尸鬼就会全部死去？” 威廉直视着远方的身影，眼神坚定如铁，“试试就知道了！” 两人向着远处的异鬼冲了过去，身后却传来了巨人的吼声，威廉迎上那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尸鬼，一剑一个迅速将他们杀死。 玛格丽趁机转身，对又跑了回来的巨人大声说了几句古语。 巨人似乎感到很震惊，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义无反顾的冲向可怖的尸群，他那憨厚的面孔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眼神里满是恐惧，最终他大吼一声，迈步跟了上去。 威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不由有些惊奇，这个一脸害怕的巨人居然没有趁机逃跑。 “他想和我们一起战斗。” “可他跑的有点慢，”威廉大声问玛格丽：“怎么办？” 巨人的速度比尸鬼要快一些，但对于有魔法加持的威廉和玛格丽，他的速度就有点不够瞧了。 思索的神色一闪而过，玛格丽说道：“不用管他，异鬼应该会控制所有的尸鬼攻击我们，他很安全。” 他们冲锋的路线有个小小的弧线，本想从尸群的边缘穿过。但是有了异鬼的指挥，尸群不再是一窝蜂的胡乱攻击，一群尸鬼从侧面扑了过来，另一群就向他们前方绕去。异鬼也不时的投掷冰枪，干扰他们的行动。 虽然他们利用速度优势绕开了大部分尸鬼，但越接近异鬼，保护他的尸鬼就越密集，无论如何都难免陷入重围，两人对望一眼，都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与无奈。 他们看着不远处那个身型高大、肤色如般苍白的异鬼；而异鬼也在看着他们，冰冷的蓝眼睛里似乎饱含着得意与嘲讽。 第094章 绝处逢生 威廉再一次感觉到了护甲的重要性，攻击力再高，也得先活着才有机会输出伤害，「要是穿着瓦雷利亚钢铠甲，一定冲过去砍死你！」 尸群密密麻麻，如果要硬闯，什么闪转腾挪统统派不上用场，只能硬扛所有的攻击，他身上这件为了在冰雪环境中使用的特制铠甲，防御力并不是特别出色。 “走吧，没有机会了。”回头看了看正吭哧吭哧跑过来的巨人，威廉的眉宇间浮现一丝忧虑，“巨人的速度比尸鬼快不了多少，恐怕他没有足够的体力摆脱尸鬼。” 玛格丽眼眸微微转动，“我有件事情要去问问巨人。” 两人立刻反身朝巨人跑了过去，身后的异鬼立刻做出反应，聚集在他身前的尸鬼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样，跟在他们身后涌来。 玛格丽看到巨人后，立刻用古语询问，语速虽然很快，但面色从容，好像身后正高速奔来的尸鬼不存在一样。她的镇定也感染到了巨人，他身体的颤抖明显减弱了很多，虽然听不懂，但威廉觉得他说话也只是略微有点结巴。 玛格丽点点头，对巨人说了几句，巨人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玛格丽的目光柔和，笑意盈盈，有如春风般和煦，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她对巨人又说了两句。 巨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玛格丽，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紧皱，犹豫了片刻，看着越来越近的尸群，再也不敢拖延片刻，牙一咬，朝玛格丽和威廉招了招手，转身朝南边的森林里跑了起来。 两人也紧紧跟上，威廉有些不解，“你们说什么了？怎么又回去了，他不是刚刚从森林里逃出来吗？” 玛格丽微微一笑，“我问他附近有没有只有一个出口的峡谷，他说森林里有，我就让他带我们去。” “一个出口？”威廉一愣，那我们岂不是会被追在背后的尸鬼堵个正着，关门打那啥了？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哈哈大笑，“你可真聪明，玛格丽。” 峡谷的距离并不近，两人放慢脚步，跟着巨人的步伐保持一致，他们穿过高大的哨兵树，经过低矮的士卒松，踩着或洁白或肮脏的积雪，急促的嘎吱声连绵不断。 身后的尸群有如黑色的水流在雪白的大地上涌动。无论他们跑的快还是慢，尸鬼们的速度始终一成不变，仿佛可以就这样永远的跑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带着让人窒息的绝望。 峡谷终于出现在眼前，巨人的体力似乎也出现了问题，进入峡谷后就显得有些举步维艰，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峡谷尽头的时候，身体一软，顺着一个斜坡滚了下去，躺在雪堆上一动不动。 面前的岩壁陡峭无比，好像是被人用巨斧劈峭过似的，狰狞的岩石上遍布杂乱的藤蔓；威廉又回头看了看峡谷的入口处若隐若现的黑色身影，心中一松，「还来得及。」 玛格丽站在峭壁前，面容肃穆，双手张开，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倒在地上的巨人望着天空，大口的喘着气，湛蓝的天空染上了浓浓的暮色，残阳缓缓滑落，黑夜即将到来。 猛然想到了当前险恶的情形，巨人心中一惊，回过神来，突然又看到悬崖上的藤蔓纷纷摆动起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由目瞪口呆。 本来只长到半山腰的藤蔓飞速的生长，很快就垂到地面，把威廉，玛格丽还有巨人缠绕了起来，随着山顶的藤蔓弯曲环绕，三人被缓缓向上提了起来。 刚刚离地的时候巨人惊慌的叫了两声，然后就冷静了下来，好奇的左顾右盼，等快升到顶点的时候，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了。 尸鬼们冲到悬崖前面才发现失去了目标，茫然的停了下来。又等了好一会儿，异鬼才在一群尸鬼的保护下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看高耸陡峭的岩壁，眼睛里蓝色的光芒幽幽闪动。 白雪皑皑，茫茫无尽的雪原森林里，威廉和玛格丽正在树下奔跑，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看到巨人庞大的身躯跪倒在雪地上，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玛格丽和威廉赶紧跑过去，想要把他扶起来。巨人摇了摇头，对玛格丽说了几句，然后闭上了眼睛，重重的喘气，脸上有恐惧，有遗憾，还有一些释然。 “他说什么？” “他说他实在跑不动了，让我们先走。” 看着这个跪坐着都比他们两个还要高的巨人，玛格丽也有些发愁。 那岂不是白折腾了？威廉感到有些懊恼。 他们现在确实把异鬼和尸鬼甩开了相当一段距离，但尸鬼是不用休息的，可以想见，此时成千上万的尸鬼们正沿着他们的脚步步步紧逼，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太多。 玛格丽眉头皱了起来，面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我试试野性印记能否生效，如果不行……我们也只有先离开了。” 最开始掌握野性印记的时候他们就试过了，这个魔法只能玛格丽自己使用。威廉摇摇头，他还不想放弃，正想着其他办法，突然听到玛格丽惊喜的声音，“七神在上！” 只见刚刚还一副有气无力模样的巨人，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精神抖擞，威风凛凛。他茫然的看了看左右，最后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玛格丽，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玛格丽笑吟吟的点点头。 巨人看玛格丽的目光顿时带上了深深的敬畏。 「这也行？难道玛格丽的魔法升级了？」威廉一喜。 “强化”让他的身体素质达到了人类的极限，但并不能超凡脱俗，“正义之怒”能让他在极限状态更进一步，可惜副作用也不小。如果“野性印记”对自己有用，那就是一个没有副作用的“正义之怒”。 威廉迫不及待的让玛格丽对自己也使用了一下野性印记，遗憾的是，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玛格丽咯咯的笑着，给了他轻轻一吻作为安慰。 三人再次跑了起来，巨人这才发现不仅是体力得到了恢复，似乎速度也变得比平时更快，巨人忍不住咧嘴大笑，感受着飞一般的感觉，就连寒风吹在脸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当夜色笼罩雪原的时候，巨人的体力也即将再次耗尽，他们又看到了一个悬崖。 觉得已经把尸鬼甩开了足够的距离，威廉当即决定在悬崖边过夜，而如果尸鬼追上来，他们还可以很方便的利用藤蔓逃走。 因为有巨人，树屋也特别高大。威廉砍伐了一些木材，在树屋中心点燃了一堆篝火，炖起了汤，还贴心的给巨人做了一个巨大的木碗。食材很简陋，不过装调味品的小罐威廉总是随身携带，还是做出了一锅香气扑鼻的蘑菇汤。 经过几个小时的激烈追逐和战斗，巨人早已身心俱疲，玛格丽和威廉也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颇感疲倦。在这寒冷冬夜里喝下一碗美味的热汤，暖意涌入五脏六腑，浓浓的幸福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三人抱着木碗，坐在篝火旁聊了起来。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出来，把巨人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他就习惯了一只长满触手的眼睛在他身边爬来爬去。 巨人名叫格鲁·杜恩·斯古·铎尔·格罗，威廉和玛格丽决定叫他格鲁。 格鲁和他的部族居住在鬼影森林北边的冰川下，他们也很少与南方那群体型怪异，而且不穿衣服、不修房屋的同族往来，见过他们的人类更是凤毛麟角。 部族一直躲在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繁衍生息，直到平静的生活被复生的死者打破，部族决定迁徙到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暂避，几千年前他们曾经在那里渡过了漫漫长夜。 格鲁从未远离过冰川，迁徙途中，好奇心旺盛的他总是对那些陌生的地方流连忘返，终于与部族走散，一个人在森林里流浪了很久，直到遇到了异鬼。 说完自己的来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玛格丽，“我找不到家人了，您能收留我吗，尊敬的魔法师大人？” 第095章 遭遇瑟恩战士 眼睛像跳舞一样，飞快的在雪地上踩来踩去，然后跳到威廉的雪地靴上，触手互相摩擦了一番，搓掉了沾在触手上的雪花，这才钻进了防寒服。 塞外常见的巨人视力较差，而格鲁要好的多，半蹲着就能看清雪地上浅浅的痕迹，只见雪地上密密麻麻的凹痕组了一个箭头，指向西方。 格鲁嘀咕了几句，玛格丽对威廉说道：“格鲁说往箭头方向走，就会进入瑟恩人的领地。” 威廉知道瑟恩人居住在霜雪之牙的极北处的一个山谷之中，这是已知最靠北的人类聚居点。瑟恩人有自己的律法和领主——马格拿，更接近绝境长城以南的社会形式，在几乎不存在法律概念的野人中，显得非常独特。 想到这里，威廉说道：“也许瑟恩人会好交流一些。” 格鲁摇摇巨大的脑袋，“瑟恩人非常不友好，我们部族生活在冰川下，但也要经常进入鬼影森林打猎和采集，长老们就特别警告过，瑟恩人的地方最危险，千万不要接近。” 「瑟恩人和巨人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威廉拍了拍格鲁的手臂，他倒是想拍肩膀，不过有点够不着。 翻译完这一句，玛格丽笑吟吟的看着威廉：“还有什么要说的？” 威廉耸耸肩，“走！” 三人从容的在森林里穿行起来。 与异鬼的遭遇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几天他们特意翻越了好几个峡谷和悬崖，以甩开尸鬼军团，相信那些复杂的地形，足够尸鬼们绕上好一阵子。 但直觉告诉威廉，那个异鬼并未放弃对他们的追杀，他总是隐隐觉得有一道冰蓝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行进的时候，威廉和玛格丽也顺便教格鲁说一些通用语，和所有人学外语一样，格鲁也是先从名词开始，指着森林里的各种东西，问在通用语里怎么说。通常都是玛格丽回答他，不过有时候威廉也会教他一下。 “嗖！” 威廉隐约听到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直奔向巨人。 黑暗姐妹还没有配上合适剑鞘，简单的别在腰间，威廉顺手就拔了出来，蓄势待发。待到他看清楚飞过来的是一根短矛的时候，短矛已经被格鲁一把抓在了手里。 看了看，格鲁把短矛递到玛格丽面前，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这个怎么念？” 玛格丽又好气又好笑，用古语大声说道：“小心，有敌人。” 语音方落，又有好几只短矛从前方的树林里射了出来，目标都是身形巨大的格鲁。 格鲁慌乱的挥舞手臂，打落了几根，最具威胁的一根被威廉用剑撞了一下，斜斜飞到一边。 巨大的吼叫声传来，从树林中冲出十几个魁梧的瑟恩人，他们带着青铜头盔，穿着缀有青铜甲片的毛皮衣服，排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战线，手中武器五花八门，叶形尖头的短矛、青铜剑和斧，还有人拿着镶边的皮盾。 玛格丽抬起了手，魔法的力量在指尖涌动，突然看到威廉挥舞着黑暗姐妹迎了上去，同时大声的喊道：“我来对付他们！” 格鲁犹豫了一下，还是踏出脚步，打算上去帮忙，玛格丽放下手，叫住了他：“你就在这里保护我，格鲁。” “可是他们人好多。”格鲁的大脸上，鼻子眼睛挤到了一起，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玛格丽微微一笑，“没事，要相信威廉。” 咔咔两声，威廉削断了身前刺过来的两根短枪，脚步不停，狠狠撞在一个大胡子身上，借着反作用力，顺势转身用剑柄砸在另一个人脸上。 这些瑟恩战士显然没想到身材看起来一般的威廉，竟然如此勇猛善战，但瑟恩人常年与巨人冲突，早就习惯了与强大的敌人作战，同伴的惨叫声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性。离威廉最近的两个人面容扭曲，大吼着扑了上来，剑刺斧砍，全部奔向威廉的要害。 在塞外的野人中，这些瑟恩人算得上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还有非常难得的纪律性，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千百年来能一直独占那个资源丰富的山谷。 但这区区十几个瑟恩战士，还无法对威廉形成实质的威胁。只不过他还存着与瑟恩人交流的想法，没想杀死他们。只是凭借速度优势，闪开攻击之后，拳打脚踢，很快就把他们全部打翻在地。 不过他下手也绝对不轻，这些平时可以搏熊杀狼的勇士，大都只挨了一击就倒地不起，有的一动不动，有的还在微微呻吟。 打量了一下满地的瑟恩人，威廉走向一个发际线比较靠后的男子，他的装备看起来最好，不仅衣服上的甲片比其他人更多更密，而且还有青铜护胫，身份应该比较高。 威廉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拖到玛格丽面前，垂下的双脚在雪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格鲁对威廉露出讨好的表情，眼神里多了一丝畏惧，之前一直在逃跑，他竟不知道这个男人原来如此恐怖。 威廉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又对玛格丽说道：“告诉这个瑟恩人，我们只是去找人的，不想和他们为敌。” 既然莫罗娅等人跑到了瑟恩人的地盘，那么寻找他们的过程就免不了和瑟恩人打交道，如果能和平相处那就还是尽量避免冲突。听说这些野蛮人最崇拜能打的好汉，威廉觉得自己刚刚展现的武力，应该足以折服他们。 瑟恩人陷入了昏迷，威廉拍打他的脸，甚至还用了一点治疗术，才把他弄醒了过来，只是看起来还有点迷糊。 玛格丽用古语和他说了几句，语气温柔。 瑟恩人慢慢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威廉抓住自己的手，突然竖眉瞪眼，恶狠狠的说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应该对我强大的战斗力五体投地吗？」 威廉疑惑的看着玛格丽，玛格丽说道：“他说瑟恩人不会承认所谓的塞外之王。还说他是瑟恩的马格拿斯迪之子赛贡，让我们立刻杀了他，他的父亲会为他复仇。” 「不承认塞外之王？看起来瑟恩人现在还没有加入曼斯·雷德的麾下，可我们和这个野人之王没有任何关联。」 “看来他们认错人了。”威廉说道：“我们甚至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塞外之王。” 玛格丽点点头，正准备再次与赛贡交涉，突然威廉感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息，警惕的看着前方的树林，很快树林里冒出了更多的瑟恩人，他们排成队形，慢慢的逼近，黑压压的一片，足有数百人。 格鲁惊慌的叫了起来，“好多瑟恩人。” 威廉听不懂格鲁在喊什么，但他手里抓着的赛贡却听懂了，眼睛里闪射着凶光，大声狞笑起来。 一掌切在正洋洋得意的赛贡脖子上，可恶的笑声戛然而止。 威廉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瑟恩人，高高瘦瘦，但是充满了力量感，头发和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也没有耳朵，整个脑袋就像一个画着五官的鸡蛋，深陷的灰色双眼死死的盯着威廉。 第096章 塞外之王(上) 一只鹰从半空掠过，冷冷的眼神扫视了一下雪地上对峙的人类。羽翼微振，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朝另一个方向飞去，转瞬就消失在天际。 威廉顾不上欣赏雄鹰矫健的身姿，他低声对玛格丽说道：“那个光头可能就是斯迪，瑟恩人的马格拿。在塞外要集结这么多人，并非易事，他们应该不是为我们而来。” 玛格丽点点头，和格鲁说了几句，巨人大声说了起来，声若洪钟，“尊敬的斯迪大人，我们只是路过你的领地，并无恶意。” 威廉也顺势把赛贡放在雪地上，“他也只是晕过去了，性命无忧。” 等格鲁重复了这句话之后，威廉拉着玛格丽和巨人缓缓后退。 这时瑟恩人也走到了刚刚战斗的地方，几个瑟恩人收起武器，检查了下倒在地上的人。 收到汇报后，光头斯迪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双方就这么保持着距离一进一退，很快斯迪就走到了赛贡旁边，蹲下检查了一下，神色缓和了下来，看向威廉的目光也有了一丝温度。 「好像有戏！」威廉松了一口气，能避免战斗是最好的结果。并不是他喜欢装怂，只不过瑟恩人太多，混战起来确实也很难照顾好玛格丽。 突然身侧的树林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杂乱的嘎吱声惊起了几只雪鸮，它们盘旋在空中，发出“呼～呼～”的叫声，对那些不速之客发出警告。 斯迪的脸色一沉，大吼了起来。 威廉听不懂他说什么，只看到瑟恩人有些慌乱的改变阵型。他不禁摇摇头，「太业余了。连在野人中纪律性最好的瑟恩人都只有这个军事水平，难怪南方诸国从来不把野人放在心上。」 “嗷呜——” 狂暴的咆哮声响彻云霄，树顶的积雪都被震的纷纷落下。吼声还在耳边回荡，一只肩高足有人高的巨大雪熊从树丛里猛然跃出，紧接着雪熊身后冒出了一群野人，怪叫着冲向瑟恩人。 不同于装备和武器大体上一致的瑟恩人，这些野人只有少数人披着盔甲，大多是穿着破破烂烂的皮毛衣服，手中的武器更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多数是金属材质的，但也有不少石器、骨器，甚至还有人就是拿着削尖了前端的木棍。 眼看已经来不及列队，斯迪拔出剑，指向冲过来的野人，瑟恩人也爆发出巨大的吼声，勇敢的迎战，很快双方就乱哄哄的打成一团，乒乒乓乓的武器撞击声不绝于耳，惨叫嘶吼声惊天动地。 交战双方都有一些战斗力很高的战士，混战中不乏一些精彩的的打斗，但这种械斗引不起威廉的兴趣，他拉着玛格丽和格鲁就想趁机开溜。 刚一转身，就看到又一队野人从身后冲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几个巨人，没有穿衣服，长而厚的毛发随风飘动。他们挥舞着连枝叶都没有处理干净的粗大树干，排成一线大步向前，巨大的身影仿佛倾倒压下的山峰，让人望而生畏。 威廉只觉眼前一亮，「有点意思，原来巨人排成队列冲锋，气势这么惊人么？如果数量再多一点，装备再好一点……」 这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一个有着灰白相间毛发的巨人对着他们吼了几句，玛格丽惊讶了一下，不禁莞尔，“这个巨人以为格鲁是自己人，要格鲁和他们一起攻击瑟恩人。” 「看来后来的野人是一伙的，居然知道前后夹击，这个野人首领不简单。」 威廉哈哈一笑，“那太好了，与巨人作战可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很快巨人们跑到了他们身边，格鲁机灵的跟在他们身后，威廉和玛格丽紧跟在格鲁身边，冲过来的其他野人果然忽略了他们，跟着巨人一起冲进了战场。 战斗在巨人抵达的时候就结束了，瑟恩人了解巨人，知道这种情况下无法与巨人对抗，他们只能撤退。 打的兴起的野人不依不饶的追击，直到奇怪的号角声响起，野人们这才纷纷停下了脚步，可不等瑟恩人完全消失在眼前，野人们又开始抢夺起了战利品。 地上倒着几十个瑟恩人，他们身上的各种青铜制品在塞外价值不菲，这一仗收获颇丰，虽然分赃的过程中野人们不时发生口角，甚至拳脚相向，但多数野人还是笑逐颜开，心满意足。 战斗结束后巨人们没有参与战利品的争夺，径直走到人少的地方，一屁股就坐在雪地上，把树干也丢在一旁，看起来懒洋洋的，完全不复刚才的威猛。 威廉对玛格丽说道：“我们去和巨人们聊聊。” 玛格丽皱了皱鼻子，娇俏可爱，“可是他们好臭，和格鲁完全不一样。而且现在时机不太对。” 「这确实是个问题，这些野人都很陌生，敌友难分。反正有格鲁在，不愁和其他巨人打交道。」 “那好吧。”威廉看看不远处的树林，“现在还没人注意到我们，我们赶紧离开。” 但他们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请留步，两位。” 是通用语。 威廉和玛格丽对视一眼，停住了脚步。 几个装备不错的野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当先一人中等身材，披着羊毛黑斗篷，穿着黑色环甲和粗糙的毛皮马裤，他的外貌并不起眼，褐色长发已经基本变为灰色，嘴角也已爬上了笑纹。 “你们好，我是曼斯·雷德。”他微笑着说道。 第097章 塞外之王(下) 篝火与帐篷乱七八糟地分布在森林间的一片空地上，男人、女人和动物随意乱逛，没有规划，没有秩序，没有防御，这是个典型的野人营地。 一个在塞外可以算是豪华的熊皮帐篷搭建在空地的边缘，内里很暖和，排烟孔下有堆火在熊熊燃烧。 帐篷的一角，威廉正和曼斯愉快的交谈，曼斯很喜欢听关于南方的事情。 一起嘲笑了一番铁王座上的胖国王之后，曼斯双目微眯，“你是个南方人，威廉，为什么来到这遥远的世界边缘？” “如你所知，我们是佣兵，只要钱给够了，七层地狱也敢去闯一闯。”威廉非常流利的回答，在来营地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要假装佣兵。 接着他告诉曼斯，他们的主顾是狭海对岸的大商人，想要看看传说中的巨人和森林之子，因此花费了巨额金龙，让他们来塞外带几个巨人和森林之子回去。 曼斯精明的棕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这两个人不仅毫无风霜之色，而且气质不凡，实在不像是刀口舔血的佣兵，反而更像是贵族。 瞥了一眼在火堆旁正和妲娜、瓦迩姐妹相谈甚欢的玛格丽，玛格丽脸上的笑容真诚而自然。他心中的疑虑稍减，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怎会甘愿来到这苦寒的蛮荒之地，又怎会对他们素来鄙夷的野人如此亲切？ “那你们此行收获如何？”曼斯问道。 “我们找到了格鲁，就是和我们一起的巨人。其实我们还有几个同伴，只不过前几天遇到了一群尸鬼，不小心走散了，我们正在寻找他们。”威廉也不隐瞒，打算明早就用这个理由告辞。 说完发现曼斯奇怪的看着自己，他愣了下，目光中有点不明所以。 曼斯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牛角杯，“你好像对尸鬼并不惊讶或者害怕。” “刚看到还是很惊讶的，见多了也就那样。”威廉耸耸肩，“尸鬼的攻击只是一种本能反应，毫无章法，我看你麾下有不少好战士，他们一个就能对付好几个尸鬼。” 曼斯笑了，“那你们为什么要逃跑。” “呃，尸鬼的数量有点多。” 曼斯表情严肃起来，“尸鬼的数量不是有点多，而是无穷无尽。人，动物，一代代在塞外繁衍生息，冰雪之下不知道掩埋着多少尸骨，这些都将是尸鬼大军的成员。我的战士就算一个能打一百个尸鬼，又有什么用？” “确实如此。”威廉试探着说道：“为什么你不去南方？你会说通用语，带着老婆孩子越过长城，找一个地方安居下来，生活也不是问题。” 曼斯笑了起来，似乎还有些嘲讽，“可是我已经不会下跪了。习惯了自由的人，宁死也不愿意失去自由。” 威廉有点尴尬，他说的好有道理，自己完全无言以对。 “而且即使我一个人愿意苟且偷生，其他人怎么办？”曼斯面色缓和下来，“这些年我几乎走遍了塞外的每一个角落，拜访过上千个村庄，我没有仔细的数过到底有多少人，但应该不会少于三十万。如果没有人把他们团结起来，一起寻找生路，他们必死无疑。” 威廉不禁对这位塞外之王有了几分敬佩，他可既没有高科技，也没有黑魔法，在塞外旅行的艰苦程度，恐怕是自己一行人的十倍甚至百倍，光这份毅力就足以让人自愧不如。 野人们没有礼法的约束，依着自己的喜好选择并跟随某个头领，而曼斯能将一盘散沙似的野人聚集在一起，让那些桀骜不驯的野人首领们甘心听命，固然有来自尸鬼的威胁，但也足以看出他拥有何等强大的人格魅力。 他由衷的称赞道：“你恐怕是有史以来，自由民们最真心实意拥戴的塞外之王。” 曼斯神情平淡，从容一笑，“瑟恩人还没有加入，我这个塞外之王，有些名实不符。” “明天要继续进攻吗？” “你觉得这就是我的全部兵力了吗？”曼斯哈哈一笑，“其实这一次我的本意只是谈判，所以没有带多少人前来，要攻打瑟恩人的营地，那可远远不够。我打算回去召集更多的人，最好能让斯迪放弃战争，避免无谓的损失。” 原著里斯迪确实加入了曼斯麾下，而且被委以重任，看来曼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术最终还是成功了——如果是经历了死伤惨重的大战才让瑟恩人屈服，双方不会那么毫无芥蒂。 “原来如此，”威廉遗憾的说道：“明天我们要继续寻找走失的同伴，恐怕不能与你们同行了。” “无妨，我的麾下有一位能控制雄鹰的易形者，明天我让他帮忙搜索，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的同伴，到时候我们一起结伴南下。”曼斯举起牛角杯，示意威廉同饮，“我可是很久没有遇到南方来的客人了，想多听你讲讲那些远方的故事。” 第098章 瓦拉米尔的梦想 作为塞外之王的贵宾，威廉和玛格丽得到了一个单独的帐篷，格鲁则被安排和他的巨人同族们一起休息。 格鲁开始不愿意与威廉他们俩分开，威廉给他安排了一个招揽更多同族的任务，他才斗志满满的前往了巨人的营帐，其实就是一片树林。巨人长着厚厚的毛发，冰冻抗性ax。 小小的帐篷挡住了寒风，火盆里暗红色的木炭散发着微弱的热量。曼斯的妻子，妲娜给他们的毛毯没有多少异味，威廉和玛格丽依偎着躲在小山一样的毛毯下，温馨又温暖。 玛格丽在威廉耳边轻轻的说道：“我们怎么不离开野人的营地？我想住宽敞的树屋。” “辛苦你了，玛格丽。我们可能得和塞外之王同行一段时间，”威廉转过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我想让那个控制鹰的易形者，帮忙寻找莫罗娅小姐和叶子他们，而且，我还想能不能和那几个巨人，还有易形者建立一些私交，也许以后有机会招揽他们。” “巨人，森林之子，易形者，你是要组建一支魔法军团吗？”玛格丽咯咯的笑着，呼出的气息带着幽香，吹在他的脸上，让他心里痒痒的。 “有何不可？都有魔法骑士和魔法公主了，也不差一只魔法军团。”威廉说着，一只手不老实的伸了过去。 玛格丽轻轻嗯了一声，满面潮红，媚眼如丝。 -----------------省略4040字----------------- 因为塞外之王下令在此停留一天，早餐后，不用收拾行礼的野人们随意活动，有的在营地里打斗嬉戏，有的进入森林里去碰碰运气。 威廉和曼斯站在营地边缘随意的闲聊，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易形者。 欧瑞尔是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长着大胡子，满头褐发辫了起来，脑后一个大马尾，两个小辫垂在胸前。他穿着一件还算干净整齐的皮毛衣服，腰间挂着一把卖相不错的手半剑。以塞外野人的角度来看，算得上比较讲究。 他基本上不说话，专心控制着自己的动物伙伴，在威廉指出的方向上搜寻莫罗娅一行的踪迹。 瓦拉米尔身材瘦小，面孔苍老灰白，但实际上他可能与欧瑞尔同龄，甚至还要年轻一点。 此时塞外之王进攻长城的班底大部分已经聚拢在他的麾下，比如吹牛大王托蒙德，穿着骸骨盔甲的叮当衫，木桶般粗壮的女人“狗头”哈玛，巨人“强壮的”玛格都在队伍中。只不过他们对南方的佣兵不怎么感兴趣，晚餐时认识了一下，但并不十分热情。 瓦拉米尔似乎对南方有点兴趣，主动凑在两人身边一起聊天。此时他还没有得到欧瑞尔的那只鹰，只能被称为五形人，不过威廉丝毫不敢小觑他。 绝大多数易形者一次都只能控制一个目标，而瓦拉米尔不仅能控制多个动物，那只雪熊和影子山猫还是他强行控制的，单论控制动物的能力，他绝对可以称得上出类拔萃，恐怕也只有绿先知能比他更强。 而威廉也知道瓦拉米尔心中向往南方的那点小秘密，对他也非常客气，三个人愉快的聊着天，谈笑风生。 突然欧瑞尔说道：“找到他们了。” “这么快？”威廉有点惊喜，对这种空中侦查的能力更加动心，“距离有多远？” “翻过前面的山，走过两个峡谷，”欧瑞尔算了一下，“如果他们不继续走远的话，半天可以来回。”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还能在天黑前返回，”威廉对曼斯说道：“能否让欧瑞尔陪我们走一趟？” 看到曼斯微微皱的眉头，瓦拉米尔说道：“反正也没其他事情，我也跟着走一趟吧。” 欧瑞尔的战斗力不算很强，曼斯有些不放心让他和威廉单独行动，但如果有瓦拉米尔同行，他就放心了。 瓦迩和玛格丽似乎已经成了好闺蜜。当威廉来找玛格丽的时候，看到两人在帐篷里说笑，举止亲密。出发的时候也一直把玛格丽送到了营地外。 很快四个人就离开了营地。 瓦拉米尔骑着雪熊，身边跟着一只影子山猫，黑白相间的毛皮油光发亮，身体呈流线型，又充满了力量感。 玛格丽忍不住轻轻赞叹：“哇，好漂亮。” 威廉笑着说道：“那我们回去的时候，也带上一只。” 玛格丽有些担忧：“影子山猫能在南方生存吗？” “有肉吃应该就可以吧。”威廉有点不确定，不过地球上很多地方的动物园都有北极熊，想来问题不大。 骑在雪熊背上的瓦拉米尔哈哈大笑：“影子山猫是非常可怕的掠食者，当不了宠物，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只。” 威廉耸耸肩，“猛兽关在笼子里，就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瓦拉米尔目光阴沉了下来，“你们这些下跪之人，是不是总是这样对待你们害怕的东西，是不是也会捕猎易形者，杀死我们？” 威廉知道他为什么动怒，也不生气，“准确的说，没有人保护的易形者，会有一些危险。不过，如果你投效某位领主，那就没有任何人会伤害你，而且也能得到和在塞外差不多的地位，只需要服从领主一个人就行，和你们服从塞外之王也差不多。” 瓦拉米尔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欧瑞尔又不高兴了，“胡说，曼斯从不要我们下跪。我们愿意跟随他，是因为真心拥戴，而不是因为法律或者血统，我们想走就走，和你们南方完全不一样。” 这点威廉无法否认，“确实如此，塞外的严寒也不能冻结自由的气息。” 欧瑞尔还想说什么，瓦拉米尔阻止了他，“好了，欧瑞尔！威廉是南方人，对于我们的习俗不太了解，不用太较真了。” 骑着十三尺高的雪熊冲锋陷阵，身边跟随着三匹狼和一只凶残的影子山猫，控制着十几个村庄、上百个野人战士，曾经是一方霸主的瓦拉米尔，现在也是曼斯的左膀右臂之一。 欧瑞尔虽然有着逆天的侦查能力，战略意义巨大，但在崇尚武力的野人中，他的地位其实很低，对大佬的话自然不敢不听，只好瞪了威廉一眼，闷头赶路。 玛格丽微微一笑，指着一座山峰对威廉说道：“看那边，是不是很像红湖堡附近的那座山？” 「红湖堡不是克连恩家族的领地么，我也没去过，怎么知道像不像？」 看着玛格丽灵动的大眼睛，威廉马上醒悟过来，“对，对，很像。说起红湖堡，其实红湖堡的克连恩伯爵就是易形者，知道他们的家族纹章什么样吗？蓝色旗帜上一群金鹤，正是因为克连恩家族的人能够控制鹤。” 瓦拉米尔眼睛瞪的溜圆，嘴巴也张得好大，过了一会儿才怔怔问道：“易形者还可以当贵族？”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威廉脸不红，心不跳，轻描淡写的说道：“史塔克家的成员，有很多都是狼灵，有谁不知道？但谁又敢去抓北境之王的家人呢。” 骑在雪熊背上，瓦拉米尔恍然的点了点头，目光有些飘忽起来。 第099章 鬼影随行 雄鹰张开灰蓝色的翅膀，盘旋于高空，浩瀚的天地，变幻的风云在它眼底一览无遗。突然它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从空中俯冲下来，就像从天而降的流星，“咚”的一声落在了一棵哨兵树上，锐利的眼睛里似乎有某种难言的色彩。 布兰和停在树上的鹰对视了一眼，高兴的说道：“它在看我。” “也许它只是饿了。”朵拉咯咯的笑着，把一些不知名植物茎块丢进锅里，接着从一个小小的兽皮袋里拿出一些红色肉块，放进锅里一起搅拌。 莫罗娅看了看那只鹰，对玖健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玖健面色平淡，“一个人。” 莫罗娅说道：“仔细感觉，玖健，他是怎么既和动物融为一体，又能保持自我。” 玖健点点头，凝视着那只鹰。 煤炭跑了回来，此时她本应在营地外警戒。煤炭是一名森林之子，有着黝黑的皮肤，布兰和朵拉给她起了这个名字，森林之子们的本名对外族人非常不友好。 “狼来了，有三只。”煤炭有些疑惑，“它们应该是易形者的伙伴，但我不清楚是一个还是三个。” 她说的是源语，莫罗娅也用源语说道：“不用紧张，让它们过来。” 森林之子们小声交流，然后各自散开，占据了有利地形。叶子走到莫罗娅和布兰他们身边，右手按在腰间的瓦雷利亚钢短剑上，警惕的看着前方。 雪地上一个黑点迅速的移动过来，是眼睛，它密密麻麻的触手飞快蠕动，很快就来到了莫罗娅身边，围着她的两只脚转过来又转过去，不时蹭蹭她的鞋子，没有着地的触手欢快的舞动着，就像多日未见母亲的小孩子。 莫罗娅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伴随着一阵从容的脚步声，笑声从树林中传了过来，“哇哦，我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威廉！”布兰惊喜的叫了起来，跑向树林。 叶子的手离开了剑柄，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几天她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虽然她已经两百多岁了，但还从不曾承担过数十人安危的重担。 当威廉一手牵着玛格丽，一手揉着布兰的红发，走到空地中时，森林之子们纷纷从树上、树后冒了出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叽叽喳喳好像一群快乐的小松鼠。 午餐后，众人立刻踏上的旅程。瓦拉米尔骑着大白熊，和欧瑞尔远远的走在最前面，雄鹰在头顶盘旋，狼和影子山猫在队伍两旁的森林里若隐若现。 威廉，玛格丽，叶子还有莫罗娅故意走在最后面，他们与两个易形者之间，森林之子们一个接一个，整个队伍拉的长长的。 “我们不喜欢那个人，”叶子看着瓦拉米尔的背影，“雪熊和影子山猫都很愤怒。” 可强行把雪熊和影子山猫放走，好像也不太对劲。 威廉只好安慰她，“我们不会和他们同行太远。而且野人的营地里，巨人们是分开宿营的，到时候我们也可以这样，不跟他们挤在一起。” 莫罗娅也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和那个塞外之王一起走？野人们走的会很慢。” “我想找个机会和巨人们接触一下。他们可能只是想逃离异鬼的威胁，如果这是这样的话，也许他们会愿意投奔我。” “赫伦堡的巨人军团？”莫罗娅轻轻笑了一声。 威廉耸耸肩，并不否认，“还有那只鹰。” 他抬起头，看了看在湛蓝天幕中滑动的那个小黑点，“我还想招募那个控制鹰的易形者，这对我意义重大。” 因为叶子说了不喜欢瓦拉米尔，威廉也只好不提他。 莫罗娅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笑意，“也许你可以试试，自己去控制一只鹰。” “真的可以吗？”威廉又惊又喜，三眼乌鸦的事情之后，他还以为绿先知的技能，只是莫罗娅用来骗自己北上的诱饵。 “当然是真的。”莫罗娅舔了舔红唇，笑容诡异起来，“你以为，你在高尚之心吃的是什么？” “呃……” 踩着陈年的积雪，穿过阴郁的松林，翻越光秃的冰脊，跨过无名的浅河，塞外之王的营地遥遥在望。 突然欧瑞尔飞快的跑到威廉面前，大声说道：“我们得快点走！他们，他们来了。” “谁来了？”威廉有点懵。瑟恩人？可他们才刚刚吃了败仗。 莫罗娅的瞳孔微微一缩，闪过一丝讶然。 “死人，好多死人，成千上万。”欧瑞尔的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寒风卷着冰冷掠过山脊，呜呼呜呼，仿佛悲鸣叹息。威廉猛的转身看向身后，覆盖着白雪的茫茫森林，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中。 第100章 进退两难 “死人有五千，不怕疼不怕死，我们才两千人，还有女人，怎么打？”叮当衫站了起来，目光凶狠，身上松散串联的骨头互相撞击，叮叮当当想个不停。 “就那么打！”矮小但是粗胖的托蒙德毫不畏惧的与叮当衫对视，白色的胡子随着说话而抖动，“死人动作笨拙，老子一个能打一百个！” “狗头”哈犸满是雀斑的脸颊颤抖起来，活像两块巨大的肥肉，她用粗大的右手指着威廉，喊道：“就是他们带来了死人，应该让他们去对付。” 威廉正低头沉思，闻言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木桶一样粗的女人，难道这就是女人的直觉？ 塞外之王哈哈大笑，“我们的佣兵朋友可没那么大的能耐，白鬼在几千年前就出现了。” 听到曼斯说话，叮当衫和托蒙德也停止了争吵，各自气呼呼的在火盆边的长凳上坐下。火盆闪烁着暗淡的红光，发出的烟雾弥漫在帐篷里。 曼斯看向威廉，“你刚刚和死人们打过交道，有什么建议？” 下午匆忙回到营地后，欧瑞尔再次仔细的侦查了尸鬼大军。尸鬼的数量可能在四千到五千，中间夹杂着很多死去的动物，难以准确计数。 尸鬼在平地上的移动速度和正常人移动的速度差不多，上坡和下坡则要慢一些，欧瑞尔估计尸鬼们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抵达营地，他们只有半天时间。 而曼斯这次出征带的都是青壮，连女人也全都是强健的矛妇，还有几百匹马——塞外很少看到这么多马匹聚集在一起，这样感觉打也可以打，跑也可以跑，野人们才起了分歧。 「该怎么建议呢？」威廉心中闪过很多念头。 来参加会议前，玛格丽让他建议曼斯撤退，这样在路上他们可以找机会单独行动，利用魔法可以很轻易的跑到野人们前面去。如果异鬼追不上，那大家都能平安；如果追上了，野人们还能拖延一下异鬼。 无疑这是对他们最有利的方案，但为什么感觉不爽呢？他想起了那双冰蓝的眼睛，隐隐觉得那个异鬼还是真是为了自己这一行人而来。 「难道我就只能逃跑吗？」 左手紧紧握拳，清晰的感觉到了戴在指间的两个魔法戒指。他用右手摸了摸了挂在腰间的黑暗姐妹，破烂的剑柄已经被修复，一个心灵手巧的矛妇在剑柄上缠上了一圈皮革，握起来舒适顺手。 “异鬼想杀光活人，无论我们逃到哪里，他们都会追上来，哪怕直到世界的尽头。”他缓缓的说道，环视着帐篷里的野人首领们。 没有人反对他这句话，死人与活人，就像冰与火一样，无法并存。 威廉继续说道：“也许尸鬼的行军速度并不算很快，可他们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可以整日整夜的前进，而且每到一个地方，他们就会唤醒地底的死者，走的越远，他们的力量也会越强。我们也许走的比尸鬼快一点，但我们还要做饭进食，要扎营休息，实际上只会比尸鬼们更慢。而且如此匆忙的赶路，我们会疲劳，会有人掉队，会有人伤病，越走我们只会越虚弱。如果选择逃跑，那么当我们最终被尸鬼追上的时候，将面临比现在糟糕十倍百倍的困境。” 主战派们纷纷点头，托蒙德拍着板凳哈哈大笑，“说的好，佣兵小子，我就是这么想的。” 曼斯眼角闪过凛冽的寒光，如匕首一般，冷冷说道：“我们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是死人，欧瑞尔还看到了白鬼。我们每死一个人，对面就会多一个，即使开战时力量差不多，但越打，我们就会越弱。” “那就干掉白鬼。” 叮当衫细细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扁平而灰黄的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说的轻巧，白鬼那么好杀吗？你怎么不去？” 威廉笑了笑，“谁说我不去，异鬼杀手，这个外号很酷，谁也不要和我抢！” “好小子，是一个好汉，我开始喜欢你了。”托蒙德大声叫好，“自由民最讨厌懦夫！” 曼斯举手示意吵闹的野人首领们安静，冷峻的目光中透出了坚定，“我们的佣兵朋友说的对，死人越走越强，而我们越走越弱，如果我们能及时逃回霜雪之牙的堡垒还好，如果不能，我们都将变成那种不死不活的怪物，永远成为白鬼的奴隶。” 他走到帐篷中间，神采飞扬，令人产生一种无比的信赖感，“面对十倍百倍的尸鬼，选择暂避锋芒，那叫智慧。但现在我们有两千精力充沛的战士，还有巨人和森林之子的帮助，面对这区区三五千的尸鬼，完全有一战之力。今天，就在这里，我们要与白鬼决一死战！” “嗷——”帐篷里的野人首领们激动的站了起来，少数几个虽然阴沉着脸，但也不敢在此时出声反对。 野人们崇尚自由，这让他们无法组成强大的军队，但这种自由也让他们只追随自己认可的领袖，在曼斯做出了与尸鬼战斗的决定后，大部分野人都选择相信他的判断，积极的做起了准备。男人们砍伐树木，建造临时的营寨；女人们用油脂浸泡包裹了毛皮的箭只，对付尸鬼最强的武器，当然是火了。 威廉走到野人营地边的一片树林。森林之子们不愿意进入野人们的营地，就在树林里找了一个地方，暂时歇脚。 因为不确定接下来的行程，玛格丽也没有建造树屋，和莫罗娅站在一颗哨兵树下聊天，玖健安静的站在她们身边。布兰、朵拉则和几个爱玩的森林之子们在林间嬉戏打闹。 威廉走到玛格丽面前，目光中带着歉意，“对不起，玛格丽，我没有听你的。” 玛格丽嫣然一笑，拉过他的手，“没什么，本来野人们也不一定就会选择逃跑。既然如此，我们就搭建一个树屋吧，反正现在有叶子她们在，做什么都不会有人会觉得奇怪。” 树林里藤蔓开始疯狂的生长起来，几个森林之子好奇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来到玛格丽身边，看她操纵植物，搭建树屋。 趁着有空，威廉问道：“莫罗娅小姐，之前你是可以提前发现异鬼的，对吗？” “没错，”莫罗娅点点头，眉头微皱，眼眸如寒潭般深邃，“但这次确实很奇怪，难道他掌握了某种遮蔽侦查的办法？” 威廉微微感到有点失望。 曼斯的计划是让欧瑞尔进行空中侦察，去找到异鬼的位置，然后让威廉和巨人，还有一些挑选出来的野人勇士组成突击队，去实施斩首战术。 威廉担心混战中欧瑞尔无法找到那个狡猾的异鬼，所以想看看莫罗娅有没有什么能找到异鬼的办法。 「现在只能希望欧瑞尔能给力一点了。」 第101章 生死茫茫（上） 野人营地处在一个非常有利于防守的位置，背靠一面绝壁，两侧的斜坡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林，几个路口上摆上了还散发着木头香气的栅栏。 曼斯带着预备队在中间位置，野人首领们被他安排去防御路口，身边只有准备参加突击队的托蒙德。 看到威廉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埋下了一块木片，托蒙德大声问道：“嘿，佣兵小子，你在干嘛？” “也许是某种巫术？”威廉站起身，用脚踩了踩地面，“我的同伴里有一个森林女巫，她说把这个能够保佑我们获得胜利。” 他也不清楚这片似乎染满了血迹的木头有什么用，莫罗娅让他埋在战场中间，他就照做了。 托蒙德哈哈大笑，白似冬雪的胡子颤抖起来，“要说女巫，我也认识好多，白面具莫罗娜，鼹鼠妈妈，要是她们有这个本领，塞外之王就该她们当啦。” 他身边的野人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曼斯没有笑，但也忍不住嘴角上翘，“非常感谢，看得出来，她是一位强大的女巫。” 威廉耸耸肩，「要是说出她真实的身份，怕吓到你们！」 欧瑞尔突然说道：“曼斯，死人来了！” 笑容从众人脸上消失，气氛凝重起来，曼斯爽朗的笑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死人很多人都看到过，死人的军队恐怕还没人见过。” 说完当先朝最宽的那个路口走去，其他人也连忙跟随上去。看着曼斯的背影，威廉心想这就叫处变不惊吧，能称霸一方的人物，果然都有着过人之处。 夕阳已经融进冥冥的暮色之中，天空染上了一层暗红的血光，莽莽群山呈现出诡异的轮廓，积雪暗淡发黑，大地一片混沌迷茫。 从路口往外看去，远处有一片黑乎乎的影子，顺着蜿蜒的山路，缓缓向营地所处的山坡靠近，好像一条在阴影中潜行，随时暴起，择人而噬的黑色巨蟒。 野人们攘动起来，有些人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的神色。 “点燃篝火！“曼斯下令。 很快所有路口燃起了熊熊火焰，橘红色的火焰驱散了黑暗，也稍微驱散了人们心中的不安。最前排的尸鬼面孔已经依稀可见，幽蓝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加阴森诡异。 “哈犸，这个路口就交给你了。” 木桶一样粗壮的哈犸恶狠狠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呵斥起野人战士。野人们纷纷拿起武器站在栅栏后，似乎这个女人比尸鬼更可怕。 往回走的时候，曼斯又对威廉说道：“你的女伴……要不去和我的妻子，还有她妹妹待在一起？”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森林之子们的营地也很安全。” “那好吧，”曼斯也不坚持，“你们都去那片树林，和巨人们一起等待，发现异鬼的时候，才是你们开始战斗的时候。” 威廉重重的点了下头，和托蒙德还有十几个野人战士一起离开。 栅栏处响起了野人们的喊杀声，威廉和曼斯都没有回头去看。 十来个巨人安静的坐在树下，他们将会是突击的主力。 托蒙德老远就和玛格打起了招呼，他说起古语来刺耳铿锵，与他平时有些沙哑的嗓音完全不一样。玛格的声音半象打嗝、半象轰鸣。 威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插不上嘴，正好看到了孤零零蹲在一颗树上的叶子。 叶子也是突击队的一员。看到威廉走过来，她也跳了下来，目光仍然看着传来喊杀声的路口，隐隐有些不安。 “不用担心，要相信战友。”威廉声音柔和，“在这种复杂的局面下，每个人都只能做好自己的任务，其余的，就交给诸神吧。” “也许我不适合做带领大家的那个人，”叶子说道：“我总是很冲动。灰烬就比我好的多。这次有她带着大家战斗，我也很放心。” 灰烬这个名字也是布兰起的，她的浅灰色头发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红色，看起来很像即将燃尽的炭火。 叶子看着威廉，目光明亮而清澈，“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灰烬会带着姐妹们继续前往南方，玛格丽可以和她沟通。” 威廉心中发紧，声音有点干涩，“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你不会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士吧。” “我相信你有杀死异鬼的能力，”叶子的大耳朵抖了抖，“我已经两百岁了，孩子，比这世上的大多人都要漫长，所以如果这一天终于降临，不用为我伤感。” 一阵沉重的脚步打破了略带感伤的气氛，格鲁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喜气洋洋，身上乱七八糟的挂满了破铜烂铁，一条条兽皮带子巧妙的把这些零碎编织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件破破烂烂的盔甲。 “看，我，看，我。”格鲁兴奋的用通用语对威廉说着。 威廉忍不住乐了，这是丐帮长老似的打扮是怎么回事？ 叶子询问了一下，原来格鲁看到野人战士们基本都有盔甲，艳羡不已，就去找玛格丽帮忙。玛格丽通过瓦迩找到曼斯。 可是曼斯也没有给巨人穿的铠甲，甚至格鲁都是他所见过的第一个穿衣服的巨人。 只不过格鲁无论如何要穿点金属在身上，最后曼斯找来一堆金属破烂，让几个矛妇赶工，制作出了恐怕是维斯特洛大陆上的第一件巨人铠甲。 绕着格鲁看了看，虽然对这件铠甲的防御力非常怀疑，不过威廉还是对格鲁伸出大拇指，表示赞赏。 格鲁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结实的大牙齿，似乎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信心。 叶子突然指着远处的火光说道：“是灰烬的火焰魔法，那边有危险。” 在异鬼的指挥下，尸鬼们也不再只是一根筋的猛冲，而是有进有退，逐一试探几个路口的防御情况，刚刚更是在三个路口同时发起进攻，差一点就从其中一个路口突破了进来。 幸好一直从藏在树林里的森林之子们及时冒了出来，一顿火球加火箭，才把尸鬼们的打退。 看着森林之子们小小的身影在火光下跳来跳去，曼斯面色冷峻。 就在这两轮试探中，已经有几十个野人战死，因为来不及火化，有一些很快就站了起来，对着刚刚的战友挥刀相向。 虽然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但亲眼看到还是让曼斯心底发寒，非常担心阵线就此崩溃，好在野人们比想象的坚强，他们只是流着泪把亲友又杀死了一遍。 而真正的战斗，尚未开始。 第102章 生死茫茫（下） 尸鬼一波一波的从黑暗中涌出，营地前的喊杀声一直很不曾停歇。雪地反射着火光，能清晰的看到满地都是燃烧的尸骸和斑斑血迹，雪白，血红。 一只火箭如同流星从夜空滑过，幸运的点燃了一只尸鬼，尸鬼燃烧起来，如果同火把照亮了一小片地方，四周全是隐隐绰绰的身影和幽幽的蓝点。尸鬼燃烧了一会，终于倒在了地上，火焰很快熄灭，一切重归黑暗。 刚刚森林之子们第二次出手，消灭了一只巨熊尸鬼。巨熊混在尸鬼之中，突然冲刺撞倒了栅栏，上百尸鬼瞬间涌了进来。 有那么一瞬间，威廉都以为营地要被攻破了，幸好森林之子们及时的出现，野人们也毫不退缩的奋战，才终于把这些尸鬼全部砍到，点燃。没有胜利的欢呼，野人们默默的把战死的同伴放到一个巨大的火堆上，避免他们马上又站起来，成为新的敌人。 「野人们已经战死了上百人了，情况不妙。」 威廉检查了下装备，黑暗姐妹别在腰间，三个魔法饰品注入了玛格丽的治疗术，那个螃蟹腰带扣被换成了”野性印记“——关键时刻给格鲁加个buff，也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看看身边的叶子，她正紧张的注视着森林之子们。威廉摸了摸她那五颜六色的头发，手指间夹了一片树叶，“我去曼斯那里看看。” 叶子眉头皱了起来，脸颊鼓成两个小包，还朝他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欧瑞尔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的鹰是日行动物，晚上的视力有限，只有借助火光才能侦查。而那个狡猾的异鬼一直藏身在黑暗中，从不靠近火光照亮的范围内，只是指挥着尸鬼不断发起攻击，消耗野人们的数量，体力，还有士气。 即使没有多么丰富的大战经验，他也能预料，如果迟迟不能找出异鬼的位置，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覆亡。 他发现包括曼斯在内，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谁重重的抽了一记耳光；双腿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像弱不禁风的树苗。 威廉同情的看了看欧瑞尔，低声问曼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吗？” 曼斯面色冷峻，摇了摇头。 “不能再等了。”威廉决然的说道：“异鬼就是在消耗我们。” “没错，我们会累，会疲倦，儿尸鬼不会。”曼斯喃喃的说着，扫视着几个路口，看向远方的黑暗，“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异鬼会在突破口的附近，下一次哪个路口再有危险，我们就从哪个路口冲出去。”威廉的目光里充满了信心，“只要我们能给尸鬼造成巨大的损失，异鬼一定出手……如果他真那么沉的住气，那我们就多消灭一些尸鬼，扭转力量对比。” 曼斯拍拍威廉的肩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的勇气，绝对不是佣兵能有的。别急着否认，如果我们都能活过今夜，你就拥有了我的友谊，真正的友谊。” ”欧瑞尔，“曼斯看向双目无神的易形者，”你也加入威廉他们吧，也许距离近一点，你能有更多的发现。“ 欧瑞尔麻木的点点头。 威廉忍不住说道：”曼斯，还是让欧瑞尔继续在你身边吧。监视战场，随时通报战况，这才是他这种人才的意义所在。“ 曼斯缓缓点了点头。 威廉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瓦拉米尔，”如果要给我们增加更的力量的话，瓦拉米尔更合适一点。“ 这次曼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探询的目光看向瓦拉米尔。 瓦拉米尔的面孔在火光下明暗不定，”我还是留在这里，以防万一吧，塞外之王身边怎么能没有人保护。“ 威廉了然的笑了笑，告辞离开。 出击的时刻比想象的来得要早，威廉和托蒙德、玛格和叶子说完计划，一行人刚刚走出休息的树林，叮当衫和狗头哈犸防守的两个路口就同时告急。 托蒙德大骂了一句，瞪大眼睛看着威廉，“怎么办？老实说，这两个混蛋我都不想救援。” “去近的那个路口。”威廉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他深信，在战场上，比糟糕的决定更糟糕的是，不做决定。 哈犸发疯一样的挥舞着武器，把围着她的几个尸鬼踹到，推开，喘着粗气，正要呼喊支援的时候，突然瞥到一个人影从身后冲了出来，只见凛冽的剑光闪烁了几下，刚刚围攻自己的几个尸鬼就像被砍断的木头一样，直直的倒了下去，眼眶中的蓝色也迅速消退，变成了真正的死尸。 不等她搞清楚状况，身边另一侧又飞出几个小火球，一个小小的身影紧跟跟着火球蹿出。 火球带来的温度还未冷却，转瞬就已飞远，就撞上了几个尸鬼，顿时火焰大作，哈犸看清楚了先前那个人居然是她一直很讨厌的佣兵。 佣兵手上的剑仿佛有着魔法，野人们怎么杀也杀不死的尸鬼，在他剑下仿佛被收割的野草一样，纷纷倒下。这一幕让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紧着着，她又看到那个小小的森林之子也冲进了尸鬼中。 森林之子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剑，轻松的放倒了身边的几个尸鬼，抬起手，又点燃了不远处的几个尸鬼。营地前方一直源源不断涌出尸鬼的黑幕，也终于被明亮的火光所照亮。 燃烧的尸鬼仿佛是一个信号，“嗖”嗖“的声音突然响起，无数的火箭从营地里射出，划过哈犸的头顶，她怔怔的看着好似要被点燃的夜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托蒙德，十几个战士，还有巨人，吼叫着从她身边经过，冲向那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明。 威廉把一只雪熊尸鬼劈成两段，巨大的熊头飞出去甚至砸倒了一个尸鬼，经过一阵酣畅淋漓的砍杀，他只觉得因为等待而累积的焦虑一扫而空。 路口前相当大的一片空地上，到处是火光，野人手中的火把，掉在地上的火箭，更多的，是燃烧着的尸鬼。 他看到巨人们挥舞着巨大的木棍，一下能把一两个尸鬼打的四分五裂；托蒙德和其他野人也是精心挑选的能战之士，一手拿武器，一手拿火把，灵活的把遇到的尸鬼变成更大的火把。 这一波突击应该也出乎异鬼的预料之外，连同攻入营地被消灭的，他们这一次少说也干掉了三四百尸鬼，此时空地上只剩下稀稀拉拉不多的几个，还在执着的扑向那些鲜活的肉体。 如果异鬼一直不出现，这么消耗几次，耗到白天也许就该轮到异鬼逃跑了。 就在威廉考虑是不是先回营地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挥剑挡在身前。 一道冰冷的光芒突然从黑暗中跃现，刺痛了眼帘。 ”小心！“威廉大吼了起来。 他身边不远处，一个巨人正举起木棒，准备挥下的时候，却骤然停了下来，低头看向胸前半截晶莹的冰枪，满脸的疑惑。接着力量突然从身体里消失，他再也无法站立，轰然跪倒在雪地上，巨大的头颅垂了在胸前。 巨人背后冒出的半截冰枪上全是鲜血，缓缓滴落，血腥的味道开始在空中弥漫。 第103章 杀机(上) 强壮的玛格仰天嘶吼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苍凉，悲壮。 朝着冰枪射来的方向，威廉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即使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巨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一个线索，他不想让巨人的血白流。 火球从他身边飞过，叶子的支援非常及时。明亮的火光飞快的延伸向远处，映照出前方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那是一群黑压压的尸鬼，正迎面冲来。 “噗！”一个尸鬼燃烧了起来，像火把一样，跃动的火焰照亮了周围一张张苍白扭曲的脸。 叶子数不清楚到底有少尸鬼，只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挥起长剑，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潮之中。 黑暗姐妹的光芒不停闪烁，切断锈迹斑斑的武器和盔甲，划破干瘪腐烂的肉体和骨骼，尸鬼成片的倒下，悄无声息，只有脚下的积雪发出无人在意的呻吟。 野人和巨人紧随着威廉的脚步杀了过来。 格鲁似乎被同族的死刺激到了，勇敢的冲在最前方，大声怒吼，手中巨大的木棍挥动起来呼呼生风，面前的尸鬼像玩具一样被扫倒。 随着越来越多的尸鬼被点燃，这一片空地也越来越亮，黑暗被火光逐退。 威廉一边向前一边挥动长剑，再次砍到了两个尸鬼之后，突然发现眼前一片空旷，抬起头时，看到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显露出来。 他再次看到了那双如玄冰一般，比所有尸鬼都要湛蓝深邃的眼睛。 那个异鬼就在前方，两手垂在身侧，右手中拿着一只冰枪，透彻冰冷，随着火光摇拽，妖异的光芒在冰枪上来回流动。 他身边一个尸鬼都没有，孤零零的站在光明与黑暗的界线上。 握住剑柄的手不自觉越来越用力，指关节都因此而变得苍白，威廉犹豫了，「机会，还是陷阱？」 异鬼突然举起了冰枪。威廉心中警铃大作，黑暗姐妹举到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态，眼睛死死盯着那扬起的手臂。 寒光乍现，一道优美的弧线滑过夜空，从威廉头顶呼啸而过。 耳边传来一声巨人的怒吼，威廉眼角的余光中，一个巨人无力的倒下，庞大的身躯扑倒在雪地上，传来隐隐的震动。 就在威廉想着是不是就此冲向异鬼的时候，却又瞥到一个巨人姿态僵硬的走到了战场附近，眼中燃烧着蓝色的火焰，胸前还插着染血的冰枪。 那是刚刚被杀死的巨人。 巨人尸鬼前方一个小小的身影灵活的跳跃着，不时有火球从她身边飞出。叶子专心消灭眼前的尸鬼，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威廉暗叫不好，拔腿就跑向叶子，“背后，注意背后，叶子！”他大声喊道。 叶子灵巧的躲过了巨人尸鬼的攻击，连蹦带跳的拉开距离，手中飞出一个火球，点燃了尸鬼的大腿。巨人尸鬼毫不在意身上的那点小小的火苗，又转身冲向另一边的野人战士们。 托蒙德刚刚砍翻了一个尸鬼，挥动火把逼退另一个，突然感觉一阵心悸，回头看到一个浑身死气的巨人，巨大的手掌朝他抓过来，眼中的幽蓝冰冷无情。 “见鬼！”托蒙德狼狈的躲开攻击，但巨人尸鬼的攻击范围太大，他能回旋的余地越来越小，慌乱中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个早已等在一旁的尸鬼猛扑了过来。 利斧把一个尸鬼砍成两段，火把猛的戳进一个尸鬼大张的嘴巴，点燃了一个更大的火把，但更多的尸鬼扑在了托蒙德身上。 他怒吼着，想要把背上的尸鬼摔下，尸鬼死死的抓住他；想要移动，却发现腿被一个只剩下上半截的尸鬼抱住，疯狗一样撕咬他的胫甲；上方，巨大的手掌迎头拍下。他绝望的举起斧子向巨人尸鬼砍去。 “碰！” 一个人影像炮弹一样撞了过来，托蒙德和抱着他的尸鬼一起被撞飞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把尸鬼们甩上了半空，有的扯烂了他的一片铠甲，有的把干枯的手掌留在了他身上。 柔软的雪地吸收了大部分冲击，托蒙德一落地就迅速爬了起来，看到威廉冲向巨人尸鬼的背影，他一把抓起掉在不远处的战斧，也咆哮着冲了过去。 巨人尸鬼似乎比活着的巨人更难对付，加上还有其他尸鬼的干扰，急切间威廉和托蒙德也没办法杀死巨人尸鬼。 很快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靠拢，提供支援，有的挡住其他尸鬼，格鲁甚至主动与巨人尸鬼正面搏斗，给威廉创造进攻的机会。 当巨人的半个身体都开始燃烧的时候，威廉终于找到机会，高高跃起，把黑暗姐妹深深刺入巨人尸鬼的胸膛。巨人再次倒下，在熊熊火焰中，归于永恒的沉寂。 野人们哈哈大笑，托蒙德拍了拍威廉，“好小子，我欠你一命。” 但很快野人们的笑容就凝固了，不远处，第二个被杀死的巨人正缓缓起身，一团巨大的黑影中，两点冰冷的蓝色格外显眼。 威廉把心一横，大声吼道：“跟我来，我们直接杀死异鬼，结束这该死的一切。” 野人们轰然响应，托蒙德用古语朝巨人们吼了两声，巨人也一起向异鬼冲去。 异鬼苍白如同的脸上满是嘲弄，手中又有晶莹的光芒闪动。 他面前的雪地上，突然冒出了无数漆黑的手掌，抓向奔来的众人。 「d果然有鬼！」 威廉恨恨的想着，努力想避开尸鬼的干扰。但雪地下本就潜藏了大量的尸鬼，两侧又有尸鬼源源不断的加入，众人在尸鬼群里艰难的厮杀前行，仿佛行走在泥泞的沼泽。 第二个巨人尸鬼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来，越来越近，开始攻击队伍最后面的叶子。 身后有巨人和野人在战斗，威廉相对轻易的返身冲到了巨人尸鬼前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众人对抗巨人尸鬼更加默契，有人掩护侧翼，不让其他尸鬼去干扰与巨人尸鬼的战斗；吸引巨人尸鬼的注意力，好让其他人趁机攻击。 “嗖！”“嗖！”“嗖！” 叶子手中的火球不断射向巨人尸鬼那苍白僵硬的脸庞，巨人尸鬼胡乱挥舞双手遮挡，手臂上也燃起了火焰。 「正义之怒！」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威廉用远超常人想象的速度绕到了巨人尸鬼侧后，猛的跳了起来，黑暗姐妹带着凛冽的寒光刺向巨人尸鬼的背心。 冰枪！ 威廉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从未在正义之怒的效果下思考过什么问题。但他现在就好像进入了子弹时间一样，眼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眼角中的冰枪也好像是停滞在空中一样，连枪尖的寒光似乎都在一顿一顿的闪烁。 而他的大脑却依然在高速运转，「难道异鬼的目标是我？那我就……」 时间的流速突然加快。 火光再次跳动起来，野人们的呼喊声突然涌入耳中，长剑毫无阻滞的刺入了巨人尸鬼的背心，异鬼的冰枪也命中了目标。 第104章 杀机(下) 格鲁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有魔力在涌动，随即力量充盈了身体。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威廉伴着一堆亮晶晶的碎片飞了过来，“噗”的一声，重重的落在自己脚边，深陷在积雪之中。 黑暗姐妹从雪下露出了大半截剑身，光芒依然冷冽。 此时第二个巨人尸鬼才在摇晃了几下之后，颓然倒地，恍惚中格鲁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息，带着解脱的满足。 一个尸鬼十指箕张，恶狠狠的扑向倒在雪地中的威廉，它是如此渴望鲜活的血肉。 格鲁这才如同从梦中惊醒，怒吼着挥起木棍，带着呼啸的狂风，把尸鬼打飞了出去。 这一击的力量是如此巨大，那个尸鬼在空中就对折成了奇怪的角度，在远处落地时，猛烈的冲击力还砸倒了几个附近的尸鬼。 战胜了巨人尸鬼，活人们取得了一个局部的战术胜利，但这依然不能扭他们不利的局面。 更多的尸鬼涌了过来，巨人和野人们拼尽全力，呼喊厮杀，全然忘记了什么是害怕，一心只想砍倒眼前的怪物。 一个又一个试图靠近威廉的尸鬼被格鲁打飞出去，在其他人都因为体力下降而战斗力下降的时候，他却越战越勇。 看到威廉被冰枪击落，叶子心中有一丝伤感，一路同行，她也喜欢上了这个性格复杂的男孩，有时候很不着调，有时候有强烈的责任感；有时候胆怯到让人好笑，有时候勇敢到让人敬佩。 只不过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学会了如何把最深的伤感，埋进最深的心底。 魔法将要耗尽，叶子感到了精神上的疲倦，不再发射火球。她在密密麻麻的尸鬼中间移动，犹如游鱼一般灵活，轻盈的挥动着瓦雷利亚钢短剑，经过的地方必有尸鬼倒下。 突然，透过两个尸鬼间的间隙，她看到那个异鬼刚刚完成了一个投掷的动作，正缓缓放下手臂。 叶子猛然回头，正好看到格鲁那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异鬼，体型单薄憔悴，头颅浑似枯骨，冰冷的眼睛宛如蓝色的星星，神秘而诡异。只要我能击中他，一切就会结束。叶子想道。 小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任凭两旁的尸鬼抓烂了身上的树叶斗篷，从尸鬼群中猛冲而出，身后无数的的树叶漫天飞舞，流动着夜空般梦幻色彩的短剑，直直的刺向目标。 异鬼不慌不忙，右手做出一个拔剑的动作，却没有看到长剑的踪影。 但靠近之后，借着火光，叶子看到有一圈淡淡的苍蓝光芒在异鬼身前闪耀，正好形成了一把长剑的模样。 不知怎的，叶子马上就明白他手里肯定是拿着一把透明的剑，而且锋利无比。 转瞬之间，黑色的剑刃与透明的剑锋相交，发出的却非金属碰撞，而是一种尖细刺耳的声音，让叶子感到有些不适。 她没有犹豫，很快发出了第二道攻击，异鬼再次挥动那把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的长剑格挡。诡异的长剑上似乎有一道寒流涌来，被瓦雷利亚钢中蕴含的烈火化为无形。 第三道，第四道，叶子连连进攻，企图用凌厉的攻势一举结束战斗，但异鬼只是耐心的格挡，步步后退。 叶子惊觉自己已经被引入了尸鬼群中，周遭数不清的蓝色光点正向她高速围拢过来。 她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奋力跃起，用尽全身力量一剑斩下。 异鬼也感觉到了叶子那孤注一掷的决心，眼神凝重，全神应对。 两剑相交，诡异的声响传遍了整个战场，透明的长剑应声碎裂，仿佛一块薄薄的水晶，裂成无数微小的碎片，闪闪发亮，向四周飞溅。 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异鬼飞快的向后滑开，远离那个危险的敌人，一群尸鬼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淹没了森林之子。 “叶子！” 一声怒吼传来，异鬼感觉到不妙，连忙扭头，只看到一道剑光当头斩下。 异鬼向一边滑开，蓝色眼睛中流露出了明显的慌乱之色。眼前这个让他忌惮不已的人类，在中了他的冰枪之后，竟然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胸口有个手掌大小的破洞，衣服铠甲尽碎，露出了里面健硕的肌肉；英俊的面庞被怒火扭曲，眼底深处是狂暴的杀机。 人类手中的武器在异鬼眼中越来越大，他能感觉到眼前这把长剑，和刚刚那个森林之子拿的武器一样，对自己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异鬼再次闪开，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踏入了一个陷阱，用一种威廉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句，声音如同大块玻璃被砸破，语气中带着急迫感。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所有的尸鬼都停止了对其他人的攻击，齐齐扭头看向威廉，完全忽略了在场的巨人和野人，好似一个根根木头桩子一样，一时间毫不抵抗的被砍翻、打倒了一大片。 就在活人们对这诡异的一幕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下一刻，所有尸鬼疯狂的向异鬼和威廉战斗的地方涌了过来。 甚至有些被砍成两段的尸鬼，也用手臂在雪地上飞快的爬行过去，大张着嘴，黑洞洞的，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喊叫。 “全部都放马过来吧，啊——”威廉怒吼着，长剑抡起，如同旋风一样，在尸鬼群中狂舞起来，仿佛砸入人群中的实心炮弹，所过之处，断肢横飞。 他不再去刻意躲避尸鬼的爪牙，任凭衣甲被扯的破破烂烂，身上被抓的伤痕累累，即使有几十上百的尸鬼挡在他面前，也不能让他多停留哪怕一秒。 异鬼仓皇的后退，甚至都来不及转身，威廉紧紧的追着异鬼，不让异鬼有机会摆脱。 他死死盯着咫尺之外那双的蓝色眼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 突然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周围的一切又陷入了近乎停滞的状态，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惊恐与绝望在异鬼的脸上，一点一点，慢慢的绽放。 「原来异鬼也会怕死吗？」这是他在这种奇异状态下的最后一念头。 时间恢复正常，凝滞的世界突然生动起来，威廉能感觉到尸鬼的爪子落在身上，锋利如匕首的指甲划破皮肤和血肉，但他已经无暇顾及。 黑暗姐妹划出优美的弧线，从异鬼的左肩劈下，如同切蛋糕一样，斜着把异鬼一分为二。 尖叫声直刺苍穹，不等被切落的部分掉落到地上，异鬼全身突然炸裂成了无数的冰块，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威廉顺着剑落下的方向跪倒在地，看到眼前的尸鬼好像被按下了停止键一样，齐刷刷的定格在了异鬼死去的那一秒，接着如同被抽走了骨骼一样，同时软到在地。 他周围是一圈圈，一层层的尸鬼，安安静静的堆满了雪地，尸体密集到完全遮住了白雪，让他看起来像是跪在一滩黑色的烂泥中。 心中一松，威廉剧烈的喘息起来，疲倦与痛楚让他不能思考。 恍惚中看到托蒙德朝他冲了过来，狂喜凝固在脸上，动作缓慢，声音遥远，白色的胡须高高扬起，仿佛胜利后飘扬的旗帜。 第105章 献祭 树屋内魔法的力量缓缓涌动，生命的气息不断滋长。 格鲁和叶子躺在树屋的中央，除了莫罗娅，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站在他们身边的威廉的玛格丽。 收回双手，玛格丽温柔的扫视了一眼忧心忡忡的众人，“不用担心，他们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很快就会恢复。” “太好了！”布兰高兴的一蹦老高，森林之子们也开心的叽叽喳喳起来。 威廉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和玛格丽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全心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树屋里洋溢着欢乐，树屋外更加喧嚣，营地里全是欣喜若狂的野人，他们举着火把，围着归来的突击队成员们大声欢呼，又唱又跳，眼中全是敬意。 好一会儿，两人才平静下来，玛格丽抚摸着威廉的胸口，目光朦胧，眼神忧郁，“这可不是一般的伤害。” “异鬼的冰枪，异鬼就是用它杀死了两个巨人，还打伤了格鲁。” 威廉突然觉得格鲁的运气还不算太糟糕，如果格鲁和其他巨人一样不穿衣甲，当场就会被冰枪杀死。即使胸前的铁锅铁片挡住了致命一击，如果不是威廉施展玛格丽的治疗术吊住了性命，恐怕也等不到回到营地接受玛格丽的治疗。 “格鲁胸口的骨骼都碎裂了，恢复起来会慢一些。”玛格丽叹了一口气，“叶子好一些，但有些伤口非常深，内脏都有些破损。”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威廉有些自责，“感谢七神，他们都还活着。” 在被异鬼用冰枪偷袭的瞬间，威廉突然意识到异鬼其实一直害怕的是自己，处心积虑的想要暗算自己，于是决定将计就计，故意让冰枪击中自己，好让异鬼放松警惕，反正有治疗和吸收，他有信心硬抗这一下。 在冰枪击中他之前的刹那，他利用时间流速的差异，不仅杀死了巨人尸鬼，给格鲁施加了野性印记，还给自己使用了一个玛格丽的治疗术，这个魔法有持续治疗的效果，以防自己因为昏迷，而无法自己给自己治疗。 虽然最终他确实成功的把异鬼引诱了过来，但他没料到那种奇怪状态有着巨大的副作用，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就让他进入了短暂的虚弱状态，导致他起来的晚了点，眼睁睁的看着格鲁倒下，叶子被尸鬼围攻。 听完威廉的讲述，玛格丽幽幽的说道，“太危险了。” “对不起，玛格丽。”威廉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焚烧尸鬼的熊熊大火，照亮了半个夜空。野人们彻夜狂欢，高歌痛饮，庆祝伟大的胜利，又或者死里逃生。 接下来他们在这里修整了两天，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这一次的战斗消灭了五千以上的尸鬼，还有一个更加神秘的异鬼，可以说是战绩辉煌，但代价也很沉重。 袭杀异鬼的队伍中，包括格鲁在内的九个巨人，两死一伤；包括托蒙德在内的十五个野人战士，战死了十个，没有伤员。而守护营地的野人也损失了近两百名战士，伤者数倍于此。 实际上，清点完战损后，曼斯也很懵圈。他清楚麾下的野人们最多算是能打的民兵，而不是纪律严明的军队，在这样巨大的伤亡下居然没有崩溃，让他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只能归因于绝境当前，反而激发出了人们死战到底的决心。 这件事情让威廉也很好奇，找了个机会悄悄的问莫罗娅，“那块木头是不是有激励士气的作用？” “没错，那上面确实有一个影响人心的魔法，原理和赫伦堡的诅咒一样，只不过，效果正好相反。”莫罗娅看起来有些疲倦，很干脆的承认了，“这是绿先知的技能之一，如果你运气好，说不定也可以掌握。” 这让威廉又惊又喜。 第三天出发的时候，曼斯特意给还不能行动的格鲁腾出了一辆马车。 而叶子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出发前，她走到威廉面前，把短剑递给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和野人一起行动，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危险了。” “你留着吧，这把剑和你很配。”威廉笑了笑，这把剑对人来来说短了些，对森林之子来说却正好。 “这是一把能斩断异鬼武器的魔法剑。”叶子严肃起来，“非常珍贵。” 威廉伸出手，把叶子的手推了回去，直到短剑贴在她的胸前，“感觉到没有，它想和你在一起。” 叶子的大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个微笑，“好吧，其实我也舍不得它，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它叫什么名字？” “呃，”威廉并未打算长期使用这把剑，所以也不曾给它起过名字，“也许你应该给它起个新名字。” “就叫你夜歌吧，朋友。”叶子轻声说道。 塞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道路，接下来的行程依然艰难，但只要没有尸鬼追在身后，每个人都感到很满足。 趁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莫罗娅正式启迪了布兰和玖健，玖健还是那副忧郁的样子，但布兰却开始梦到一只小冰原狼。 布兰兴奋的给威廉讲述了他梦到的小家伙，银色的皮毛和，带着烟灰色的黄眼睛，还一口咬定那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伙伴。 威廉揉着布兰的红发，脸上在微笑，心里却暗暗盘算起来。 原著的剧情不知何时已经展开，从布兰对那只小狼的描述来看，恐怕已经好几个月大，搞不好劳勃已经带着艾德回到了君临。 想到即将开始的战争，他忍不住迫切的想要找莫罗娅学习那两个技能，无论是控制鸟类侦查，还是激励士兵战斗，都对战争的胜负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今天野人们在一个冰川下的森林里，早早的扎下了营地。 冰川雄伟壮观，底部有无数的冰台阶和美丽的弧拱、冰冻，冰沟阡陌纵横，一望无际，巨大的冰瀑直入云霄，闪耀着最纯净的蓝色。难得美景吸引了所有人去欣赏冰川。 只有莫罗娅一个人留在树屋里休息，威廉趁无人注意，回到了树屋。 莫罗娅斜靠在藤蔓墙壁上，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比前几天要好多了。 “有什么事情吗，威廉？” “莫罗娅小姐，您什么时候教我绿先知的技能。”威廉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么迫不及待了？”莫罗娅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那天晚上的战斗，我也不轻松啊。” 她坐直身体，淡淡的说道：“也好，这几天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威廉兴奋不已，暗暗捏了捏拳头。 “不过，成为绿先知之前，还要向旧神献上祭品。” “献祭？”威廉有点奇怪，“布兰和玖健也没有这么做吧？” “他们只是学习易形者的技能，激发自身的血脉就足够了。而你是要掌握绿先知的技能，也就是成为绿先知，一般来说这是要献祭生命的，比如玖健，高尚之心的那个女人，以及从前的我。” “我不是在高尚之心，吃过……嗯嗯，了么。” “那不一样，只是让你具有了绿先知的部分血脉。不过正因为不完整，激活你的能力，倒也不用像激活真正的绿先知一样，需要那么严格的祭品。” 威廉心头一松，万一要牺牲某个人才能激活能力，那他只有放弃了。战场厮杀是一回事，但把无辜的人作为祭品吃掉，他还是无法接受。 “那要怎么做？” 莫罗娅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诱人的红唇。 第106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据说瑟恩河源自极北之地，流经瑟恩山谷，一路向南，在羊角河谷与乳河交汇，然后一起奔向寒冰湾。 瑟恩河两岸全是光秃秃的石丘，堆叠的乱石覆盖着冰雪，荒凉，崎岖。 西岸就在霜雪之牙脚下，山脉好似雄浑的阴影，终年积雪的峰峦灰白模糊。东方遥远的地平线上，白雪皑皑的鬼影森林依稀可见。 一只堪称庞大的队伍沿着瑟恩河缓缓向南前进。曼斯和威廉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边是托蒙德，狗头哈犸，叮当衫等野人首领。 自从与异鬼的大战后，曼斯是真的把威廉当成了朋友，至少可以说是奉若上宾，晚餐时都会叫上威廉，和众野人首领们一起把酒言欢。 听托蒙德吹嘘了他们与异鬼大战的经过之后，野人首领们觉得，哪怕这个南方来的佣兵只有吹牛大王说的十分之一厉害，就已经是举世罕见的勇士。不管心里服不服，至少表面上对威廉都是尊敬有加。 “看，那就是乳河。”曼斯马鞭挥动，划出一条弧线，“与瑟恩河在羊角河谷交汇，羊角河谷有很多部落，是一个人口集中的地方。” 看着前方的森林和平原，威廉也忍不住赞叹，“两河交汇，土地平坦。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 曼斯得意的一笑。羊角河谷是他重要的财源地和兵源地，也是他把大本营设置在霜雪之牙的原因之一。 “要去东海望的话，你们就要在羊角河谷渡过乳河，经由先民拳峰，穿过鬼影森林。那片区域不算人烟稠密，不过还是有一些部落，不用担心补给问题。” 因为威廉告诉曼斯他们会从东海望附近坐走私船去厄索斯，所以曼斯热情的给他指点路途。 当然威廉的实际目标是黑城堡，反正也弄死了三眼乌鸦，干脆提前告知黑城堡关于异鬼的威胁，如果能保住那三百精锐的游骑兵，自己再挖走一批巨人，曼斯攻略长城的计划成功性也就更低了。 到时候野人们前有不落坚城，后有死亡阴影，他再带着船队重返塞外，想要去说服野人们效忠自己，应该就比较容易了。 塞外野人们虽然看起来野性难驯，无法管束，但有能影响人心的魔法作弊，威廉丝毫不怕接收这三十万野人。要知道野人不分男女都是敢战之士，赫伦堡又有钱有装备，这些野人怕不能在他手里爆出十万大军。 曼斯看着威廉，眼中似有不舍，“我们也要从羊角河谷回霜雪之牙，明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逢。” “应该不会太久。我回去之后，也会尽力想想办法。”威廉微笑着说道：“毕竟这里有数十万生灵，谁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惨遭屠戮？如果长城走不过去，从海上走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曼斯笑了起来，“谢谢你，威廉，不过自由民已经忘记了如何下跪，你的主人，恐怕不会喜欢我们这样的人。” 野人首领们跟着哈哈大笑，威廉也笑而不语。 下午时分，野人的队伍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繁荣的村落旁。村子外环绕了一道高墙，这在塞外可不多见。 虽然天色尚早，但村子的首领一定要款待一下塞外之王，于是野人们在高墙外扎下营地，威廉则在曼斯的带领下，和野人首领们一起进入村子参加宴会。 他走进村子的时候，看到格鲁宽阔的肩膀上坐着布兰和朵拉，还有几个森林之子抓住他的衣襟，像松鼠一样挂在他身上，一群人大呼小叫的冲出了营地，朵拉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威廉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尽管连他都认可了格鲁作为战士的实力，但格鲁总是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最喜欢与布兰，朵拉，还有几个像小孩子一样的森林之子混在一起——尽管她们实际上都已经七老八十了。 塞外条件艰苦，酒食自然比不上南方精美，但主人的热情却足以融化坚冰。也许是分别在即，无论是威廉，曼斯，还是那些野人首领们心态都很开放，气氛融洽，一直喝到半夜才宾主尽欢，曲终人散。 在树屋外徘徊了一下，让身上的酒味淡了一些，威廉才走进了树屋。 一进屋，布兰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爵士，我做了一件非常有骑士精神的事情。” 其实威廉并不是很想让布兰接受一般的次子教育。 就好比艾德，原著中他的悲剧，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接受了纯正的次子教育，成为了一个光荣的骑士和公正的领主。在民风淳朴的北境，这并不是大问题，但到了尔虞我诈，人心险恶的君临，却让艾德行事束手束脚，在政治斗争中一败涂地，最终给狼家带来了巨大的苦难。 不过就算自己做不到，威廉对那些真正的骑士也还是很敬佩的，而且骑士精神也是他的招牌之一，于是笑眯眯的揉了揉布兰的红发，“哦，这可真是太好了。” 布兰拉着威廉来到树屋一角，玛格丽正在和一个女人说着什么，朵拉和叶子也都在一旁。 这个女人看起来也许有四、五十岁，皮肤灰暗，头上有丝丝银发，寒风在她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很粗糙，像没有釉的陶器；一双眼睛满是经历风霜后的苦难，眼角还带着泪痕。 看到威廉，玛格丽朝他笑了笑，满眼柔情。 “她是安柏家的里雅。”布兰昂起小脑袋，“我要救她回家。” “等等，哪个安柏家？”威廉感觉有点懵，“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格鲁，朵拉，还有雪发他们去玩，在村子边上，看到两个野人小孩子用通用语说话，我很好奇，就问他们的通用语跟谁学的，他们说妈妈教的，还说他们的妈妈姓安柏。我听说过安柏家有一个女儿被野人抓走的事情，就和他们一起去找了他们的妈妈，然后，发现她真的是安柏家的女儿。”布兰兴高采烈的说道。 原来如此，威廉释然。 越过长城掠袭是野人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自由民在十二岁时就可加入掠袭的队伍，他们会爬过无人防守的城墙，或者用小船从海豹湾偷渡，进入新赠地抢劫物资和女人。安柏家的领地紧靠新赠地，难免深受其害。 安柏家的这位女儿在大约二十年前被掳掠到塞外，期间经历了种种难以想象的苦难，她本以为自己将会在在寒冷的塞外，无声无息的死去，再也无法见到故土。 即使已经在玛格丽的开导下好好的哭了一次，当再次和威廉说起这不堪回首的岁月，她依然忍不住失声痛哭。 玛格丽连忙低声安慰她。 威廉只能歉意的看看她们，然后问布兰：“你是怎么说服……里雅小姐和你一起过来的？” “我告诉她我是史塔克家的布兰登。”布兰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威廉感到有些不妙，“你告诉她你身份的时候，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场？” “呃，不是，她的两个孩子也在。” “干的漂亮，布兰。”威廉喃喃的说道。 第107章 天高任鸟飞 当破晓的风刚刚吹开黎明，第一缕晨曦刺破夜空的时候，威廉正走在一座横跨乳河的巨大藤蔓吊桥上。 脚下乳白色的河水静静的流淌，蜿蜒着去向南方，水面上弥漫着雾一样的冷气，冰寒彻骨。 当双脚踏上河东岸的时候，威廉才松了一口气，原著中曼斯可是动过抓布兰做人质这个心思的，现在要是知道目标就在身边，恐怕他不会轻易放过这种天赐良机。 所以他们只能赶快开溜。 玛格丽笑意盈盈，不动声色的清点着人数。 六十三个森林之子。她们忽闪着大眼睛，好奇的和玛格丽对视。每个森林之子还是背着那个小小的兽皮袋，等待的时候她们总是挤成一团，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两个巨人。格鲁的毛皮衣服外面套了一件乞丐版巨人铠甲；玛古是一个更加常见的巨人，胳膊长腿短，手臂比人类的更加下垂，没有穿衣服，露出了全身银色的毛发。 强壮的玛格虽然很感谢威廉的邀请，但他还是决定继续追随曼斯。至于其他巨人的去留，他也不能决定，毕竟巨人们没有王，或者首领之类的概念，每个巨人都是自由的。 按照巨人的算法，玛古还相当年轻，好奇心依然旺盛，跟随曼斯的十来个巨人中，只有他答应了威廉的邀请。 而且他会带威廉前往先民森林的一个山丘，那里有巨人的图腾，很多巨人会有意无意的从这里经过，也许可以招揽到更多巨人。 莫罗娅终于从疲倦中恢复了过来，脸上闪耀的润泽的光芒，神情端严肃穆，如水一般沉静。 朵拉，布兰和玖健也一如往常，吵闹的吵闹，安静的安静。眼睛也用触手举着发光的戒指，趴在布兰头顶，得意洋洋。 里雅·安柏看着藤蔓吊桥，眼睛黯然失色，目光忧郁，隐含一缕忧伤和不舍之意。 “怎么了，里雅？”玛格丽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里雅神色有些慌乱，“只是有些担心孩子们今天吃什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 威廉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布兰泄露了身份，其实这件事大可以从容的操作，办的更圆满，毕竟只是几个无关轻重的女人孩子。 他看着里雅，语气尽量温柔，“里雅小姐，你要是担心孩子们，可以先回去。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位置，可以下次再来，带着你和孩子一起回南方。” 里雅呼吸一滞，眼神飘忽起来。她扭头看着那座长长的吊桥，双手紧扣在一起，使劲的扭动，仿佛用上了毕生的力量。 过了一会，她看向玛格丽和威廉，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但坚定的摇了摇头。 玛格丽走到她面前，拥抱着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随着一陈水花的声响，藤蔓吊桥轰然坠入河中。乳河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河上也没有桥梁，曼斯很难迅速的派遣大军来追赶，如果追兵人数很少，那感到害怕的就不应该是威廉他们了。 沿着河岸走了几天，众人看到了远方的森林中骤然升起一座山丘，孤立而突兀，寒风猛烈的刮过峰顶，吹起了漫天雪花。 格鲁用结结巴巴的通用语说道：“看，布兰，那应该就是先民拳峰。” 布兰坐在格鲁肩头，手搭在眼睛上方，啧啧称奇，“真的很像一个拳头。” 他俯身喊道：“爵士，今天我们去先民拳峰上面过夜吗？” “山顶没有水源，我们会在山脚下宿营。” “那我们可以上去玩会吗？” 威廉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空中游弋的那个黑点，他认识那只鹰，欧瑞尔的鹰。 渡过乳河后，威廉就开始防备欧瑞尔的空中侦察，一行人一直在森林中穿行。 而那只鹰也总是远远的在高空盘旋，让威廉无法确定他们的行踪是被发现了，还是没被发现。 “不用怀疑，威廉。”莫罗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你用那只鹰的眼睛看一看大地，就会知道，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 威廉苦笑了一下，敢情这两天的小心翼翼都是徒劳无功。 那就光明正大的上去玩吧。他朝布兰喊道：“好吧，可以上去玩一会儿，天黑前必须回到营地。” “耶！”格鲁把巨大的手掌伸到布兰面前，布兰用力在上面击打了一下。 不等小溪边的树屋搭好，布兰为首的熊孩子团就嘻嘻哈哈的跑开，沿着崎岖陡峭的道路上山，开开心心的去游览峰顶那古老的堡垒。 而威廉则想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了游骑兵远征，琼恩也没机会发现那个奇怪的号角。万一那真是冬之号角，不论是落到夜王手里还是塞外之王手里，对威廉都不是好消息。 更糟糕的是，从书中描述的情况来看，那个号角很可能是后来才埋在这里的，很难找到不说，更可能根本就找不到。 树屋搭好后，威廉找到了莫罗娅，她正在树屋中间放置符文盘，符文盘开始散发出热量，屋子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等她忙完了之后，威廉才恭恭敬敬的问道：“莫罗娅小姐，您知道冬之号角吗？” 莫罗娅打量了一下他，饶有趣味，“乔曼的号角，唤醒地底的巨人？” “是的，我听说这个号角埋在这一带，您知道具体的位置吗？” “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莫罗娅脱下防寒服，露出妖娆的身姿，慵懒的坐在绿色的草地上，斜倚着藤蔓墙壁。 威廉觉得有点热，稍微离那个符文盘远了一点，“绿先知不是可以知道现在和过去发生的一切事情吗？” “没错。但是树一直在抗拒我，每次都想让我永远的迷失在梦里。”莫罗娅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没有人可以挡住我的道路。” 看到威廉似乎有点失望，莫罗娅又微微一笑，“你不是很羡慕那只鹰吗？现在天色还很明亮，去感受一下吧。” 莫罗娅又穿上了防寒服，和威廉一起来到树屋外。 里雅正和朵拉一起小溪边清洗食材，准备晚餐；玛格丽和几个森林之子在她们身边，一边开心的聊天，一边帮帮小忙。 威廉看了看，还是那几个稳重的森林之子，叶子和灰烬都在。 看到莫罗娅和威廉，玛格丽也款款走了过来，笑容明媚，“莫罗娅姨妈，威廉，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莫罗娅凝视着天空，雄鹰张开翅膀，盘旋在长空之下，傲视苍茫大地。 威廉握住玛格丽的手，“莫罗娅小姐要教我控制鹰。” 两人也顺着莫罗娅的目光，一起看向那只鹰。 过了一会儿，莫罗娅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威廉和玛格丽紧握的双手，唇角轻扬，她也伸出手，说道：“握住我的手，威廉。” 威廉尴尬的看了看玛格丽，玛格丽笑吟吟的点点头，目光明亮而清澈。 他只好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莫罗娅，三个人就这么手拉着手，一起凝视着天空。 突然威廉感觉被水晶一般明澈的光包围，整个人不停的向上升起，有一点像坐电梯，但速度飞快。 上升的时候，包围他的光也闪烁起来，光线暗下去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好像正在太空之中飞行，远处繁星点点，璀璨迷人。 还来不及好好欣赏这壮丽的星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浩瀚。 湛蓝的天空无边无际，下方雪山接踵，悬崖林立，一个个如镜子般的冰湖嵌在茫茫雪原上，大地上的雪白一直绵延到视线的尽头。 仔细看看，又发现这个冰封万里的世界也并非全然是单调的纯白。高耸的冰川闪耀着梦幻的蓝色，白雪皑皑的森林依稀透出几抹生命的绿色。 视线不受控制的急速向下，穿过层层枝叶，看到了林中潺潺的小溪，溪边的木屋，以及木屋前正仰望天空的三个人。 「中间那个人，就是我吗？真t帅！」 第108章 两个不完整的绿先知 从人的眼睛里看着鹰，从鹰的眼睛里看着人，威廉就这样自己与自己对视。 “感觉怎么样？”莫罗娅问木屋前的威廉。 “很……奇妙。”威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一幕并不是两个视野的叠加，更像是两个自己，但又不是一分为二，还是一个整体。 莫罗娅轻笑了一声，“看来你的情况很不错，现在我会离开，你试着自己控制这只鹰。” 不等威廉回答，她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瞬间，空中的视野就疯狂的摇晃起来，天地在旋转，一会儿直冲云霄，一会坠向森林，一会儿又仿佛要撞到山崖。 威廉相信绝对不会有什么过山车能比这一次的体验还要刺激。 马上他又感觉到了一种精神上的抗拒，有一股力量要将他从鹰的身体里赶走。 “出去！出去！” 脑海中直接响起了一个声音，但其实那只是一个意识，威廉马上就理解了其中蕴含的恐惧、惊慌。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威廉本能的就对那个意识说道，当然也是在心里默念。 威廉的空中视野稳定了下来，但他依然能感觉到鹰的畏惧与不安。 雄鹰展开灰蓝的翅膀，在空中平稳的翱翔，这个视野让威廉觉得有点像坐在飞机上，通过舷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而在另一个视野中，他看到雄鹰正离先民拳峰越飞越远。 “莫罗娅小姐，雄鹰要飞走了，怎么让它回来？“木屋前的威廉问道。 “你要控制鹰的身体，”莫罗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仿佛是在呓语，“把它的眼睛，变成你的眼睛，把它的翅膀，变成你的翅膀。” 威廉不明觉厉的点点头，其实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最后他试着在心中默默的说道，回去。 雄鹰害怕的颤抖了一下，羽翼摇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情不愿的向先民拳峰飞了回来。 接下来就好像坐在副驾帮助司机开导航一样，威廉不停的告诉雄鹰怎么飞，雄鹰也认命的一一照办。 莫罗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木屋前的威廉给玛格丽描述他看到的景象，两人一起分析可能埋藏宝物的地点。 雄鹰载着威廉，绕着先民拳峰飞了一圈又一圈，也始终没有看到类似坟墓的地方。 只看到熊孩子们在峰顶玩耍嬉闹，人类的笑声，森林之子的笑声，巨人的笑声，在古老的灰色石墙间交织，回荡。 直到太阳已经接近了地平线，天色也暗淡下来，威廉才不得不放弃，「看来冬之号角只能留待有缘人了。」 离开鹰的时候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当威廉重新感觉到重力的时候，感官也恢复了正常。 威廉和玛格丽正凝望着那远去的雄鹰，朵拉从一旁蹦了出来。 她两手叉腰，皱着眉头，气鼓鼓看着威廉，“食材都已经备好，你可以开始工作了，大厨师！” 对于被夺走厨师的工作，她可是一直都不服气的。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晚餐后，威廉告诉莫罗娅飞行的的全过程。 “易形者控制动物的方式，就是占据动物的身体，把自己变成动物，这也是为什么有的易形者会迷失自我。而绿先知对动物是绝对的控制，所以我能轻易的把那个易形者从鹰的身体里驱逐，”莫罗娅露出思索的神色，“但你的情况有点奇怪，更像是一位坐在马车上的乘客。” 她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绿先知，并不从过往的时光里探寻一切的秘密，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智慧去解开谜团，说完就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那只鹰没有出现，威廉不由感到有些失望。 莫罗娅建议他尝试控制其他动物去练习。 威廉感到有些奇怪，“不是说，强行控制动物的身体，是一种禁忌吗？” “难道那只鹰很欢迎你吗？塞外之王身边，不就有个易形者强行控制了两只动物，也没见他遭到什么不幸。”莫罗娅面带不屑，“那些所谓的禁忌，只是为了保护易形者不会渐渐迷失人性，尤其是天赋比较差的。保护弱者，限制强者，莫名其妙的规则。” 「保护弱者，限制强者，才是文明的体现！」威廉不由鄙视了一下莫罗娅。 不过原著里瓦拉米尔的死，也确实谈不上什么报应，野人大军被史坦尼斯击败后，野人们纷纷仓皇逃窜，没有补给，没有秩序，六形人已经算是走的比较安详了，许多人死的比他还要痛苦。 莫罗娅接着说道：“绿先知是控制动物，本来就不会出现被动物同化的情况，你现在本质上也是绿先知，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威廉这才释然，一边走，一边在莫罗娅的帮助下学习如何让自己的精神力，闯入动物的思维。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体验，就好像有人在动物头上装了一个摄像头，然后随着动物的行动做直播一样，可以从很多神奇的视角去观察世界。 离开先民拳峰之后，威廉故意选择那些难以行走的陡坡、峡谷前进，没有空中侦察，他们也可以从容的穿行在茫茫林海之中，相信野人们很快就会失去他们的行踪。 有一天玖健救了一只受伤的雪鸮，悉心照料，在建立了信任关系后，雪鸮接受了玖健，成为了他的动物伙伴，玖健终于成为了一名易形者。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后，威廉也无需莫罗娅的帮助，就能非常熟练的进入视线范围内任何动物的大脑中。 可虽然他试着与上百只动物建立过联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也没有遇到一只有灵性的动物，这让他意识到史塔克家一次获得六只有灵性的冰原狼，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普通动物对他的闯入懵懵懂懂，对他的意识也置若罔闻，完全不像欧瑞尔的那只鹰，或者玖健的雪鸮一样可以顺利的交流。 这让威廉有点失望。虽然以当前的情形来看，这个技能也已经是一项非常了不起的侦查手段，但有些被动，与他想要的效果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转念想到自己也许还能掌握那个影响人心的技能，不由又期待起来。人心都能影响，影响那些没有灵智的动物还不是易如反掌？ 巨人图腾山丘位于鹿角河畔一片连绵的丘陵之中，这里的山丘都长满了树木，覆盖着白雪，看起来一模一样。 但巨人图腾山丘上有蜿蜒的山路，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行走。山顶上有一个遗迹，巨大的石块横七竖八，胡乱的布满了山顶。 最让威廉觉得惊奇的是一块竖立的环形巨石，一部分埋在冰雪之下，露出来的部分就像一个圆拱门，巨大的门洞让格鲁和玛古都能轻易的并排穿过。 这些巨石都有着明显的加工痕迹，很像是某个巨大的建筑倒塌后的残余。 看来巨人们确实曾经有过相当发达的文明。但无论是生活在极北冰川下的格鲁，还是生活在鹿角河谷的玛古，都说不清楚这些巨石的来历，只是古老相传，说这里是巨人的圣地。 想到那个伟大的巨人文明，很可能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埃，让威廉唏嘘不已。 威廉一行在巨人图腾山丘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每过几天就会有巨人来朝拜这些巨石，或者从附近路过。 巨人们基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活动，人数从两三个到十多个的都有，每个巨人家庭也至少有一只长毛象，驮着他们的全部家当。 这些森林巨人虽然外形看起来更类似野兽，但实际上智商不低，大体上与常人无异，他们也知道死人的威胁很可怕，想要逃离；也会担忧怀疑，让他们去南方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虽然有格鲁和玛古两个巨人帮忙说项，但最终还是玛格丽说服了大多数他们遇到的巨人。 她温柔的笑容让巨人无比信赖，随手就让种子长成植物，然后结出果实的能力，更是让巨人们敬若神明，让他们终于下定决心，前往南方。 与巨人的约定也非常简单，威廉提供食物和住宿，他们为威廉工作和战斗。 等到与这一带的巨人都接触过，说服了所有能说服的巨人，威廉不再停留，带着两百多名巨人浩浩荡荡的向南进发。 当他们跨过了先民之河，经过了卡斯特的堡垒之后，欧瑞尔的鹰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这一次它只是在半空中一闪而过，飞快的消失在北方的天际。 第109章 绝境守护者 一只通体白色的雪鸮扑腾着翅膀，落在了一根树枝上，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奇的打量着树下潜伏的两个人。 他们一个极其壮硕，一个又矮又瘦，巨大的反差看着很有喜感；他们都披着黑斗篷，标准的守夜人游骑兵打扮，正透过枝叶的间隙，看着湖边的那个野人营地。 贾曼·布克威尔和石蛇跟踪几十个野人，从长城外一直向北来到这里，看到野人们懒洋洋的进入了那个杂乱无章的营地，随便找了地方就开始搭建帐篷。 野人的营地都是这样，到处是随意搭建的帐篷和点燃的篝火，人和动物随意的走动，闹哄哄，臭烘烘。 混乱的局面让游骑兵们难以统计具体的人数。 “至少两千。”贾曼脸上满是不确定，他是一位高级游骑兵，孔武有力。 石蛇从灰白的胡子里捋出几片树叶，“不管一千两千，野人们肯定是在聚集，这一点没跑了。” “难道野人们又有了王？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贾曼想起了关于那个逃兵的传言，之前他是一点不信，现在也不由有点怀疑。 一盘散沙的野人不足为患，他们所能做到的事情，无非是零零星星的越过长城，去南边劫掠一点人口和财物。 可每次塞外出现王者，团结起来的野人都会给守夜人军团带来巨大的威胁。 “这事也轮不到咱们这些小兵发愁。”石蛇已经年近五十，看的很开。 贾曼回头看了看那颗巨大的鱼梁木，树干宽近八尺，枝繁叶茂，将小小的白树村整个笼罩于其下。 白树村并不是离长城最近的村落，向南走还有好几个村落，如果要攻打长城，显然更南边一点才是最好的出发点。 野人们为什么要在这里集结？贾曼忍不住有些疑惑。 “哞～” 突然远处传来巨大的叫声，吸引了贾曼的注意力，只见鸟雀满天飞起，转眼四散无踪。 石蛇抬头眺望，“长毛象，应该是巨人来了。” 营地骚动起来，野人们拿着武器，大呼小叫的乱窜，几个野人头领声嘶力竭的维持着乱糟糟的队伍。 看到野人似乎在进行作战准备，两个游骑兵不禁面面相觑，难道这些野人聚集在这里是为了迎战巨人？ 贾曼拍了一下石蛇，“我们去那边，靠近一点看看。” 两人爬起来，弓着身，蹑手蹑脚的在林木间穿行起来。 当他们快要绕到营地北方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虚，轰然巨响，两人掉落到了一个陷坑里，摔的头晕眼花。 陷阱边出现了几个野人得意的笑脸。 游骑兵们的武器和斗篷全部被拿走，捆的严严实实的带到了一个树林中。 贾曼心中一凛，树林里影影绰绰，不知道藏了多少骑兵。 两人被带到一个木桶般粗壮的女人面前，肥肉似的脸上全是麻子，身边插着一根木矛，矛尖上挑着一只滴血的狗头，灰白的狗眼斜视着游骑兵，咧开的大嘴仿佛是在微笑。 狗头哈犸，贾曼立刻认出了眼前的野人。 狗头哈犸身边有一个身材和贾曼不相上下的光头男，那是她的弟弟哈尔克。 哈尔克凶残好斗，憎恨守夜人，也不喜欢塞外之王，除了他姐姐，反正就是看谁都不顺眼。 “看看，看看，两只乌鸦。”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一拳一个，把不能还手的游骑兵打倒在地。 “够了，哈尔克，”狗头哈犸出声阻止，“猎鸦阿夫因就在营地里，这两只乌鸦还能卖个好价钱。” 贾曼心想，又一个臭名昭著的野人首领，阿夫因就是因为杀害了大量黑衣兄弟而得到“猎鸦”这个外号。 哈尔克面露不屑，“曼斯带着他和哭泣者正面对抗巨人，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说不定就会被巨人的脚丫子踩成肉泥。” “对塞外之王要尊敬一点。”狗头哈犸沉下脸教训弟弟，“曼斯的计划很周密。营地里有上千硬足民，他们对付巨人很有一手，至少能拖住巨人，等局面僵持的时候，我们这四百骑兵冲出去，一定能打败那些巨人。” 曼斯麾下聚集了好几万野人，又控制了富饶的羊角河谷、鹿角河谷等地区，兵精粮足，甚至计划着出动上万人对瑟恩进行远征，可以说大势已成。 等到瑟恩人也加入后，曼斯就是当之无愧的塞外之王。而且曼斯很信任她，让她统率珍贵的骑兵，她可不想因为弟弟胡言乱语而惹他不高兴。 哈尔克恨恨的踹了贾曼一脚，转身走开。 贾曼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冷冷的看着光头男的背影。心中却浮现起另一个念头：果然是他，曼斯·雷德，他已经聚集起了几千人，还有四百匹马，这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我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回去，不然游骑兵们恐怕有危险。 “哞～” 闷雷般的吼声中，一只少见的白色长毛象长从北边的树林里缓缓走了出来，柱子似的腿支撑着庞大的身躯，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都微微震颤。 长毛象背上有一套用藤蔓编织的鞍座，威廉和玛格丽稳稳的骑坐在长毛象身上。 裹着动物毛皮的威廉在前，他的防寒服在与异鬼的战斗中彻底报销，只好和野人一样穿兽皮保暖。一身雪白防寒服的玛格丽坐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腰。 两人怡然自得的说说笑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前面严阵以待的野人大军，长毛象径直走到离野人一箭之地时，玛格丽才控制它停了下来。 神情严肃的曼斯一抖缰绳，跃马而出。 十几个骑马的野人连忙跟上，神情紧张。尸鬼很可怕，异鬼更可怕，而那个能在尸鬼群中斩杀异鬼的南方佣兵，在野人们心中足以称得上恐怖。 长毛象比马高太多，骑在坐骑上交谈的话，自己居高临下，有点不尊敬的感觉。于是威廉跳下长毛象，扶着狰狞弯曲的象牙，站在地上等待。 曼斯让野人骑兵们在稍远处等待，自己走了过去。 “您好，陛下。” 威廉这么称呼他倒也不全然是在讨好，自由民虽然自称没有领主和国王，但面对尸鬼的威胁，还是很自然的聚集到了最有能力的那个人旗下。 在威廉看来，曼斯是真正握有实权的君主，而不仅仅是松散的部落联盟领袖，“陛下”这个称呼，曼斯当之无愧。 “你好，威廉。”曼斯也没有在乎称呼问题，神情有些复杂，“你知道的，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给几十万自由民们寻找一条生路。” “如果愿意服从王国的律法，很多地方都欢迎你们。”威廉认真的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们都将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 “诸神创造世界给人类共享，然而所谓的国王和贵族们霸占了一切，还宣称那全是他们的。”曼斯眼神中有一抹骄傲，“自由民不会向你们下跪，去乞求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威廉也很自信，“好吧，无论你怎么想，我的承诺不变。等真正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再次出现，自由民们可以做出自由的选择。” “现在就是真正需要的时候，把史塔克家的孩子交给我，”曼斯眼神柔和，满脸微笑：“你放心，他不会受到一丁点的委屈，他是我的贵宾，也将是我与史塔克公爵交流的桥梁。” 威廉摸了摸长毛象甩过来的鼻子，做着最后的努力，“太迟了，史塔克家的孩子已经被送走了，我只是为了招募巨人才逗留在塞外。” 曼斯哈哈大笑，“我早就派人监视着所有能进入长城的通道，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死人的寒冷已经扩散到了长城附近，我在附近也遇到了尸鬼。”威廉叹了一口气，“凛冬将至，陛下。我实在不想看到再有人无谓的死去。” “我也不想与你为敌，”曼斯神情坚决，“把史塔克家的孩子交给我，我发誓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沉默了一会儿，威廉行了一个贵族礼节，说道：“陛下，我是威廉·河安，史塔克公爵夫人是我的表姐。” 曼斯刻满风霜的脸上浮现了深深的忧伤，他朝威廉点点头，转身离开。 贾曼和石蛇被捆的像粽子一样，扔在一边，正好能从树木的空隙中看到湖边的景象。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讶不已，甚至都有些忘记了自己是俘虏的事情。 哈犸说他们埋伏在这里是为了打败巨人，但骑着长毛象而来的却是两个人类。 一马当先冲过去的那个野人披着黑色的斗篷，还有十几个野人骑兵贴身保护，很可能就是曼斯，他似乎是在和那两个人谈判。 不过谈判应该是破裂了，曼斯回到野人中之后，野人们就开始向前进逼。 北面的小树林也缓缓走出了大批骑着长毛象的巨人，像一座座移动的小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作为长期在塞外巡逻侦查的游骑兵，贾曼不止一次见过巨人，但从未一次见过这么多巨人。即使只是旁观，即使隔了那么远，他依然感到了那股磅礴的气势。 野人们慌乱了起来，本来就乱糟糟的队形更加散乱，野人首领们竭力维持，但他们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惊恐。 看到哈犸和哈尔克也惊讶的张大了嘴，贾曼心中不禁有点小小的快意。 然而更让他们惊恐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股黑色的洪流从另一侧的树林冲了出来，猛的撞入混乱的野人中。 他们挑选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好野人们因为看到巨人而混乱，再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猛攻，几乎是在瞬间就崩溃了，四散奔逃。 除了巨人们所在的方向，到处是狂奔的野人，甚至有人慌不择路，直接跳进了湖里，扑腾几下之后，就沉了下去。 是游骑兵！贾曼刚刚兴奋了一下，马上又想到了身边潜伏的这只骑兵，心中一紧，扭过头，正好看到石蛇也投过来担忧的目光。 哈尔克狞笑了起来，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哈犸，曼斯完蛋了，咱们带着人走吧。” “闭嘴！”哈犸喝到，这些骑兵都是曼斯才听她的命令，如果曼斯死了，谁还会理她？她只能回去指挥自己的猪。 哈犸翻身上马，大吼道：“上马，我们去救曼斯。” 哈尔克看了看地上的游骑兵，“那这两只乌鸦……” 哈犸爆了一句粗口，“让卷毛处理，你t赶紧给我上马，曼斯死了谁都没好日子过！” 哈尔克这才不甘心的上马，很快这只野人骑兵就在哈犸姐弟的带领下，朝着混乱的战场冲了过去。 很快树林里就只剩下了三个野人，其中一个头发胡子都夸张的卷曲着，他朝游骑兵们咧嘴一笑，露出了恶心的黄板牙，摇晃着一把破破烂烂的匕首走了过来。 贾曼和石蛇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命运，每个守夜人都知道，他们的守望，终有结束的时刻。 突然贾曼听到一阵混乱，他睁开眼才发现三个野人都被打倒在地，一双金色和绿色交融，宛如猫眼般狭长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接着他看到了大大的耳朵，树叶斗篷覆盖着如雌鹿般斑点密布的深棕色皮肤，小小的身体仿若孩童，尖锐的黑爪子握着一把流动着梦幻般色彩的黑色短剑。 湖边的战场上，游骑兵们对野人骑兵的到来似乎早有防范，冲散了野人之后并没有分散追击，而是再度集结。野人骑兵也不恋战，在战场上走了一圈，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后，也呼啸而去。 战场边缘，守夜人总司令杰奥·莫尔蒙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毛茸茸、直垂到胸口的灰白胡子被风吹起，显得更加蓬松。 他身边有两个少年，一个十一二岁，穿着白色的防寒服，肩头停着一只雪白的雪鸮，神情忧郁，对眼前的战斗漠不关心。 另一个少年大约十四五岁，体格精瘦，脸长，有着棕色的头发和深灰色的眸子，眼神敏捷锐利，看着眼前的战况，显得兴奋不已。 第110章 何去何从（上） 战斗爆发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水波逐渐平息下来，湖面上飘动着一些残破的草根树叶，更显孤寂和冷清。 野人骑兵离开之后，游骑兵们又进行了一次冲锋，战场上就只剩下了安静的死人，哀嚎的伤者，以及跪着喊慈悲的俘虏。 也许有两千甚至更多的野人逃进了森林，但是没有食物和帐篷，他们中的很多人恐怕也不会太美好的结局。 杰瑞米·莱克策马来到熊老面前，他长着满脸黑色的大胡子，远远看去就好像是黑色斗篷的立领遮住了脸庞。 因为班扬·史塔克一直没有回来，这次就由杰瑞米爵士代为指挥游骑兵。 第一次指挥战斗就取得一场少见的大胜，他显得有些激动，指着向西方丘陵逃走的野人骑兵问道：“大人，不追击一下吗？” 熊老按住胡子，不让它乱飘。想了想，他摇摇头，“野人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们的情报不足，现在还是小心为上。” 杰瑞米没有反对。此战他们这两百名游骑兵至少消灭了五百野人，可以预料，还有大批野人会死在逃跑的路上，战绩已经堪称辉煌，确实也没有必要继续硬拼那只野人骑兵。 朝熊老行了个礼，杰瑞米又给了史塔克公爵和黎德伯爵的儿子们一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回去继续指挥游骑兵们清扫战场。 树林里，叶子帮贾曼和石蛇解开了束缚。 “谢谢，谢谢。”两人先是不住的道谢，接着露出一副欲言又止，手足无措的模样。 “你们可以叫我叶子。”叶子用通用语说道。 没想到森林之子还会说通用语，两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再次道谢，语气更加真诚。 叶子指了指战场的方向，“好像有新的麻烦。” 两人连忙扭头，只看到到处逃窜的野人，正在策马追杀的游骑兵，野人骑兵不见踪影。 “我们赢了。”两人忍不住齐声欢呼起来。 不过他们马上也意识到了森林之子说的麻烦是什么，一股野人，大约有十多个，正向这片树林逃跑。 石蛇眯着眼观察了一下，“野人的脚步很慌乱。” 贾曼狠狠的点点头，声音中含着浓浓的怨气，“干了！” 他们的武器和盔甲在被俘的时候都被野人搜刮走了，只好在地上捡了两只短矛——守夜人的装备在塞外可是抢手货。 石蛇觉得自己手上的武器有点不对劲，检查了一下，发现矛尖居然是用石头制成的，不禁有些悻悻然。 贾曼哈哈一笑，“好了，总比空手强。” 他转身看看森林之子。 叶子拔出“夜歌”，黑色的剑身上流动着魔幻的光芒，“我帮你们。” 这十几个野人装备都还不错，但斗志全无，大部分人连武器都丢掉了。 游骑兵们从藏身的树后大吼着冲出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野人去抵抗，而是四散奔逃。 贾曼冲着一个野人的背心就刺了下去，野人惨叫着倒下。 抬头看见另一个野人在慌乱中被树根绊倒，贾曼拎着还在滴血的短矛，慢慢走了过去，脸上杀气腾腾。 那个野人穿着游骑兵的黑色环甲，披着一件华丽的皮毛斗篷，应该是一个野人首领，此时却浑身发抖，露出惶恐至极的表情，大声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很多事情。” 贾曼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你t是谁，都t知道些什么？” “我是，是阿夫因，我知道很多塞外之王……哦不，曼斯·雷德的事情。” “猎鸦？”石蛇怔了怔，然后骂了一句脏话。 杰瑞米正在战场上巡视，突然看到一队野人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了出来，不仅没有逃跑，反而向游骑兵们靠拢了过来。 “索伦！”他大声喊道。 “在，爵士！”一个洪亮的声音回答道。索伦·斯莫伍德体格结实，蓄着一小撮胡子，正好遮住了嘴巴。 “跟我去看看那队野人是怎么回事。” “遵命！” 杰瑞米和索伦带着几个游骑兵冲了过去。来到近前，才看清那是几个被捆在一起的野人俘虏，一个个垂头丧气，神情沮丧。 押送他们的贾曼和石蛇，居然披着毛皮衣服，拿着木矛。 索伦哈哈大笑：“你们是怎么回事，武器装备去哪儿了，不会是交换了这几个野人吧，这笔买卖，可不怎么划算呀。” 贾曼没好气的回答：“谁说的，告诉你，我们赚大了。” 他用木矛敲了敲一个穿着相当不错的野人，“这可是猎鸦阿夫因。” 索伦睁大了眼睛，刚才还是晴空一样的脸忽然乌云密布，笑容顿消。 他翻身下马，“呛啷”一声，拔出长剑，一步步向猎鸦走了过去。 贾曼连忙拦在索伦面前，“等等，他是我抓的俘虏，你想干嘛？” “想干嘛？”索伦眼中满含怒火，“他杀死了咱们多少兄弟，你难道不清楚吗？” 贾曼默然了一下，“我很清楚，但他知道野人的情报，也许非常重要。” 杰瑞米也说道：“好了，索伦，总司令就在那边，让他决定怎么处置。” 索伦恨恨的看了一眼猎鸦阿夫因，不再坚持。 巨人们没有进入战场，而是从湖的另一边绕了过来，熊老这才注意到队伍里还有很多小巨人——但也差不多有成年男子那么高。 面前的这只白色长毛象，体型在这些长毛象中只能算中等，但已经远比成年人要高，庞大的身躯蕴含着恐怖的力量，绝非凡人可以抵挡。 如果它们和驾驭它们的巨人骑手都披上铁甲，出现在战场上，那将会一副怎样让人绝望的场景？ 他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神色有些复杂，“威廉爵士，你真的要把这些巨人，还有长毛象带回赫伦堡？” “这些家伙胃口大的惊人，恐怕没有几个领地能养得起他们，尤其北境……苦寒了一点，不适合把他们留在这里。”威廉尽量不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太得意，炫富这事，挺遭人恨的。 熊老深有感触的捋了捋胡须，眼睛黯然失色，目光有些遥远。 看他这个样子，威廉猜测道他可能想起了大熊，于是看了看左右，问道：“杰奥大人，我听说您有一只会说话的乌鸦，怎么没看到？” 提到那个活宝，熊老果然乐了，“它打不过那只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玖健肩膀上的雪鸮似乎知道是在说它，呼呼的叫了两声。 “你就是通过这只鸟发现野人，以及我们的吧？”熊老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雪鸮，“比那个呱噪的家伙强多了，否则我也不用带着这么多人出来侦查野人的异动。” “没错。”威廉自然不会说侦查的事情他也有份，“不过这次黑衣兄弟们也没有白跑一趟，这场胜利应该可以打击到曼斯的声望，让他统一塞外的步伐放慢一点，我们准备的时间多一点。” 熊老正要再问的详细一点，几个游骑兵带着几个野人俘虏走了过来，他只好先处理游骑兵的事情。 “大人，”杰瑞米把野人推到熊老面前，“贾曼抓住了阿夫因，猎鸦。” 熊老脸色阴沉了下来，“那个猎鸦？” 杰瑞米点点头，“我找其他野人俘虏确认过了。“ “那你们还等什么？”熊老把手按在了长爪的剑柄上，此时剑柄上雕刻的还是熊头，“你们都被他可怕的名声吓软了，要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动手吗？” 杰瑞米也有点不高兴，大声说道：“这个人说他知道很多重要的情报，所以我们才把他带来给您处置，如果您不需要，我马上就杀了他。” 熊老楞了一下，握着剑柄的手也松开了，然后咕哝道：“是这样吗，唉。”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位老人，等着他做出最后的裁决。 猎鸦阿夫因眼睛里满是讨好，索伦等几个游骑兵目光中饱含刻骨的仇恨。 第111章 何去何从(下) 玛格丽突然走到熊老面前问道：“大人，您是想了解关于塞外之王的情报吗？” 熊老的眼睛从野人身上移开，看着眼前这朵有勇气远游塞外的冬雪玫瑰，面色祥和，“啊，没错，玛格丽小姐。” “那您又何必问这个野人呢？”玛格丽微微一笑。 威廉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笑着说道：“没错，我们和塞外之王，也就是曼斯·雷德，在霜雪之牙的最北方结识，之后一路同行到乳河，对他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少。” 熊老眼中露出疑惑，“难道你们刚才不是准备交战？” “在羊角河谷营救安柏家的女儿时，布兰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威廉也有些无奈，“这位塞外之王野心不小，他想用布兰做人质，去要挟史塔克公爵。” 杰瑞米忍不住问道：“即使你和那个曼斯同行过一段时间，又能知道他的多少机密？” “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爵士，”威廉朝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我们可是去极北之地走了一圈。” 看到情况不妙，猎鸦阿夫因哀求了起来，但索伦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把抽出长剑架在猎鸦阿夫因的脖子上，朝熊老看去。 和索伦对视了几秒，熊老终于点了下头。 一道鲜血洒在雪地上，凄厉的哀求声戛然而止。 黑城堡是守夜人军团的大本营，规模相当庞大，虽然如今只有六百人，但鼎盛时期这里曾经驻扎过超过五千名守夜人。 除了要坚守岗位不能走开的守夜人，黑城堡里的大部分人都来到了广场上，或好奇，或惊恐的看着一个一个从隧道里走出来的巨人，还有长毛象。 巨人们则泰然自若，旁若无人的缓缓前进。 当身上挂着一堆森林之子的格鲁出现时，守夜人们更是忍不住纷纷惊呼，“穿衣服的巨人！”“森林之子！” 琼恩和他的新兵小团体也在人群中围观巨人，突然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大喊自己的名字。 好像是布兰的声音，琼恩有些疑惑，忍不住回身在人群里寻找，却什么也没发现。 “琼恩！”山姆拉了一下琼恩，胖胖的圆脸上写满了惊异，“喊你的人在那，在巨人的肩膀上。” 抬起头，琼恩看到了正坐在那个穿衣服巨人的肩膀上，小脸兴奋的通红，冲自己拼命挥手的布兰。 琼恩又惊又喜，连忙挤到那个穿衣服的巨人身边，布兰就朝他跳了下来，琼恩伸手把他接住，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琼恩看到山姆等人也挤过来了，又向布兰介绍了一下他的小伙伴。 一匹白色的长毛象缓缓走过来，停在他们身边。感觉到光线被挡住，山姆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看到长毛象上骑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打扮的和野人一样，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威廉！玛格丽小姐！”山姆难以置信的喊道。 玛格丽对他微笑了一下。 “好久不见，山姆，穿上黑衣，可精神多了。”威廉赞许的看着他，这孩子就缺鼓励。 威廉又朝琼恩喊道：“琼恩，布兰就交给你了，我要先去安顿巨人们。” 他在临冬城见过琼恩，只不过碍于凯特琳，没有和他过多交往。 “好的，威廉爵士。”琼恩显得略有些拘谨。 “可以让格鲁，还有雪发她们和我一起留在城堡里吗，爵士？”布兰问道。 「那你们还不得把黑城堡给拆了？」 “那他们就找不到营地了，也许等会他们会来找你。“威廉说道：“你可以和琼恩玩，还有这位胖胖的山姆，他很聪明的哦。” 在搭建好树屋，安排好巨人之后，威廉和玛格丽骑着长毛象，在索伦等人的陪伴下回到黑城堡。 而黑城堡的所有高层已经在司令塔的会议室里等候多时。 会议室里在座的多数是贵族出身，威廉和玛格丽先与众人寒暄了一阵。 落座之后，威廉向众人又讲述了一遍曼斯·雷德和异鬼的事情，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对熊老和杰瑞米说过一次。 身材肥胖，面色泛红，活像一颗石榴的首席事务官，波文·马尔锡看向威廉，“您为什么要去极北之地，威廉爵士？“ “如您所见，巨人，森林之子。”威廉从容回答，“我从小就对这些传说感兴趣，最近有时间，就来了一趟。” “您真的见到了死而复生者，还与他们战斗？”说话的是黑城堡教头艾里沙·索恩，双眼炯炯有神。 熊老敲了敲桌子，“在白树村的战斗之后，威廉爵士就给我们展示过尸鬼了，诸神慈悲。” 石榴事务官又问威廉：“那个曼斯·雷德，现在已经聚集了多少人？” “恐怕不下十万人。”威廉随意估算了一下，“他的大本营在霜雪之牙，就是为了控制羊角河谷，我在他的麾下还看到了鹿角河谷的野人领袖，白树村之战的时候，我们看到先民森林里的野人也加入了他的队伍，这三个地方都可以算是人口稠密，至少十万人，也许更多。” 除了已经听威廉说过一次的熊老和杰瑞米，其他人似乎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忍不住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过了一会儿，首席工匠奥赛尔·亚威克问道：“那他什么时候会来攻打长城？” “在上次进攻瑟恩人的队伍里，没有看到冰封海岸的野人领袖，”威廉回忆了一下，“一旦他征服了瑟恩人和冰封海岸，就会把矛头指向长城，可能还有一年的时间。” 石榴事务官皱着眉头，“难道白树村的失败，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吗？那些无法无天的野人首领，还会继续听从一个失败者的命令？” “很遗憾，波文大人。”威廉摊了摊手，“因为面临异鬼的威胁，曼斯·雷德的统治非常稳固，也许从没有哪位塞外之王，能在这一点上与之相比。白树村之战，对他而言只是一场很小的失败，除了最后把他救走的骑兵，我们打败的甚至不是他军队的主力。” 艾里沙看了看杰瑞米，“早知如此，那天我们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杀掉他。” 看到杰瑞米似乎想发怒，威廉赶紧开口，“诸位，我们最大的敌人并不是这位野人之王，野人只是在绝境长城建立的时候，恰好住在长城以北的人，本质上和北境的居民没什么区别。异鬼才是真正的异类，他们只想杀光所有活人，没有人能够幸免。” 艾里沙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异鬼虽然可怕，但我们有长城。” 威廉忍不住问道：“那长城之外的人怎么办？” 几个守夜人的高层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等了一会，石榴事务官说道：“这是那位塞外之王应该操心的事情，威廉爵士。” “可他也没有其他出路，只会带领野人来攻打长城。” 艾里沙面带不屑，“野人一直想攻下长城，已经几千年了，再过几千年他们也休想。” 威廉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感觉玛格丽握住了自己的手，回头看到她朝自己微微摇头，于是笑了笑，身体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下来。 「我就是来给他们通报下消息，确实和他们也没什么好争论的。」 熊老最后做了总结，但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加强巡逻，以及向铁王座和各大领主求援。 会议之后，熊老热情的邀请威廉和玛格丽参加晚宴。宴会上当众感谢了提利尔，海塔尔和河安家的慷慨援助，以及威廉带回来的重要情报。 晚宴后威廉和玛格丽又去看望了琼恩和山姆，其乐融融的聊到半夜，才带着依依不舍的布兰，回到了巨人和森林之子的营地。 第112章 伊蒙学士 黑城堡的鸦巢上，渡鸦振翅飞起，翅膀噼噼啪啪作响，飞向天空，带去远方的消息。 “好了，威廉爵士，渡鸦已经出发，沃尔特伯爵将会在十天之内收到信件。”伊蒙学士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但清晰有力。 他今年已经一百岁了，头发早已掉光，眼睛也看不见了，只不过他的心智和听力仍十分敏锐。 “学士，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威廉对老人毕恭毕敬，“而且我也是助理学士，货真价实。” “好吧，威廉。”盲眼学士微微一笑，“说起来，已经很多年不曾有助理学士给我服务了，真是怀念啊。” “也许您可以考虑一下山姆威尔·塔利。”威廉趁机说道：“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最蹩脚的战士，也是一个天生的学士，不仅才思敏捷，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博览群书。他现在正在新兵营接受艾里沙爵士的训练，不过我倒觉得，他最适合去的地方是学城，也许只需要让他去学个一年半载，就能成为助理学士，再回到长城为您服务。” “哦？”老学士闭上眼睛，似乎要打个盹，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然后他问道：“可以扶我回房吗，助理学士？” “当然。” 伊蒙学士看向铁链哗啦作响的方向，他的事务官们正在清理乌鸦笼子，“齐特，克莱达斯，威廉爵士会扶我回房，你们继续自己的工作。” “好的，学士。”据说是黑城堡里最丑的两个人一起恭声回答，只不过一个让人看不出来他是在笑还是在哭，另一个怎么看都好像是怒气冲冲。 学士的居所位于鸦巢下方，扶着他下楼梯的时候，威廉感觉到老人又轻又弱，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捏成碎片，不由加倍的小心翼翼，一时间只有学士颈间项链上的各种金属随着脚步发出或清脆、或沉闷的撞击声。 感觉到威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老学士笑道：“不用紧张，威廉，我并不是纸糊的，扶我下楼绝对不会比杀死异鬼更困难。” 威廉也忍不住笑了。 伊蒙学士的房间很朴素，一如他的打扮。 威廉扶他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坐在他对面。两人都打造了青铜链环，所以很自然的聊起了历史，也许是太久没有人能和老学士这样聊天，他显得很开心。 话题慢慢的转到了黎明之战和那些古老的种族，老学士问道：“你要把巨人和森林之子都带回赫伦堡？” “是的，学士。不过只有巨人答应去赫伦堡，森林之子们可能会去高尚之心的森林，又或者神眼湖中的千面屿。”威廉神情肃穆，“异鬼一定会杀光塞外的所有生灵，或迟或早。而我想尽力挽救一些人，在我成为骑士的时候，曾经以圣母之名发下誓言，保护弱者和无辜之人。” “啊，这感觉可真奇妙！我都快忘记了你还是一位骑士，”老学士瘦小的身躯微微前倾，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以为是在和一位渊博而睿智的学士聊天。” “您过奖了。”威廉赶紧谦虚了一下，在一百岁的老学士面前，他哪里敢称渊博和睿智。 “那你应该知道，学城会怎么看这件事情，对吗？” “恐怕不会太高兴。”威廉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学城一直想要人们把那些古老的存在当成传说和幻想，巨人，森林之子，异鬼。不过很可惜，这些都是真实存在。也许，学城应该改变一下这种自欺欺人的心态。”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边缘已经六十多年了，有些人的一生也许都没有这么漫长。”学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阳光下的脸庞上似乎镌刻着一个个光阴的故事，“学城因为我的坦格利安血统而不信任我，因而我也有幸，一直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待这一切。” “你说的很对，学城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魔法，也包括龙。”伊蒙学士语气很平静，即使提到了坦格利安家的象征。 「看来伊蒙学士也知道是学城一手策划了龙的灭绝。」威廉心想。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确实有一张网，笼罩着整个王国。当你只有一个暧昧的魔法骑士称号时，学城对你的态度也很暧昧，可一旦你带回了巨人和森林之子，”盲眼学士用白浊的眼翳看着威廉，无形的目光直刺人心，“那张网就会像发现了猎物一样，慢慢收紧。” 威廉自信的笑了笑，“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您解释，但黎明的曙光即将出现。” 学城的力量虽然无处不在，但接下来的混战会让学城无暇顾及自己，等龙妈带着龙回到维斯特洛，局面立刻就会发生改变。到时候可以借着龙妈的东风，把这颗参天大树好好修理一下，未必不能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学城一直安全的躲在后面策划各种阴谋，不就是因为藏的太深吗？可是我早已看穿了一切。距离龙妈孵出龙大概还有半年时间，看来不能让弥林拖住龙妈回归的脚步，改变龙妈的想法……那个绝不妥协的龙妈，才是最好的龙妈。」 听到两个最丑的守夜人下楼的脚步，威廉起身告辞，“学士，我还有事情要办，今天就先告辞了。我会在长城待一段时间，下次再来聆听您的教诲。” 老学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国王塔是黑城堡的一座高塔，用来接待身份尊贵的访客。但实际上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国王到访了，如果史坦尼斯的命运轨迹不被扰乱的话，他倒是会在不久之后到来。 上一个在此居住的贵客是小恶魔，现在则有五位，莫罗娅，玛格丽，威廉，布兰和玖健。 回到文明社会，玛格丽也完全恢复了贵族小姐的风范。因为要在此住上至少一个月，她让熊老帮忙，从鼹鼠村找了几个干净的女孩来做侍女。 朵拉自然升级成了侍女长，也不再和布兰玩耍，每天昂着小脑袋，把那几个女孩指挥的团团转。 威廉来到国王塔的顶上，看到玖健正在和雪鸮一起在空中飞翔，于是毫不客气的闯入了他们的精神世界。 雪鸮摇摆了下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怪异的弧线，似乎要把这个不速之客赶走。 “在蓝天飞翔的滋味真让人着迷。”威廉说道。 “您只是乘客，并不曾真正的飞翔，爵士。”玖健说道，神情也没那么忧郁，显得非常安静。 看起来飞翔让他感觉很好。 威廉收回精神力，“等侍从们带着马车从东海望赶来，我们就会南下一趟，送安柏小姐回家，去临冬城见一见凯特琳夫人，也可以顺便送你回灰水望。” “不用，爵士。”玖健望着远方，“我会跟随莫罗娅小姐，那是我的命运。” 原著里，布兰成了新的绿先知，玖健成了祭品。而现在玖健活蹦乱跳的，有自己的教导，布兰也一定会成为骑士。 “在极北之地的那个洞穴里，你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威廉很想摸了摸他头，看他是不是在发烧。 玖健把视线移到威廉脸上，目光坚定，“并不曾，爵士。那只是改变了一下路线，我依然还是要走向那个终点。” 威廉有点不明所以，想着想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第113章 最后壁炉城 国王塔里，亲眼看到玛格丽，莫罗娅和威廉安然无恙之后，三位侍卫队长才真正放下了心。他们在东海望等了半年，每天都度日如年。 尤其是帕门·克连恩，期间他还收到了命令，护送三位提利尔少女返回了高庭一次。 愤怒的充气鱼大人一看到他，差点就要拔剑砍人。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侥幸活了下来，还被再次安排来到东海望，让他戴罪立功。 如果有机会让他再选一次，他一定会选择跟随玛格丽一起前往塞外。 侍卫们抵达黑城堡后只休息了一天，威廉和玛格丽就启程送安柏小姐回家。莫罗娅和玖健留在黑城堡，不过她也让朵拉随行，以照顾玛格丽的起居。 队伍经过黑城堡南边不远的一片树林时，威廉示意大家停了下来，然后来到马车旁。 布兰和朵拉正小声吵闹，似乎在玩什么游戏。 安柏小姐看起来有些不安，脸上混杂着希冀与惶恐，也许正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他暗自感慨了一下，对玛格丽说道：“我去看看巨人们，顺便告诉格鲁我们会离开几天。” 玛格丽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就不过去了，格鲁的通用语也足以与你交流。” 布兰凑到车窗旁，仰起小脸：“我可以去看看格鲁吗，爵士？” “当然，只要你不怕那个气味。”威廉笑道，巨人营地的味道可不好闻。 在朵拉的抱怨中，布兰高兴的跳下马车，爬到了威廉的马上，还冲朵拉做了一个鬼脸。 威廉又看看玛格丽的侍卫队长，“帕门爵士，你还没见过巨人吧，不如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帕门犹豫了一瞬，马上摇摇头，坚决的说道：“我的职责是守护玛格丽小姐。” 威廉哈哈一笑，带着布兰和他的的侍卫队长本纳德策马奔向树林里的巨人营地。 巨人们们长着厚厚的毛发，即使在塞外的酷寒中，也经常卧雪而眠。虽然直接露营也没关系，不过玛格丽和威廉还是为他们搭建了足以避雨的凉棚。 一进入树林，本纳德就像半截木头一样楞楞的杵在马上，一个巨人就给他以巨大的震撼，眼前这么多巨人让他的震惊无以复加。 多数巨人吃饱了就安静的呆着，只有格鲁正在努力执行威廉的命令——让森林巨人们能够像冰川巨人一样，习惯穿衣服，拥有一定的纪律。 看到布兰，两人先玩闹了一下，然后格鲁就向威廉诉苦，“太难了，爵士，每次做点什么，我都得一个一个的和他们说。” 他的五官挤成一团，看起来非常无辜，还伸出两根柱状的手指，“两百个人啊，爵士。” 威廉看了看躺在树下悠闲自得的巨人们，小巨人们连玩耍都慢吞吞的，难怪布兰不喜欢和小巨人们玩。 他把目光移回格鲁身上，“看来你需要找几个帮手，巨人中间，你觉得有谁能帮上忙吗？” 格鲁的小眼睛一亮，“玛古可以。” 玛古就是带着他们去巨人图腾山丘的巨人，威廉微微颌首，“我记得他，还有吗？” “还有斯古，”格鲁指着一个浑身毛发已经半白的巨人，压低声音，做出神秘的样子，“其实斯古也会说通用语哦，只是他很少说。” 威廉揉揉发痒的耳朵，心想您这悄悄话和用喇叭喊也没差多少，“很好，你去把他们找来，我要和他们聊聊。” 本纳德全程呆呆的旁观，看着威廉和三个和大树一样高的巨人商谈事情，而三个巨人也一本正经，不时点头，或者回话。 直到威廉叫他走的时候，都没有完全回过神。 森林之子们并不愿意与巨人住的太近，她们居住的树屋在树林的另一头。不过与吃饱了就安静的呆在树林里的巨人不一样，森林之子们会经常满世界跑，连稳重的叶子和灰烬也不列外。 威廉去树屋那里，却连一个森林之子也没找到，只好悻悻而归。 当车队远远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本纳德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有些激动的问道：“爵士，那些巨人，还有那些长毛象，会和我们一起回赫伦堡吗？” 威廉得意的一笑，“不仅如此，我还会训练他们，武装他们，让他们和我们并肩作战！” 队伍沿着国王大道一路南行，来到末江之畔，江北有一条大路穿过狼林，直抵最后壁炉城，安柏家族的城堡。 如果不算守夜人的堡垒，这就是七国最北的城堡。 护送安柏小姐的队伍出发的时候，黑城堡也向最后壁炉城派出了渡鸦，说了要送安柏小姐回家的事情，安柏家上下一直翘首以盼。 所以当黑蝙蝠和金玫瑰旗帜出现在城堡外时，安柏家所有的成员都来到了城堡门口，欢迎素未谋面的客人，以及阔别已久的亲人。 骑在马上还没感觉，等下了马威廉才发现，被一群两米以上的壮汉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常人难免惴惴不安。他也不禁暗自赞叹，这群小号巨人天生就是战士的材料。 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巨汉走出人群，身高七尺，腰围也快要七尺。他大笑着迎了上来，“你就是威廉爵士吧，我是安柏家的族长琼恩。” 威廉泰然自若的微笑，“您好，琼恩大人。” 两人寒暄了几句，琼恩准备按照礼节，一一介绍家族成员给威廉认识。 另一边，马车门打开，朵拉和布兰先后跳了下来，随后玛格丽也走下了马车，安柏小姐却似乎不愿意下来，玛格丽站在门边低声劝慰，马车里反而传出了隐隐的抽泣。 “里雅！” 听到声音，一个披着雪熊皮斗篷，把雪熊头当做兜帽戴在脑袋上的老人再也忍不住了，从威廉身边冲向马车，玛格丽连忙闪开，让出车门。 抽泣声停顿了一瞬，里雅从马车里扑了出来，倒在了老人怀里。 接着便是更大的哭声，苍老的声音中包含着撕裂人心的感觉，很多女士也忍不住捂住嘴，免得哭出声，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 面相凶狠的大琼恩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眼神都温柔了几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是我叔叔莫尔斯，里雅是他的女儿，已经，二十年了……” 威廉也不禁感慨万千，“总算是回来了，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大琼恩连连点头，“不晚，不晚。” 当晚的酒宴气氛热烈至极，安柏家的人用最能表达他们敬意的方式欢迎威廉一行——喝酒。 这也成了威廉征服安柏家的男人们的机会。 “鸦食”莫尔斯第一个喝醉的，他对救回女儿的威廉无比感激，拼命用敬酒来表达谢意。 接着是“妓魇”霍瑟，他拉着威廉举杯畅饮，一起回忆旧镇的温暖与清香，吐槽学城里可恶的学士，终于在对青葱岁月的缅怀中醉去。 然后是小琼恩……等等等等。一个个安柏在觥筹交错中被威廉灌倒，直到把大琼恩也放倒之后，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战斗。 曲终人散。 第二天，城堡门口的告别场景也非常感人，玛格丽拥抱着里雅，轻声鼓励她坚强的面对新生活。 大琼恩则和威廉结下了下次再斗酒的约定。 在一群巨汉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金底黑蝙蝠和绿底金玫瑰渐渐远去。 第114章 不变的与改变的 临冬城的广场上，身材壮硕，英气勃勃的罗柏·史塔克看着来访的队伍，眼眸含着几分敬意和期待。 他身边站着又黑又瘦的席恩·葛雷乔伊，虽然五官还算英俊，但脸上总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让人难生好感。 高大的马车还没完全停稳，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车上蹿了下去。 “罗柏！”布兰大喊着冲了过去，声音里满是欢喜。 罗柏哈哈笑着抱起了布兰，一手揉了揉他满头红发，他们两兄弟都继承了母亲的红色头发和蓝色眼睛。 布兰左右看了看，“妈妈呢？” “她有些事情出门了。”罗柏赶紧把布兰放在一只冰原狼面前，它银色的皮毛闪闪发亮，“这是你的冰原狼，布兰。” 布兰果然被这个漂亮的小家伙吸引住了。 看着那双黄澄澄，带着一点烟灰色的眼睛，布兰心中涌起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他的眼睛看着狼，又仿佛从狼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罗柏轻轻一笑，“它还没有名字，等着你给它起一个。” “夏天！”布兰脱口而出，“它的眼睛就像温暖的太阳。” 布兰伸出手，想摸摸夏天，冰原狼伸长脖子，亲昵的舔了舔了他的手，布兰笑了起来。 威廉挽着玛格丽走到了罗柏面前，正好看到这一幕。 「还是叫这个名字吗？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强大。」 罗柏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你们好，威廉爵士，玛格丽小姐，欢迎来到临冬城。” 临冬城建立在一眼自然温泉之上，墙壁由花岗岩砌成，却并不显得冰冷。 但罗柏的话，让威廉心中却一阵发寒。 玛格丽用手背轻轻挡住了嘴，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确实很难为情，竟然让杀手轻易的就潜入了临冬城。”罗柏有些不自然的看着桌上的酒杯，“如果不是布兰的冰原狼咬死了杀手，瑞肯可能就会遭遇不幸。” 长桌的一侧坐着威廉和玛格丽，罗柏和席恩坐在他们对面。 布兰带着夏天和灰风去找瑞肯玩耍，鲁温学士在广场迎接了两人之后，就匆匆告辞，去处理一件急事。 看到在谈论瑞肯遇刺的时候，席恩嘴角依然带笑意，即使明知道他最后会洗白，威廉依然感到有些不快。 他把目光移到罗柏身上，“怎么杀手是被夏天咬死的，而不是瑞肯的狼？” 罗柏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关注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不过还是回答道：“是的，布兰没回来之前，夏天一直跟着瑞肯。杀手进屋后，两只狼一起攻击杀手，不过最后确实是夏天咬断了杀手的脖子。” 威廉眉头紧锁，“瑞肯还那么小，而且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刺杀瑞肯？到底是谁？” 席恩哈的笑了一声，“八成是兰尼斯特，看到国王陛下这么看重艾德大人，肯定非常嫉妒。所以艾德大人一离开，他们就派人来报复。” 威廉懒得搭理这种胡说八道，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口夏日红，凝视着大厅上挂着的冰原狼旗帜。 原著中小恶魔曾经怀疑是乔佛里派人刺杀布兰，不过他想出的那个动机太过牵强，而且乔佛里到死都是个小孩子，以他那种轻率的行事方式，如果真是他安排的杀手，肯定到处是漏洞，知情人绝不会少。 在此之前，威廉更愿意认为刺杀布兰是瑟曦找人做的，她的动机最充分，而且也能找到愿意为她杀人的人。但如果是她，无法解释杀手为什么会有一把昂贵的瓦雷利亚钢匕首。 他不由回忆起了另一个猜想，小指头阴谋论。 小指头在毒死老琼恩之后，马上指使莱莎给凯特琳写信栽赃给兰尼斯特，其目的自然就是想引起狮狼不和。 那么与此同时，派遣一个杀手北上，找机会刺杀任意一个史塔克，进一步嫁祸兰尼斯特，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说本人不在现场就不能安排刺杀？ 而且这也与他在君临的所作所为能对应起来。小指头正是利用杀手留下的匕首，将凯特琳的视线一步步引向小恶魔——反正在一般人眼里，侏儒都是邪恶的，干坏事还需要理由吗？ 虽然那个杀手的战斗力可能是真不行，但能潜入戒备森严的临冬城，显然还要有点本事，而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小指头，手下肯定不缺各种奇人异士，甚至死士。 这么一想，威廉觉得小指头确实既有动机又有能力，去进行刺杀布兰这件事。 原著中杀手选择刺杀布兰，也许只是因为觉得残废男孩好杀。布兰被自己带走了，结果就选择了三岁的瑞肯，反正就是欺软怕硬。 最终凯特琳还是拿着匕首去了君临，甚至连咬死杀手的狼都一样，还是夏天。 「难道一切都要回到原点？」一时间威廉有点失神。 突然他的手上传来了温暖柔软的感觉，是玛格丽握住了他的手。他转过头，看到她那美丽的眼眸清澈见底，一片宁静。 威廉马上反应了过来，玛格丽在自己身边！ 大战前期足以影响铁王座归属的鹿花联盟将不复存在，这已经是个巨大的变数了。 而且赫伦堡的力量也已经强大到足以影响战局，自己马上还要带回一支震惊七国的巨人军团。 他的目光灵动起来，给了玛格丽一个灿烂的微笑。 放下酒杯，威廉认真的看着罗柏，“无论杀手是谁派来的，都绝对不能放过他。有债必偿的可不只有兰尼斯特。” “没错，威廉。”席恩以为威廉支持自己的观点，愈发得意洋洋。 罗柏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凯特琳夫人会在君临待多久，如果我回到赫伦堡的时候能遇到她，会和她再详细的讨论这件事。现在，我们来谈谈异鬼和野人。” 席恩笑了起来，“威廉，守夜人发来的信件里说，你杀了一个异鬼？怎么没有把异鬼的脑袋带回来。” 心情大好的威廉看席恩也没那么讨厌了，微微一笑，“恐怕没人能拿到异鬼的脑袋，异鬼的死的时候会变成冰块，碎的满地都是。” 席恩贱贱的挑了挑眉毛。 罗柏迟疑了一下，“我并不是不相信，威廉，但异鬼……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至于野人，如果有需要，安柏家会支援守夜人，一向如此。” 接下来的大战会打成什么样，威廉现在也无法确定，如果史坦尼斯不北上救援长城，以守夜人军团那区区不到千人的兵力，恐怕顶不住曼斯的大军。 虽然曼斯在白树村遭遇了一场挫折，但后来威廉算了算，他和野人们联手杀死那个异鬼，消灭了尸鬼大军，恐怕不仅间接的拯救了大批野人，也会给曼斯带来更巨大的声望，说不定这一次攻击长城的野人会比原著更多。 “那远远不够，罗柏。北境所有的家族都需要做好准备。”威廉表情严肃，“塞外产生了新的野人之王，野人们在异鬼的威胁下，前所未有的团结。这一次，长城将要面对前所未有的考验。” “可我能做的非常有限。”罗柏看起来有些迷惘，“我会给父亲写信的。” 玛格丽轻声说道：“只要还有史塔克在临冬城，北境人就会感到心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罗柏。” 罗柏感激的看了看她。 晚上威廉偷偷溜到玛格丽的房间，放飞自我之后，玛格丽带着幸福的笑容，在他怀里甜甜的沉睡。 威廉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了那句传言，临冬城一定要有史塔克坐镇。 他心中一动，试着向地下延伸精神力，很快就感觉到了一个特别寒冷的地方，他猜测那就是临冬城的墓窖。 精神力沿着那股寒冷继续向下，而且越向下越冷，直到他感觉仿佛有什么力量想要拉着他继续深入，他才猛的收回了精神力。 「临冬城果然有古怪，看来最好是让罗柏不要举兵南下。」 第115章 北风 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个小白点，那是一条条挂着白帆的船。庞大的船队排着长长的队伍鱼贯而来，一簇簇船帆，像一束束雪白的花朵在蓝天下闪光。 船队从海豹湾驶入颤抖海，然后马上掉头，沿着灰崖海岸向南航行。 月桂风号是一艘非常依赖风力前进的天鹅船，在强烈的北风吹拂下，它如同一只迎风展翅的天鹅，敏捷、轻快地向前滑行。 船长库忽鲁·莫来自盛夏群岛高树镇，皮肤漆黑光滑，仿佛磨亮的黑玉。他站在船头，凝视着天空，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 他的女儿蔻佳·莫走到他身边。蔻佳和父亲有着相同的肤色，只是更加高瘦，站直的时候仿佛一只长矛。 她也顺着父亲的视线打量了一下，只见海面上白帆点点，与天上朵朵的白云相映成辉，几只飞翔的海鸥迎风飞舞着，展示着它那曼妙的舞姿。海浪拍打着船头和船舷，溅起朵朵水花，船后留下一道雪白的水痕。 “天气很好，你在担忧什么？”蔻佳问道。 “这风很古怪。”库忽鲁在海上漂了一辈子，对海面上的一切东西都很敏感，“我们从盐场镇出发的时候是南风，用了两周就抵达东海望。可我们在东海望也没有待几天，南风的时节应该还没有结束，而现在却刮着如此猛烈的北风。” “诸神在上！看看我们船上的乘客，整整一船巨人，这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蔻佳忍不住微笑，露出又大又白的牙齿，“而且威廉爵士和玛格丽小姐，他们一定会魔法。巨人们显然晕船非常厉害，但只要他们一来，巨人们的精神和身体马上就能恢复过来。” “你说的没错，他们一定也懂得掌控风的魔法。”库忽鲁眉头舒展了开来，“难怪在君临的时候，我告诉了那位管家天鹅船依赖风向的特点，他还是要雇佣我们的船，一点也不在乎我们回来的时候是顺风还是逆风。” “也许用不了两周，我们就能返回盐场镇。”蔻佳眼中闪烁着星光，“魔法真好。” “魔法很神奇，但魔法也很危险。愿他们的七位神灵能保佑他们。”库忽鲁满脸敬畏之色，目光跟随着从头顶轻盈划过的一只信天翁，投向远方海岸上连绵的灰色轮廓。 白色的信天翁无法理解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意识，它只是突然觉得想要去岸边，于是振翅飞翔，毫不迟疑。 海面上的浪花像调皮的孩子，跳跃不定；到了海岸边，海浪暴躁起来，使劲的拍打着礁石，溅起漫天洁白晶莹的水花。 越过一系列悬崖峭壁组成的灰崖，就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笔直的哨兵树，高大的橡树，还有那座岩石构筑的城堡，都笼罩在寂静之中，好像在等待着暴风雪的来临。 信天翁的视野突然从威廉眼前消失——它飞出了威廉能与动物共享视野的最远距离。 月桂风号紧随着大型风帆战舰，属于雷德温家的传奇号，船长是戴斯蒙·雷德温爵士。 威廉站在传奇号的甲板上，眺望着西边的海岸，玛格丽和莫罗娅站在他身旁，清爽的海风吹动她们的长发，拂过精致的面孔。 “我看到了卡霍城。”威廉对莫罗娅说道。 “很好，看来你已经可以很完美的影响动物的思想了。”莫罗娅缓缓颌首，“绿先知血脉在逐渐苏醒。” “比起直接控制，还是麻烦了一点。”威廉语气中有一点遗憾。他见识过莫罗娅是如何控制动物的，简单直接，不需要通过潜意识间接影响。 “而且对人，还有巨人，我也只能让他们精神上兴奋一点，无法真的影响他们去做什么。” 这一点让威廉更加不甘。 莫罗娅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你的绿先知血脉并不完整。无法控制动物，无法控制人，无法控制风。不要学我，你要走自己的道路。” 「虽然控制风的是你，但出力的可是我……」威廉忍不住吐槽。 自从通过献祭唤醒了威廉的绿先知血脉之后，莫罗娅也可以通过绿先知之间的神秘联系，去抽取威廉的魔力，可反过来却不行，这也让威廉心中常有神兽奔腾。 “这样就够了。巨人们其实很害怕大海，但在你的影响下，他们现在心情都很不错。”玛格丽笑吟吟的看着威廉，眼含鼓励，“你是赫伦堡的继承人，有很多办法去影响人们，让他们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威廉微笑，“没错，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让人满意了，不应该奢求更多。” “足够？呵呵，你真的是一朵玫瑰，玛格丽。聪明理性，长袖善舞。”莫罗娅深深的看着她，“也许你很懂得利用人心中的恐惧与贪婪，但你不会理解什么叫疯狂。人心难测啊，我的外甥女，你是属于夏天的花朵，可是凛冬已至。” 玛格丽不由向威廉靠了过去，半依偎到他怀里。 威廉紧紧搂住她，大声笑道：“不用担心，莫罗娅小姐，我会保护玛格丽的。” “她在高庭，你在赫伦堡，远隔千里，你怎么保护她？”莫罗娅冷冷一笑。 “我会尽快去高庭求亲。”威廉自信满满。 他和玛格丽的绯闻，只怕早已随着守夜人军团的求援信传遍了整个维斯特洛，充气鱼大人再不乐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玛格丽两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双眸脉脉含情，“不用担心，威廉，有哥哥们在，我在高庭很安全。如果真的如你所预料的那样，西境与河间之间爆发战事，那你更应该抓住机会建立功勋，这样才有利于恢复河安家的旧领。” 看到威廉和玛格丽情不自禁的紧紧相拥，莫罗娅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浪涛滚滚，发出澎湃空泛的号啸，冲激着船舷。由十四艘大型帆船组成的船队，乘着强劲的北风，划开深蓝色的海面，向前滑去时轻盈得如同一只只掠水的海鸟。 船队很快经了寡妇望，五指半岛，来到了螃蟹湾的入口处，停了下来。河安家雇佣的船只将会在这里来折向西，前往盐场镇，而两艘雷德温家的战舰将会继续向南，直抵旧镇。 几个水手划着一艘小船停在传奇号的船舷下，他们是来接威廉和布兰，还有冰原狼夏天，前往商船光明女士号。 威廉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分别真的到来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心中满是不舍。 他站在甲板上，和玛格丽凝望了一会，看到了彼此眼中燃烧的火焰，情不自禁的拥吻起来。 奉命迎接玛格丽的戴斯蒙船长站在一边，无可奈何的摇头苦笑，战舰上的水手们也不由窃窃私语，不过大多面带笑意。 直到小艇上的商船水手们也注意到了船头的这一幕，他们可无所顾忌，大声起哄叫好，还吹起了尖利的口哨。 玛格丽这才推开了威廉，满面红晕，仿佛盛开的玫瑰，“好了，威廉，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我在高庭等你。” 威廉认真的点了点头。 登上光明女士号后，他就一直站在甲板上，目送载着玛格丽的战舰远去，消失在了远方的海平面之下。 海风轻轻的吹着，浪花层层跳动，空气里流动着记忆的潮湿。 风越来越大，威廉忍不住抬头看向桅杆上的三角形旗帜，旗帜被风鼓起，直直的指向南方。 第116章 时间紧迫 三叉戟河上，逆流而上的船队走着“之”字形的路线，在水面上缓缓前行，远方盐场镇高耸的方形要塞若隐若现。 光明女士号的甲板上，威廉和本纳德并肩而立。 看到港口一点点出现在眼前，侍卫队长兴奋的拍了拍船舷，“盐场镇马上就要到了。” 这一次北方之行用了大半年时间，而且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呆在寒冷单调的绝境长城上，颇有些想念温暖多彩的河间地。 威廉笑了笑，正要附和两句，突然要塞上传来了急促的号声。 接着各种声音飘过河面汹涌而来，人们的叫喊，马匹的嘶鸣，武器的撞击，弓弦的震动。 有人在攻击港口！两人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威廉抬头扫视着天空，天色有些昏黑，只有片片乌云，连一只鸟儿也看不见。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开始想念起玖健的雪鸮。 停泊在港口的十来艘商船也纷纷动了起来，逐渐离开码头，河面上一时间异常繁忙。 光明女士号的船长卢科·普莱斯坦匆匆来到了甲板上，边走边扭头看着港口方向。 “威廉爵士，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布拉佛斯人，不过常年在狭海两岸往来，通用语说的也非常好。 “卢科船长，我正要去找你。通知后面的船的停止前进，我们尽快靠岸。” 卢科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港口似乎正在交战，我们是不是先等一等，看看情况。” “放心，港口很安全。”威廉指了指港口，港口西边冒起了几股黑烟，“呃……敌人一时还不会攻入港口，我们下船之后，你再离开港口也不迟。” 最近两年卢科和赫伦堡的业务往来非常多，虽然有些担心，他还是咬了咬牙，“好的，威廉爵士。” 高高的石墙环绕着盐场镇的港口，给进攻者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城墙下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十具尸体，满地都是被焚烧的攻城器械，冒着滚滚浓烟。 剩下的盗匪们哭爹喊娘，仓皇逃入了离石墙不远处的树林里。 “浴血的”的伊耿·佛雷蹲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后，轻轻咀嚼着嘴里的草根，看着城墙上的士兵们欢呼庆祝。 枝叶晃动，带着眼罩的独眼强盗蹑手蹑脚的来到浴血伊耿身边， “老大，其他几个盗贼团都说守卫太强，不打了。“说完他也向城墙上张望起来。 浴血伊耿没有回答。不一会儿，只见城墙上人影晃动，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被扔了下来，颈间套着的绳索猛然绷紧，尸体在墙头左右乱晃，仿佛在做垂死挣扎。 很快城墙上就这样挂了一排，在风中微微摇晃着，好像一只只待售的烤鸭。 “瞎子他们完了。”独眼强盗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同伴，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兔死狐悲之感。 盗贼团的计划是派人潜入港口，然后外面的人攻打城墙吸引卫兵，里面的人纵火制造骚乱，再趁乱打开城门。 浴血伊耿不想和城墙较劲，选择派人进行潜入破坏，其他盗贼团负责进攻城墙。 本以为即使计划失败，他这群强悍的手下也能趁乱脱身。只是没想到守军更加强悍，虽然潜入很顺利，但这群积年老匪却一个也没能跑回来。 浴血伊耿吐出嘴里的草根，秀气的脸上毫无表情，“十五个人，这笔买卖有点亏。” 独眼强盗深有同感，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怎么办？” 浴血伊耿似乎没听到小弟的问题，目光移向墙头那面金底黑蝙蝠旗帜，喃喃自语，“每次遇到蝙蝠，都没什么好事。” 独眼强盗跟不上老大的思维，不明所以，“老大？” “偷袭失败，那就看看我那位父亲大人有什么办法吧。”浴血伊耿眼角闪过凛冽的寒光，如同匕首一般，独眼强盗心中一寒。 环绕盐场镇的石墙是这两年才修建的。 早些年盐场镇只有一道低矮的城墙，自从赫伦堡的开始发展工业，对外的贸易量急剧上升，盐场镇那个码头就有些不够用了。 沃尔特亲自来到盐场镇，和男爵昆西·考克斯密谈之后，河安家出资扩建了盐场镇的港口。 不仅码头的规模扩大了数倍，围绕着码头也修起了一道高高的石墙，河安家还派出两百名常备士兵在港口驻扎。 埃伍德·派柏是河安家的誓言骑士，三十多岁，高大健硕，性格沉稳。他负责指挥那两百名河安家的士兵，以及港口的防御工作。 刚刚结束的突袭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从前考克斯也许不算什么强大的家族，但这两年从港口和贸易中获得了巨大的财富，盐场镇男爵不仅扩建要塞，加固了城墙，也招募了更多军队。 现在两家加起来有接近七百人的常备军队，还有坚固的城墙，埃伍德一直考虑的是如何应对来自孪河城的军事压力，从没想过会有盗匪来打盐场镇的主意。 他站在城墙上，看着树林中影影绰绰，逐渐远去的盗贼们，隐隐感觉事情并未结束。 盐场镇城堡上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埃伍德不由把目光投了过去，右手紧握剑柄，喃喃自语，“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走下城墙，带着几个卫兵匆匆向要塞赶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又惊又喜，“威廉爵士，本纳德爵士！” “埃伍德爵士，”威廉也不废话，直接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在攻击港口吗？” “看手法像是盗贼，但现在盐场镇城堡直接遭到了攻击，恐怕是佛雷家指使的。”埃伍德也回答的很干脆。 以盐场镇如今的军力，既想攻打，又有能力攻打的，也只有佛雷家。 威廉回头看看身边的侍卫们，大声喊道：“巴里爵士。” 慈眉善目的巴里·莱格上前一步，“在，爵士。” “通知船队靠岸，让格鲁先下船，然后带他来见我。” “遵命，爵士。” “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是谁来了。”威廉转过身，当先朝盐场镇城堡走去。 威廉等人来到城门上时，正遇到老迈的盐场镇男爵。 他脸色焦黄，两腮深陷，尖尖的下巴向前探着，手似乎在微微的哆嗦，浑浊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从容。 “您好，昆西大人。”威廉赶紧行礼，这位老男爵可以算是河安家的铁杆，被划到了佛雷家旗下十多年了，却一直想着重归赫伦堡。 “威廉爵士，非常欢迎你来到盐场镇。”老男爵苦笑了一下，“可惜今天很不是时候，让你看笑话了。” 威廉正在疑惑，就听到城下有人喊了起来，“考克斯家的爵士们，我是西蒙·考克斯。”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铠甲的中年骑士策马伫立在城门前不远处，手中举着一面和城墙上一模一样的旗帜，也是蓝色背景上菱形排列着四只白色海鸥。 西蒙·考克斯是老男爵的儿子，但与佛雷家走的非常近，威廉顿时了然。 老男爵摇头叹息，“这个混帐小子。” 混帐小子继续大喊，“诸位，我父亲已经年老体衰，神智不清，无法管理领地，因此我奉佛雷侯爵的命令，回来继承盐场镇。你们最好赶快打开城门，否则后果自负。” 老男爵咳嗽了几声，挥退上来搀扶的侍卫，看着考克斯家的侍卫队长，“唐纳尔爵士，告诉那些混蛋，让他死了那条心。” 唐纳尔·培吉点点头，走到城墙边喊道：“考克斯家的事，还轮不到佛雷家做主。西蒙爵士，如果你现在就下马认罪，我会在昆西大人面前替你求情。” 西蒙·考克斯冷笑了一下，拔马就走，马蹄扬起了一片灰尘。 “佛雷家怎么敢这么做？”威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干涉封臣的继承问题，在维斯特洛这种封建制度下，这可不是小事，即使是国王想干这种事情，都得再三思量。 现在考克斯家家主尚在，佛雷家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法理依据。 而那个西蒙·考克斯也是傻，他是考克斯家的嫡长子，即使什么都不做，盐场镇男爵也早晚是他囊中之物，但他这么一闹，继承权反而可以被合法的剥夺。 “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消息。”老男爵面上古井无波，“这次奔流城召集封臣，佛雷家又是迟迟不到，霍斯特大人已经决定以此处罚佛雷家，将考克斯家，鲁特家，佩林家重新划归赫伦堡统辖。” 「干的漂亮！」威廉暗赞一声。这应该是沃尔特策划的阳谋，让佛雷家无话可说。 只是没想到老佛雷居然如此果断，一看西蒙这颗棋子马上就要失去作用了，马上就丢出去搏一把。 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问道：“奔流城为什么召集封臣？” “徒利家的凯特琳抓了兰尼斯特家的小恶魔。兰尼斯特那可是有债必偿，西境在金牙城集结军队，奔流城也召集封臣。我就让那个混小子带了两百人前去奔流城。可很快艾德慕又让封臣们各自返回封地，没想到这个混小子直接去了孪河城，还带来了佛雷家的军队。” 老男爵叹了一口气，“唉，都是些不成器儿女，不让人省心。” 「艾德慕中计分兵，那离劳勃被暗算，艾德入狱不远了，时间紧迫啊。」 第117章 盐场镇的阴影 充做临时指挥部的帐篷门被掀开，浴血伊耿带着个几个盗贼团首领，懒洋洋的走了进来。 壮如公牛的霍斯丁佛雷狠狠的瞪了这位好侄子一眼，他觉得上一次偷袭河安家的车队之所以惨败，主要就是因为浴血伊耿不战而逃。 浴血伊耿对这头蠢牛的挑衅毫不在意，目光落在伊尼斯佛雷高大的身影上，浑身肌肉一紧，马上又强迫自己放松了下来，看似漫不经心的打招呼，“我回来了，父亲大人。” 伊尼斯双手搁在面前的桌子上，粗大的手指关节说明他是一个千锤百炼的战士，发红的眼睛里闪动着狡猾与残酷。 他盯着自己的长子看了一会儿，冷冷的问道：“看来你的计划没有成功。” “算是试探了一下虚实吧。城防设置完善，守卫训练有素。”浴血伊耿看向这一次战争的旗帜西蒙考克斯，眼神有些冷，“盐场镇的防御，可不像某人说的那样不堪。” 这对父子的目光都让西蒙感到心里发慌，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我也是听士兵说的，我会处罚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 浴血伊耿轻蔑的一笑，把目光移向伊尼斯，“如果里面这六百士兵都是港口那个水平，强攻的话，恐怕损失将会有点惊人，就算拿下来了，我那位好爷爷肯定也不会太高兴。” 他突然咧嘴一笑，“而且还不一定能拿下来。” 矮胖敦实的黑瓦德很看不惯这位堂弟的做派，大声说道：“瞧你那娘娘腔的样子，盐场镇又不是赫伦堡，我们的兵力都快是他们的六倍了，有什么打不下来的。” 浴血伊耿的目光像凛冽的寒冰一样射向黑瓦德，黑瓦德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眼中的火焰足以融化冰雪。 他突然一笑，“你和霍斯丁叔叔统领骑兵，又不用去爬城墙，大话随便说，反正死的又不是你。您说是不是，雷蒙德叔叔？” 雷蒙德佛雷是老佛雷的第十一个儿子，本就比这两位侄子大不了几岁，这两位又都是凶名在外的狠人，谁也不好得罪。他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也不敢装作没听到，面色十分尴尬。 黑瓦德勃然大怒，猛的踏上一步，身上盔甲哗啦作响，“等会我就带头攻城，你敢不敢去？” “碰！” 不等浴血伊耿继续挑衅，伊尼斯拍了一下桌子，帐篷里安静了下来。他是老佛雷的第三个儿子，经常作为统帅，为佛雷家领兵作战，威望素著，是佛雷家少有几个能压住黑瓦德的人。 仿佛刚刚的争吵没有发生过，伊尼斯看都不看那两人一眼，血红的眼睛盯着西蒙，“西蒙爵士，你可是在家父面前保证过能够攻下城墙的，有什么对策，现在也该说了。” 帐篷里的人闻言不由一起看向西蒙，心下好奇，想看看这个绣花枕头，到底有什么奇谋妙计。 西蒙伸手捋了一下小胡子，躲开伊尼斯那让他不安的目光，扫视着帐篷中的其他人，他很享受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勒斯林夏尼爵士是我的人，只要我们向他防守的城墙上发起进攻，他就会阻拦其他人，让我们的士兵顺利登上城头。” 帐篷里的人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有人兴奋，有人质疑疑，只有浴血伊耿紧盯着西蒙。 西蒙被他看的惴惴不安，又不明所以。 “你怎么保证他一定会这么做？”浴血伊耿问道。 “他一直对老头子任命唐纳尔培吉当侍卫队长很不满，早就暗中投靠我了。”西蒙显得有些得意。 “就这样？这个忠诚度，堪忧啊，”浴血伊耿摇摇头，“要是等我们的人爬到一半，他再突然反水，攻上去的人就死定了。” 看到帐篷里有不少人开始附和这个观点，西蒙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眼一瞪，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你别瞎说，勒斯林爵士不会背叛我的。” 伊尼斯伸手示意浴血伊耿不要再说，“西蒙爵士，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让你的人主攻那段城墙。” 西蒙楞了一下，然后看向迪冯鲁特和丹尼斯内兰。虽然这只考克斯家的军队名义上归他指挥，但这两位老练的骑士才是实际上的指挥官。 两人对视了一眼，须发都已经花白，看起来年纪更大一些的迪冯走到帐篷中间，恭敬的说道：“伊尼斯爵士，考克斯家的士兵只有两百人，还有三百是雇佣兵，攻城只怕力量不足。” “考克斯家的两百人只是第一批，会有三百佛雷家的士兵作为第二批次，佣兵们紧随在他们身后。至少，佣兵打打顺风仗还是可以的。” 迪冯不敢与伊尼斯对视，垂下眼帘，看着他前面的桌子，“勒斯林爵士这个人，我认识，能绝对听他命令的不会超过半百之数。如果只进攻他防守的那段城墙，即使他全力接应，恐怕我们也很难在城头站住脚。” “不用担心，我会先在其他地方佯攻。”伊尼斯看向帐篷的角落，那里除了雷蒙德，还有老佛雷第四个儿子的长子，“雷蒙德，泰陀斯，你们率领一千名士兵，先进攻城门。” 两个存在感很低的佛雷连忙点头，齐声回答：“遵命，爵士！” 伊尼斯把目光移向他的长子，“你们也有上千人，在城门处的攻击发起后，立刻攻击北侧的城墙。” 不等浴血伊耿回答，他又看向垂首而立的中年骑士，“等这两处地方的佯攻开始后，你们就开始进攻，怎么样，迪冯爵士？” 西蒙连连拍手赞叹，两道漂亮的小胡子都翘了起来，“这个计划简直太完美了。” 迪冯又和丹尼斯对视了一眼，也无奈的回答：“遵命，爵士。” 浴血伊耿哈的笑了一声，“仅凭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内应，就决定去攻打城坚兵强的要塞？如果……这一下得枉死多少人？” 伊尼斯眼睛里的红血丝似乎愈发密集，仿佛一只饥饿的猛兽，想要择人而噬，“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伊耿，不要再天真了。” 第118章 城墙 远处传来急促的号角声，从城墙上能看到佛雷家的营地里人马攘动，一些攻城器械也被推了出来。 眼看战斗马上就要爆发，考克斯男爵邀请威廉回城堡，他把防御委托给他的侍卫队长唐纳尔培吉，还有河安家的步兵队长埃伍德派柏。 威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士兵们，发现他们士气还算高昂，自己那个振奋人心的魔法似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不由略感遗憾。 考虑到前面的进攻可能只是试探，威廉没有拒绝老男爵的好意，打算等真正有需要的时候再加入战斗，于是带着侍卫，和老男爵一起走下了城墙。 但他们刚刚走下城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片惊恐的惊叫和哭喊。 “该死！”老男爵怒斥了一声，对这种扰乱军心的举动无比痛恨。 他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想要平息事态，可等他看清眼前这一幕，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连一直抖个不停的手也不抖了。 只见一个比房子还要高一大截的巨人大步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四散奔逃的平民，大多还不到他的腰间。老男爵毫不怀疑，这个巨人一脚就能踩死一个人。 巨人脚边跟着一只银色的狼，肩头还坐着一个小男孩，大声的对人们喊道：“大家不要害怕，格鲁是个好人！” 只可惜大部分人都只顾着抱头鼠窜，没空理他。 路上还有几个骑士和一些士兵，他们没有平民那么不堪，倒是没有逃跑，但也一个个面色苍白，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武器盾牌，寻找一丝安慰。 “昆西大人，请派人安抚那些平民，这个巨人是我的部下。”威廉微笑着对老人说道。 周围那些考克斯家的骑士和士兵们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从惊恐转为惊奇，继而变成惊喜。 老男爵缓缓出了一口气，手又开始微微颤抖，叫过来两个侍卫，低语了几句。侍卫们领命离去。 巨人走到威廉面前，闷雷似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你找我，爵士？” 布兰灵活的从格鲁身上爬了下来，朝威廉甜甜的一笑，“您好，爵士。夏天不想在船上待了，我就带它上岸了。” 蹲在布兰身边的夏天扭头看了看他，眼神有些疑惑。 威廉呵呵。他伸手揉了揉布兰的红发，然后对格鲁说道：“非常抱歉，格鲁，刚刚抵达就遇到了战事，希望河间地给你们的印象不是太糟糕。” “不用在意，巨人早已习惯了战斗。” “现在你们的情况怎么样，有多少人可以立即投入战斗？” 格鲁眨巴着小眼睛，想了想才回答：“应该都可以，爵士，我们在船上过的还算不错。” “很好，去把第一战斗小队和他们的长毛象带下船。” “好的爵士。” 随着巨大身影的离开，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亮，心中的压迫感也渐渐散去。 “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战斗吗，爵士？”布兰问道。 “你还太小了，要长大了才可以上战场。不过现在你可以留在城堡里，保护那些女人和孩子。” 布兰和夏天一起使劲点头，表情严肃。 老男爵看着布兰，“这位是？” 威廉把布兰推到老男爵面前，“他是史塔克公爵的次子布兰登，现在是我的侍从，您可以叫他布兰。布兰，这是昆西考克斯男爵。” “您好，昆西大人。”布兰乖巧的行礼。 “你好，布兰。”老人显得很喜欢，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你和我的孙子奥瑟年纪相仿，我觉得你们应该可以成为好朋友。” 喊杀声从城墙上传来，一只箭从空中落下，“噗”的一声插在老男爵面前。 “敌人开始攻城了。”老男爵从容不迫，“走吧，威廉爵士，我们去城堡，正好前两天刚刚买了一桶青亭岛的黄金葡萄酒，珍藏版。” “那可真是太好了。”威廉也哈哈一笑。 一行人走进城堡大厅，刚刚落座，身穿灰袍的学士就走了过来，颈间链环哗哗做响。 学士走到老男爵身边，“大人，给赫伦堡的求援信已经发出，援兵最晚两天就到。” “赫伯特学士，我们的援兵已经到了。”老男爵一手指向威廉，“这位是赫伦堡的威廉河安爵士，他带来了一支巨人军团。” “您好，赫伯特学士。”威廉热情的说道。 学士的表情却有些冷淡，“我知道你，威廉爵士。你也在学城学习过，应该知道巨人早已经灭绝，战争不是儿戏，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们刚刚亲眼见到了，学士。”老男爵笑意更浓，赞叹着说道：“那个巨人足有两个人那么高，说话声音就像打雷一样。等会你可以亲眼看看，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侍从们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学士讲起了他们的所见所闻。不过听了他们的描述之后，威廉觉得很纳闷，格鲁有那么可怕吗？ 看到所有人都这么说，学士也将信将疑起来。 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向老男爵报告：“大人，北面的城墙外也发现了敌人，人数近千。” 老男爵捋了一下稀疏的白胡子，表情淡然，“知道了，唐纳尔爵士会处理的。” 等士兵离开后，老男爵对威廉说道，“唐纳尔爵士是个经验丰富的骑士，我对他很放心。” 威廉点点头，“确实是个稳重可靠的人。” 老男爵又把孙子，七岁的奥瑟叫了出来。奥瑟瘦瘦小小，圆脸蛋，高鼻梁，一脑袋乌黑卷曲的头发，眉清目秀。 两个同龄的小孩很快就交上了朋友，一起带着夏天跑到了楼上。 老男爵和威廉闲聊了几句，突然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大厅门口，盔甲凌乱，满面血污。 威廉霍的站了起来，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大人，勒斯林爵士突然叛变，敌人攻上了城墙，唐纳尔爵士让我来通知您，城墙可能守不住了。”士兵有些惊慌。 “那就撤回城堡，”老男爵的声音依然从容，“城堡的防御也很坚固，而且援兵就快到了，我们不用守太久。” 「那港口可就完蛋了！」 虽然很佩服老男爵的干脆果决，城堡里的平民说放弃就放弃，但威廉可是深知港口对赫伦堡的意义，都不用破坏港口，只把现在堆积在港口上的货物抢劫或者焚烧，就会给赫伦堡带来巨大的损失。 无人能察觉的魔法涌动起来，大厅里的所有人心中的慌张，不知何时都悄悄平息了下去。 威廉走到士兵面前，问道：“敌人已经打开了城门吗？” 报信的士兵看起来也镇定了许多，“还没有，勒斯林爵士防守的是中部的城墙，他把迪冯爵士和丹尼斯爵士放上城墙，然后一起朝城门方向进攻。唐纳尔爵士还在保护城门，但敌人越来越多了。” “那就好办了。”威廉大声喊道，“本纳德，跟我来。” 老男爵一惊，“等等，威廉爵士，你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夺回城墙了。”威廉自信的一笑。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19章 小试牛刀 在老男爵参杂着担忧和赞赏的复杂目光中，威廉带着他的侍卫们迅速的冲出城堡大厅，刀剑撞击声，喊杀声与惨叫声扑面而来。 天色愈发阴沉，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让人心头发紧。 一群盾牌上有双塔标志的士兵从一段城墙上，沿着楼梯向下进攻，他们居高临下，剑劈枪刺，堵在楼梯上的考克斯家的士兵有些招架不住，步步后退。 灰色的城墙上洒满了殷红的鲜血，墙角下躺倒了一地的尸体。 “他们想冲下来打开城门。”本纳德马上就判断出了这些佛雷家士兵的意图。 “那就先把他们赶回去。”威廉带头向那边跑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还剩下的十几个考克斯家的士兵终于崩溃，大叫着转身逃跑。 威廉的精神力飞速集中，魔力涌动，刹那间，世界静止下来，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但不同于斩杀异鬼的时候，现在连威廉自己也无法行动，只有意识不受拘束。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光点，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些光点代眼前的所有人。 红色代表亢奋，对面那些佛雷家的士兵基本都是这个颜色。 黑色代表恐惧，那是四散奔逃的考克斯家士兵。 身边的侍卫们则是平静的绿色。 他从容的向己方的士兵们发出一道道魔法。在魔法的视野中，威廉身上延伸出了无数半透明的细线，把他和士兵们联系在一起。 “不要害怕，跟我冲啊！”威廉拔出黑暗姐妹，向刚刚踏上地面的佛雷家士兵冲了过去。 考克斯家的士兵们突然就镇定了下来。就好象是神，在他们心中注入了勇气，让他们不禁为刚刚的胆怯感到羞愧。 只是楞了一瞬间，他们又捡起武器，跟在那个无畏的背影身后，冲了回去，目光无比坚定。 第一个迎上威廉的，是一个高大的佛雷家士兵，看着高高劈下的长剑，心中不屑，面带狞笑。他用厚实的盾牌护住身体，只等砍下来的剑被挡住，反手一剑就能结果了这个看起来很嚣张的小子。 然而黑暗姐妹蛮不讲理的直接切开了盾牌，去势不减，在那个士兵惊愕的目光中，冰冷的剑锋划过温暖的肉体，半边肩膀带着头颅飞起，漫天鲜血飞溅。 威廉脚步不停，穿过血雨，扑到佛雷家的士兵之中，剑芒闪动，又砍倒了两个人，剩下的人才如梦初醒，发出或愤怒或恐惧的吼声，一齐向威廉攻去。 本纳德冲到威廉身边，替他挡住了一侧刺过来的长矛，有着狼一样凶狠眼神的迈尔斯护住了威廉的另一侧，让威廉可以无所顾忌的展现黑暗姐妹的血腥。 狭窄的楼梯上挤满了佛雷家的士兵，威廉却仿佛闲庭信步一样，轻松的向城墙上走去。 刺过来的长矛被纷纷砍断，挡在面前的盾牌被劈成两半，最前排的士兵无法转身后退，只能绝望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直到黑暗姐妹的光芒在眼前闪过，留下在人间的最后一声哀鸣，摔下城楼。 反击队伍的最后，一个考克斯家的士兵扬起还带着稚气的脸庞，焦急的看着楼梯上的战斗，一步一个台阶的向上前进。 突然感觉到脚下似乎有点粘粘，他低头看了一眼，台阶上仿佛铺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毛毯；墙角的地上，尸体堆积成了黑色的小山。 威廉离墙头还有几级台阶的时候，佛雷家的士兵终于醒悟到，面前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根本不可阻挡，纷纷转身向城墙上逃去。 本纳德和迈尔斯举着盾牌，抢在威廉身前登上墙头。 墙上站满了举着佛雷家旗帜的士兵，正与逃跑的士兵拥挤推搡，一时间竟然无人对他们发起攻击。 紧随在他们身后，威廉也登上了城墙，看到满眼兴奋的红色。显然这些佛雷家的士兵们还搞不清楚状况，正兴致勃勃的准备去享受破城的快乐。 威廉也不客气，大吼一声，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耳边惨叫声惊天动地，眼前的敌人一片一片的倒下，亢奋和嗜血从威廉身上，沿着那些凡人无法看见的细线，流向侍卫们，还有跟上来的考克斯家的士兵们。 他们一往无前的推进，砍倒所有眼前的敌人，无论是挥舞着武器，还是跪地求饶，很快他们眼前就只剩下了仓皇逃窜的背影。 杀到攻城梯的位置时，正好一个佛雷家的士兵从城墙下冒出头，威廉一剑砍去，那个士兵的人头飞了起来，带着兴冲冲的表情落在城墙上，无头的尸身一边喷出鲜血，一边向后倒去，在一片惊呼惨叫中，和几个被砸中的士兵一起摔了下去。 “砍断梯子！”本纳德大声吼了起来。 两个拿斧子的考克斯家士兵冲了过来，对准梯子钩在墙垛上的部位就砍了起来，木屑纷飞。几个拿矛的士兵对准城墙外面就是一阵乱捅，几声惨叫传了上来。 很快三架攻城梯就被砍断了钩子，向后推倒，城墙下的敌人大呼小叫的奔走躲闪，避免被梯子砸到。 远处观战的黑瓦德愤愤的骂了一句，转身怒视着西蒙考克斯。他一直等着城门打开，好带领骑兵进去杀戮取乐，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西蒙满头大汗，脸色和纸一样苍白，嗫嚅着说道：“不要紧，我们上去了六百多人，足够拿下城门楼，到时候一样可以打开城门。” 他偷偷瞥了一眼伊尼斯佛雷，看到伊尼斯脸色依然平静，不由稍稍放下了心。 城墙上威廉也遇到了一个小的麻烦，他眼前打成一片的敌军和友军，罩袍上都印有考克斯家的纹章，他无法分辨谁是敌人，谁又是守城的考克斯家士兵。 好在跟着他一路杀过来的那些考克斯家士兵，和他还保持着无形的联系。于是威廉就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和谁打，就冲上去，三招两式抢走人头。 此时战局已经分明，越来越多的考克斯家的士兵，包括迪冯鲁特和丹尼斯内兰都放下了武器，最后只有勒斯林夏尼还在城墙的一角负隅顽抗。 “投降吧，勒斯林爵士。”浑身是血，但神采奕奕的盐场镇侍卫队长对前同袍说道。 “向你投降？”勒斯林癫狂的嘶吼起来，“不可能。” 他举起剑，旁若无人的冲了过来，任凭自己被两侧的长矛给刺穿了身体，他恨恨的看着盐场镇侍卫队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远远的听到城墙上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却没有看到城门打开，战斗的胜负不言而喻。 伊尼斯佛雷眼中闪动着猩红的光芒，“全部撤回来。” 撤退的号声响起，还在攻击城门的佛雷家士兵如同潮水般退去。 西蒙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浑身筛糠一样颤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不，不，这不可能。” 他的两百名士兵全部留在了城墙上，还有三百名佛雷家的士兵，三百名雇佣兵可能也只逃回来了一半，但西蒙更愿意他们一个也不回来。 第120章 崩溃 黑压压的乌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让然感觉阴沉压抑。 佛雷家的营地里，浴血伊耿冷着脸走进帐篷，看到包括伊尼斯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他的表情突然生动了起来，满面春风。 帐篷中间，两个佛雷家的士兵架着一个手、脚和头都绑着绷带的佣兵，白色的绑带下还有鲜血渗出，染出了一团团殷红，整个人看着无比凄惨。 伊尼斯看了一眼浴血伊耿，又把目光投向那个伤兵，“你继续说。” “是大人，”伤兵说话时中气有点不足，“前面打的都很顺，大家就是不停的往城墙上爬，我们这一队人上去的时候，考克斯家的人正在围攻城门楼，佛雷家的人从一侧的楼梯上杀了下去，我们都很兴奋，以为城墙马上就要陷落了……可是突然城墙上就乱了起来。” “来了一个带着蝙蝠头盔的恶魔，”受伤的佣兵露出恐惧的表情，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那真的是一个恶魔，他拿着一把魔剑，什么东西都能砍断，长矛，钢剑，甚至是盾牌都能一剑砍成两半，人就更不用说了，我亲眼看到他把一位骑士，连人带盔甲一起砍成了好几块，太可怕了。” “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去阻止他，但那个恶魔挥一挥魔剑，就能杀死好几个，真的是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他身边跟着的也是一群小恶魔，见人就杀，连投降的人也不放过。我们想要逃跑，可身后全部是人，攻城梯上还有人在往上爬。”佣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好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浴血伊耿笑吟吟的拍了拍手，“明智的选择，否则再切点土豆，你就可以下锅了。” “胡说八道，”黑瓦德竖眉瞪眼，大声呵斥，“什么狗屁恶魔，魔剑，就是一把瓦雷利亚钢剑而已，你们这些佣兵，不能打，就能吹。” 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直摇摇欲坠的西蒙·考克斯冲到帐篷中间，惶急的叫了起来，“伊尼斯大人，那个拿瓦雷利亚钢剑的人，肯定是后来才来的，我离开盐场镇的时候，真的没见过他。” “切！你的计策坑死了六、七百人吧？”浴血伊耿朝西蒙走了过去，手按在剑柄上，眼睛里闪射着凶光，“反正老子手下又损失了好几十。” 西蒙惊叫一声跌倒在地，哆嗦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他的小命还有用。”伊尼斯敲了敲桌子，对扶着佣兵的士兵说道：“你们下去吧，把西蒙爵士也带出去。” 等帐篷里只剩下了几个佛雷之后，浴血伊耿语气轻快的问道：“父亲大人，还打吗？不打的话，我就带着兄弟们回去干活了。我看这城，八成是攻不下来，河安家的骑兵经常在三叉戟河附近晃悠，不定什么时候盐场镇的援兵就来了。” 黑瓦德冷笑了一下，“那正好，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你们都有事情做。”伊尼斯眼中闪烁着血光，“步兵会假装撤退。伊耿，你带着盗贼团去附近的村落干活，霍斯丁，你和瓦德带骑兵埋伏，准备袭击出城的队伍。” 浴血伊耿撇撇嘴，“做做样子吗？没意思。” “做样子？”伊尼斯眼中闪烁着血光，“不，点燃所有你看到的房子，杀光每一个你看到的人。他们都叫你浴血的伊耿，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配得上这个称号。” 浴血伊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脸迷醉的神情。泰陀斯·佛雷感到背上一阵发凉，悄悄挪动脚步，离他远了一点。 雷蒙德·佛雷也忍不住说道：“可是父亲大人很看看重盐场镇，如果杀人太多，是不是不太好？” “父亲大人要的是港口。”伊尼斯带着一丝嘲讽，“而且如果不能把他们引出来，也就无法攻下城堡，那么这些都是别人的东西，你心疼什么？” 突然一个士兵冲进帐篷，大声说道：“伊尼斯大人，盐场镇的城门打开了，有一队骑兵在城门口列阵。” 众佛雷都很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黑瓦德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太好了，他们这是自寻死路。” 号角震天，盔甲撞击，战马嘶鸣。 佛雷家剩余的军队倾巢而出，五百名骑兵，一千两百名步兵，还有加起来也超过一千的佣兵和盗贼，排成几个不太整齐的方阵，仿佛一片片乌云，缓缓向盐场镇逼近。 猛烈的风从三叉戟河上吹来，将城墙上的惊呼送到很远的地方，就连骑马走在大部队中间的伊尼斯都能听见。他笑了笑，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残酷和蔑视。 其实伊尼斯无意恐吓，他只想看看能不能趁混战的时候夺取城门。 毕竟，即使把周围的村落全部夷为平地，守军也还是可能坚守不出，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他也只能无功而返。 虽然不知道盐场镇男爵为什么打开城门，还把骑兵派了出来，但他并不在意，在绝对的优势面前，什么计谋都是白费心机。 如果门口那上百名骑兵不战而逃，盐场镇又重新关上城门，那也无非就是继续执行原计划。 伊尼斯计算着得失，神情轻松，直到城门洞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不禁勃然变色。 那是一个巨大的人骑着一匹巨大的坐骑，看起来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 小山缓缓移动，走到一个骑兵身边，那个骑兵的头，竟然只是稍稍高出坐骑的背一点。 很快城门口又冒了出来一座小山，接着又是一座。 前排的士兵也看到了城门口不断出现的怪物，恐惧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脚步慢了下来，后面的士兵还在继续向前，本来就不太整齐的队形变得更加混乱。 怪物越来越多，恐惧的气息在佛雷家的士兵中蔓延。连很多骑士也惊恐地瞪大眼睛，呆若木鸡似地看着远方那些巨大的身影，全然忘了指挥士兵。 “巨人！”浴血伊耿喃喃的说道，浑身发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老，老大，怎，怎么办？”独眼强盗哆嗦着问道。 “怎么办？这还用问，难道你想去给巨人当晚餐，然后问问他们吃的开不开心？” “可，可跛子罗索说了，这次，这次我们不能逃跑……” “不跑的是傻瓜，命都没有了还怕什么跛子。而且，如果巨人是河安家找来的，那以后就有意思了。”浴血伊耿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一只眼，悄悄通知兄弟们，咱们先走。” “就通知咱们风花团吗？”一说要逃跑，一只眼马上就镇定了下来，人也不抖了。 浴血伊耿给了他一个白眼。 但聪明人显然不止他一个，就在伊尼斯处决了一个逃兵，试图稳定军心的时候，由佣兵和盗贼组成的侧翼，崩溃了。 “怎么办？”跟在他身边的雷蒙德·佛雷焦急的问道。 伊尼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走，能走几个走几个。” 第121章 震撼 老男爵站在墙头，赫伯特学士和他的侍卫队长唐纳尔·培吉站在他两侧，一起紧张的看着城外的局势。 佛雷家两翼的军队从三三两两的逃跑，变成大规模的溃散之后，三人都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学士喃喃自语，看着巨人的背影，眼光遥远而迷离，“巨人，真的是巨人，他们并未灭绝，可是书上……” 老男爵不在意这种学术问题，但也忍不住扑到城墙边上，紧抓着墙砖的边缘，树皮一样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死死的盯着数量依然庞大的佛雷家中军。 在佛雷家的士兵们看来，盐场镇的城门宛如连接七层地狱的通道，前所未见的怪物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 而两侧的友军都在纷纷逃跑，恐慌与怀疑不可遏制的在心底升起，佛雷家的军队终于也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士兵们想要停下或者后退，骑士们竭力维持前进的队形，各种叫嚷喧嚣此起彼伏，慌乱的人群犹如被沸腾的油锅浇过。 老男爵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殷切的希望，低声的自言自语，“就是现在！” 仿佛听到了老男爵的低语，城门口的九十七名河安和考克斯家的骑兵猛的动了起来，向左划出一道弧线，威廉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他骑着那匹从旧镇就一直跟随着他的黑色战马，手中的黑暗姐妹指向前方，凛冽的寒光在剑身上流淌。 震天的蹄声响起，直冲云霄，空中的乌云也裂开了一道缝隙，阳光照在威廉身上，为他的铠甲镀上了一层血色，杀气腾腾，让人不敢直视。 骑兵们刚刚从眼前消失，格鲁用古语大吼了起来，长毛象们就在骑手的控制下，发出雷鸣般的吼叫。二十三个巨人骑兵排成一条直线，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轰隆隆的向前猛冲而去。 城墙上的老男爵似乎都能感到地面传来的震动，他看到身边的学士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狂奔的巨人，耳边响起了士兵们兴奋甚至疯狂的呼喊。 可怕的阴影在眼中越来越大，心脏不由的随着密集的蹄声越蹦越快，佛雷家的士兵们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小纸，就要被暴风雨随便的吹打和蹂躏。 终于，他们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任凭骑士们如何拼命的大喊，士兵们也只是惊恐的尖叫着，转身逃跑。 后排的骑兵们本来还保持着完整的队形，瞬间被逃跑的步兵搅乱，战马甚至被拼命奔逃的人流带着连连后退，骑手的呵斥，战马的嘶鸣，让局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黑瓦德一面控制着战马不被惊吓，一面对逃过来的士兵大吼，“怪物不多，不要怕，回去列阵，逃跑只有死的更快。” 但根本没人听他的，甚至有逃兵惶急的推搡他的战马，好夺路而逃。他忍无可忍，挥剑砍倒了一个从他身边逃跑的士兵。 可这也无济于事，逃跑的士兵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连他指挥的骑兵都有很多开始顺着人流后退。 霍斯丁也砍翻了一个挡路的逃兵，靠近了之后对着黑瓦德大喊：“撤退，先脱离战斗，这仗没法打了。” 黑瓦德恨恨的看了看远处那巨大的身影，调转马头，混在逃兵中一起后撤。 佛雷家的军队彻底崩溃，就好象一千只受惊的鸭子蜂拥而逃，多数人向营地的方向跑去，只因为那是正后方。 威廉率领的骑兵像一把镰刀从溃兵中掠过，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巨人骑兵在佛雷家的营地前方，也终于追上了目标。 一个年轻的佛雷家士兵正拼命的跑着，清秀的面庞毫无血色，汗一滴一滴从脸颊上落下，打在干涸苍白的嘴唇上。潜意识不断告诉他，一定要远离，一定要远离那些可怕的怪物。 渐渐的，他的腿有些发软，猛的摔倒在了营地前不远的地方，身后巨大的轰鸣和震动越来越近，他的意识有些模糊，本能的扭过头，视野里一只巨大的象蹄越变越大，仿佛要变为吞噬一切的黑暗。 “妈妈——”他发出绝望而恐惧的哭喊，“咔嚓！”短促的叫声戛然而止。 长毛象载着巨人直直的冲进营地，坚固的帐篷像纸糊的一样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垮，“兹拉兹拉”，布匹被撕裂的声音连绵不绝。 巨人终于有机会挥舞手中巨大的木棒，像打地鼠一样对着身边的小人猛的砸下，每一声闷响都伴着飞溅的鲜血和凄厉的惨叫。 有些人还在拼命的奔跑，而有的人干脆跪倒在地，闭上眼睛念诵诸神的名字，等待末日的来临。 当巨人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们身后的佛雷家军营已彻底的被夷为平地，一团团残破的碎布里，遍布着尸骸与鲜血。 骑兵们又收割了一波另一侧的逃兵。这次威廉甚至都懒得挥舞黑暗姐妹，任凭黑色的战马撞击，践踏。 眼看逃脱无望，一些聪明的佣兵和盗贼扔掉了武器，跪地抱头。那些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战场上到处乱跑的可怜虫，都被随后而来的骑兵们像木头人一样砍倒。 大局已定。盐场镇的城门口涌出了一大群人，有考克斯家的步兵，他们会接收俘虏；还有城堡里的平民，他们来帮忙打扫战场。 威廉没有去追杀逃兵，策马向佛雷家军营的废墟走去。 本纳德带着几个骑兵跟在他身边。 侍卫们和巨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只觉得这些大家伙们温和木讷，并不可怕。无聊的时候，侍卫们还会对巨人们搞恶作剧，巨人们也不怎么生气。 但看看眼前这凄惨的场景，侍卫们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给巨人们买点好吃的，感谢他们的不杀之恩。 “太不可思议了。”本纳德还沉浸在做梦般的感觉中，“我们只有不到一百个骑兵，二十三个巨人，就打败了近三千敌军？” “还有二十三只长毛象。”威廉不以为然，“这只是因为佛雷家的人从没见过巨人，被吓傻了而已，难道你没看到，还没开打，他们就已经全军崩溃了？严格来说，这叫屠杀，不叫打败。” 本纳德想想，这一次他们还真没怎么战斗过，就是不停的从背后砍倒一个个毫不抵抗的敌人。 虽然还在清扫战场，最终的战果还没有统计出来，但他粗略的估算了下，这一次冲锋至少杀死了三到四百敌人，投降的也差不多接近这个数字。 他耸耸肩，“不管怎么说吧，这都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接着他又感到有点遗憾，“也许不该这么早就让巨人们亮相，应该用在更关键时刻。如果是和佛雷家决战的时候，来这么一下……” 威廉哈哈一笑，“别傻了本纳德，我从塞外带巨人回来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等巨人们到了赫伦堡，肯定有无数双眼睛会注视，敌人们也会预先做准备，甚至会想一些针对性的措施。如果真等几个月之后才让巨人出场，效果反而没有今天这么好。” 本纳德点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他们身边已经来了一些考克斯家的士兵，正在清理战场，看到重伤的佛雷家士兵就会补上一剑，早点结束他们的痛苦，也算一种慈悲。 突然威廉听到一个杀猪般的叫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还有救，还有救啊。” 安静的战场上突然来这么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那个考克斯家士兵拿着剑，正准备刺下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给弄得楞住了。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浑身绑着绷带、连动都不能动的家伙，轻蔑的一笑，这么重的伤，难道还要我们伺候你，给你治疗？ 「伤成这样还绑了绷带，明显是从之前的攻城战里活下来的；现在又挺过了巨人的冲锋，这命可真够大的。」 威廉觉得很有趣，他叫住了正要痛下杀手的士兵，“等一等。” 士兵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威廉，收起剑，大声说道：“是，爵士！” 威廉朝那个士兵微笑了一下，骑马走到绷带人面前，“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绷带人楞了一下，眼中马上射出狂喜的目光，飞快的说道：“我知道西蒙·考克斯去哪里了。” “哦？”威廉也认真了起来，如果这个家伙还在佛雷手里，多少也是个麻烦。 “我说了，您就不杀我吗，爵士？” “当然。” “也不让您的部下杀我吗，爵士？” “哈哈，当然。“威廉觉得绷带人有点意思，”你现在算是我的俘虏了，放心吧。” 绷带人似乎也放松了一点，他朝身边的帐篷努努嘴。 「这帐篷都快贴着地面了，还能藏人？」 威廉挥挥手，又跑过了一个士兵，两个士兵一起把帐篷掀开，露出了一具被踩扁的尸体。 头颅像被砸烂的西瓜，身体周围是被挤出来的内脏，一眼看去，红的白的绿的黄的，混杂在一起，像一副大师笔下的抽象画。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起来。 「这是被长毛象踩了多少脚？」 威廉也移开了目光，语气有些不确定，“这滩烂肉就是西蒙·考克斯？” 绷带人用力的眨眨眼，“是的，爵士，他之前一直和我在一起。对了，他的铠甲上的花纹很独特，您可以看看。” 「我看你妹！」 环视了一下周围的考克斯家士兵，威廉大声道：“有谁认识西蒙爵士？找到他奖励一个金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果然有个士兵马上就喊了起来：“我认识，爵士！” 威廉赞许的点点头，示意他过去。 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这个士兵迅速跑到那堆肉泥旁边，一边干呕，一边检查那件扭曲变形的胸甲，还捡起一只手认真端详，然后他惊喜的蹦了起来，“没错，爵士，就是他。” “很好。本纳德，记住他的名字，回去之后，给他一个金龙。”威廉很满意这个意外之喜，虽然西蒙能造成的麻烦有限，但毕竟是个隐患。 看看绷带人，又对士兵们说道：“找辆车，把他运回去，当我方伤兵照顾。” 绷带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眼中全是死里逃生的喜悦。 “把西蒙爵士也收拾一下，”威廉的目光飞快的扫了一下那滩烂肉，“尽量不要少东西了。然后问问昆西大人如何处理。“ 盐场镇的晚宴极其盛大，除了必须坚守岗位的人，整个城堡都陷入了狂欢，庆祝这场梦幻般的胜利。 巨人们的营地在河边，一座座篝火映红了夜空。 篝火上的蔬菜汤放足了调料，发出诱人的香味；一边的篮子里堆满了大块大块棕黄的面包，芜箐、甜玉米和豌豆等等堆积如山。 在格鲁的要求下，还给巨人们拿来了一些上等火腿——巨人虽然可以只吃素，但稍微吃点肉也没什么问题。 巨人们非常开心，他们还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不过大多数巨人对啤酒并不怎么爱好，浅尝辄止，只有少数几个把酒桶当酒杯用，一杯接一杯，喝的醉态可掬。 城堡外的广场上也摆放了许多长桌，上面摆着一桶桶的啤酒，一盘盘小麦炖的猪肉、烤鸡和炸鱼，士兵和平民们围在桌前吃吃喝喝，大声欢笑。跟随威廉反攻上城墙的十几个考克斯家士兵也在城堡外就餐，他们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男人们纷纷过来向他们敬酒致意，女人们也对他们暗送秋波。 领主和骑士们在城堡大厅内就餐，杯中装满了来自青亭岛的美酒，菜肴也更加丰盛而且精致。烤鹅的肚子里填满了洋葱和蘑菇，白杏仁煮大块的鹿肉，放到桌上的烤血肠还在滋滋做响。他们尽情的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举杯畅饮，大快朵颐。 酒至半酣，老男爵把自己的孙子，奥瑟·考克斯叫到了威廉面前，请求威廉教导他成为一名骑士。 西蒙死后，奥瑟就是盐场镇毫无争议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老男爵此举的用意，不言而喻。 威廉郑重的答应，大厅里所有人齐声欢呼，宴会的气氛更加热烈。 第122章 久违 盐场镇外的田野里，还残留着大战的痕迹。死者已经被掩埋，但有些地方依然能看到血迹和武器盔甲的碎片。 夏天跑过原野的时候，布兰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它越跑越快，带起一阵风，猛的蹿进了树林。鸟儿在他经过时从树枝间飞散开来，扇动着翅膀逃向半空。他不仅听到了鸟儿的鸣叫，甚至听到了它们扑腾翅膀发出的声音。 伴着树枝折断、树叶摩挲的声音，松木、山楂和岑树不断向他身后退去。它跃过荆棘、灌木和小溪，执着的朝密林深处前进。 布兰抬头看着威廉，小脸上有些困惑，“夏天不听我的。树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它很想要。” 因为得到了绿先知的引导，布兰很顺利的掌握了易形者技能，不用像原著里那样在茫然与惶恐中摸索。 只要他想，随时就能通过夏天的眼睛去看，通过夏天的耳朵去听，也能通过意识与夏天交流。像今天这样的情况非常罕见，通常夏天都会顺从他的意志。 作为不完整的绿先知，威廉也只能看着冰原狼消失在树林里，无能为力。 因为河安家的援兵还未抵达，威廉决定在盐场镇修整一天，趁有空的时候带两个孩子出来学习骑马，没想到夏天却仿佛闻到了血的鲨鱼，自顾自的跑掉了。 “好吧，看来这附近的动物们要遭殃了，冰原狼强壮又聪明，强过这里的任何猛兽。我想它玩够了就会回来的，也许还会给你带只松鼠或者兔子什么的。” 布兰笑了起来，高高兴兴的跑去找他的小伙伴去了。 在他们不远处，笑眯眯的巴里正在教奥瑟骑马。奥瑟的运动天赋不如布兰，但他很有毅力，学的也很认真。 突然远处的地平线上飘扬起了一股尘土，威廉马上意识到来了一只规模不小的骑兵，“有客人来了，全体戒备。” 喊完他跨上了战马，跑到正在练习的布兰和奥瑟身边，“巴里，带孩子们先回城堡。” 巴里点头答应，布兰和奥瑟也很乖巧的上马，一骑三人向着盐场镇奔去。 侍卫们在威廉两侧，迎着来人一字排开，他左边是高大魁梧的本纳德，右边是面容冷峻的迈尔斯。 虽然只有区区是十一骑，而敌人的数量未知，但所有人脸上都毫无惧色，威廉满意的点点头。 那只骑兵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威廉就看清了那迎着风高高飘扬的旗帜，上面绣满了黑色的蝙蝠。 众人放松了下来，一名侍卫高举起手中的旗帜，挥动起来。 滚滚烟尘越来越近，骑兵们减缓了速度，停在威廉等人不远处。 “威廉爵士？”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骑士推开面罩，威廉一眼就认出了来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马克爵士。” 又高又瘦的马克戴丁斯爵士是赫伦堡封臣、长湖镇男爵的弟弟，因此深得沃尔特的信任。 马克又给威廉介绍了一下另一位骑兵队长，克雷顿雷德佛爵士，他是最近才来到赫伦堡，成为河安家的誓言骑士。 雷德佛是谷地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有着先民的血脉，从安达尔人到来之前就一只统治着红垒地区。 克雷顿是当代红垒伯爵的次子，中等身材，灰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眼中透着精明。 看到谷地大贵族的后裔居然也在为赫伦堡效力，威廉颇感自豪，这说明赫伦堡的影响力已经不再局限于河间地。 本纳德和迈尔斯也是贵族之后，五位爵士热情的寒暄了一阵才进入正题。 马克告诉威廉，他们这两百骑兵只是先头部队，赫伦堡的侍卫队长率领着一千名步兵和三百名骑兵，紧随其后。 而沃尔特还在赫伦堡召集更多的军队，如果这只援兵抵达后，佛雷家还不退兵，他将亲自率领可能超过三千的军队赶来，即使发展成与佛雷家的大战也在所不惜。 说完他看了看远处的盐场镇，又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任何敌军的影子，不由有些疑惑，“佛雷家已经退兵了？” 本纳德说道：“不是退兵，是被我们打败了。” 马克瞪大了眼睛，“信上说佛雷家和考克斯家的叛军加起来接近四千，盐场镇的总兵力，就算加上你们十几个人，也不到七百吧？” 威廉微微一笑，“我们先回城吧，路上慢慢说。” 马蹄得得，旌旗烈烈，骑兵们缓缓策马前行。 马克和克雷顿听本纳德介绍了盐场镇之战的过程和结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威廉的传说在维斯特洛早已人尽皆知，是七国公认最能打的骑士之一，人们谈起威廉的时候，往往争论的是要不要去掉那个“之一”，无人敢质疑他的战力。 这样一个猛将，带着三十个人，在城墙这种狭窄的环境里，以一当十打爆三百名敌人，虽然还是很难以想象，但倒也没有超出他们两人的认知。 可是城门前的战斗就过于离奇了，一百名骑兵，二十三个巨人骑兵，面对三千名敌人，战局竟然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人少的一方屠杀人多的一方。 河安考克斯联军除了几个不慎落马的倒霉蛋，再无任何伤亡，而佛雷家阵亡四百多，被俘三百多，剩下的也一哄而散，最终会有多少逃兵还不得而知，损失可以说是极其惨重。 克雷顿嗓子有些发干，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本纳德爵士，我无意质疑你的诚实，只是这实在有些，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相信，简直和做梦一样，战斗结束后好一阵子我都晕乎乎的。”本纳德哈哈大笑起来，“等会你们看到巨人就明白了。” 放佛在呼应本纳德，三叉戟河畔传来了几声打雷一般的轰鸣，马克和克雷顿惊疑不定的张望起来。 威廉笑道：“你们不用紧张，长毛象而已，巨人的坐骑。” 马克和克雷顿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路来到了盐场镇，安置好军队后，两人就在威廉的带领下来到巨人的营地。 看到那些和树一样高的巨人，又高又大的长毛象，两人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心的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威廉和布兰等在城门口，看着巨人们缓缓走出来。到赫伦堡的最后一段旅程，他们将步行前往。 沿途会经过戴瑞家，还有鲁特家和佩林家的领地，这两家也刚刚重新被划到赫伦堡旗下，正好向他们展示下巨人的威势，增加向心力。 布兰一直凝望着远方，突然他惊喜的说道：“爵士，夏天回来了。我从它的眼睛里看到盐场镇。” “好吧，那我们就等等它。” 不一会儿，冰原狼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城外的旷野上，强健的四肢带起一片片泥土，飞快的靠近。 银色的夏天身后居然还跟了一只体型相仿的狼，这只狼有着灰黑的皮毛，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难道夏天要给自己找个老婆？可这只狼才几个月大吧，啧啧，难怪会有色狼这个说法。 威廉有些奇怪，他问布兰，“冰原狼会找普通的狼交配吗？” “不知道。”布兰摇摇头，皱眉思索，“不过这也是一只冰原狼，它身上的气息，我感觉非常熟悉。” 河间地还有冰原狼？这不是塞外特产吗？ 突然一个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这里离红宝石滩说远不远…… 威廉和布兰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艾莉亚！” 第123章 前夜（上） 一百八十七个身高四米左右的成年巨人，四十七个一半高的小巨人，牵着几乎与巨人一样高的七十二头长毛象，浩浩荡荡涌从赫伦堡的大门涌入。 格鲁走在队伍最前方，他那与普通人相仿的身体比例，更加让人震撼。巨人们无论男女老幼都穿着黄色的骑士罩袍，胸前绣着大大的黑色蝙蝠。 围观的人们第一次发现河安家旗帜上的蝙蝠如此可怖，尖牙利爪，目露凶光。 巨人们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威廉带着侍卫们径直来到家人们面前，翻身跳下战马。 “欢迎回家，威廉！”沃尔特大笑着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威廉能感到他是如此用力。 沃尔特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威廉一番，感慨的说道：“看起来塞外的风雪，让你更成熟了一些。” 希拉夫人忍不住双手捂住嘴唇，眼眶里泪花闪动，晶莹湿润。 威廉走过去把母亲和姐姐一起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母亲，米妮莎，我回来了。” 巨人们在广场上停了下来，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城堡，他们一路走来，经过了好几个城堡，这还是第一个他们觉得合适的地方。 马夫和管家们也跑了过来，熟练的牵走马匹，但看着巨人却有些畏缩。 “都说赫伦堡是给巨人修建的城堡，现在传言成真了。”沃尔特对威廉说道：“你先带巨人去安顿下来，老实说，看着这么一群大家伙，确实有点吓人。” 米妮莎笑着说道：“哪里可怕了？巨人们一直安静的呆着，看起来很温和，长毛象也是很驯服的样子……呀，那只白色的好漂亮。” 沃尔特和威廉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从一个多月前收到来自绝境长城的信件开始，赫伦堡上下就开始为巨人的到来做准备。 城堡东边，离军营不远处有一片废弃的区域，里面的房屋又高又大，也许最初是想来用作为仓库，现在正好给巨人居住。 清理藤蔓，修缮破损，粉刷外墙；接通已经在赫伦堡普及的自来水管道；修建排污的下水道。经过一番努力，这片区域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赫伦堡的内务总管哈蒙也姓河安，只不过是旁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胖子。 此时他正仰视着面前那一群高大的身影，脸上肥肉颤动，大汗淋漓。 当初沃尔特命令他负责安置巨人的时候，他还觉得这是个美差，可以近距离接触传说中的巨人。 可现在看看巨人那露在罩袍外面，毛茸茸的巨大手臂，他感觉巨人可以像捏臭虫一样捏死自己，惶恐不已，不敢靠近。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胖总管差点吓的魂都飞了。 “哈蒙总管，”威廉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不用怕，多数时候巨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哈蒙拿出手绢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连连点头，“是，是，爵士。” 威廉把格鲁和斯古这两个会说通用语的巨人叫了过来，介绍给哈蒙认识。 看到巨人们会说通用语，尤其是格鲁，不仅看起来就是一个等比例放大的人类，说话也很接近人类，居然还一口一个“总管大人”，哈蒙的情绪顿时就稳定了下来。 哈蒙能坐稳赫伦堡的内务总管，除了是姓河安之外，也还得有点能力。和两个巨人交流了几句之后，他摸清了该如何与巨人相处，胖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亲热的带着巨人们去营地。 同巨人们道别后，威廉转过身，看到米妮莎居然蹲着，在抚摸着那两只冰原狼，而那它们居然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希拉夫人则一手一个，搂着布兰和奥瑟，眼中全是慈爱。 赫伦堡主堡的阳台上，沃尔特和威廉并肩而立。 米妮莎带着两个孩子和两只冰原狼，从阳台下经过，带着一串开心的笑声。 远方的天空漂浮着一团团的乌云，饱含着浓浓的雨意；夕阳挂在另一边，整个赫伦堡沐浴在余辉的霞光之中。 沃尔特朝威廉举了举酒杯，然后啜饮了一口，“怎么没有看到森林之子？” “森林之子不喜欢坐船，她们会走陆路南下。我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抵达。” “我已经让人在神木林里搭建了一些木屋，她们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沃尔特看了看似乎正在渐渐逼近的乌云，“异鬼的事情……是真的？” “没错，我亲自和异鬼，还有被异鬼复活的尸鬼战斗过。”威廉神情严肃，“异鬼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异类，传说异鬼会带来永恒的长夜，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异鬼确实在塞外屠杀人类，把他们变成尸鬼。如果异鬼真的越过了长城，那肯定会是一场灾难。” “漫长的夏季，必然跟随着更漫长的冬季。”沃尔特叹了一口气，“偏偏这个时候异鬼也来了。” “异鬼还有长城可以阻挡，眼前的战争，才是更紧急的事情。” “战争？”沃尔特笑了笑，“现在还言之过早。如果没有国王的支持，至少是默许，即使是泰温大人，也不敢真的全面入侵河间地。最多就是现在这个程度，派人假扮盗贼，屠杀一些平民泄愤。不过现在封臣们各自回防，应该能够解除危机。“ 「恐怕艾德慕还有其他河间地诸侯也是这么想的，图样。」 “但如果君临局势有变？” 沃尔特收敛起笑容，“你有什么消息？” “琼恩·艾林首相意外去世，劳勃国王不远万里去邀请艾德大人担任国王之手，但马上就有人刺杀瑞肯，然后栽赃给兰尼斯特，最终导致凯特琳夫人抓捕了小恶魔，进而引发了这一系列的冲突。”威廉耸耸肩，故作轻松，“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故意制造混乱，很可能还是想针对史塔克，河间地只不过是被殃及了而已。” “确实有种阴谋的味道。”沃尔特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打算马上去君临，看看情况。” 沃尔特沉吟了一下，“也好。不过无论如何，赫伦堡都要开始准备了。”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24章 前夜（下） 随着前进的脚步，诡异的弯月在枝叶间若隐若现。惨白的光、无底的暗，在威廉眼前交替出现。 黑暗之中不时传来乌鸦“哇哇”的叫声，声音粗劣嘶哑，让人感到悲凉与不安。 晚宴刚刚结束他就迫不及待的来到神木林。仅仅一墙之隔，城堡那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神木林幽暗寂静，仿佛处在另一个位面。 神木林里大部分是鱼梁木，但可能是疏于打理，又或者有意为之，林间也夹杂着很多其他的树木。 一路走来，威廉看到了松树，榆树，桃树，以及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统统生活在鱼梁木的阴影之下。 最后他在心树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颗两人都无法合抱的古树，树皮在月光下犹如森然的白骨；树干上刻着一个充满仇恨的面庞，有着扭曲的嘴和一双燃烧的眼睛。 面庞下还刻有十三道漆黑的划痕，一道痕迹代表戴蒙坦格利安亲王留在赫伦堡的一天，那时候他正在等待伊蒙德王子的到来，展开血龙狂舞最终的决战。 右手缓缓拔出黑暗姐妹，左手在剑刃上滑过，钢铁的冰冷与血肉撕裂的痛苦同时传来。 把淌着血的左手按在了心树的人脸上，威廉缓缓闭上眼睛，面色平静。 他感觉一阵恍惚，那是与玛格丽精神链接时非常相似的感觉，但不同的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不再是自己。 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惨白月光笼罩下的神木林，听到了溪水潺潺，树叶沙沙。 然后他就来到了参天塔，看见了莫罗娅，黑色长裙，肌肤如雪，火焰般的长发披在肩头，面容更加青涩，和玛格丽愈发相似。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莫罗娅呢喃低语，“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他看到莫罗娅身上泛起了血红色的迷雾，环绕着他们两人。 身边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突然形成一幕真实的影像，转眼间又模糊起来，很快又形成了另一幕画面。 就这样，他看到花开花落，岁月轮回；看到生离死别，尘世悲欢；看到血与火，看到笑与泪，那些被时光所尘封的过往，就这样一幕幕展现在他眼前。 影像越闪越快，他一点一点的变得无法思考，越来越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甚至渐渐忘记了自己。 直到莫罗娅尖利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就是现在！” 无暇思考为什么黑暗姐妹变得好像黑影一样，他本能的挥动右手，斩向眼前模糊的虚影。 “哇哇” 耳边传来乌鸦的叫声，微凉的夜风拂过脸庞，按在树上的手有点疼。 怎么回事？威廉赶紧收回手放在眼前，手心里有道巨大的伤口，却没有血液的痕迹。 目光移向心树，看到树干上那个愤怒的脸庞平静了下来，眼睛眯了起来，嘴巴变成了一条向上的弧线，仿佛是在微笑。 朦胧的月光落在枝桠上，落下斑驳的黑影和光点。一滴鲜血顺着黑暗姐妹的剑身流下，最终从剑尖滴落，没入黑暗之中。 威廉笑了一下，望向夜空，不知什么时候，阴云已经散去，一弯明月高悬在天幕之上。 虽然不清楚更多的细节，但他知道，笼罩着赫伦堡长达三百年的诅咒，终于在今天，在自己手中终结。 他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城堡走去，家人们正在等待，想听他讲一讲那漫长的旅途，还有远方的故事。 晨风从神眼湖上吹过来，西塔上袅袅升起的两道浓烟，随着风左摇右晃。 西塔的纺织作坊，比威廉出发的时候扩大了一倍，机器的轰鸣声更加巨大。 威廉在二楼找到了拉文德，几个月不见，他变得更加沉稳自信。 他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正式成为赫伦堡的工业主管，昨晚的宴会他也受邀参加，但宴会上所有人都在开怀畅饮，把酒言欢，两人没法深谈，所以威廉今天特意来西塔找他。 拉文德先给威廉介绍了一下另外几个学城的学徒，他们也已经决定效仿拉文德，放弃学徒的身份，转而效忠赫伦堡。 这些学徒天赋一般，成为学士的希望非常渺茫，但都完成了基础教育，也至少拿到了一个机械学链环，在维斯特洛这种教育条件下，这已经是难得的人才。 有了他们，赫伦堡工业部门总算不再是个空架子，做出了相当大的成果。 不仅顺利的保障了纺织作坊的产能扩大，也对锻造作坊和铁匠铺进行了一次大的升级，引入了更多的水力机械，甚至隐约有了点流水线的影子，极大的提高了武器防具的制造速度，制造成本也大幅降低。 赫伦堡的骑兵正在逐步换装全身板甲，计划在一年内给一千五百名骑兵全部换装。 真要实现了，论奢侈程度，绝对是维斯特洛第一，即使家里有矿的西境，也还没有做到所有骑兵都装备全身板甲。 毫无疑问，赫伦堡的骑兵数量虽然没有增加，但战斗力肯定会提高一大截。 对拉文德这段时间的工作，威廉非常满意，鼓励他几句之后，又给他安排了一个紧急任务，根据巨人和长毛象的特点，设计一套适合巨人骑兵的盔甲。 威廉并不想把巨人匆忙的投入战场。 在来西塔之前，他已经找过赫伦堡教头罗宾爵士，让他带着格鲁和斯古，一起制定一个专门的训练方案，至少培训出五十名合格的巨人骑兵。 即使赶不上这次大战也不要紧，等龙妈回来的时候，无论是谁坐在铁王座上，想必都不会把王位拱手相让。 接着还有和野人甚至异鬼的战争，这一次维斯特洛的战乱，将会非常漫长。 和拉文德告辞之后，威廉来到了西塔的顶层。瘦如骷髅，苍白皮肤蓝嘴唇的男巫早已恭候多时。 落座之后，男巫就问道：“大人，昨晚我感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变化，莫非是您在做什么？” “你的感觉很敏锐，大师。”威廉靠在椅背上，显得非常放松，“这一次的北方之行虽然艰苦漫长，但总算没有白跑，赫伦堡的诅咒，解除了。” “是……魔法吗？”男巫的眼神热切起来。 “也算是吧，不过不是魁尔斯咒语，而是森林之子们的古老魔法。” 男巫略微有些失望，“最近有好几次，我在念诵咒语的时候，都感觉只差一点就能施展出魔法。我还以为是魔法复苏的迹象，” “魔法确实在复苏。”威廉从手上取下一枚戒指，放在男巫面前的桌子上，黯淡的银色，造型古朴，看起来平平无奇，“这是一枚瓦雷利亚钢戒指，里面灌注了一个魔法。” 男巫伸手拿起戒指，仔细的观察起来，过了一会，他缓缓抬头看着威廉，拿着戒指的手微微抖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发颤，“这是，这是魁尔斯的咒语，我感觉到了。” 威廉点点头。 “我竟然看到了一个真正的魁尔斯魔法。”男巫把戒指放回桌子上，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 “带上这枚戒指，格洛普。”威廉直视着男巫深邃的眼睛，“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办。” 男巫正色说道：“请尽管吩咐，威廉。” “你知道，那些古老的魔法往往有预言的能力，这一次，我也看到了一些幻象，有个女孩，带着三只龙，出现在魁尔斯。” “龙……”男巫发出鬼魂一般的叹息。 魔法正是随着龙的灭绝而消失，也带走了男巫们的骄傲与尊严。 “星辰泣血，魔龙降生。从现在开始算，大概还有半年时间。”威廉把戒指放到男巫手中，“去魁尔斯，告诉那个女孩，只要回到维斯特洛，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第125章 风暴来临（上） 格洛普瓦提狄斯是魁尔斯王族的一员，自幼接受严格的男巫训练，希望能成为不朽者。直到他在不朽之殿看到了许多关于西方的幻象，这才不远万里来到了维斯特洛。 最初跟随威廉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威廉的特别之处，认真的教威廉魁尔斯咒语。 符文学和蒸汽机则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看到了在末法时代，魔法也依然能够有尊严的活着。 所以这一次返乡之旅，他不仅带上了戴瑞家的信物以取信于龙妈，带上那枚魔法戒指以防万一，还带上了丹奈尔的符文盘，悉心研究。 赫伦堡的诅咒已经解除，这块符文盘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男巫要前往盐场镇，准备在那里乘船前往瓦兰提斯赫伦堡棉布的最远直销地，盐场镇有商船直达。 随行的是巴里莱格爵士和一小队士兵。男巫学徒莫肯罗塔反而留在了赫伦堡，他已经成了纺织作坊重要的管理人员之一，难以分身。 其实威廉对侍卫队里的三位骑士都非常信任，只不过本纳德是他的侍卫队长，不能离开；而迈尔斯克里维面色冷峻，眼神凶狠，实在不合适给赫伦堡做形象代言，所以也只有让慈眉善目的儿童之友，巴里爵士出马。 两只队伍在国王大道分别，威廉带着侍卫队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君临。 他没有带上布兰，因为他也不知道劳勃驾崩、瑟曦发动政变的准确日期，君临随时可能变成险地。 不过，至少他从赫伦堡出发的时候，还没有渡鸦传来艾德被捕的消息。 路上他还特意去野猪角过了一晚，除了和老骑士罗杰霍格喝酒聊天，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对于威廉的拜访，老骑士喜出望外，竭尽所能的热忱招待。骑士们围坐在火炉前喝着多恩的美酒，吃着王领的佳肴。 老骑士向威廉确认了异鬼的消息，连连叹息，“七层地狱啊，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威廉也很满意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息。在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告别老骑士后，威廉又开始全力赶路。 诸神门是君临的七个城门之一，无论是铁闸还是门面上都刻画着极为细致的雕刻，那些雕出来的眼睛好像会跟着你，看着你。 此时天色已晚，城中到处到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城门西北角的保卫室里走出了一队金袍子，和往常一样，他们要驱赶人群，免得那些愚蠢的贱民挡住城门，让城门无法关闭。 小队长趾高气扬的站在路中间，看着手下用矛杆一阵乱打，驱散了来往的平民，城门开始缓缓合拢。 眼看今天的工作就要完成，他的心思不由就飞到了丝绸街上的灯红酒绿，还有莺莺燕燕。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城外传来，小队长抬起头，只见一队骑兵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朝着已经关了一半的城门猛冲而来。 金袍子们先是目瞪口呆，接着魂飞魄散，大声尖叫，连滚带爬的闪开道路。 小队长狼狈的爬起来，感觉裤裆里有点凉飕飕的。 扭头看到那队骑兵居然没有跑掉，而是放慢了速度，慢悠悠的前行，顿时怒火中烧，招呼手下就追了过去，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放肆。 等走近了一些，只见十几个骑士居然全部穿着全身板甲，明晃晃的钢铁在灯火的映照下发出让人心慌的寒光。 惹不起惹不起，小队长心中的怒火马上就熄灭了。金袍子们暗自咒骂，悻悻离开。 一个骑士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突然冲他们喊了一句，“祝劳勃国王身体健康！” 金袍子们面面相觑，小队长试探着回了一句，“劳勃国王万岁！” 看来劳勃还没出事，威廉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带着骑兵们扬长而去。 虽然是匆忙赶到君临，但城里到处是旅馆、会所和酒馆，威廉和侍卫们来到离城门不远的鞋匠广场，很快就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旅馆，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君临的早晨也很喧闹，一行人早早的起床，在旅馆的大厅里吃着早餐，听其他旅客们聊着各地的消息。 随后本纳德带着几个侍卫前往红堡，预约求见国王之手。艾德现在位高权重，日理万机，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 威廉则怀着万分期待前往维桑尼亚高丘。拐进嘈杂的钢铁街，看到街道两边铁匠们仿佛不知疲倦的敲打着面前的铁块，叮叮当当的声音听起来居然也有了悦耳的韵律。 来到托布的铁匠铺，两人先举杯庆祝瓦雷利亚钢业务的巨大成功，然后处理了一下其他业务。 虽然很遗憾还是没有凑足能打造一把长剑的材料，但瓦雷利亚钢铠甲也能为两人带来巨大的利润。 随后托布把威廉带到一间密室，密室不大，几只蜡烛就照得亮如白昼。 里面有几个挂铠甲的木架子，不过都空着，只有其中一个上面挂了件黑色的鱼鳞甲。 只是一眼，看到那如同烟雾一般黑，威廉就知道，这是一件瓦雷利亚钢铠甲。鳞片的边缘是金色，随着威廉的脚步移动，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威廉走过去，伸手抚摸冰冷的钢铁，心中火热无比。 “这套铠甲用了九百六十片瓦雷利亚钢甲片，只有头盔和靴子是用精铁打造。”托布介绍，“因为送给加兰爵士的那件就是纯黑，为了区别，我特意在鳞片边缘加了一点金色，您觉得怎么样？” “非常漂亮！”威廉很满意，连连点头，然后又问道：“给其他几位大人打造的铠甲都是什么颜色？” “兰尼斯特家的是金色，拜拉席恩家都是绿色，提利尔家的是银色。”托布得意的一笑，“就为了上颜色，价格上浮了五成。” “干的漂亮！”威廉由衷的赞叹。 瓦雷利亚钢看起来非常厚重，但穿起来如同丝绸薄衫般轻巧。威廉轻松的换上新装备，铠甲的大部分都被罩袍和披风遮住，只有行动的时候，偶尔露出一丝夺目的光彩。 最后他拿起大嘴蝠造型的头盔，想起曾经对加兰说过要把这件铠甲叫做“荣誉”，不禁低声呢喃，“荣誉，荣誉……” 第126章 风暴来临（下） 红堡耸立在伊耿高丘上，城墙和城堡主体都由浅红色的石头建成。 威廉来到红堡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 巨大的青铜城门敞开着，许多人聚集在城门口。因为骑在马上，他的目光不受遮挡的越过人群，看到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金袍子堵在门口，他们后面的铁栅栏也关闭着。 好热闹的平民们壮着胆子站在大门前，朝金袍子们身后张望，不时窃窃私语。 更远一些的地方，城墙下停了不少马车，衣着华丽的贵族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就在威廉感到奇怪的时候，本纳德和两个侍卫牵着马从城墙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威廉跳下战马，问道：“怎么回事，本纳德？” “早晨我们过来，说要求见艾德大人的时候，还有管事跟我们说艾德大人要到中午才有空，让我们在广场上等。”本纳德也一脸疑惑，“可过了没多久，就来了一队金袍子，把等在广场上的所有人都赶了出来。” 「坏了，难道就是今天？」威廉心中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把手放在了剑柄上，瓦雷利亚钢铠甲给了他无尽的勇气。 看了看身边的十个侍卫，他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一言不发，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堡垒。 一个个巨大的塔楼尖顶从城墙上冒了出来，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厚重的城墙围绕着城堡，粗大的石头护栏保护着城墙的边缘，城墙上有无数的掩体和雉堞，阳光倾斜着洒下，似乎能看到箭簇的寒光在里面闪过。 他的目光继续向下，看到离大门不远有一个紧锁的侧门。一只猫从门下的破洞里钻了出来。 威廉心中一动。 浑身脏兮兮的黑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正要放下的爪子停在半空。扭头看了看，仅剩的一只耳朵抖了抖，灰色的眸子溢出了一股灵气。 然后它拱起背，毛茸茸的脚垫前伸，闪电般的蹿了出去，沿着墙角跑了起来，很快就不见踪影。 “我们也等一等。”威廉对本纳德说道。 一行人走到墙角静静的站着，看起来其他等待中的贵族没有什么两样。 突然威廉把手里的缰绳交给了本纳德，低声说道：“你带人在这里掩护，迈尔斯跟我来。” 本纳德皱起眉头，“爵士，您要去哪？” “进红堡去，看看情况，我担心有人要对艾德大人不利。” “艾德大人……”本纳德惊疑不定，“可怎么才能进去？” 把头盔也递了过去，威廉神秘一笑，“有朋友帮忙，放心。” 本纳德默默接过了缰绳和那个大嘴蝠造型的头盔。 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这边，威廉悄悄朝大门左边溜去，迈尔斯紧紧跟上。 两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地上杂草丛生，城墙上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仿佛已经与石墙融为一体。 威廉拔出黑暗姐妹，锋利的剑刃如同切豆腐一样划开了早已锈死的门栓和铰链。 手上覆盖着瓦雷利亚钢甲片，威廉满不在乎的抓住铁皮，猛的把不大的铁门给拽了出来，刺耳的声音响起，碎石纷纷落下。 等到灰尘散去，城墙上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门洞里还有两道铁栅栏，不过在黑暗姐妹的锋锐面前，也都形同虚设。 迈尔斯守在外面，紧张的朝城墙上张望，确信没有守卫注意到这里，才轻轻把铁门掩在门洞上，跟在威廉身后走进了红堡。 门的这一边同样僻静荒凉，威廉脚下蹲着一只独耳黑猫，冲着他喵喵的叫了两声。 他小声说道：“现在没有小鱼干，等会来找我，要多少有多少。” 黑猫站起来，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转身蹿进了一旁的草丛中。 看到迈尔斯奇怪的眼神，威廉耸耸肩，“这些猫常年在红堡里跑来跑去，知道一些暗道小门什么的，也很正常。” 迈尔斯面色如常，也耸了耸肩。 红堡内部非常巨大，到处是庭院、拱厅和廊桥，但奇怪的是没什么人走动，连动物都看不见一只，空气中弥漫着不详的气息。 两人干脆把披风扣起来，遮住了罩袍上的家纹，加快脚步，大摇大摆的朝着那座最大的堡垒走去。 虽然他们都没来过红堡，但想来铁王座多半应该被安放在那里面，原著里艾德是在王座厅里被暗算，手下被杀光，自己也身陷囹圄。 远远看到那个威严气派的大门时，两人也注意到了城墙上、大门边站满了金袍子，戒备森严。 两人只好躲在一个墙角，偷偷张望。 威廉环视四周，想再找一只猫或者其他什么动物，潜入侦查一下。 突然感到迈尔斯撞了一下自己，扭过头去，正好看到一大群金袍子从大门里涌了出来。 当中有个人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扭着双臂架了起来，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双目毫无神采，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 “艾德大人。”迈尔斯小声说道。 思考了一下冲过去，营救艾德，带着他杀出红堡，冲出君临的成功率，威廉也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他孤身一人，仗着瓦雷利亚钢装备和魔法，也许还能安全的杀出去，但如果动手救人，恐怕只能带出去一个死的艾德。 押送艾德的金袍子刚刚消失在拐角，大厅里又走出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兰尼斯特家的士兵，当先一人身材高大，戴着高顶黄金日芒盔，白色盔甲边缘漆上了一道细细的金线，黄金狮扣紧扣住白色披风。 「御林铁卫带着兰尼斯特家的士兵，嗯，看来就是这批人去抓艾莉亚。如果能救下艾莉亚，好歹也能安抚一下猫姨，也许就不会做那么多蠢事吧。」 威廉低声说道：“跟上他们。” 两人远远的跟着那二十多个兰尼斯特家的士兵，看到他们走进了一座高塔下的庭院，留了两个士兵站在门口。 四处看了看，确定附近再无其他士兵，威廉这才下定了决心，和迈尔斯不紧不慢走了过去。 看到有人走过来，兰尼斯特家的士兵也警惕起来，一个长着小胡子的士兵问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突然庭院里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又是一声惨叫，还有喝骂，甚至打斗的声音从门后隐隐传来。 看到两人没有回答，呛啷声响，两个士兵拔出长剑，小胡子语气严厉，“我们是奉了国王的命令，抓捕史塔克家的叛党，你们最好不要多事。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威廉哈哈一笑，“别紧张，我们只是路过，马上就走。” 就在两个士兵稍微松懈的瞬间，威廉的手飞快的握住剑柄，寒光一闪，一个士兵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惊心的血痕。 小胡子反应非常快，一剑刺了过来，威廉左手探出，一把抓了个正着，就在小胡子大惊失色，本能的想要把剑抢回来的时候，黑暗姐妹带着凛冽的寒风直刺入他的脖子。 威廉收回剑，看着那两个士兵绝望的伸手捂住脖子，发出嗬嗬的声音，慢慢软倒了下去。 “迈尔斯，守住门口，披上他们的披风，如果又有人过来，就冒充兰尼斯特家的人。” 迈尔斯看了看已经咽气的小胡子，“刚刚他那句话很酷。” 踏入了庭院，高塔前的地面上躺了几具尸体，都是仆役打扮。 威廉径直跑进高塔。螺旋梯上全是死尸，鲜血像水一样向下流淌，楼上还有惨叫声不断传来。 循着打斗的声音，威廉迅速的向上冲去，在一间不大的小厅里，看到五个兰尼斯特家的士兵正在追砍几个仆役，仆役们用板凳做着徒劳的抵抗，一个个被砍到。 注意到有人拿着剑出现在门口，只当是史塔克家的侍卫，两个兰尼斯特士兵马上丢下仆役们，一左一右，猛扑了过来。 威廉也不废话，半转身一剑砍向右边的士兵，任凭左边的士兵长剑砍在背上。 “铛！”的一声，格挡的长剑被斩成两截，剑尖飞了出去。黑暗姐妹去势不减，带起了一蓬鲜血，右边的士兵惨叫着翻身倒下。 不等他倒地，威廉已经回过身，一剑砍向左边的士兵，那个士兵甚至来不及收剑格挡，头颅就远远的飞了出去。 两个战友一照面就被杀死，剩下的三个士兵立刻感觉不妙，但依然鼓起勇气大吼着冲了过来。 威廉很敬佩他们的勇敢，于是干脆利落的杀死了他们。 几个幸存的仆役惊魂不定，傻傻的站在原地，威廉朝他们低吼，“快跑，从地道或者侧门溜出去，守在院门口的是自己人，会让你们离开。” 仆役们这才如梦初醒，一窝蜂的跑了下去。 从沾满鲜血的尸体中走过时，威廉感觉有一具尸体似乎动了动，他低头向下看去。 这个奄奄一息的中年人胸前有个巨大的血洞，他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抬起手，指向小厅里面的房间，只说了一句“寒冰……”，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蹲下仔细看了看，威廉才认出这个人是维扬·普尔，临冬城的总管。他对艾德忠心耿耿，也最终为史塔克家献出了生命。 没有时间感伤，威廉快步走了进去，墙边的架子上摆满了书籍，一把比利威尔兵长还要高的巨剑静静的立在书架旁。 巨剑比看起来要轻的多，比划了一下，发现寒冰太过巨大，确实不适合步战，也许这把剑更适合骑在马上挥舞。 把寒冰背在背上，他继续朝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跨过两扇被撞跨的木门，威廉站在门拱下，看到小小的房间里倒了几个挣扎呻吟的士兵；瘦小秃头的前布拉佛斯首席剑士，穿着皮甲，拿着半截木剑，与人高马大，浑身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御林铁卫对峙；一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小厅对面的一扇门后。 “你是河安家的人？”马林·特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刚刚的战斗扯开了披风，露出了胸前罩袍上的黑蝙蝠。 看到艾莉亚就这样在眼前消失，威廉有点着急，冲过来一剑劈下。 马林·特兰虽然是这一届御林铁卫里武力值倒数的存在，但能当上御林铁卫，武力值起码要超过平均水准。 这一剑虽然来势汹汹，但过大的动作就会带来巨大的空档，他不假思索的侧身滑步，避开长剑的同时，手中的剑也横着斩向来人的胸腹。 他对手中的重剑很有信心，即使来人穿着最好的板甲，如果被击中，即使不死，也绝对不好受。 威廉也只好躲开，这一击也让他冷静了下来，长剑闪电般的再次当头砍下。 御林铁卫不慌不忙的举剑格挡，算计着反击的招数。 然而威廉的目标就是他手中的长剑，“铛”的一声，马林只觉手中一轻，看到手中的长剑只剩半截，顿时魂飞魄散。 “去死！”威廉怒吼一声，垫步上前，长剑举过头顶，用上最大的力量狠狠劈下。 精钢打造的盔甲也抵挡不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黑暗姐妹无情的破开盔甲，割裂血肉。 一声凄厉的惨叫。 马林胸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甚至能看到破损的内脏，鲜血不可遏制的喷涌而出。 “当啷”一声，断剑从手中掉落，惊恐凝固在御林铁卫的脸上，他仰面朝天，轰然摔倒。 西利欧·佛瑞尔扔下半截木剑，走到威廉面前，用浓重的布拉佛斯口音，郑重的说道：“我是西利欧·佛瑞，非常感谢您。” “不用客气，我是来救艾莉亚的。”威廉说着来到艾莉亚离开那扇门，看着长长的走廊，无奈的停住脚步，他没有时间去慢慢找人。 西利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用太过担心，小艾莉亚非常坚韧，适应力也很强。我相信她会平安无事的。” “希望如此。”威廉转过身，看到西利欧捡起剑，杀死了还没断气的两个兰尼斯特家的士兵。 西利欧在尸体上擦了擦剑上的血迹，“他们知道了您的身份，恐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西利欧大师，我是威廉·河安，不知您是否听过我的名字。” “如雷贯耳，原来是您。”西利欧露出恍然的表情，“难怪能够如此轻易的杀死一位御林铁卫。” “这里不宜久留，既然您知道我，想必不会介意和我一起离开。我知道一个隐蔽的侧门可以出去。” “求之不得。” 两人迅速的跑下塔楼，汇合了门口的迈尔斯，原路返回，顺利的逃出了红堡。 看着迈尔斯再度掩上那个小门，西利欧说道：“威廉爵士，艾莉亚应该能顺利逃出红堡，我会留在君临找她，到时候就带着她去赫伦堡，您不用担心。” 再次谢过刚才的救命之恩后，首席剑士就朝另一个方向独自离去。 看了看仿佛浸透了鲜血的城墙，威廉对迈尔斯说道：“我们要赶快回家，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127章 备战 从主塔的书房向窗外望去，只觉云越来越厚，天也显得越来越低，好似压在了三座高塔的顶上。 沃尔特坐在书桌后，手上拿着几张报表，前面站着赫伦堡的几位大主管。 为了管理纺织作坊，威廉“发明”了一些财务、库存方面的报表，很快沃尔特就发现了其中的优点，将之推广到了整个赫伦堡。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主管们汇报着领地和作坊的经营情况。 赫伦镇的繁华程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历史上最辉煌的时候，镇上的人口可能已经超过了一万。大大小小的建筑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走在赫伦镇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甚至会让人有置身君临的错觉。 酿酒、裁缝、木工、榨油、制皮等等手工业作坊主要是为赫伦堡及赫伦镇服务，但随着赫伦堡人口的快速增长，已经出现了产能不足的问题，好在赫伦镇的商业变得非常发达，可以从镇上采购，弥补缺额。 地里的收成还是那样，一年年的没什么变化。为了让征召的士兵们安心从军，从今年起大幅减免了他们家里的租税，地租的收入比往年少了一大块。 而水力作坊的产量增长了整整一倍。一船又一船的棉布从盐场镇运走，一船又一船的各种物资从各地运来，金龙像水一样流进赫伦堡的宝库。 尽管不是第一年了，但听到水力作坊的收入报告，沃尔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思绪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书房里的人一起看向门口。 “您好，父亲。各位管家，你们好。”威廉全副武装，风尘仆仆，但面带灿烂的笑容。 主管们也赶紧向威廉行礼问候。 沃尔特看到了他的眼神，对主管们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辛苦诸位了。” 等主管们离开之后，威廉走到沃尔特面前，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劳勃国王驾崩了。” 沃尔特猛的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脑海中闪过了那个身材高大、性格豪爽的男子的影子，即使曾经为敌，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着非凡的魅力。 但这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他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怎么没有消息从君临传来？” “瑟曦王后，不，现在是太后了。她秘密发动政变，拘捕了艾德大人，现在朝廷应该也还处于混乱当中。” “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 “我和迈尔斯潜入红堡，亲眼所见。” 沃尔特再无怀疑，缓缓坐了下去，低头思索起来。 威廉显得有些急切，“要马上通知奔流城集结兵力。现在兰尼斯特掌权，泰温大人再无顾忌，只怕他会趁这个消息扩散之前，先一步发起进攻。” “确实不可不防。”沃尔特点了点头，“事情已经过去了多久？” “事发后我们立刻就离开了君临，换马不换人，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只怕君临的渡鸦早就到了凯岩城。” “这两天晚上你们都没有休息？”沃尔特吃惊的看着威廉。 “军情如火，我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飞回来。” 沃尔特按了按书桌上召唤仆人的按钮，很快一个年轻的仆人就匆匆跑了进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马上去把托斯谬学士找来，要快！”沃尔特的语气很严厉。 仆人不敢怠慢，飞快的行礼，然后拔腿就跑。 沃尔特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奔流城方面，我们也只能通报消息，事发突然，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即使准备充分，艾德慕多半也打不过詹姆，只要他能老老实实守好奔流城就行。 “赫伦堡的准备情况如何？” “已经用防备盗匪的名义，让六位男爵在领地里进行动员。全部算起来，能有两千三百骑兵，五千五百步兵。只可惜考克斯等三个家族加入的太迟，来不及扩军。” 河安家在他手中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沃尔特感觉颇为自豪，但也有点遗憾：这三家领地有人，赫伦堡有钱有装备，如果再有一年时间，至少还能再征召一千名职业士兵出来。 威廉表情严肃，“一定要在盐场镇多部署一些兵力，老佛雷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不可不防。” “可恶！”沃尔特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西境数万大军早已兵临城下，河间地却不能齐心协力，竟然还要抽调宝贵的兵力防御孪河城。 “父亲，现在赫伦堡有多少可以随时出战的骑兵？” “有六百骑兵随时都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剩下的也可以很快准备好。” 书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维斯特洛的地图，威廉走过去看着地图，“兰尼斯特的军队很可能会兵分两路，一路沿河间大道进攻奔流城，一路渡过红叉河，进入河间地腹地。泰温大人名义上是为小恶魔报仇，但想必也不会介意带走河间地的财富。” 沃尔特叹了一口气，“七国一撒尿，河间地就得湿裤子。” 严肃的赫伦堡伯爵难得讲个笑话，但这个笑话却实在是让人笑不出来。 回到书桌前，威廉看着沃尔特，目光坚定，“我想带三百人去红叉河一带侦查，监视兰尼斯特家的动向。” “带五百骑去吧。”沃尔特笑了笑，“我才不信你只会侦查，多带一些人，我也放心点。” 威廉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巨大的寒冰，晶莹的泪珠在布兰的眼眶里打转，但他倔强地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两只冰原狼感觉到了他的茫然和害怕，紧紧的靠近他，想要给他一点温暖。 威廉蹲在他面前，轻轻揉了揉红色小脑袋，“对不起，布兰，我没能救出艾德大人。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会没事的。” 这话倒也不全是安慰。相比于原著，因为威廉的出现，赫伦堡的战力有了巨大的提升，以赫伦堡现在的力量，哪怕泰温全师而来，也只能望而兴叹。 而如果不能控制赫伦堡这个战略要地，兰尼斯特的军队就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四面出击，打得河间地贵族措手不及。 有了足够的时间，河间地的战争机器虽然老旧，但终究也能运转起来，到时候即使是河间地一家，西境都未必吃的下来，等狼家的军队加入战局，西境必败无疑。 原著里乔大帝杀艾德，连瑟曦在内，没有人认真的去阻止，但那是因为当时的局面对狮家极其有利，所有人都有点飘飘然。 但如果战争没有那么顺利了，想必即使乔大帝也能明白，不能随随便便的杀掉艾德。 河间地的军队打的越好，艾德的性命就越有保障。 安抚完布兰，威廉又去看了看巨人们，让格鲁带着巨人们熟悉下城墙和防御设施，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帮忙守城。 时间紧迫，午饭后威廉就带着骑兵准备出发。 沃尔特给威廉安排了三个特殊的人才随行。 管事埃弗里，一个精瘦的中年人，他的长处是博闻强记，长袖善舞，与各地的商人有联系，可以随时调集军需。 养鹰人福斯科，这是应威廉的要求而雇佣，毕竟合适的动物不是想遇到就能遇到的，带上自己养的老鹰，可以随时进行侦查。 体格强壮的学徒罗恩，他是继拉文德之后第二个正式投奔赫伦堡的学城学徒，而且他打造了黑铁链环，懂得照顾渡鸦，这次他也带上了十几只渡鸦，随时保持与赫伦堡的联系。 万事俱备，威廉不再迟疑，与家人道别之后，带领五百骑兵向东奔去，带起滚滚烟尘，随风飘散。 第128章 戏子滩 河间地不仅河流众多，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丘陵，曾经统治河间地长达千年的穆德家族，就号称“河流与山丘之王”。 其中最大的一块丘陵区域，从西境与河间地结合部的丛山峻岭开始，一直绵延到高尚之心，数个古老的贵族世代居住在此，红粉城的派柏家族，旅息城的凡斯家族，木堡城的莱彻斯特家族等等，他们组成了防御西境的第一道防线。 夕阳西下，远方的群山笼罩在一片玫瑰色之中。无名的小河边，数十个帐篷整整齐齐的竖立，一面面蝙蝠旗帜，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摇摆。 体格魁梧，满脸书卷气的学徒罗恩匆匆走进了威廉的帐篷。 “爵士，有来自赫伦堡的信。”罗恩微微欠身，递上了一封信，封蜡是红色的，代表非常紧急。 信的内容不长，很快威廉就看完了。 他把信交给旁边的五位骑兵队长，面色平静，心里却有草泥马在奔腾。 在威廉从赫伦堡出发的时候，有两只渡鸦分别飞往了奔流城和临冬城，带去了国王驾崩、君临政变的消息。 对于罗柏，建议他马上召集封臣，以防御铁民入侵的名义南下。这样等他走到卡林湾的时候，君临的正式通告肯定也出来了，到时候直接前往赫伦堡，不用像在原著中那样，在卡林湾白白耽误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对于奔流城则是更加直白的警告，兰尼斯特在金牙城集结的四万大军随时可能大举进攻，派柏伯爵和凡斯伯爵率领的孤军非常危险，建议艾德慕马上把他们召回奔流城。 「金牙城之战的结果，和原著几乎没有两样，艾德慕到底在搞什么？」 看来艾德慕没把赫伦堡的警告太当回事的话，甚至也没有认真的召集封臣。 至少威廉从河间地中部一路走来，每到一地都会拜访当地的贵族，通知他们准备战斗，确实看到大部分贵族都待在家里，而不是带兵去了奔流城。 酸酸时间，此时詹姆率领的大军很可能已经逼近了奔流城，身在红叉河上游的威廉，对奔流城之战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爵士，奔流城只怕有危险，我们应该马上前去支援。”身材修长高大，却不显粗犷的杰曼莱彻斯特爵士立刻提出建议。 杰曼是木堡城伯爵莱蒙莱彻斯特的侄子，因为伯爵的儿子们在篡夺者之战中全部战死，他现在其实是莱彻斯特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来不及了。”威廉摇摇头，“等我们赶到，战斗肯定已经结束。如果艾德慕爵士战胜，我们固然是白跑一趟；如果战局不利，有没有我们这只骑兵，相信狮子也拿不下奔流城。所以我们去了也没多大用处。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前往戏子滩，不过要加快速度。” 他把目光移到杰曼身上，“很抱歉，杰曼，不能去拜访木堡城了。虽然我很想见见勇猛的莱蒙。” 年轻时的莱蒙伯爵曾经在身负六处重伤的情况下，依然奋勇杀死对面的骑士，在河间地也颇有勇名。 杰曼英挺的剑眉动了动，“不用在意，爵士。此战看来不会轻易结束，迟早我们还会并肩作战。” 第二天一早，赫伦堡的骑兵冲破淡淡的晨雾，继续向红叉河前进。清亮的鹰唳响彻云空，一只苍鹰从骑兵们头顶掠过，展开羽翼，乘风远去。 苍鹰飞过了红叉河上的一个浅滩，河面在这里变得非常宽，水也很浅，河底的砂石，水中的游鱼在空中也清晰可见。 浅滩不远处有一个小镇的废墟，到处是被烧毁的木屋，只剩下几根漆黑的立柱还顽强的挺立着，控诉着；断壁残垣之间，几只野狗在抢夺啃食着什么，空气中似乎有血腥味在飘荡。 一队超过百人的贵族联军从从小镇北边出现，队伍里打着各色旗帜，有代表国王的雄鹿，代表首相的冰原狼，还有马勒里家族的六颗五角星，威尔德家族的绿色大漩涡，戴瑞家族的黑色农夫。 他们正全速向那片浅滩前进，队形散乱，略显仓皇。 就在他们闯入浅滩，因为水流而减慢了速度的时候，河滩两岸的密林里突然冲出了两队庞大的骑兵。 骑兵们手中的武器反射出冷冷的光芒，身上绯红色的披风随风扬起，仿佛浸透了鲜血；红色旗帜上金色的狮子发出无声的咆哮。 正在涉水的队伍慌乱起来。 “有埋伏！” “是兰尼斯特家的人！” “……不要乱跑！” 更糟的是，有人想前进，有人想后退，贵族联军没有统一指挥的弊病显露无疑。 很快河滩上响起了喊杀声，武器撞击声，水面上浮起了一缕缕红色，顺流而下。 雷蒙戴瑞男爵与一个红披风缠斗了几招，终于抓住机会砍中他的肩膀，红披风惨叫着跌落河中，溅起大蓬水花。 等他抬起头，看到四面八方已经全是狮子家的军队。 不容多想，他策马冲向正在围攻罗沙马勒里男爵的三个兰尼斯特士兵。 联军人数虽然不多，但质量非常高。光有头衔的贵族就有一个伯爵和两个男爵，加上他们的侍卫，还有葛威尔德爵士等人，居然有十多个骑士。 尽管北境不信七神，史塔克家的人里面几乎没有骑士，但艾德派出的这批侍卫个人战斗力也相当高，尤其是那几个小队长，打起来比涂抹过圣油的骑士毫不逊色。 如果是排好阵型对冲，联军只怕早已溃散，可这种乱成一团的混战正是骑士们的拿手好戏。 虽然兰尼斯特家的骑兵也经过了刻苦训练，但一对一，二对一，甚至三对一，可能都还是打不过这些从小训练如何砍人的爵士老爷。 即使半渡而击，即使数倍于敌，急切间兰尼斯特家军队也无法占得上风，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 英俊的贝里唐德利恩伯爵在战场上横冲直撞，锐不可挡。 他把一群群各自为战的联军又联系了起来，让所有人向红叉河南岸突破，而自己则带着侍卫断后。 贝里伯爵的英勇无畏让联军士气大涨，兰尼斯特家的红披风抵挡不住，连连后退，眼看联军就要冲上南岸。 突然戏子滩的北岸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响起了一声仿如地狱恶鬼的咆哮。 即使耳边回荡着武器撞击、惨叫与喊杀的声音，雷蒙依然隐隐听到了什么。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巨汉骑着一匹高大的战马，从河滩上冲了过来，带着漫天的水花。 巨汉戴着一只平顶巨盔，盔顶的装饰是一只石拳直指天空，口鼻处有许多细小的呼吸孔，眼旁有一道用来观察的窄孔，透出嗜血的凶光。 “大人小心。”一个侍卫骑马冲过来，挡住了一个趁雷蒙愣神时想偷袭的兰尼斯特家的士兵。 雷蒙猛的回过神，大喊道：“贝里大人，小心魔山。” 但贝里依然在大呼酣战，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咬咬牙，策马转身冲了回去。 第129章 不同的结局 魔山毫不怜惜马匹，在布满碎石的河滩上全速飞奔，把身后的士兵甩开了一大截。 战场之中，雷蒙刚刚拼尽全力把一个兰尼斯特家的骑兵击落下马，抬头就看到魔山已经冲进了战场。 几个兰尼斯特家的骑兵连面前的敌人都顾不上，慌忙躲闪，尽量远离这个可怕的身影。 魔山挥起那柄足有六尺长的巨剑，骇人的凶器闪着寒光，夹着狂风，朝着贝里伯爵的一个侍卫猛的劈下。 侍卫来不及躲闪，只能仓促的举起盾牌。 轰的一声，巨剑砍在盾牌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那个侍卫的战马哀鸣着向前跪了下去，七孔流血的侍卫仿佛一截木头一样从马上滑落，噗通一声滑落水中，冰冷的河水迅速淹没了他，冲刷走满面鲜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巨大身影继续冲向贝里，另一个贝里的侍卫试图阻拦，但魔山只一剑就打飞了他的武器，接着一剑砍在他的胸前，坚固的板甲上顿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溅射出漫天血花。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禁心胆俱寒。雷蒙突然忘记了恐惧，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朝着魔山冲了过去。 有人紧张的喊了起来，“大人，那是魔山！” 但雷蒙只留给他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 “碰！” 雷蒙的盾牌撞上了魔山的巨剑，只感觉手臂一阵酸麻。即使已经通过偏转角度卸去了一部分巨剑上的力量，但剩余的部分依然让他有点难以承受。 魔山拥有让人绝望的力量，雷蒙凭借准确的预判和精湛的武艺勉力支撑，但魔山的每一击都让他更加难以为继。 连续几剑都没有杀死眼前的敌人，这让魔山暴怒起来，他忍不住从马上站起，扔掉画着三只恶狗的盾牌，第一次用双手握住那把大的离谱的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只有把眼前讨厌的家伙砍成两半才能宣泄心中的怒火。 雷蒙用已经被震得麻木的手臂举起盾牌挡住身躯，右手握着剑刺向空门大开的魔山。 “啪！”剑尖刺中了魔山的胸前。 可惜那是整个维斯特洛最重最厚的铠甲，普通人连搬都搬不动。 雷蒙知道自己的剑根本无法穿透那厚厚的铠甲，但他依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就在所有人都不忍的转开视线时，一只苍鹰突然从半空中扑向魔山的面罩，爪子勾在气孔上稳住了身体，张开的羽翼正好盖住了头盔上用来观察的窄缝。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魔山也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猛的一勒缰绳。 坐骑吃痛，嘶鸣着人立起来，伸出镶铁的双蹄便往外踢。慌乱中魔山再也坐不住，从马上轰然摔了下去，伴着溅起的水花，苍鹰扑打着翅膀，腾空而起。 雷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混乱，猛的清醒过来，来不及庆幸死里逃生，策马冲到贝里身边，大吼起来，“贝里大人，快冲上河岸。” 上了岸他们才能凭借坐骑的速度摆脱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身影。 闪电大王也不恋战，指挥剩下的侍卫，和雷蒙一起朝不远处的河岸冲杀了过去。 魔山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浑身湿淋淋的，巨剑对着空气虚砍了一下，愤怒的咆哮起来。 转过身，一把将身边一个兰尼斯特家的骑兵拽下马扔进了河里，然后翻身骑上战马。 巨剑指向前方，魔山狂吼了一声，”杀光他们！“ 魔山的侍卫们也赶了过来，跟在他身后发起了冲锋。 很快魔山带着人追了上来。 他专挑骑士攻击，北境的侍卫队长，葛·威尔德爵士，罗沙·马勒里爵士…… 在他的疯狂攻击下，联军的局面岌岌可危，连续几个骑士战死，而士兵们也被没有顾忌的优势敌人围攻，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贵族联军终于冲上了红叉河南岸，但河岸上还有大批的兰尼斯特家的士兵与他们缠斗，形势依然让人绝望。 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的震动，高高飞扬的烟尘，直逼从上空掠过的惊鸟。 正在拼命拼杀的贵族联军无暇关注，但兰尼斯特家有人注意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 蹄声越来越近，一面面旌旗突然从河堤后冒出，在风中猎猎作响，接着冒出了一排骑兵，然后骑兵们如波浪一样从河堤上冲下。 看清楚旗帜上的黑色蝙蝠，兰尼斯特家的士兵骚动起来。 贵族联军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援兵的到来，一个个爆发出十二分的能量，就连红袍僧剑上的火焰似乎都更加旺盛。 从河堤上涌下的浪潮在拍到岩石之前突然一分为三，罗索和杰曼各率两百名骑兵左右包抄。 威廉一马当先向前猛冲，向精神世界里密密麻麻的光点输送着激昂的精神力量。 而光点也反馈回了熊熊燃烧的斗志，让他感觉就和开启了正义之怒一样，无比渴望战斗与鲜血。 侍卫们和维里率领的一百名骑兵组成了一个尖锥，紧随在威廉身后，猛的扎进了混乱的战场。 刀剑“铛铛”的撞击，战马嘶鸣着倒地，喊杀声，惨叫声在威廉耳边萦绕。 寒冰无情的扫过人群，带起一片片血雨，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几欲窒息。 通过空中的那双眼睛，威廉早已锁定了魔山，势如破竹般冲开了面前一层层的红披风，迎向那一片巨大的阴影。 他紧紧盯着前方，微微在马背上站起，凛冽的光芒在手中闪动。 魔山也早就注意到了径直朝自己冲来的骑士，狞笑着抡起了那把巨大的剑。 “铛——” 一声巨响传遍了整个战场，所有人的都惊疑不定的看了过来。 魔山沉重的身躯加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胯下的坐骑再也无法承受，发出凄惨的悲鸣，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威廉也感觉到剑上传来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从马上腾空飞起，重重的跌落在地。 周围的士兵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本纳德和迈尔斯迅速冲向威廉，撞向两个想趁机踩踏威廉的兰尼斯特骑兵。 维里面无表情的挥舞着流星锤，砸向正狼狈爬起的魔山，但被一个秃头的侍卫用盾牌挡住。 两边的骑士围绕着魔山和威廉混战起来，骑兵们对准两人乱砍乱刺，侍卫们拼命保护。 更加灵活的威廉先爬起来，耳边的嘈杂、眼前的纷乱让他有点不爽，寒冰抡起来，对准穿红披风的骑兵一阵乱砍。 两个躲闪不及的红披风惨叫着落马，其他骑兵纷纷逃开，他眼前顿时一空。 眼角的余光瞥到魔山也早已爬了起来，正一剑把一个河安家的骑士击落马下。 “魔山，敢不敢和我打！”威廉大吼着朝他冲去。 “去死吧！”魔山也对这个头盔奇丑无比的家伙恨意滔天，迎面冲了上来，砍向威廉的巨剑上有一个深深的切口。 魔山身高八尺，肩膀宽厚，手臂粗得像小树干，浑身充满了狂暴的力量。他挥舞起手中长达六尺的巨剑，根本没人敢靠近他身边。 而威廉手中的寒冰也有五尺长，瓦雷利亚钢铸就的刀刃锋利无比，配合那惊人的力量，同样势不可挡。 “铛！”“铛！”“铛！” 钢铁与力量的撞击震慑人心，两人身边立刻空出来一大片。 无论是罩袍上印着蝙蝠还是狮子，都知道只要被这两把凶器擦上一下，肯定非死即伤。 透过头盔上的窄缝，魔山看到厚厚的剑身上又多出来三个缺口，不由心中一紧。 而威廉也感觉非常不自在，寒冰对于他来说太长了一点，很多招数都无法使用。 魔山的力量恐怕比他还要强一点，就这么对砍的话，即使手中拿着寒冰，也没有太大优势。 「我是不是该把寒冰扔了换黑暗姐妹？可要是搞丢了怎么办？d好纠结……」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一队兰尼斯特骑兵几乎是自杀式的朝两人冲了过来。 见状本纳德和侍卫们也只能不顾一起的冲了过来，他们可以让威廉和魔山一对一单挑，但不可能让他一个人面对一队兰尼斯特家的骑兵。 人，马，武器再次在威廉身边纠缠，场面极度混乱。 等威廉砍倒了眼前最后一个敌人时，看到兰尼斯特家的骑兵们正在撤退，魔山不知什么时候又骑上了马，回过张望了一下，留下深深的恨意，混在骑兵中向北岸逃去。 怎么能让这个人渣跑掉？威廉抓住一匹无人的战马，翻身跳了上去，就要追击。 身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呼喊，“威廉爵士！” 威廉转身一看，顿时笑了，“雷蒙大人，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 原著里雷蒙正是战死在戏子滩，看到他在眼前活蹦乱跳，威廉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雷蒙飞快的说道：“前方不远就是泰温大人率领的大军，我们就是为了躲避他们才匆忙从这里过河。” 一直在战场上空盘旋的苍鹰猛烈的拍打翅膀，朝北飞去，河流，森林，群山，还有远方如云的旌旗，尽收眼底。 “追到北岸，能杀多少杀多少！”威廉吼了起来。 身边的骑兵们嗷嗷叫了起来，在雷蒙担忧的目光中，一群骑兵踏开水花，冲进河滩。 贝里大吼着从他身边冲过。 “呼！”火焰燃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红袍僧挥舞着火剑从另一边经过。 接着是北境的侍卫们，然后是他自己的侍卫…… 雷蒙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豪气，长剑指向前方，大吼着策马冲锋。 “杀！” 第130章 闪电大王的抉择 河水缓缓淌过宽广的戏子滩，顺着蜿蜒扭曲的河道，流向奔流城。浅滩上的水很清澈，河底的砂砾和鹅卵石一览无余，还有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静静的躺在水中。 泰温·兰尼斯特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看着一面漂浮在水中、绣着金色雄狮的绯红色旗帜，一只苍白的手露出水面，握着旗杆，而手的主人，伏倒在河底。 风轻轻吹来，掀起了泰温身上用金线编制的巨大斗篷，露出了深红色盔甲上鲜艳的黄金狮子。 注意到兄长的眼光，肩圆腰粗但皮肤精致，须发金黄，可实际上也没剩多少头发的凯冯·兰尼斯特说道：“他是被人从背后杀死的。” 没有戴头盔，凶名赫赫的魔山意外的看起来有些憨厚，眼神也略显呆滞，只是偶尔闪动嗜血的凶光，让人心悸。 “敌人的援兵太多了，我们寡不敌众。”魔山瓮声瓮气的说道。 金牙城伯爵里奥·莱佛德咕哝了一句，“河安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红叉河，他们跑得可真够远的。” 没人搭理这位无趣的领主。 高瘦的亚当·马尔布兰爵士问道：“格雷果大人，河安家骑兵的战力如何？” “装备非常好，穿全身板甲的骑兵也许有一半，至少也有三四成。刚才的战斗，不仅人数，我们在装备上也居于劣势。” 哈瑞斯·史威佛捻着短小的白须，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难道赫伦堡也有金山？” 魔山看了看这个没下巴老头子，目光回到了亚当的身上，“他们训练也很好，起码与我们的士兵不相上下。” 凯冯眼中浮现一缕担忧，“最好河安家只有这么多精锐部队，否则会相当麻烦。” “之前忽略了河安家，是个巨大的失误，但以后不会了。”说完泰温一抖缰绳，策马踏入了河中，淡绿色的眼睛里闪过金色的光芒。 一只覆盖着红色和金色的钢铁洪流，随着他的脚步，浩浩荡荡的渡过了红叉河。 脚步声，马蹄声，铠甲撞击声，轰然巨响中尘土飞扬，惊鸟纷飞，遥望西边的群山，残阳如血，北风如刀。 夜幕降临，河边的营地里，篝火熊熊燃烧，明亮而热烈，旗帜上的蝙蝠在火光下栩栩如生，几欲飞去。 巨大的帐篷被用作临时的医院，里面安置了十几个重伤员。此时他们都已经得到治疗，沉沉睡去。 有空中侦察，威廉坚持让军队仔细的打扫战场。掩埋战友的遗体，带上所有还在喘气的伤员，然后在西境大军抵达之前的一刻，才桃之夭夭。 路过帐篷时，威廉走了进来，站在中间环视了一下熟睡的伤兵们，他忍不住摸了摸手上的魔法戒指。 男巫带走了一个魔法物品后，他还能施展三个治疗术，现在却有十几个伤兵。 而且他还得考虑在后面的战斗中，万一有重要的部下受伤需要治疗，所以这些伤兵只能拜托客串军医的前学城学徒。 “罗恩，情况怎么样？”威廉小声问迎上来的学徒。 体格强壮的学徒摇了摇头，“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剩下的，就看七神的旨意吧。” 这一刻，威廉更加想念远在高庭的玛格丽，她每天都过得开心吗，她有没有像我思念她一样，也思念着我？ 每一座篝火上都架起了行军锅，整个营地弥漫着食物的味道，有香甜的大麦粥，有诱人的肉汤。 高层骑士们围坐在一堆篝火前，大声谈笑。有威廉的两位侍卫，本纳德和迈尔斯，河安家的几位骑兵队长，贝里伯爵、雷蒙男爵以及他们手下的几个骑士。 河安家的军队吃这么好？闪电大王咽了咽口水，环视了一下营地，发现其他骑兵确实和他们吃着差不多的食物，只是没有葡萄酒。 “绝对是一场大胜！”杰曼爵士扬了扬英挺的眉毛，“我们的死伤还不到五十，兰尼斯特至少损失了两百。” “不止这个数，最后在河滩里，他们就丢下了不下一百具尸体。”来自谷地的克雷顿爵士看起来非常精明，“算上之前的战斗，还有贝里大人他们的战果，我觉得西境军队损失了得有三百，您觉得呢，贝里大人？” 闪电大王神色有些黯然，“如果算上我们的损失，那伤亡也超过了一百。” 跟随他一起渡河的一百二十人，如今只剩下了六十出头，骑士们战死了一大半，更糟糕的是，罗沙·马勒里男爵也在阵亡名单里。 雷蒙拍了拍闪电大王的肩膀。在他心里，贝里伯爵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男人，也是他最有魅力的地方。 看到闪电大王的神情，河安家的骑士们也收起笑容，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听到火堆里木材发出的噼啪声。 “嗯哼？各位怎么如此安静，难道我记错了，今天我们是打了败仗而不是胜仗？”威廉的笑声从闪电大王身后传来。 他笑着挤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罗索和维里中间，坐了下来。 闪电大王也爽朗的笑了起来，“没错，我们应该为今天的胜利干一杯。奈德，给威廉爵士倒酒。” 威廉把目光移向闪电大王身后，看着这位和北境公爵有着相同昵称的小侍从，艾德瑞克·戴恩，星坠城伯爵的继承人，拂diao神剑的侄子。 他约莫十岁多一点，一头白金色的头发和深蓝色的大眼睛。 尽管神情看起来有些羞怯，但动作大方利落，很快就给威廉倒了一杯葡萄酒。 看着酒杯中金色的酒液，威廉把酒杯端到面前，深深的嗅了一下，“果然是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能在行军的时候喝上这等美酒，非常感谢，贝里大人。” 闪电大王哈哈一笑，“是我们应该感谢你，威廉爵士。如果不是你，我们恐怕都难逃魔山的毒手。” 魔山跑了，威廉也感到有些遗憾。 虽然那绝对是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魔鬼，但从今天的交手情况来看，论武力，他也确实能算上七国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尤其是在战场上，杀伤力甚至比红毒蛇还要大。 只可惜那种神奇的“子弹时间”状态不是想开启就开启，否则哪怕拼着忍受巨大的副作用，他也会用来斩杀魔山。 不过最近与魔山交战的机会应该很多，不愁没有杀死他的机会。 红袍僧举起了酒杯，“敬魔法骑士，敬伟大的光之王！” 众骑士也纷纷应诺，举起酒杯，向威廉敬酒。 不过后一句喊的各不相同，北境的侍卫队长埃林·莱德尔喊的是敬旧神，多数骑士包括威廉喊的是敬七神，唯有闪电大王多加了一句，敬所有战死的勇士。 晚餐并不丰盛，因为威廉坚持不搞特殊化，所以骑士们吃的也和普通士兵们差不多。 但骑士们说说笑笑，聊着今天的战斗，依然吃的很开心。 举了举酒杯，威廉问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贝里大人？” “既然泰温大人已经起兵叛乱，我们只能回去向艾德大人复命。” 「明智的选择。原著里是因为被杀了一次，所以为了仇恨而和魔山杠上了吗？」 威廉叹了一口气，“恐怕您无法复命了。” 接着低声给他们讲述了君临的最新消息。国王驾崩，太后政变，一个个惊人的消息仿佛惊雷一样在众人耳边炸响。 听到艾德被捕，埃林猛然站了起来，声音干涩，“这不可能！” “很遗憾，埃林。这是我亲眼所见。”威廉说道：“而且泰温大人既然已经出兵，相信很快君临就会向七国公布这个消息。” 埃林的神色有些迷茫，喃喃说道：“我要去君临一趟。” “我建议你带着你的人去卡林湾，可能会在那里遇到北境的军队。临冬城早已得到这个消息，相信现在北境已经动员了起来，罗柏随时可能领兵南下。你们可以沿着高尚之心前往赫伦堡，走国王大道北上，目前这条路，应该还算安全。” “非常感谢您的建议，爵士。”埃林冷静了下来，缓缓坐下，看着跳动的火苗，沉思起来。 “不，这不合法理！”闪电大王摇了摇头，“泰温大人是在反叛。” “没错！”威廉趁机发出邀请，“你也可以加入我们，一起平叛。” 闪电大王问道：“你准备如何与泰温大人作战，威廉爵士？” “最好是能够依托木堡城，旅息城和红粉城的防御，把西境的军队牵制在丘陵地带，免得战火燃烧到河间地腹地，生灵涂炭。” 闪电大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就是说，你的计划，是以守住城堡为主，如果泰温大人不攻克这些城堡，也不敢深入。” 想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篝火映照在他的眼眸上，看起来仿佛心中有火焰在燃烧。 “这一次来河间地，我走过了很多被袭击的地方。昔日繁华的村镇只剩废墟，尸骸腐烂没入草木，花枯水断生机湮灭。威廉爵士，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也亲眼见到了你的武勇，还有河安家精锐的战士。我相信你们必然可以保护河间地的子民。但可以想见，在最终的胜利到来之前，这几个城堡之间的地域，将会成为在战争中化为焦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又将会有怎样的遭遇？” 闪电大王看着威廉，“我打算去帮助这些人，很抱歉不能与你们并肩战斗。” 第131章 失算 朝阳冉冉升起，为红叉河染上了一层霞光。 埃林要前往卡林湾，雷蒙要返回戴瑞城，两人正好结伴同行，带了十来个人向东而去。 闪电大王带着五十多人离开大道，他们的目标是不远处的一个村庄，西境的大军随时会经过那里，把那里变成人间炼狱，所以他们要去保护村民撤离。 除了闪电大王自己的部属、神神叨叨的红袍僧，威尔德家和马勒里家剩下的士兵，甚至有几个史塔克和戴瑞家的士兵也愿意跟随他。 贝里·唐德利恩大人年轻英俊，让人一见就会心生好感；身份高贵，但对待任何人，哪怕是平民仆役也都和蔼可亲，确实很有个人魅力。 而且他本可以骑着神骏的战马，穿着闪亮的盔甲，带领全副武装的士兵，参与一场光鲜而荣耀、属于贵族的战争。 但他选择了和原著中相同的道路，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那些属于其他家族的士兵之所以甘心追随，正是因为他愿意去为了平民而去战斗。 这一次因为威廉的乱入，他并没有被魔山杀死，又被红袍僧复活。可见他做出那样的选择，确实是因为自身的信仰，而不是因为死而复生。 对此威廉非常敬佩，但实在难以效仿。多艰难的战斗他都不怕，可实在吃不了餐风宿露的那个苦。 目送闪电大王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威廉策马奔向前方，身边的骑兵也随之加快了速度，隆隆的马蹄声传向四周，越来越远。 木堡城是一座不大的城堡，方型的要塞用灰石垒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就像城堡的主人一样。 即使躺在床上，莱蒙·莱彻斯特看起来也非常魁梧，可以想象他年轻时是怎样的威武雄壮。 只可惜再勇猛的骑士，也抵不过岁月的消磨。 老伯爵已经年过八旬，头发和胡须上好像覆盖了一层白霜，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的牙也快脱光，脸上刻满了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 杰曼给熟睡的老伯爵掖了掖被角，声音有些低沉，“我上次回来时，他还好好的。” 杰曼的堂兄，木堡城的继承人，莱格爵士叹了一口气，“一年前老学士去世的时候，伯爵大人看起来还算正常，之后就一天不如一天。” 看到英雄迟暮的悲凉，威廉也不禁唏嘘不已。 在房间里又站了一会儿，留下年轻的学士在里面照顾老人，三人来到大厅落座。 莱格亲自给威廉倒了一杯酒，“威廉爵士，非常感激您率军前来支援，但木堡城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实在难以对抗西境的大军。” “泰温大人不可能全师而来。他的目标应该是神眼湖，甚至赫伦堡，最多派个一两千人过来。”威廉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木堡城的防御设施完善，还有数百人守卫，一时间也难以攻克。等西境的军队攻城时，我率领骑兵从后面突袭，打败他们不是难事。” “如果泰温大人因此生气，派遣更多的军队来攻打木堡城呢？”莱格双目微眯，一双细长的眼睛里，两个小眼珠泛着棕黄色的光泽。 “如果真来了四千、五千敌军，这里山高林密，我们到山林里避一避就好。”威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虽然不是顶级的美酒，但看看城堡的状况，他也能理解，“而且这也不是莱彻斯特一家的事情，河间地所有的贵族都会起兵反抗，泰温大人即使有两万大军，也不敢把这几千人留在丘陵地，过不了几天就会离开。” 莱格端起酒杯，遮住了半边脸，“可您也看到了，伯爵大人的身体……实在不宜奔波劳顿。” 杰曼有些吃惊的看着堂兄，“那你准备怎么办？” “为了避免平民被战火殃及，我决定不和西境的军队交战。”莱格的目光游移不定起来，“木堡城只是个小城堡，实在无力对抗西境的大军，相信奔流城也能理解。” “不行！”杰曼霍的站了起来，“西境的军队入侵河间，莱彻斯特做为奔流城的封臣，怎么能袖手旁观？” “上个月奔流城召集封臣，我亲自带兵响应。金牙城要人驻守，我也派去了五十名士兵，结果罗纳爵士到现在生死不知。我已经尽到了封臣的义务。”莱格看着杰曼，神色阴沉，“我和你不同，我还要为领地的未来考虑。” 威廉站起来，拍拍杰曼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 然后看着莱格的小眼睛，笑着说道：“明白了，多谢莱格爵士的款待。我们还要赶往其他地方，就此告辞。” 莱格皮笑肉不笑的把两人送到大厅门口。 两人迅速的离开城堡。 一回到营地，威廉马上找到了学徒罗恩，“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消息？” “是的，爵士您刚刚离开军营，就从赫伦堡来了一封急件。”罗恩递上一卷红蜡封口的信。 扫过信上的第一行字，威廉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艾德慕还是和原著里一样，在奔流城下被詹姆一举擒获。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从前威廉对艾德慕被俘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认识，觉得也只不过是一场败仗而已，而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所以在他此前的规划里，既然玛格丽被自己挖走了，鹿花联盟的可能性就已经不复存在——梅斯又不是活，怎么可能白白为蓝礼做嫁衣？ 所以河湾地肯定不想动。 而没有了高庭的支持，蓝礼也只能坐在一边看看，风暴地不敢动。 多恩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不会动。 小指头通过莱莎能让谷地不出兵，好歹有个不想死人的借口，但绝无可能让谷地反过来进攻狼家和鱼家，不能动。 这场战争发展下去，只能是狼鱼联手对抗狮子的局面。 所以要是艾德慕能听话，老实呆在城里那当然好，但被俘了也不要紧，就当是向尊敬老人，让泰温大人一子。 只要奔流城拖住詹姆的军队，自己在丘陵地带拖住泰温的军队，等河间地的诸侯们完成集结，北境的援军抵达，泰温也只能乖乖的坐上谈判桌。 但现在想想莱格的态度，他突然意识到艾德慕被俘在政治上的影响，远远大于军事上。 也许在大多数河间地贵族的心目中，这场仗已经打完了——奔流城唯一的继承人都被泰温大人给抓了，接下来除了谈判求和，还能怎么办？ 如果去跟西境死磕，泰温大人一怒之下把徒利家的独苗给咔嚓掉了，这个锅，谁背？ 可以说艾德慕被俘，让河间地贵族们变得投鼠忌器，士气差不多降到了零。所以在原著里，直到罗柏横空出世，在奔流城下逆转局面之前，西境的军队都能在河间地如入无人之境，因为根本就没多少贵族会认真去抵抗。 「还是失算了，如果丘陵地带的贵族都不抵抗，那战火直接就烧到了神眼湖畔，这损失，恐怕会有点大呀。」 威廉想起了他曾在湖边看过的风景，一望无垠的原野，碧波荡漾的湖水，难道这一切终究无法保全吗？ 他感觉心中涌起了一股惆怅。 默然了片刻，威廉整理好心情，让侍卫通知队所有的军官，去他的帐篷里参加会议。 听到威廉说出来的消息，被召集来骑士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向很精明的克雷顿甚至忍不住向威廉要过信纸，自己又看了起来，轻轻的诵读，“……弑君者穿着金色的铠甲，刀枪不入，连杀十余名骑士，一举击穿了艾德慕爵士的阵地……” 威廉尴尬的摸了摸脖子，心想以后和托布的往来要更加秘密一点。 等克雷顿念完信，众人确认了这个消息，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杰曼似乎明白了什么，“威廉爵士，莱格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从距离上看，信鸦应该是同时抵达木堡城和赫伦堡。而我们的信，是从赫伦堡发来的。” 杰曼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离开城堡后一直愤愤不平的情绪也淡了许多。 看到其他人投来探询的目光，威廉又给众人讲了一下木堡城的遭遇，以及他对局势的推测。 帐篷里又陷入了一阵死寂，营地里一匹战马嘶鸣了两声，清晰可闻。 “艾德慕爵士被俘对战局影响太大，莱格爵士的做法，也确实难以评判对错。”罗索打破了沉默：“恐怕丘陵地的贵族，都不会太支持我们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克雷顿说道：“我们应该立刻返回赫伦堡。凭借河安家的影响力，把神眼湖一带的贵族们联合起来，未必不能一战。” 威廉点点头，这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建议。 杰曼表示反对，“即使如此，我们也应该尽力拖延泰温大人的进军速度，让沃尔特大人有时间召集更多的人。” 骑士们把目光投向威廉。 沉吟了一下，威廉说道：“去红粉城看看吧。如果派柏大人也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就去旅息城，还不行我们去橡果厅。只要有一位大人愿意站出来，那我们就尽最大可能给他帮助。”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32章 小村遇敌 前锋发出了停止前进的信号，得得的马蹄声渐渐停息，飘扬的旌旗也垂了下来。 威廉和身边的两位骑兵队长策马来到队伍前面，迎接匆匆赶来的罗索·布伦，今天他负责指挥前锋。 罗索向威廉通报了一下情况，“前面不远有个村庄，斥候们发现了兰尼斯特家的军队。人数只有几十，但骑兵很多。有一组斥候回来报告，其他斥候绕过村庄，做进一步侦查，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更多敌军。” 克雷顿从马鞍旁的袋子里抽出一卷地图，打开看了起来，地图有些粗糙，简单的标记出了地形、道路以及河流。 “西境的的大军从戏子滩度过红叉河，要进入神眼湖西岸的话，这一带是最好走的路。”克雷顿用一根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总结道：“我们最好还是避开一下。” “等等再做决定。”威廉笑了笑。 语音方落，一只雄鹰飞过他们的头顶，拍打着矫健强劲的双翼，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进了云海。 看到威廉凝视着远方的天空，几位骑兵队长心领神会，互相看了看，也不说话，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威廉收回目光，环视了一下各位骑兵队长，“这应该是一队出来找乐子的小股士兵，我们可以放心的吃掉他们！” 克雷顿问道：“大约有多少人？” “不会超过五十，步骑混合。” “那一次突击就足以打垮他们。”克雷顿眼珠子一转，“爵士，让我去解决他们吧。” 威廉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远离赫伦堡，要尽量避免伤亡。克雷顿，你带人去村庄前方埋伏，罗索，你带人大张旗鼓的接近，把那些士兵吓出村庄，然后在村庄外解决他们题。还有，一个也不要放过！” 罗索和克雷顿齐声应是，转身带着兵马离开。 当威廉和大队人马一起来到村庄时，战斗已经结束。 一切就和预想的一样，正在抢劫和找乐子的西境士兵根本无心恋战，一发现罗索弄出的漫天烟尘，马上就逃出了村庄，埋伏在树林里的克雷顿突然杀出，一次冲锋就杀死了一多半，剩下的也跪地求饶。 罗索的骑兵队虽然也来得很快，但还是一个人头都没有抢到。 村口的空地上摆了一堆尸体，十几个被俘兰尼斯特家士兵被剥去了盔甲，捆的和粽子一样，在尸堆前跪成一排。 狮子家的军队装备在整个七国都算是第一流，剥下来的武器盔甲，在俘虏们前面堆得高高的。 “狮子家的人一个也没跑掉，全在这里了。”克雷顿策马来到威廉面前，满面春风，“我们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 威廉赞许的点点头。 克雷顿用眼角扫过那些俘虏，压低了声音，“爵士，这些俘虏要怎么处理？我们在行军途中，带着他们恐怕多有不便。” 杰曼眉毛一竖，“杀俘虏可不符合骑士精神。” 克雷顿耸耸肩，“很不幸，领兵的骑士在战斗中阵亡了，这些平民士兵留着也没什么用，总不能就这样放了他们吧？” 如果骑士活着，他赎回自己的时候，一般也会替手下的士兵支付赎金。否则再招募士兵的话，且不说成本更高，就算不差钱，也不一定有人敢跟着这样一位主人。 「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他们回去？山人自有妙计。」 威廉让侍卫们去把躲在屋子里的村民都叫过来。很快村民就都到了村口的空地上，用敬畏的眼光，看着浑身散发钢铁光芒的赫伦堡骑兵；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兰尼斯特俘虏。 头发花白的村长战战兢兢的来到空地上，搞明白了骑着黑色骏马的威廉是老大之后，连滚带爬的跑到马前，使出浑身解数巴结讨好，可惜用词有点半文半白，不伦不类。 威廉和他随意聊了几句，然后指着那些俘虏，“这些人给村子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吧，不如交给你们处理怎么样？” 村长吃了一惊，“这，这怎么敢？” 但威廉的声音很大，村民们都听见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有些人明显的激动了起来。 威廉也不着急，笑吟吟的看着村民们。 很快，一个浓眉大眼，肤色黝黑，长相颇有点憨厚的小伙子走了出来。 小伙子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也不敢直视威廉，恨恨的朝俘虏那边看了一眼，结结巴巴的问道：“老，老爷，我能揍他吗？” “哦，他干什么了？”威廉的声音很和蔼。 “他，他欺负了丽莎！”小伙子双手紧握，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啊，真遗憾。”威廉惋惜的摇摇头，“我听说乡间的律法很淳朴，对那些偷东西的人，左手偷就砍左手，右手偷就砍右手。他对丽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如果只揍他一顿，太不公平了。” 魔力悄悄的涌动。 “地上的剑，我送你一把，去为你心爱的丽莎找回应得的正义，你瞧，她正期待的看着你呢。”威廉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虽然他不知道丽莎是谁，但现在所有的村民肯定都看着这个小伙子，也不算忽悠他。 小伙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勇气，眼神坚定起来，快步走到那一堆武器盔甲前，抽出一把剑就朝那个俘虏冲了过去。 俘虏绝望的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干了她而已，砍鸟才公平，不要，啊——” 俘虏话让小伙子更加愤怒，整张脸都变得扭曲狰狞，一剑狠狠刺向俘虏的胸膛。只不过，这恐怕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拿剑，一剑竟然没有刺死那个俘虏，俘虏凄厉的哀嚎起来。 惨叫声激起了小伙子胸中残暴的一面，他抽回剑，又刺了下去，俘虏又发出一声惊人的惨叫，把其他的俘虏都吓的瑟瑟发抖。 就这样一剑又一剑，任凭鲜血溅了满头满脸，直到俘虏彻底没了声息，小伙子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脸上，身上，手上，全是鲜血，状若恶魔。 威廉把目光移向朝村民，大声蛊惑，“你们还在等什么？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地上的武器都送给你们了。” 立刻又有几个年轻人走到武器堆旁边，拿起剑就朝俘虏们走了过去，眼睛里一片血红。 接着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冲了上去，抢不到武器的就拳打脚踢。 “……让你欺负我老婆……” “……爹，俺给你报仇了！” “……敢抢老子的棺材本……” 一片混乱和惨叫中，不时有血花高高溅起。 看到村民们把长剑当菜刀用，围观骑兵忍不住连连摇头。 村长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楞楞的看着疯狂的村民。 直到十几个俘虏一命呜呼，村民们才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威廉喊了两声，村长才如梦初醒，看着威廉，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西境的军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你们可以暂时去山林里躲避一下。地上的武器盔甲你们都拿去，把村民们武装起来，多少也能保护一下自己。” “是，是，老爷说的是。” 想了想，威廉又说道：“最近可能会有一位名叫贝里·唐德利恩的骑士在这一带活动，他的盔甲上有一道紫色的闪电，很好辨认，如果遇到了，可以向他求助。” “是，是，老爷说的是。” 第133章 红粉城 雄鹰在高空盘旋，俯瞰着地上庞大的军营。 数不清的营火冒着青烟，让营地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整齐的帐篷在河边绵延，挂满旌旗的长杆遍布四野，绯红色的旗帜上，金色的雄狮昂首怒吼。 走到泰温的营帐旁边时，凯冯抬头望了望天空，看到那只鹰正在云层中自由的翱翔。不知怎的，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那时候无忧无虑，一如这天上的雄鹰。 他掀开帐篷门，走了进去。 几位重臣都已经在场，一名斥候朝各位大人行礼之后就退了下去。 泰温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目光在凯冯身上停留了一下，“斥候们找到了皮特爵士。他和他的士兵全部被杀害，尸体扔在村口。” 金牙城伯爵显得有些愤慨，“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四位骑士，一百多士兵，可恨。” “平民又都跑光了？”凯冯看向重臣里比较靠谱的亚当·马尔布兰。 “和前三次一样，有些士兵是被俘之后杀死的，看伤口应该是那些平民所为。”亚当的表情非常严厉，“犯下了这样的罪行，他们当然会逃跑，否则，哼！” 凯冯摸了摸下巴上金色的胡须，“能轻轻松松消灭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这附近哪家贵族有这个实力？木堡城的莱彻斯特？” 亚当摇了摇头，“这四个村庄离木堡城可不近。” 凯冯和亚当对视了一眼，缓缓说道：“看来，只能是河安家的那只骑兵了。” “他们居然没有逃回赫伦堡？”哈瑞斯·史威佛惊讶的白胡子都抖了起来，“可这几天，斥候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任何蛛丝马迹。” “那个什么魔法骑士，我看是个老鼠骑士，”金牙城伯爵面露不屑，“只敢偷袭几十人的小部队，毫无骑士精神。” 一向无趣的金牙城伯爵难得幽默了一下，泰温不禁一乐。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报告，语气中有点赞赏，“老鼠可不敢咬人，他至少能算一只小狐狸。居然能想出让平民杀俘虏，逼他们逃跑的招数，后生可畏。” 亚当说道：“他的胆子其实大的很，几乎是就在我们大军的附近来来回回，说不定是一匹恶狼。” 魔法骑士到底是什么动物，重要吗？凯冯把话题拉了回来，“不得不说河安家的骑兵在隐匿行踪上做的不错，现在我们没有丝毫线索，根本抓不住他们，该怎么办，大人？” “苍蝇虽然讨厌，但不会影响大局。”泰温语气中隐有严厉，“加强军纪约束，不允许再有人私自离开军营。外出征集粮草的队伍，至少五百人以上。等我们拿下旅息城，那位魔法骑士如果还不走，那他就算真是蝙蝠，也飞不走了。” “是！”凯冯郑重点头。 突然营帐的门帘被猛的掀开，高大的魔山大步走了进来。 西境重臣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复杂，而魔山也根本懒得搭理他们，径直走向泰温，“大人，木堡城的事情办好了。” 泰温的目光平静如水，听魔山讲述了他带兵去木堡城的经过。 魔山带了一千五百名士兵前去木堡城，发现木堡城伯爵早已老的不能理事，木堡城的继承人莱格爵士倒也聪明，没有抵抗。 “吃饭的时候，那个莱格就故意怠慢，上的全是些能淡出鸟的劣酒，菜肴也粗陋的很，但为了大人的事情，我也都忍了。”魔山瓮声瓮气的说道：“等到征集粮草的时候，还想偷奸耍滑，我一剑就砍了他，自己去仓库里搬了。” 凯冯和亚当都对魔山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泰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干的不错。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带兵去红粉城。” “是，大人！”向泰温行礼后，魔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营帐。 凯冯忍不住提出意见，“大人，让格雷果爵士去红粉城，是不是有些不妥？派柏家是河间地的大贵族，影响力比莱彻斯特大太多了。” “有些事情，只有格雷果爵士才能办。”泰温漠然的说道。 凯冯说道：“詹姆俘虏了艾德慕，这场仗已经赢了一半。等我们再击败史塔克家的那个毛头小子，霍斯特大人也就只有求和。” 泰温目光锐利的看着弟弟，“然而霍斯特大人还没有求和。” 派柏家的红粉城位于红叉河畔，是一座相当漂亮的城堡，有圆形的塔楼，半圆形的拱门和低矮的圆屋顶。 塔楼上迎风飘扬的旗帜也很漂亮，蓝色背景上有一个粉红少女，手持白色绸缎翩翩起舞。 威廉带着五百骑兵在离城一箭之地停了下来，让本纳德前去拜见城主，请求入城修整。 很快本纳德就和一个派柏家骑士一起返回，带来了克莱蒙特伯爵的答复。 伯爵邀请威廉及各位爵士入城享用晚宴，但城堡内地方狭小，无法安置众多的军队。 派柏家是河间地的大贵族之一，所以城堡也很大，看起来容纳五百名骑兵没什么问题。不过考虑到这是战时，谨慎一些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五百人进城了，真要突然发难，还真可以占领城堡。 在河边找了一处空地扎营之后，五位骑兵队长中，罗索主动要求留守，另一位骑兵队长，满脸大胡子的哈尔温·特里克也愿意留下来协助罗索。 于是威廉和另外三位队长，带着侍卫、侍从，一行二十多骑前往红粉城。管事埃弗里与他们一起进城，他带了几个人驾着马车去城里采购物资。 晚宴的规模不大，主要就是宴请威廉一行，但相当丰盛。 只用七指肋骨羊排的羊鞍扒，配上香草汁、薄荷汁和芥香汁，肉质格外嫩滑；蘑菇和黄油蜗牛炖的浓汤，白嫩肥美；还有腌猪腿、培根、炸鱼等等，把长桌摆的满满当当；酒瓶里盛满了多恩的夏日红，曼妙醇香，未饮而醉。 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正经美食的威廉等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开怀畅饮。 高台上，威廉坐在克莱蒙特伯爵父子中间。伯爵形矮胖，罗圈腿，有着一头浓而乱的红发。接待威廉的礼数虽然周全，但隐隐透着一种疏离感。 而他的长子马柯·派柏则完全不同，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很有阳光男孩的味道。 看起来他也真的是很粉威廉，一见面就用尊敬和崇拜的目光看着威廉，对威廉的事迹也是如数家珍，十里镇的铁民克星，高庭比武大会的双料冠军，等等等等。 粉丝自然要好好对待，威廉很热情的与他聊天，甚至聊到了塞外和巨人，并邀请他去和赫伦堡，亲眼看看巨人们。 “威廉，异鬼可怕吗？”马柯双眼炯炯有神。 “我杀死的那个异鬼，其个人武力，充其量相当于一个武艺超群的骑士。但他能复活尸体，复活的死尸多了，那就是一只永不疲倦、悍不畏死的军队，一般的军队很难抵挡他们的进攻。” “打败过巴利斯坦爵士，奥柏伦亲王，甚至还杀死过传说中的异鬼。威廉，你已经是七国第一的骑士了，弑君者也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对这个评价威廉并不反对，但还是谦虚的表示，“要打过了才能知道。” 马柯兴奋的说道：“弑君者现在就在奔流城下，不如我们一起……” “碰！” 克莱蒙特伯爵重重的把酒杯顿在桌上，“你们知道弑君者有多可怕吗？在金牙城下，他就那样冲过来，剑砍不动，枪刺不穿，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凡斯伯爵就那样被他杀死了……” 说到好友的死，克莱蒙特伯爵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的紧紧的，过了一会才松开，继续说道：“奔流城下，艾德慕爵士是怎么被被他俘虏的？你们根本不知道弑君者有多可怕！” 马柯却昂起了头：“凡斯伯爵战死沙场，那正是骑士之道。艾德慕虽然被俘了，但霍斯特大人还没有放弃战斗，那我们也还要继续战斗！” 克莱蒙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板着脸不说话，眼中流露着深深的惧意。 看见父子两人的气氛不对，威廉连忙举起酒杯，大声说道：“让我们敬克莱蒙特大人一杯，感谢他的盛情款待。” 宴会厅中的骑士们纷纷轰然应诺，酒杯高高举起，红色的酒液在火光下有些暗淡，好似鲜血。 第134章 派柏的选择 红叉河宽广平缓，浅浅的河水清澈见底，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着点点金光，静静的流过河中的小岛、沙洲和隘口，蜿蜒扭曲着延伸向远方。 河边的营地中间，一个帐篷前摆了一条长桌，威廉，本纳德，迈尔斯和几位骑兵队长围在桌前享用丰盛的早餐，除了各种肉食和蔬菜，还有十几道精心烹制的糕点，造型精美，香味诱人。 酒壶里装的是来自河湾地的低度葡萄酒，带有浓郁的果酱风味，非常适合佐餐。 行军途中威廉自然要坚持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激励士气。 但来到城市旁边，既然条件允许，他也不会拒绝贵族化一些的生活方式。 克雷顿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惬意的吐出了一口气，“埃弗里管事还真是精明能干，就这一晚上，能准备好这么丰盛的早餐。” 威廉哈哈一笑，“没错，不过我更欣赏的是，除此之外，军需的采集也一点没耽误。来，让我们为埃弗里干杯。” 众人举杯碰了一下。 杰曼放下酒杯，“威廉爵士，克莱蒙特大人似乎也无意对抗西境的大军。我们今天就动身前往旅息城吗？” “不用着急，西境的军队可能要到明晚才能抵达红粉城，我们可以再修整一天。” 接下来还要持续作战很长时间，既然有机会就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下，反正他们是一只全骑兵部队，即使打不过，也不用担心跑不掉。 这几次伏击战打下来，骑士们对威廉的侦查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几次与西境的大军擦肩而过，但每次都有惊无险。 威廉和几位骑士边吃边聊，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与闲暇。 突然两个卫兵带着马柯·派柏从营地外走了过来，脚步匆匆，脸色也有些凝重。 “马柯，来得正好，一起喝一杯。”威廉起身欢迎这位忠实的粉丝。 马柯也露出笑容，和桌旁的爵士们一一互相问候，看到杰曼的时候，又严肃了起来，递给杰曼一封信，“很抱歉，杰曼。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杰曼接过信，看完之后低着头，默然不语。 看到众人投来探询的目光，马柯低声说道：“魔山去了木堡城，杀了莱格爵士，还烧毁了半个木堡城。” 在场诸人都很惊讶，一脸的疑惑。 克雷顿问道：“莱格爵士不是说，不会抵抗西境的军队吗？” “信上说莱格爵士确实没有抵抗。”马柯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怒火，“那个魔山就是疯子，恶魔。” 在场的骑士们纷纷表示赞同，颇有同仇敌忾之感。他们基本都是贵族出身，或者正努力跻身于贵族行列，对于魔山这种滥杀贵族的家伙深恶痛绝。 威廉说道：“杰曼，你应该回家看看，莱蒙大人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你随时可能需要继承爵位。” 思索了一下，杰曼缓缓摇头，“我现在回去，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可我还想在战场上向兰尼斯特家复仇。” 他盯着威廉的眼睛，“请允许我继续在您的麾下战斗，爵士。” 威廉拍拍他的肩膀，“不胜荣幸！” 「等杰曼继承了木堡城之后，也许可以给他来点经济援助，把莱彻斯特家变成河安家的铁杆。这样不仅可以扩大赫伦堡在丘陵地区的影响力，万一将来河安家真要统御河间地，也多了一个坚定的支持者。」 杰曼又向马柯郑重道谢，感谢他带来了消息，接着向威廉告辞离开，要去独处一下。 看着杰曼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营帐背后，威廉把目光移向马柯，“我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有一只大约三千人的兰尼斯特军队正向红粉城而来，可能明天就到，领兵的也是魔山。” 马柯倒吸了一口凉气。 红粉城城主的书房里，有一扇巨大的窗户，正对着百转千回、鳞波闪闪的红叉河。不时有缕缕湿润的微风吹进来，让书房里凉爽舒适。 克莱蒙特伯爵和威廉分宾主落座，马柯站在一边，焦急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河安家的斥候可真是惊世骇俗，侦查范围能到二十里格之外。”红粉城伯爵语气有点嘲讽。 「谁让哥能进行空中侦察！」威廉有点小得意。 “哦，实际上我们在来红粉城之前，就发现了这只部队。只不过也没觉得这个事情有多么重要，所以昨晚就没有告诉您。但是听说了魔山在木堡城犯下的滔天罪行，才意识到了事态严重。” 克莱蒙特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敲击，发出嗒嗒的声响，突然手指停了下来，“派柏家不会与魔山交战，我们在金牙城下损失惨重，已无力再战。威廉爵士，虽然很失礼，不过还是要请你们尽快离开。” 马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溜圆，“木堡城的事情可是刚刚过去，父亲！” “派柏家与莱彻斯特家不同，魔山不敢乱来。”克莱蒙特冷冷的说道。 马柯的脸上涌起了不正常的潮红，“魔山无故杀害了莱格爵士，烧毁了木堡城，结果回去之后没有受到任何惩罚，马上又率领军队要来攻打红粉城。难道您还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是泰温大人的意思？” “那我们就暂避一下，红粉城是派柏家的，魔山拿不走，泰温大人也不行！”克莱蒙特对这一点很自信。 派柏家世代统治着红粉城一带，根深蒂固。除非国王或者封君下令剥夺领地，否则的话，即使能用武力强占城堡，也不可能有效的治理诺大的领地，早晚得灰溜溜的离开。 “红粉城是家族经营了几百年的城堡！”马柯死死的盯着父亲的眼睛，“而魔山会烧了它，毁掉家族几百年的心血！” 克莱蒙特也猛的站起来，怒视着儿子，“那你说怎么办？” “城里还有上千步兵，足以坚守城堡。我率领两百骑兵，和威廉爵士的五百骑兵一起，趁敌军攻城的时候从背后突袭，一定可以打败魔山。”马柯说出了早就和威廉商量好的策略。 威廉也适时的插了一句，“以七神的名义起誓，只要魔山敢现身，我一定会杀了他。” 克莱蒙特看向威廉，“我不怀疑您的武勇，威廉爵士。我也相信这一次，你们的计划有很大的胜算，但是打赢之后呢？” “泰温大人亲自来怎么办？现在艾德慕被俘，奔流城被围，根本不会有人来解围，”他朝着马柯怒吼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家族都会被葬送掉！”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第二天一早，红粉城也纷乱了起来，贵族和富商纷纷赶着出城，去乡村躲避战火。 马柯带着三十来个亲信，混在出城的队伍里，骑着马慢慢走出了城门。 他无法否决父亲的决定，但也不想跑到某个穷乡僻壤，苟到战争结束。好在作为红粉城继承人，也还有一批人愿意追随他去冒险。 出城后，马柯立刻直奔河安家的军营。 此时河安家的骑兵们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发。 昨天来去匆匆，马柯没有仔细观察，今天仔细一看，那一片片板甲反射出的光芒，差点晃到了他的眼睛。 全身板甲通常是骑士才能穿的起，而他看到河安家的骑兵，几乎有一半的人穿着全身板甲，这也让马柯对威廉和这只骑兵更加期待。 威廉看到马柯一身远行的装束也很惊讶，“你这是要去哪里？” 派柏家紧急撤离，诸事繁杂，你不用帮忙的吗？ “我想去奔流城，看看有没有机会救出艾德慕。”马柯眼含希冀，“威廉，你下一步打算去哪？” “奔流城下现在是一个僵局。”威廉耐心的解释，“有泰陀斯·布莱伍德大人在，弑君者绝对攻不下奔流城。而在河间地诸侯集结起来之前，我们也不可能打败弑君者。所以我现在打算跟着泰温大人率领的这只军队，迟滞他们的行军速度，让更多的领地有时间做好准备。” 马柯看起来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请多保重！” “保重，马柯。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会重逢，然后并肩战斗！”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35章 旅息城的三姐妹 从红粉城出发，穿过一片崎岖难行的丘陵地带，就进入了旅息城的势力范围。旅息城坐落在一片山丘上，这里可以算是丘陵地的最东边，向北是高尚之心，向东则会进入少女河流域。 少女河是黑水河的一条支流，源自高尚之心。河流随着季节和雨水时宽时窄，时缓时急。水流终年不息，源源不断的汇入黑水河，最后经过君临，奔向大海。 河安家的骑兵停在了旅息城的护城河边上，本纳德举着一面蝙蝠旗帜，策马向城门奔去。 “这护城河挖得可真宽。”克雷顿有些惊讶。从赫伦堡前往戏子滩的时候，河安家的军队只是从附近匆匆经过，不仅是他，很多人也都是第一次来到旅息城。 “不全是挖的。主要是两条天然的河流，凡斯家只是把两条河连了起来。”杰曼说道。他是丘陵地人，对这一带比较熟悉。 “难怪河道是弯曲的，和城墙也间隔那么远。”克雷顿恍然，点了点头。 旅息城没有红粉城那么漂亮。高高的城墙裸露着岩石本来的颜色；密密麻麻的箭塔上开着狭小的窗户；从城墙上能看到几座方型的塔楼，造型朴素，但敦实厚重，让人安心。 “你觉得旅息城的防御怎么样，罗索？”威廉问他最信任的部下。 “易守难攻。”罗索回答的很简洁。 “没错，城墙和塔楼的设计很合理，还有河流保护，只要有那么一两千守军，十倍的敌军都很难攻克。”克雷顿也插了一句。 “老凡斯伯爵被弑君者杀死，这个事情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旅息城的防御又这么强，卡列尔大人肯定不会向泰温大人屈服。”威廉思索了一下，“如果再告诉他北境的大军已经开始南下，赫伦堡也做好了出兵准备，他很可能会配合我们作战。” 几位骑兵队长也乐观的表示赞同。 少女河以东就是千里沃野，再也无险可守。如果真让西境大军渡过了少女河，最后的决战很可能就要在赫伦堡附近爆发，不仅是神眼湖平原会被战火摧毁，连赫伦堡都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原著里西境大军对河间地的破坏太严重了，真可以说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即使不是赫伦堡的领地，这样的场景威廉实在难以接受。 既然把西境大军牵制在丘陵地带的设想已经无法实现，那把他们阻挡在少女河以西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替代方案。 不一会儿本纳德就回来了，“威廉爵士，莉莲安小姐邀请诸位爵士进城。我们的军队可以过河，但只能驻扎在城外。” 威廉目测了一下，城墙外的地方确实宽敞，足够扎营，但护城河内侧基本都处于箭塔的打击范围之内。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还是在护城河外侧扎营好了。”威廉看了看几位队长，无人反对。 他把目光移向本纳德，“但莉莲安小姐是谁？现在的旅息城伯爵，不应该是卡列尔大人吗？” “莉莲安小姐是卡列尔大人的长女，卡列尔大人此时不在城中。” 威廉感觉有点失望。 如果是卡列尔本人在，也许还能说服他出兵，这样可以对西境的军队造成足够的威胁，迫使泰温来攻打旅息城，然后再凭借坚固的防御拖延时间，直到援军抵达。 但现在只有他的女儿在家，举办宴会、应酬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行军打仗的事情恐怕就指望不上了。 这次依然是罗索和哈斯利主动留守军营，威廉带着其他的骑士入城。 大门城楼是一座巨大的堡垒，包着铁的城门大开着，有几个人站在门口等候。 为首的是一位高挑丰满的少女，小麦色的皮肤，清澈的蓝眼睛。她穿着剪裁合体的仕女装束，看身材性感火辣，但眉宇之间显得英气勃勃。 威廉翻身跳下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小姐，您好。我是威廉·河安，能否有幸知道您的芳名？”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少女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语气也很不满，“为什么你的军队没有过河？担心城墙上的箭塔吗？” 「美女，你还不是也不让我们进城？五十步不要笑一百步，说破了大家都尴尬啊。」 威廉泰然自若，“您误会了，只是为了方便。我们随时可能出发，去打击西境的军队，从桥上来来回回，恐怕多有不便。” 少女眼睛里满是不信，哼了一声，还是说道：“我是萝娅塔·凡斯，代理城主莉莲安·凡斯的妹妹。欢迎来到旅息城，威廉爵士。” 接着她又耐着性子与其他几位爵士一一寒暄问候，这份自制力让威廉对这个直爽的少女刮目相看。 走进城门，眼前的一幕让众人感到有些惊讶。 只见城里和难民营一样，到处是帐篷，把街道和广场塞的满满当当，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井然有序，并不是胡乱搭建。 帐篷中不时有人往来穿梭，看装束就是平民，而不是士兵。 直到几个小孩打闹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即使少女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威廉还是忍不住指着大大小小的帐篷问道：“萝娅塔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萝娅塔似乎更来气了，“西境的军队烧光了他们看到的每一个村子，有些人没地方去，就逃到了旅息城。” 说完她扭过头，瞪了威廉一眼，“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进城了吧？” 威廉只好哈哈一笑，问道：“萝娅塔小姐，您有几个兄弟姐妹呀？您是最小的吗？三围……” …… 旅息城的城堡大厅里有很多立柱和拱顶，空间显得很大，不过窗户有些狭小，光线偏暗。 在大厅里威廉见到了代理城主莉莲安。 她有着苗条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棕色长发盘在头顶，姿容秀丽，只是外表冷冰冰的，透出一股子倔强。 隔着一张长桌，她的对面还有十来个骑士，或坐或站，似乎正在商议什么事情。 看到萝娅塔带着威廉一行出现在大厅门口，众人只得先停了下来。 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威廉也正式认识了三姐妹中的大姐莉莲安，小妹埃菲娅，卡列尔伯爵的弟弟迪冯爵士，旅息城侍卫队长塞德里克·韦恩爵士，不知道负责什么事情的泰瑞·哈维克爵士等等。 “迪冯叔叔，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我要先接待威廉爵士。”大姐的表情冷若冰霜，但嗓音却柔美甜润，听的人酥酥的。 「这嗓音，awsl……」 “不行！”头发稀疏的迪冯不为所动，“上次是迎接托马男爵，今天迎接威廉爵士，下次不知道还有谁要来，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拖下去了。” “埃菲娅说过了，不会有问题，我相信她。” 迪冯气的发笑，“事关旅息城安危，凡斯家生死的事情，你相信埃菲娅？她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女孩！” “我也是女孩！”面冷声柔的大姐毫不退缩，“可无论是爷爷，还是父亲，都是让我担任代理城主。叔叔，请记住我才是旅息城的继承人！” 「好强的气场。」 不仅威廉这么感觉，大厅里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站直了一点。 迪冯似乎也被震住了，口气软了下来，“我无意质疑你的权威，莉莲安。但家族里所有骑士都无法理解这个决定，我们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们说清楚。” 他看了一下杵在门口发楞的来宾们，“不如这样，让威廉爵士评判一下。他在学城学习过多年，肯定能明白埃菲娅在说什么。” 这突如其来让威廉有点吃惊，他本来打算就看看，不说话。 大姐二姐投来的目光，一个像冰，一个像刀，让威廉很不自在。 “迪冯爵士，非常感谢您的厚爱。不过我只是客人，而且初来乍到，对于主人家的事情，恐怕没有什么发言权。” “不要说威廉爵士您，实际上，现在旅息城上下，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没人能明白莉莲安是如何做出这样的决定。”迪冯叹了一口气，“埃菲娅总说我们不懂，是，我们确实没读过多少书，看不懂她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但我们学了一辈子如何打仗，还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干的。” 这下威廉的好奇心就有点按捺不住了，他看了看身边几个骑士。 克雷顿摇摇头，还假装摸了一把灰色的胡须，看来他是不赞成趟这滩浑水。 杰曼耸耸肩，这意思是您看着办。 维里……维里不用看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本纳德……混蛋，居然在偷看二姐。 威廉把目光投向站在大姐背后的小妹埃菲娅。 三姐妹都是一样的棕色长发，只不过她是卷发，一卷卷环绕着显得聪明的前额；眉毛又长又弯，泛着青春的脸庞光洁透明。 仔细看看，威廉觉得她总是保持着一种异乎寻常的优雅和仪态。 小妹也看向威廉，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眨动。 「嗯，这个感觉，不对劲……明白了，难道她是在说：‘我不是针对你，而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这不能忍！」 第136章 峰回路转 凡斯姐妹和她们的叔叔迪冯争论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是继续收容更多的难民，还是把现有的难民清理出去。 在场的大多数人，包括河安家的骑士们，也都赞同迪冯的意见：西境的军队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围困旅息城，也不知道围困多久，城堡里只留士兵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小妹埃菲娅让威廉惊奇不已，她竟然让侍女搬来了一大堆图纸和表格。 “这段时间我去检查了所有的仓库，调查了所有粮食征集的渠道。”埃菲娅抽出一堆图纸，放在长桌上，推倒威廉面前。 威廉展开了图纸翻阅，若有所思，不时缓缓点头。 「这应该是某种记账的方式。数字是能看懂，但整体上对不对，我也看不出来……不能慌！学霸形象必须维持住。」 几个好奇的骑士也凑了过来，看向威廉手中的表格，然后立刻就被密密麻麻的数字给击退了，也对拿着图表看得如痴如醉的威廉敬佩不已。 “这些是我对所有进城的平民做的人口统计调查。”埃菲娅又推过来一堆厚厚的表格。 这个比较好看懂，就是姓名籍贯，家庭关系之类的。难得的是所有文档条理清晰，结构分明。 「难民进城应该也没几天，居然就做出了这么详细的统计……这绝对是个人才！」 威廉看向埃菲娅的目光热切了起来，在维斯特洛，内政人才比军事人才更难得。 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威廉说道：“如果这些统计数据都没问题的话，结论也就显而易见，城堡里的存粮足够吃三个月以上，而西境的军队绝无可能围困旅息城那么长时间。” 迪冯冷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不会？” 威廉微微一笑，“迪冯爵士恐怕还不知道。北境的军队早已南下，恐怕现在正在河间地的道路上行军；家父沃尔特伯爵也一直在赫伦堡召集封臣，联络东部各大家族。最多一个月，赫伦堡就能聚集起三万左右的大军，到时候泰温大人就该考虑如何体面的结束战争，而不是围困旅息城。” 凡斯家的诸人都是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顿时一个个喜形于色，忍不住交头接耳，大厅里陡然有些喧闹。 迪冯愣了一下，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只有大姐莉莲安依然不动声色，不过脸颊上出现了淡淡的血色，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冷若冰霜。 魔山的凶残与蛮横，让河间地的所有贵族都胆战心惊，旅息城自然也不例外。这一段时间，所有人心里都绷的紧紧的，威廉的这段话在他们听来简直有如天籁。 迪冯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就算粮食管够，但是像现在这样，城堡里塞满了平民，战斗的时候还是会碍手碍脚，一旦发生混乱，更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莉莲安眼神很犀利，“埃菲娅把平民分成了很多组，方便管理。又以工代赈，让他们有事可做。到目前为止，发生过一次混乱吗，迪冯叔叔？” “那是西境的军队还没有攻城！” “那就等他们攻城了再说！” 气氛又开始有点紧张，威廉笑了起来，“莉莲安小姐，我有一个建议，就让这些平民前往赫伦堡。赫伦堡从战事一开始，就准备着要收容逃离战乱的平民，他们去了赫伦堡，肯定能得到妥善的安置，等战争结束了再回来。这样迪冯爵士担心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他笑吟吟的看了看隔着长桌对峙的两人，“两位觉得怎么样？” 迪冯只要把平民赶出城，其他的根本就不在乎，很爽快的表示同意。 莉莲安和埃菲娅对视一眼，埃菲娅问道：“赫伦堡能容纳那么多难民吗？” “您可以亲自去赫伦堡看看，埃菲娅小姐。” 埃菲娅眼睛一亮，“这是一个正式的邀请吗，威廉爵士？” 不等威廉回答，莉莲安就说道：“平民可以去赫伦堡。但是很抱歉，威廉爵士，埃菲娅不能去。” 埃菲娅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目光黯然失色。 威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等战争结束之后，再正式邀请三位小姐去赫伦堡做客。” 这次莉莲安没有反对。 困扰自己的问题得到解决，迪冯有些小小的得意，一面热情的请威廉等人落座，一面让仆人快点上酒。 很快众人面前的长桌上就摆满了各种精美的点心和水果，仆人拿着酒壶开始倒酒。 熟悉的幽香在大厅里浮动，竟然是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 威廉先敬了莉莲安一杯，金色的酒液穿越唇齿，留下甘冽与柔滑。 其实看到旅息城的外观时，威廉还以为凡斯家的生活可能会很“朴素”，现在对晚宴又充满了期待。 接着威廉就主要和迪冯把酒言欢，话题很快转到了与西境的战争上。 威廉讲述了最近的战绩，在戏子滩击败魔山，几次袭击西境的军队等等，想看看能不能取得他的支持。 凡斯家的诸人听到威廉竟然能在战场上正面击败魔山，暗自赞叹不已，看着他的目光愈发的尊敬。 “泰温大人手下虽然有两万大军，但他们是客场作战，要靠抢劫村庄才能获得足够的物资。如果凡斯家能派出五百骑兵，我们合在一起就有能力袭击那些五百人左右，出来征集粮草的西境军队。” 迪冯沉吟了一下，“我毫不怀疑您定能取得辉煌的胜利，爵士。但既然援军很快就要到来，那我们只需要守住城堡就好，没必要造成无谓的伤亡。” “您说的也很有道理。”威廉耸耸肩，本来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因此倒也不失望。 莉莲安一直静静听两人交谈，突然问道：“威廉爵士，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返回赫伦堡，与沃尔特伯爵大人汇合吗？” “现在回去了，过几天还得再来，何必无谓的奔波？”威廉哈哈一笑，“我打算就留在少女河西岸，找机会打击西境的小股军队，让他们不敢肆意的到处抢劫，既能延缓一下泰温大人进军的速度，多少也还能保护一下平民。” 莉莲安正要说话，突然一个穿着灰袍，带着项链的老学士走进了大厅，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但步履还算矫健。 老学士面色非常严肃，走到莉莲安身边，递给她一封信。 看到老学士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厅里所有人都不由得放下了酒杯，安静的注视着正在阅读信件的代理城主。 莉莲安突然展颜一笑，像一阵温暖的春风，吹开了冰封的湖面。 “学士，麻烦您告诉大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莉莲安小姐。”老学士的声音有些嘶哑，“君临来信，国王和重臣让卡列尔大人立刻上朝，去向乔佛里一世陛下宣誓效忠，倘若不从，将被视作叛徒。而泰温大人已接任国王之手，会以国王之名统理政事，率军讨平乱党。” 大厅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莉莲安站起来，“撕拉！”“撕拉！”，一松手，被撕成碎片的信纸仿佛雪花一样从她手中落下。 “可笑，三百年来，凡斯家的封君都是徒利，既不是拜拉席恩，更不是兰尼斯特，所以父亲才去了奔流城，而不是君临。”莉莲安环视大厅里凡斯家的家臣，声音酥软，但目光如剑，没有人敢和她对视。 “而且宣誓有用吗，新任国王之手不是已经在讨伐‘乱党’了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应该要有‘乱党’的样子。”她的目光移向威廉，眼眸如火炬般明亮，“威廉爵士，我答应你了，不仅是骑兵，整个旅息城都将会和你并肩作战。” ：。： 第137章 人才难得 柔和的烛光照亮了旅息城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墙角摆满了鲜花，散发出阵阵幽香。 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挂满了凡斯家的四格旗帜，白色底色上的黑龙振翅欲飞，黑色底色上金环中的金色眼睛凝视着世间万象。 本来有些寒碜的大厅经过一番装饰，看起来也精致了许多。 晚宴非常丰盛，壶中盛满了美酒，桌上摆满了佳肴；歌手们在宾客中唱着欢快的歌谣。看起来气氛非常热烈，但空气中隐约有一抹化不开的焦虑。 酒过三巡。高台上威廉和代理城主莉莲安互相谦让了一番，然后威廉站起身，大声宣布了援军正在赫伦堡集结，很快就将出征的消息。 阴霾仿佛一下子就散开了。男人们举杯欢呼，女士们激动尖叫，就连乐队吹吹打打似乎都更加有力了一些，气氛顿时达到了一个高潮。 即使下午已经听过了，再听一次这个消息，迪冯依然感觉很愉悦，连莉莲安不顾自己反对，强行出兵的不快都淡了许多。 威廉坐下后，又和身边的莉莲安喝了一杯。 代理城主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带着浅浅的微笑，看起来柔和了许多；目光依然坚定的有如实质，眼神中闪烁着难以动摇的信念。 “爵士，你的酒量，也和你的战绩一样惊人。”莉莲安的声音酥酥的，即使生气时说话都让威廉觉得好听，这样轻声细语更是让他身心愉悦。 在此之前，连续有十多个骑士来给威廉敬酒，威廉都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和您的美貌相比，这些酒根本就不足以让人喝醉。”威廉恭维了一句，而且她的声音真的是好听的不得了，加分不少。 莉莲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又换了一个话题，“异鬼可怕吗？我看过黑城堡发来的信件，老实说，实在是感到难以置信。” “相信我，小姐。异鬼绝对比任何敌人都要可怕，因为他们不要财宝，不要土地，什么都不要，除了一样东西。” “什么？” “生命。他们要抹除一切鲜活的生命，直到整个世界进入永恒的长夜。” “那长城能挡住异鬼吗？” “只要给予守夜人军团足够的支持，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您没见过长城吧？”威廉给她描述了一下长城的宏伟壮观。 “好羡慕玛格丽小姐，真想去看看。”莉莲安悠然神往。 听到玛格丽的名字，威廉不由想起了那朵在盛夏和严冬都能尽情绽放的玫瑰，脑海里闪过那动人的面容，脸上露出了微笑。 两人各自出神了一小会，威廉反应过来，说道：“现在的长城面临野人和异鬼的威胁，并不适合去旅游。” “即使没有野人和异鬼，我恐怕也走不开。”莉莲安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与她的声音相称的神态，真是我见犹怜，不过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 宴会继续热闹的进行。 走亲民路线的威廉自然不会像其他老爷一样，只知道傲慢的坐在高台上。与身边的大人都喝过之后，他端着酒杯走下高台，一桌一桌的喝了过去。 比武场上打败了无畏的巴利斯坦，战场上打败了地狱恶魔一样的魔山，简直是战神一样的存在；在艾德慕被俘，奔流城被围的危难时刻，赫伦堡站出来力挽狂澜。此战之后，河安家在河间地乃至整个七国的影响力都将大幅提升，而他正是赫伦堡的继承人。 有这两个耀眼的光环套在头上，高台下的所有人都对威廉的到来感到受宠若惊，只是程度有别而已。 在其中一桌上威廉结识了橡果厅领主斯莫伍德一家。身形魁梧，但看起来很和善的托马爵士；精明强干，很有妈妈范的拉文娜夫人；出水芙蓉一样的羞涩少女凯瑞琳。 斯莫伍德是凡斯家的封臣，不过这次来旅息城只是路过，托马要送他的女儿凯瑞琳去石堂镇。凯瑞琳会先从石堂镇坐船抵达君临，再从君临乘船前往旧镇。 名义上是去照顾居住在旧镇的年迈姨祖母，不过威廉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河间地的战火从西往东逐渐蔓延，西境军队四处烧杀抢掠，让平民恐惧害怕，流离失所；木堡城和红粉城的遭遇，则让贵族们惊怒交加，人人自危。托马想把女儿送去安全的地方，确实也无可厚非。 威廉随和的与托马一家聊天，聊着旧镇的风光与繁华：宏伟的参天塔，庄严的繁星圣堂，蜜酒河，大石桥……既是是讲述，也是回忆。 小姑娘凯瑞琳听得非常入神，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满眼都冒着小星星，似乎对旧镇充满了期待。 托马一家的长桌旁边就是大量的女宾，威廉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三姐妹中的小妹埃菲娅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子，款款走了过来。 长卷发被洁白的蕾丝带松松绾起，一袭紫色的露肩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与颈间项链上的宝石，在烛光下交相辉映。 靠近之后，威廉闻到紫罗兰味的香水暗暗浮动，沁人心脾。 “大厅里有些闷，想去透透气，不知道爵士有没有雅兴，陪我去花园走走？” 看得出来，小姑娘是精心准备了一番，不过威廉只是暗暗好笑。 「乳不巨何以聚人心？」 埃菲娅可能比玛格丽小一点或者差不多大，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完全没有长开，还是一颗青涩的酸梅。 下午的时候，威廉也稍微打听了一下，得知这位小妹妹竟然是个天才型的学霸。 三、四岁就开始看书学习，十岁的时候，算数能力让旅息城的学士自愧不如，到了十四岁，整个凡斯家族上下，就没人知道她在读什么书了。 不过威廉觉得更难能可贵的，是她那超强的行动力。为了证明收容平民的可能性，她几乎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带着几个侍女和卫兵跑遍了全城和附近的村镇，才做出了那个报告。 这样实干型的人才，着实让威廉垂涎三尺。 “不胜荣幸。”威廉非常绅士的伸出胳膊，天才少女露出得意的微笑，轻轻挽了上去。 月亮的清辉似水一样在花园里流淌，所有的花草树木仿佛蒙上了薄雾似的轻纱，朦朦胧胧；花朵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漫，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里，轻轻鸣唱；碎石铺成的小路若有若无，在脚下蜿蜒远去。 两人在温馨的夜色中，迎着微风边走边聊。虽然刚刚才认识，但丰富的阅读量让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 天才少女学识渊博，聪慧机敏，威廉不由暗暗庆幸，要不是有两辈子的读书经验，还真镇不住她。 威廉隐晦的给埃菲娅灌输一些女权主义，主要是两性平权，关于事业啊，工作之类的。想把她拐去赫伦堡，培养培养，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总裁助理，等到经验丰富了，当上ceo，走上人生巅峰都不是问题。 而埃菲娅则暗暗的向威廉推销自己，一个劲想表现得自己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既能干又能干。 就在威廉感觉有些吃不消的时候，他听到了背后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到代理城主正一脸冰霜的朝他们走来。 ：。： 第138章 准备出发 “抱歉，爵士。我们姐妹要失陪一下。”莉莲安轻柔的嗓音里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埃菲娅也收起了刚刚的放荡，重新优雅起来，只是在行完礼起身时，对着威廉悄悄眨了一下右眼。 看到两姐妹苗条的背影逐渐远去，威廉也打算回到大厅继续喝酒。 「这个小姑娘太聪明了，只怕不好忽悠……」 突然远处的花丛里音传来响了酥酥的声音，“你到底在干什么，埃菲娅？” 听语气，莉莲安似乎有点生气。 估计她觉得已经走得足够远，迫不及待的开始教训妹妹，可是威廉的听力比常人要强那么一丢丢…… “当然是给自己找个丈夫啊，姐姐。”埃菲娅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慵懒的感觉。 「难道这才是小姑娘的真面目？」 感到有些好奇，威廉不由停下脚步，几颗树挡住了光线，让他可以悄无声息的藏身在黑暗之中。 “胡闹，婚姻大事要有父亲做主！” “呵，父亲能指望的上，你又怎么从爷爷还在的那会，就开始代理城主了？你将来可以继承旅息城，我和萝娅塔可什么都没有，不赶快给自己找个出路，等父亲的安排……切，那就等着当老姑婆吧。” “……那也不能找威廉爵士啊，你不是对他的事迹耳熟能详吗，谁不知道他已经有了玛格丽小姐。” “骑士故事看多了吧，姐姐？”天才少女噗哧笑了一声，不过马上就收住了，“一个是高庭公爵的女儿，一个是赫伦堡的继承人，他们俩的婚姻可不是自己说了能算。” “难道你看不出来，河安家已经复兴？战争之后，如果赫伦堡去求亲的话，高庭也不会拒绝。” “复兴？那可差远了。坦格利安王朝的时候，河安家和王室走的近，对铁王座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很多时候存在感才会比奔流城还强。现在嘛，就算赫伦堡比奔流城钱多兵多，也无非就是河间地的旧镇而已。” “就算达不到原来的高度，以河安家的门第和实力，迎娶玛格丽也不算特别高攀。” “话虽如此，但如果是下嫁，高庭公爵还不如把女儿嫁给河湾地的大家族。除非和王室联姻，否则的话，把玛格丽嫁给罗宛，塔利，佛索威，哪个不比嫁给赫伦堡对高庭更有利？搞不好高庭公爵连艾德慕都瞧不上，更别说威廉了。” 代理城主默然了一会，“那你也不能如此轻贱自己，就这样，就这样……而且被拒绝了的话，不仅仅是你，凡斯家都会蒙羞。” “又没有其他人看见，你知道威廉有多抢手吗，有多少女人恨不得今晚就爬到他的床上？我已经很含蓄了，姐姐！”天才少女有些不满。 不过很快她又得意了起来，“幸好奔流城没有适龄的女儿，放眼河间地，现在我们凡斯家，可以说是河安家最好的联姻对象之一。如果威廉娶了我，赫伦堡的势力就可以扩展到丘陵地，到时候整个河间地东部都在赫伦堡的影响之下，相信他不会轻易拒绝的。” 代理城主哑口无言了片刻，“就算凡斯家要与河安家联姻，也不一定是你，还有萝娅塔。” “得了吧，萝娅塔胸大无脑，把她嫁过去简直是浪费我们两家联手变强的机会，我才是最合适的，姐姐～”埃菲娅撒起了娇。 “不管怎么样，总之你不能这样。”大姐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唉？姐姐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不行不行，你不能什么都拿走……” 碎碎的脚步声响起，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威廉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看着两姐妹远去的方向。月光笼罩在他身上，在他的周身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埃菲娅对政治的敏感度也很高，除了阅历差点之外，真的是绝佳的内政人才。可惜竟然想打我的主意，要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行！」 接着想到她对自己和玛格丽的评论，威廉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我们之间的感情，又岂能用政治、利益之类的的东西去计算？」 “不管了，先去喝酒，青亭岛的美酒，岂能错过！”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旅息城内外的每一个角落。灰色的城墙看起来有些发白，护城河里缓缓流动的水面波光粼粼；护城河边，河安家的骑兵整装待发，人马的盔甲闪闪发光。 威廉静静的看着闹哄哄的城门。 成百上千的平民们扶老携幼，赶着各种马车、牛车，走出城门，牲畜的嘶鸣声，呼儿唤女的叫嚷，小孩子的哭闹交织在一起。 茫然的脸庞，惶恐的眼神，他们鱼贯着踏上护城河上的木桥，准备前往遥远的赫伦堡。或许他们并不是很愿意背井离乡，但在战争的洪流里，每个人都不能自主。 西境的大军已经穿过了丘陵地带，前锋甚至出现在了旅息城附近。河安家与凡斯家联合作战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消灭或者驱逐这只敌军，让平民们能够安全的撤离。 震耳的马蹄声响起，平民们有些慌张，人群攘动，在护送的士兵们大声的呵斥下，倒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混乱。 远方的山冈野花似锦，盛开着各种颜色的花朵，红色，黄色，蓝色；下午的熏风拂弄着田野里日见黄熟的麦子；凡斯家的骑兵从麦田边奔驰而过，四格旗帜随着蹄声与烟尘飞快的接近。 威廉和本纳德控制着马上前几步，以示尊敬，也顺便观察这只友军。 这只骑兵的装备看起来还算不错，骑士们都穿着全身板甲，至少士兵们全部都披着锁甲，还有很多板锁混穿。马匹看起来都很矫健，大部分士兵都携带着多种武器，骑枪，长剑，盾牌，流星锤等等一应俱全。 战斗力应该还可以，威廉满意的点了点头。 凡斯家的骑兵在威廉面前停了下下来，为首的骑士高大魁梧，正是塞德里克·韦恩，旅息城侍卫队长。 “您好，塞德里克爵士。” “抱歉，让您久等了，威廉爵士。” 塞德里克身边的几个骑士一一推开面罩，威廉认出了满脸大胡子的泰瑞·哈维克爵士，矮壮的威利·内兰爵士等等，最后看到一个清秀的面孔，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骑士用清澈的蓝色眼眸瞪了一下威廉，“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 “萝娅塔小姐！”威廉吃了一惊。 ：。： 第139章 维斯特洛花木兰 萝娅塔穿着一套做工精良的铠甲，釉上了很多花纹；披着一袭白色的羊毛披风，看起来更像一位英俊的少年骑士。 她的容貌看起来偏中性一些，不像姐姐和妹妹那么让人惊艳，但也非常耐看。至于威廉印象最深的魔鬼身材，则被厚实的盔甲挡住了，让他略有些遗憾。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二小姐的胸甲，确实比普通的胸甲要宽大一些，也就是说，她这套盔甲是很早就量身打造好了，这次跟着来，恐怕也不是心血来潮。 “我们这次可能要在野外过好多天，您是一位尊贵的小姐，和我们这些粗鲁的男人一起行军宿营，只怕多有不便。” “我也经常和大家一起出去狩猎，最长的一次在野外待了半个月。”二小姐一脸的不在乎，“放心吧，我没那么多事。” “可我们这是去打仗，不是狩猎。” 二小姐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环视了一下身边的旅息城骑士们，“呵呵，如果我都没资格去打仗，恐怕很多骑士都得回家抱孩子。” 不少骑士尴尬的移开视线，或者仰望在天空中翱翔的雄鹰，或者俯视在马蹄间穿梭的蚂蚁。 威廉把目光投向旅息城的侍卫队长，塞德里克满脸微笑，只是笑的也很无奈。 这下威廉心里有数了。美人布蕾妮珠玉在前，再来一个能打的女人，他对此也不会觉得太过意外，想来这位二小姐的战斗力就算比不上“美人”，也在平均线以上，自保没什么问题。 凡斯家此次派出了七百骑兵，几乎是倾巢而出。两家合起来有一千二百骑兵，长枪如林，战马如龙。 打量了一下这只规模庞大的军队，威廉心中豪气顿生，“出发！” 一抖缰绳，率先冲了出去，河安家与凡斯家的骑兵紧随其后。 各种纷乱的声音响起，战马嘶鸣，盔甲哗啦。得得的马蹄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巨大，很快变成了隆隆巨响，好似惊雷。 一只雄鹰在湛蓝的天空下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从正在疾驰的骑兵们头上掠过，振翅向西飞去。身后是漫天尘土飞扬，猎猎作响的旌旗仿佛在云雾中漂浮。 不仅木桥上的平民看得目瞪口呆，心生敬畏；城墙上来送行的贵族们也心潮澎湃，兴奋不已。 天才小妹用优雅的姿态目送骑兵远去，压低的声音里却有些不满，“姐姐，你为什么同意让萝娅塔一起去啊？难道真要把她许给威廉爵士？” 威严的代理城主嗓音柔柔，但语气不容置疑，“她一直想要真正的上一次战场。我觉得威廉爵士能保护好她，所以正好让她实现一次愿望，以后也能老实些。” “那我想嫁给威廉爵士，你怎么不让我也实现一次愿望？” “萝娅塔说会老实一点，那就会老实一点。你呢？实现一百个愿望只怕都不会老实一点点。” “哼！” ---------------糟糕的分割线-------------------- “嗖！” “呃！” 一个穿着绯红色披风的兰尼斯特家斥候捂着脖子从马上滑落，噗的一声掉在地上，双脚抽搐着蹬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威廉策马来到尸体边观察了一下，箭矢准确的从头盔下的间隙里射入，一箭毙命。 他把寒冰插回马鞍旁的剑鞘，回头看到萝娅塔缓缓放下手中的弯弓，因为成功抢到了人头而得意洋洋。 树林里的枝叶密密层层，阳光透过缝隙照射下来，就像星星点缀着绿色的天空。 本纳德带着侍卫们跳下马，检查地上的三具尸体。这曾经是一个兰尼斯特家的斥候小队，威廉带着侍卫队伏击了他们，本纳德和迈尔斯各有一个战果，最后一个则是被萝娅塔捷足先登。 威廉骑到萝娅塔身边，“好箭法，萝娅塔小姐！” 萝娅塔低头收拾弓箭，“您过奖了，爵士。我的箭术嘛，只能算一般。” 「你是在暗示我的箭术很垃圾吗？」 威廉的天赋好像全点在了近战上，射出去的箭能否命中目标，通常都是随缘。 所以他换了一个话题，“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杀人？” “你不会以为只有赫伦堡才有盗匪吧？”萝娅塔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没杀过人，敢和你上战场吗？” “呃，其实赫伦堡附近还真没什么盗匪。” 十几队骑兵没事就出去拉练，赫伦堡方圆百里之内，盗匪早就绝迹。 “也对，河安家的骑兵这么精锐，数量还多。旅息城直属的骑兵太少，附近的地形又复杂，根本就无法根绝盗匪。” 这一路一起行军，凡斯家的骑士们深切感受到了自家骑兵与河安家骑兵的差距，不仅装备，训练也存在很大的差距。 萝娅塔羡慕的看了看全身闪着金属光泽的侍卫们。在凡斯家的骑兵里，只有骑士老爷们才能穿的起的装备，在河安家，稍微有点地位的士兵都能人手一套。 “不说这些了。威廉爵士，你作为一军主帅，不认真地思考怎么作战，怎么跑来伏击一个斥候小队？” “这可不是一般的斥候小队。” “哦？”二小姐顿时来了精神，眼睛瞪的老大，“有什么军事机密？” “他们是兰尼斯特剩下的最后一队斥候，干掉他们，那只兰尼斯特家的前锋部队，就会变成瞎子和聋子。” 其实他和高层的骑士们商议后，派出了大量的战术小队去绞杀兰尼斯特家的斥候。但骑兵交战，作战范围可以拉的很大，这样难免就有漏网之鱼。 如果不是威廉用空中侦察发现了他们，让他们逃回营地，那么只要那指挥官的脑子没坏掉，肯定就会立刻逃跑。 而威廉的计划是四面合围，全歼这只五百人的兰尼斯特家前锋。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威廉也是明白的。打就要打得泰温大人心疼，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二小姐想了下才哦了一声，接着皱起眉头，“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他们才五百人，我们比他们多一倍还多，冲过去干掉他们不就完了？” 威廉好笑的看着这个猛女，“小姐，照您说的这么打，就不说会有多少兰尼斯特家的骑兵逃掉，我们的伤亡也会很大。” 二小姐被威廉看得有些不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怕死就别来啊！” 「不要耸，就是干？小姐姐你可以的啊。」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40章 突袭 天际泛起一丝幽兰，晨曦如刀，溢动着瑰丽的血色，将夜幕割裂的支离破碎。苍白的迷雾在林间飘荡，裸露的皮肤上一片冰凉，仿佛有死人的手指在轻抚脸颊。 人和马在黎明的雾气里悄悄的前进，远处空地上，兰尼斯特家的军营逐渐清晰起来。 突然兰尼斯特军营里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狂野而急促。 营地猛的喧闹了起来，各种叫喊，战马嘶鸣，瞬间迸裂开来，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威廉看到有骑士跌跌撞撞的冲出帐篷，边跑边扣着盔甲上的扣带；侍从牵着吐气不止的马匹，无头苍蝇似的在营地里乱撞。 他身边一身戎装的二小姐骂了一句脏话，“还是被发现了。” 威廉看着她笑了笑，“没事，萝娅塔小姐，他们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昨晚没有连夜逃跑，那就注定是死路一条。” 接着把目光移向面无表情的维里和蓄着短须的泰瑞·哈维克，两人点点头。 “呛啷！” 威廉拔出寒冰，指向前方，纵马冲出了树林。身后三百名河安和凡斯家的骑兵如同潮水一样涌出，仿佛巨浪拍向岸边。 几十个匆匆跨上战马的兰尼斯特骑兵迎面而来，领头的骑士头盔上雕刻着一只狮子，他很可能是一个兰尼斯特。 兰尼斯特的骑兵控制着战马直接撞向联军的骑士们，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惜一切为营地里的大部队争取时间。 连绵的武器撞击声响了起来，两队骑兵撞击在一起，缠斗起来。 寒冰轻松的将一个骑士的盔甲切开，喷着血的尸身从马上滑落。威廉抬起头，看到对面的树林里飞起了一群惊鸟，密密麻麻遮蔽了天空。 这些兰尼斯特骑兵很勇敢，但他们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 萝娅塔很兴奋，她抢在威廉之前对上了那个头盔上雕刻着狮子的骑士，还有什么能比打败一个兰尼斯特更能证明自己呢？ 大剑，盾牌，流星锤。刀光剑影，金铁交鸣。看来两人都曾苦练武艺，短短几个回合的交手难分胜负。 看到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那个兰尼斯特也逐渐疯狂，抓住一个机会，猛扑过来，抱着萝娅塔一起摔下了马。 「糟糕！」 看到这一幕，威廉大惊失色。两人一开始打斗，他就发现二小姐在力量和技巧上都有相当大的优势，而且即使面对狗急跳墙的对手，气势上也丝毫不落下风。 就这么打下去，二小姐最终应该能够取胜，所以他才在一边悠闲的旁观，没想到事情突然会急转直下。 他控制着战马，绕开一双双捉对厮杀的骑兵，穿过纷乱的战场，朝正在地上扭打的两人奔驰过去。 掉在地上的萝娅塔并不慌乱，她知道那个兰尼斯特在力量上还不如自己，步战也信心十足。 你来我往的扭打了几下，力量更大，头脑更冷静的萝娅塔就占了上风，把那个兰尼斯特死死的压住，推开他的面罩，拔出腰间的短剑就要刺下。 面罩下是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碧绿的眼眸里一片宁静。 四目相交，萝娅塔楞住了。她突然意识到，用剑杀死一个人，和远远的用箭射死一个人，感觉完全不同。 她不想毁灭眼前的这份美好。她想，也许我应该俘虏他。 就在失神的瞬间，她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掀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一黑。 回过神来，透过头盔的观察孔，她看到那个兰尼斯特眼睛里闪射着凶光，从地上抄起一把长剑，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抓住剑刃，猛的朝她扎下。 即使是精心打造的盔甲，也挡不住这种破甲的攻击方式。 死亡的恐惧猛的攥住了心脏，她想尖叫，才发现全身僵硬，无法动弹，脑子一片空白，耳边一片寂静。 剑光闪过，血花冲天而起。 眼前的阴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就要吞没萝娅塔的时候，她眼前一亮，又看到了湛蓝的天空。 威廉及时地推开那无头的尸体，免得倒在二小姐身上，鲜血喷她个满头满脸。随后一把抄在她的腋下，把她给提了起来。 感觉到手上的身体软绵绵毫无生气，赶紧推开面罩，那双蓝色的眼睛黯淡无光，毫无神采。威廉不由紧张了起来，不会吓傻了吧？ “萝娅塔小姐，萝娅塔小姐！” 温柔的呼唤让萝娅塔猛的惊醒，力量一瞬间又回到了身上，下意识的做出反应，啪的一声，铁手套打在威廉的胸甲上，但又收住了力量，没有把这个半搂抱着自己的男人推开。 威廉低头看看胸口，不由感到好笑，「要拍也应该拍肩膀吧，你个头不比我矮多少，又不是够不着。」 凡斯家的指挥官泰瑞也策马来到两人身边，跳下战马，黑色的短须不住颤抖，“您没事吧，萝娅塔小姐？” “当然没事，你看我像有事吗？”二小姐用惯常的口气说道。 威廉和泰瑞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前来拦截的兰尼斯特骑兵已经全部战死，联军的另外两只骑兵也冲进了前面的军营，正在肆意收割生命。 旅息城的侍卫队长则率领两百名骑兵留在外围，既是预备队，也负责清理漏网之鱼。 威廉说道：“现在大局已定，萝娅塔小姐，不如你就留在后面休息一下。” 泰瑞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少废话，赶紧过去，不然一会儿汤都没得喝了。”二小姐不耐烦的推开他，向自己的战马跑去。 威廉和泰瑞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曾经整齐的兰尼斯特营地一片凌乱，大部分帐篷都已经垮塌，有些还冒着青烟。 鲜血渗入泥土，让地面变成了红色；到处散落着武器盔甲，还有人马的尸骸。 萝娅塔木然地走在战场上，浓烈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不适，真正的战场，惨烈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突然她感到踩到了什么，低头看到一面画着黑白野猪的盾牌。 不远处，河安家与凡斯家的高层骑士们围在一起，兴奋的谈论着战果，不时哈哈大笑。 全歼了足足五百名兰尼斯特骑兵——也许跑掉了几个或者十几个，但那无关紧要。 抓住了泰伯特·克雷赫爵士，秧鸡厅伯爵的长子和继承人，这是一名很重要的人质，此外还有其他十几名贵族出身的骑士。 而联军的伤亡还不到一百，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可是萝娅塔感觉自己开心不起来，她看着众骑士簇拥着的那个年轻人，轻轻咬了咬嘴唇。 打扫完战场，派出几十名骑兵保护伤员，以及押送俘虏回旅息城，剩下的约一千名骑兵稍微休息了一下，再次整装待发。 “你怎么知道我们应该朝那个方向走，还有，这是要去哪儿？”二小姐觉得威廉行事有点草率，也没有派斥候侦查，就匆忙决定行动。 威廉微微一笑。他通过空中侦察，又发现了一只兰尼斯特家的部队，大约两千人，步骑混合，应该是去攻击某个贵族的城堡。 “这个嘛，我看看地图。”威廉拿出地图看了看，“石堂镇，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41章 夜色迷人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夜幕好像黑色的天鹅绒，掩盖着地平线，罩住了山川，森林和原野。 “帐篷真大。”旅息城的二小姐萝娅塔大大咧咧的半靠在威廉的行军床上，四下打量，“你一个人睡？” “是的。”威廉笑笑，单人帐篷，特质的豪华行军床，这是他不多的特权之一。 实际上这只联军里无论上下，都认为威廉有点过于简朴。 此时夜已经有点深，他正准备休息，萝娅塔突然到访，他也只好热情招待。 倒了两杯多恩的夏日红，威廉递给她一杯，自己坐她对面的小马扎上，举了举酒杯。 杯中酒液微微晃动，浪漫的玫瑰色泽散发出优雅的魅力，未入喉，已醇香四溢。 萝娅塔轻轻抿了一口，看着酒杯发楞，有些沉默。 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威廉只好随便找些话题，“萝娅塔小姐，我看你的武艺相当出色，经过了很多年的训练吧？” “我从小就开始练。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对我们三姐妹都比较宠爱。埃菲娅喜欢看书，父亲就让学士教她；大姐喜欢管家，父亲就让她打理城堡里的事情；我喜欢武艺，父亲就找爵士们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骑马射箭，不喜欢针线女红。”二小姐看了看威廉，“他们都说我不像个女人，你觉得呢？” 威廉的眼睛很自然的就落在了她身上。 萝娅塔到底是一位贵族小姐，即使从军也带了两个侍女，宿营的时候就会帮她洗浴更衣。 脱下盔甲后，萝娅塔傲人的身材就显露无遗，剪裁得体的白色长裙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高挺的鼻子，性感的红唇，真是上帝完美的杰作。 她不用做什么额外的动作，只是斜倚在床上，就能直接挑动起威廉内心处最原始的欲望。 他只瞥了一眼就赶快移开目光，顺便灌了一大口烈酒。 “我倒是觉得您美丽又迷人。”他真心实意的说道。 “这么说你不介意和我上床？”二小姐语气很平静，“那来吧。” 「什么鬼？」 虽然威廉一直觉得萝娅塔不愧是“二”小姐，对她的各种行为表示能够理解，但听到这句依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河间地可不是多恩，总体上，男女风气还是偏向保守。 “抱歉，萝娅塔小姐，我没听清你在说什么。”威廉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来和我睡觉。”二小姐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别告诉我你不会和女人睡觉。” “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威廉突然发现这事还真不好和她解释。 他不是圣人，在多恩的时候也曾荒唐过。 但多恩的民风和他们所处的环境一样，热情奔放。男女间发生一些浪漫的故事，多恩人早就习以为常。他在多恩的作为，无论对娜梅莉亚还是佛勒双胞胎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在河间地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忍不住喝了一大口烈酒，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看向那双湛蓝的眼眸。 看到那有些落寂的眼神，威廉意识到她可能遇到了什么心理问题，而且很可能和今天的战斗有关，毕竟今天的战斗，其惨烈程度，可不是她从前经历的那些小打小闹能相提并论。 人生导师的使命感涌上心头。突然受到巨大的刺激，有些疯狂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但对一个维斯特洛的女孩，尤其是贵族女孩，这并不是太好的做法。 他用温柔的声音说道：“这个男欢女爱呢，并不是什么禁忌，但也绝对不能随便。” 二小姐怔怔的看着威廉，若有所思。 「孺子可教！」 威廉继续谆谆教诲，“男女之间，尤其是像你我这样的贵族，很多时候都不能只考虑一时的欢愉。就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正常情况下，以你的身份，可以嫁给一个有身份的丈夫，过着体面而让人尊敬的生活，但一旦有了什么不好的传闻，恐怕就会……” 二小姐突然猛的一口干掉了杯中的夏日红，把酒杯往床边的小桌上一放，发出“碰”的一声。 “少废话，让你来你就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二小姐瞪着威廉，“你是不是不行？不行我就找别人去了，别以为只有你才有那玩意儿。” 男人绝不能说不行！ 夜色如此迷人，一颗一颗蓝幽幽的小星星，神秘地眨着眼睛，月亮羞答答的藏进了缕缕轻云。 …… 萝娅塔起身离开的时候，威廉还是没忍住，轻轻拉住她的手，“到底为什么？这是你的第一次。” “今天我差点就死掉了。”萝娅塔背对着威廉，昏暗的光线下，身体的曲线愈加显得惊心动魄。 回想起那个兰尼斯特拿着长剑刺向萝娅塔的惊险一幕，威廉也很庆幸能及时赶到，也有点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了，看来确实被吓得不轻，不由轻叹一声。 “我以前不知道战争是这样的，几百个人，就那样死去，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无论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梦想。” 也许是夜的温馨，也许是战争的残酷，让这个英气的女孩也文艺了起来。 “也许明天我真的就会死掉，所以我今天要试试这是什么感觉。” ？？？ 天蒙蒙亮，夜如同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慢慢消融于一片白色的微光中。 河安凡斯联军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威廉一直留意着萝娅塔，她看起来和平时一模一样，即使眼光与自己对视时，也泰然自若，神色如常。 「这是真被当成工具人使用了么……」 右手下意识的放在左肩上。昨晚为了不发出声音，萝娅塔一直死死的咬着他的肩膀。 虽然有“恢复”，伤口早已愈合，但那剧痛与极乐交织的感觉，似乎还在脑海中回荡。 低沉的号声响起，罗索的骑兵队作为前锋率先出发。 大军紧随其后，震天的马蹄声一路向西，逐渐远去。 第142章 石堂镇（上） 湛蓝的晴空万里无云，苍鹰高高的在空中盘旋，大地上的景象一览无遗。 石堂镇大门紧闭，繁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整个小镇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氛。 港口的船只也远远的离开了码头，有一些选择了直接离开，还有一些则停泊在黑水河上，远远的观望。 年过五十，须发都已花白的石堂镇领主，威尔伯特·麦格男爵站在城墙上，板甲擦的锃亮，高大的身影如小山一样巍然不动。 他身边还有几个穿着板甲的骑士，士兵们都穿戴着锁甲或者扎甲；而民兵们多半只有皮甲，紧张兮兮的握着弓箭。 城门前一只两千多人的西境军队已经列好了战斗队形，一面又一面绯红色的旗帜迎风展开，显露出旗帜上怒吼的金色雄狮。 前面的士兵们站得整整齐齐，精良的武器盔甲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身后摆着一些攻城器械，数量不算很多，但对于石堂镇这种小城来说，恐怕就是难以承受的威胁。 “爵士，这一仗怕是不好打。”一个与石堂镇男爵年龄相仿的老骑士平静的说道。 “不好打也要打。木堡城，红粉城都投降了，结果西境人都干了些什么？”威尔伯特男爵看着城下的敌人，恶狠狠的说道：“也许泰温大人觉得河间地没有好汉，今天我们就要让他知道，老狗也有几颗牙！” 他身边的骑士们都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但慷慨豪迈。 兰尼斯特的军阵后，一群高层骑士策马观察着战场，亚摩利·洛奇的马鞍旁挂着一面盾牌，正面雕刻了一只黑色狮身蝎尾兽。 这位效忠凯岩城的骑士又矮又胖，脸长的像一只肥猪，脑子也比猪强不了多少，但凶残足以与魔山相提并论。 在篡夺者战争中，当君临沦陷的时候，他冲进红堡，把雷加王子年仅四岁的女儿雷妮丝公主从床下拖出来，在女孩的尖叫声中捅了她几十刀，直到她咽气。 亚摩利用猪眼一样的小眼睛环视着四周。空中像小黑点一样的雄鹰，盘旋不去；石堂镇的东北方有一片丘陵，高低起伏的山坡上长满了茵茵绿草。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城墙上严阵以待的麦格家的士兵，挥了挥手。他身边的一个骑兵举起了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兰尼斯特的军队动了起来，肃杀之气直冲天际，天空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色。 东北方的丘陵上，背对石堂镇一面的坡底，上千名河安家和凡斯家的骑兵正在静静的休息。 看着通报情况的斥候转身离开，全副武装的萝娅塔就迫不及待的跳了起来，“威廉，兰尼斯特已经开始攻打石堂镇了，我们赶快去支援！” 威廉躺在草地上，手枕在头下，看着蓝天，“再休息一下，我们一路疾驰过来，马匹体力消耗很大，现在发起攻击的话，冲击力不足。再说了，攻城战才刚刚开始呢，一般都是投石机先丢几块石头，再弓箭对射一阵，最后才是真正的攻城。” 他看起来是在悠闲的看着天空发呆，但实际上开着两个外挂，一面通过鹰眼密切的注意着战场的形式，一面在精神世界里查看联军人马的精神状态。 旅息城二小姐失望的坐在草地上，“你怎么知道马儿还需要休息？我看它们一点都不累。” 「哥还真就是知道！」 转念想到萝娅塔虽然从小学习骑马射箭，舞刀弄枪，但毕竟没有接受过完整的骑士训练，虽然个人武力值很高，但对行军打仗也确实一窍不通。 于是威廉就给她讲了一些基础的军事知识，萝娅塔居然听的津津有味，渐渐明白到打仗可不是上去就干，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 突然一小队骑兵从丘陵的南边飞快的接近，大约有二三十骑。 萝娅塔站起来，把手搭在眼睛上眺望，看到其中有一名骑士举着棕色橡果旗帜，“托马大人。” 来者是橡果厅男爵托马·斯莫伍德一家子，威廉和几位骑士起身迎了上去。精明干练的拉文娜夫人会骑马，威廉并不奇怪；娇滴滴的凯瑞琳骑术也相当娴熟，让人不禁刮目相看。 众人寒暄几句，匆匆的交换了一下信息。 男爵一家走得慢了一点，赶到石堂镇的时候，兰尼斯特军的前锋已经到了城下。 托马本来也想进城参加战斗，但无奈妻子女儿都在身边，只好选择躲避。他们向南走了一段，遇到凡斯家的斥候，于是又跟着斥候回来找自家的军队。 斯莫伍德是凡斯家的封臣，也没少跟着封君打仗。留下十个骑兵保护妻女，他带着十多个骑兵轻易的就编入了凡斯家的骑兵队，还被旅息城的侍卫队长委以重任。 “要不你也留下，保护拉文娜夫人和凯瑞琳小姐？”威廉看着萝娅塔。 “不要！”二小姐怒目圆睁，好像威廉要抢走她心爱的玩具，“上次那个兰尼斯特是你杀的，这次我一定要立下更大的战功。” 威廉耸耸肩。二小姐是个骑士的好苗子，好好培养下，搞不好将来名气比美人布蕾妮还要大……没办法，维斯特洛也是个看脸的世界。 此时石堂镇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兰尼斯特家终于攻上城墙，与麦格家的士兵在城头厮杀。 而战马的体力也差不多已经恢复，威廉发出了准备出击的信号。 仿佛在河中投下一块石子，小声的喧哗一圈圈的荡漾开去，丘陵上的安静瞬间被打破。 河安与凡斯家的骑兵们迅速跨上战马，在领队骑士的指挥下，一边慢慢向山坡上前进，一边整理队形。 拉文娜和凯瑞琳手拉着手来到托马的战马旁边，托马穿着其他骑士的备用铠甲，并不齐全。 看着妻子担忧的目光，他微笑起来，“别担心，拉文娜，我在第三波攻击序列。相信威廉爵士的第一轮攻击就能击溃兰尼斯特，我也许都不会遇到什么战斗。” 凯瑞琳的眼睛亮了一下，“威廉爵士很勇敢善战吗？” 托马哈哈一笑，“非常善战，他是河间地……嗯，也许是整个七国最勇敢，最善战的骑士。连魔山都被他打败了，那可是魔山啊。” 看着女儿的表情，拉文娜夫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想到马上要把她送到旧镇，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七神保佑。”拉文娜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低声祈祷。 第143章 石堂镇（下） 当漫天的旌旗陡然从丘陵上冒出的时候，一千多名联军骑兵已经排好了攻击队形。旗帜上的蝙蝠与黑龙振翅欲飞。 威廉依然是第一个冲了出去，凭借居高临下的地势，胯下的战马化身为黑色闪电，带起滚滚惊雷，朝着兰尼斯特的军营狂奔而去。 马蹄声如此巨大，连躲在镇子里的人似乎都感到了地面在震动；马蹄翻飞，尘土高高扬起，仿佛刮来了一场沙尘暴，远远就能看见。 兰尼斯特家的士兵马上就注意到了那股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浪潮。 破城后肆意烧杀抢掠的兴奋感无影无踪，难以遏制的恐惧涌上心头；有些士兵扔掉武器，扭头就跑。没有逃跑的人也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营地里人头攒动，就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兰尼斯特家的军队不愧是七国精锐，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还有一些骑士组织步兵列队抵抗。 但短短的距离转瞬即至，兰尼斯特的步兵根本来不及组成像样的阵线。一个个几人、十几人的小团体勇敢的迎击，可就像一颗颗小小的礁石，片刻间就淹没在了滔天巨浪之中。 威廉也不去管那些背朝自己拼命逃跑的士兵，只是策马前冲，不时把寒冰朝那些还在抵抗的勇士伸过去，仿佛割麦子一样从人群里划过。 河间地的战事开始后，那些小型的伏击战，威廉都没有参加，实际上只参加了三次战斗。 无论是戏子滩大战魔山，还是旅息城外伏击西境前锋，都是骑兵之间在对砍，其实并不算骑兵最佳的使用方法。 而今天这种轻松的收割，才是骑兵正确的打开方式——矫健的战马从人群的间隙中滑过，迅速，优美；骑手们也不用费太大的力气，让马匹强劲的冲击力带动利刃，轻轻松松切断长矛，划开盔甲，身后留下一路飞溅的血花，凄厉的惨叫。 威廉正享受着这种风驰电掣的快感，从几台无人的投石机旁边经过时，惊觉本应跟在自己身边的萝娅塔，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猛一回头，果然看到她又和一个西境骑士较上了劲。 这个骑士身边居然还有不少兰尼斯特的骑兵和步兵，凡斯家的骑兵自然也不会让自家小姐单独面对众多的敌军，双方绞杀在一起，冲击自然也停顿了下来。 「搞毛！」 开战前就和她说了好几次，打起来只管向前，砍的动就砍，砍不动就过，自然有后面的战友去应付。冲出敌阵之后，如果对方还没有崩溃，那就调转马头，再来一次。 说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这一打起来就全忘记了，威廉不禁有些郁闷。 但又不能不管，且不说她是旅息城的二小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一起重大的外交事故。 而昨晚才刚刚发生了那件事情，虽然没心没肺的二小姐很可能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但他做不到翻脸无情。 威廉调转马头，一面对身后的骑兵大吼，“继续冲锋！”，一面策马向混战中的人群冲了过去。 本纳德和迈尔斯等侍卫们也只能转身跟随，看着迎面而来的骑兵们疑惑的眼神，连连示意他们继续向前。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不然越来越乱。」 咬咬牙，威廉开启了“正义之怒”。 热血涌上大脑，他死死的抵抗着把一切都破坏掉的疯狂欲望，把注意力集中在兰尼斯特家的士兵身上。 超过了人类极限的力量灌注全身，寒冰挥舞起来甚至变成了一片残影，挡在威廉前方的两个兰尼斯特骑士意识到有人加入战斗，但刚刚转过身，还没看清楚敌人是谁，胸腹间就传来一阵剧痛，惨叫着跌落马下。 看到直冲过来的威廉，与萝娅塔战斗的那个骑士意识到后者更加危险，一剑逼退了她，举起盾牌想要挡住威廉手中的长剑。 “去死！”威廉大吼一声，澎湃的力量勃发，雕刻着黑色狮身蝎尾兽的盾牌仿佛奶酪一样被整齐的切开，去势不减的寒冰把那个骑士连人带盔甲，齐胸切成两半。 带着头部的半截身体，伴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飞到空中，手臂还在徒劳的挥动；鲜血漫天喷洒，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目睹这一幕，无论敌我全部惊恐地瞪大眼睛，呆若木鸡。 二小姐推开面罩，满面怒容，“你又来和我抢！” “啪！” 寒冰平拍到她的头盔上，吓得她一缩脖子。 威廉冲她吼道：“马上冲起来，不许再停下！” 萝娅塔这才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非常温和的男人，也有如此霸气的一面，一瞬间竟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刚刚的惊天一击吓坏了在场的兰尼斯特家士兵，他们士气全无，四散奔逃。 没有阻拦，威廉和萝娅塔等人再次慢慢加速跑了起来，和第二批次攻击的联军骑兵们，一起向前冲锋。 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兰尼斯特家的士兵一个个出现在眼前，或者倒下，或者被抛到身后，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停下脚步。 威廉耳边回荡着铁蹄的轰鸣，还有长枪“劈啪”断折，钢铁“铛铛”交击，剑盾“碰碰”相撞；弓箭呼啸，战马嘶鸣，有人高声喊杀，有人绝望哭喊，还有充满恐惧的痛苦哀嚎。 随着骑兵不断的冲锋，无数鲜血飞溅，刺鼻的铁锈味越来越浓…… 一群鸟从石堂镇的城门前经过，本能地飞高了一些，避开下方冲天的血腥味，带着串串悲鸣，消失在黑水河方向的天空中。 战斗已经结束，这只兰尼斯特家的军队基本全军覆没。 营地被攻击，攻城的数百兰尼斯特军队也陷入了恐慌，被士气大振的麦格家军队消灭在了城墙上、城门边；城门前更是伏尸遍野，只怕有上千人命丧于此。 只有数百人被追到河边，无路可走，跪地求饶，从而得以生还。 把打扫战场的事情交给罗索和旅息城的侍卫队长，威廉和萝娅塔带着侍卫们进城拜访石堂镇男爵。 城门经过火烧和撞击，早已烂的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只是一堆发黑的废墟冒着袅袅青烟。 踏进街道，沿途的居民纷纷向这一队骑兵躬身行礼，有的人更是大喊“旅息城万岁！”“赫伦堡万岁！” 威廉也笑吟吟的对着居民们挥手致意。 二小姐酸溜溜的说道：“只怕到了晚上，魔法骑士救石堂镇于危难，一剑把亚摩利·洛奇爵士砍成两段的传奇就要开始流传了吧。” 看到威廉还是笑眯眯的毫无歉意，她忍无可忍，低吼起来，“那本应该是属于我的荣誉！” “我们和西境的仗还有得打，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但是要听话！今天的胡闹等会再和你算账。” “哼！” 市镇中央的集市广场里耸立着一座喷泉，呈跃出的鳟鱼状，水源源不断自它嘴里流入浅池。 在这里他们遇到一个麦格家的骑士，说威尔伯特男爵受了很重的伤，被送到圣堂里去了。 威廉摸了摸手上的魔法戒指。 第144章 奔流城的消息 圣堂坐落在山丘上，下面连着一座矮小坚固的灰石庄园，相对如此繁华的市镇而言，显得有些小。 推开大门，就看到了悬挂在墙壁上的七神画像，画像下的祭坛前烛光轻轻摇曳，底部是温暖的橘黄，，石堂镇的侍卫队长，他和威尔伯特从小玩到大，感情比亲兄弟还深厚。 亨佛利是威尔伯特的长子，长相清秀，性格内向，父亲重伤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有老练的弗兰克，安排人打扫战场，安葬死去的人；派出士兵搜捕溃散的敌军，避免他们祸害附近的村庄；安置河安凡斯家的一千多骑兵；举办晚宴，接待联军中的几十位贵族，等等等等，把各种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麦格家虽然爵位不高，但石堂镇比较富庶，晚宴也相当丰盛，满桌的美酒佳肴，香气扑鼻。 但主人重伤垂危，众人在宴会上也不便表现得过于热情。 一只小小的乐队在宴会厅一角演奏着舒缓的音乐，人们小声交谈，刀叉碗碟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威廉依然是宴会的主角，不少骑士纷纷起身来到高台前敬酒，和威廉攀谈结交。 直到学士带来了威尔伯特男爵伤情稳定的消息，本来略有些沉闷的众人立刻情绪高涨，宴会的气氛猛然热烈起来，乐队也赶紧奏起欢快的曲调，卖力的吹吹打打。 亨佛利更是激动不已，拉着威廉连连碰杯，直到自己不省人事。 石堂镇的城堡不大，只有威廉和萝娅塔带着侍卫们留在城堡过夜，其他骑士还是回到了镇外的营地。 从威廉房间的窗户里能看到黑水河和码头，码头上灯字的博士能破解这种密信，但威廉相信兰尼斯特家肯定是没这样的人才。 成功逗了萝娅塔一下，威廉心情好转，“哈哈，那封信只有我才能看懂，你看不懂就对了。” 萝娅塔不满的哼了一声，坐回床上，没有缠着要威廉告诉她信的内容。 威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觉得告诉她也没什么关系，“这是关于奔流城的最新消息，弑君者率领主力悄悄的离开了奔流城，准备与泰温大人汇合。” “啊？”萝娅塔吃了一惊，“那旅息城是不是有危险？” “旅息城肯定是这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一战的关键。不过我父亲率领的河间地和北境联军也已经从赫伦堡出发，正日夜兼程的赶来。无论结局怎么样，这一仗恐怕就是要打完了！”威廉紧紧握住了双拳，内心有些小小的激动。 在他的影响下，五王之战终于彻底偏离了原著的轨道，无数人的命运将被改变。 突然威廉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信上说罗柏让步兵大张旗鼓的在国王大道行进，自己带着北境的骑兵悄悄抵达赫伦堡。 加上在赫伦堡集结的一千五百河间地联合骑兵，他又带着总共六千骑秘密前往奔流城，突袭兰尼斯特营地后，才发现弑君者的主力早已离开。 审问俘虏，得知了弑君者离开的时间，他又再次出发，打算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绕到弑君者前面伏击他，好救出艾德慕。 「原著里詹姆就差点杀死罗柏，现在他有了一身瓦雷利亚铠甲，糟糕……」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45章 保卫萝卜（上） 第二天一早，听说石堂镇领主清醒了过来，威廉就立刻前去看望。威尔伯特恢复的不错，看样子有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 虽然年龄差了好几十岁，但两人却意外的很投缘。 聊到最近的战事，威尔伯特对威廉的几场胜利赞不绝口，没能亲自参加的遗憾溢于言表；对木堡城和红粉城的遭遇，他的观点也和威廉相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看看周围只有弗兰克·河文，威廉靠近威尔伯特耳边，压低声音，“大人，我今天就要率军离开石堂镇。” 威尔伯特有些不解，“你们连续行军作战，难道不该好好休息一下吗？石堂镇虽然不是大城，但供应你们一段时间毫无问题，完全不用担心……是有哪里招待不周吗？”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老伙计，目光中全是探询之意。不过弗兰克也感到有些意外，皱起了眉头。 “我收到了紧急军情，弑君者悄悄从奔流城撤退了，临冬城公爵的长子罗柏·史塔克率军追击，想救出艾德慕爵士。”威廉看了看两位老骑士，“艾德慕爵士是奔流城的继承人，救他本应是我们河间地贵族的职责，所以我想尽快赶去与罗柏汇合。” 弗兰克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原来如此。” “嘭！”威尔伯特握拳捶打了一下床铺，“可惜，可惜，如果不是受了伤……” “大人不用失望。等弑君者与泰温大人汇合，我父亲带着河间与北境联军抵达，那时候真正的大战才会展开，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您现在最重要就是尽快恢复。” “没错。”威尔伯特释然，“到时候我们正好并肩作战。” 昨天的战斗虽然又是一场辉煌的胜利，但河安凡斯两家也付出了近百人的伤亡，其中有十几个重伤员，显然不能带着他们奔袭作战。 威廉拜托弗兰克帮忙照顾伤兵，然后就告辞离开，准备回营地，率军出发。 等待侍卫们准备马匹的时候，威廉看了看换上一身戎装的女孩，忍不住说道：“萝娅塔，要不你还是留在石堂镇吧。” 这一次他们将从兰尼斯特军队的控制区域穿过，沿着红叉河用最快的速度北上，利用空中侦察寻找北境军队的踪迹。 不仅路程危险艰辛，而且完好的弑君者战斗力可能还在魔山之上，至少也是同一级别；偏偏萝娅塔又这么喜欢莽，让威廉很有点担心。 二小姐柳眉倒竖，“不要！我要去干掉弑君者，这次你不许和我抢！” 威廉严肃的看着她，“我是认真的，弑君者不是你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骑士能比的。如果你要一起去，那就答应我，绝对不要和弑君者作战，否则我宁可找间屋子把你关起来。” 萝娅塔瞪着威廉，对视了一阵之后移开目光，闷闷不乐的说道：“好吧。” 自离开旅息城，河安与凡斯家的骑兵们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但知道是去解救艾德慕，没人有任何怨言。 整理行装，补充物资，移交伤员，忙碌了一阵之后，一千名骑兵再次踏上了征途。 在队伍中威廉看到了橡果厅男爵托马·斯莫伍德。上前与他攀谈几句，得知她的女儿将会搭乘今天的船前往君临；而在送女儿上船后，他的妻子也会直接返回橡果厅。 幸福美满的一家，却被战争分开，不得不天各一方。 旌旗猎猎，尘土漫天。骑兵经过石堂镇城门时，很多人正在络绎不绝地出城，他们满载行装，拖家带口，应该是准备去别处避难。 平民们看到河安家和凡斯家的旗帜，纷纷投以感激的目光。 昨天的战况早已在石堂镇传开，人们都知道，如果不是这只仿佛从天而降的援兵，石堂镇多半已经被兰尼斯特家攻破。那些关于西境人如何穷凶极恶的传说，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他们的遭遇都将会极其凄惨，所以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接下来的几天，骑兵们的头顶总有雄鹰飞翔，它张开灰蓝的翅膀，翱翔在或晴朗、或暮霭的天空。 在威廉的带领下，联军在山坡下、树林中迂回曲折地地前进，尽量避开兰尼斯特的军队；偶尔也会以雷霆万钧之势突然袭击小股敌军，战斗都结束的很快，士兵们下手也非常干脆，不留一个俘虏。 威廉还特意选了离木堡城比较近的路线，让杰曼·莱彻斯特连夜回家看了看。 兰尼斯特对木堡城的破坏不算特别严重，但是抢走了大量的物资；人员的流失很严重，当初莱格选择投降的时候，很多骑士就愤而离去，等莱格被杀的时候，忠于他的骑士也战死了一些，逃跑了一些；好在木堡城伯爵没事，学士还在悉心地照顾他。 威廉拍着杰曼的肩膀安慰他，许诺等战争结束了，赫伦堡会支持木堡城的重建。实际上也不用费太大力气，只需要供应给莱彻斯特家一些月布让他们销售，就能让木堡城迅速恢复元气。 穿过丘陵地的过程比较顺利，当看到宽广平静的红叉河后，威廉的心放下了一半，再也不用担心来自泰温大军的威胁。 接下来联军日夜兼程，加急赶路，沿着蜿蜒的红叉河一路北上。 到处都能看到战争留下的满目疮痍。本该是收获的时节，田地里却长满了野草与荆棘；沿途没有一座完好的村庄，只看到一个个被烧毁的废墟，残存的房屋骨架像焦黑的烂牙齿一般竖立；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原野上都有狼群在游荡，即使见到人也不害怕。 更让人揪心的是，他们在这个曾经人烟稠密的地方行进了几天，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眼前的一幕幕让河安家和凡斯家的士兵们都沉默不语，想到自己的家乡也可能变成这个样子，让他们不寒而栗，也更加同仇敌忾。 夜色中，河边的篝火倒映在水中，犹如坠落的星星，火苗时而膨胀舒展，时而堕落阴郁，也仿佛群星在闪动。 联军的高层骑士们围在一个篝火旁吃着简单但美味晚餐。 萝娅塔突然恨恨的说道：“真不甘心！” 骑士们面面相觑，一齐看了过来。 “接下来的决战，即使我们打赢了，想必西境也就是道个歉，赔偿一点金子，可看看西境人都把河间地祸害成什么样了，真想也到西境去，照样来一遍！”萝娅塔咬牙切齿，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不停地在面前的地上戳来戳去，仿佛泰温就在那里。 “这是兰尼斯特家的过错，报复西境的平民，不太好吧？”火堆的另一侧有人说道。 萝娅塔霍的站了起来，双拳紧握，“难道那些干坏事的士兵都是贵族，不是平民？” 鸦雀无声，只有火堆里木材噼啪，行军锅里浓汤咕嘟。 “好了，只是个玩笑。”威廉连忙把她按了下来，“你说的对。确实是太便宜西境了。可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七国撒尿，河间地湿裤子。” 不管这个笑话有多冷，骑士们赶紧一起哈哈大笑，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看来罗柏去打西境，也未必没有收拢人心的想法。」 威廉看着跳跃的火苗，出神的想着。 ：。： 第146章 保卫萝卜（中） 远处的高尚之心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黑鱼”布林登·徒利满头灰发，浓厚的眉毛几乎要遮住眼睛，岁月流逝带走了青春的面容，蓝色的眼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啧了一声，“真可惜，弑君者的大军已经通过过了高尚之心，那里有很多伏击的好地方。” 罗柏·史塔克也望向了远方的高山，摸了摸一头红发，“我倒是更遗憾他们没有沿着红叉河走。” 临冬城的继承人年仅十五岁，但已经颇为壮硕，和他的叔公一样有着湛蓝的眼眸。 黑鱼笑了，声音嘶哑，“谁都知道我们在骑兵上有很大优势，弑君者怎么可能挑选平原行军。他很冲动，但并不傻。” 罗柏收回目光，在眼前的小山谷里来回打量。 低矮的山坡上绿树成阴，大树的叶子又绿又密，仿佛一把把撑开的绿伞；小溪从山间流出，好像一根银线把两片山谷缝合在一起，“叮叮咚咚”流向远方。 “这里真的适合伏击吗？”罗柏的声音有些疑惑。 黑鱼说道：“相信我，孩子，这里是兰尼斯特行军路线上最好的伏击地点。东面确实有一个更深的山谷，但兰尼斯特干嘛要去绕那么大的圈？” “可这个地形看着不怎么样。我们很难藏身。” “我会带人清理掉所有兰尼斯特家的斥候，弑君者不会发现有人埋伏。”黑鱼指着小溪流去的方向，“救了艾德慕他们之后，我们沿着小溪，向西离开丘陵地带，如果有人敢追击，那我们正好可以在红叉河边的开阔地上击败他们。” 完美的计划。但罗柏觉得有些不完美，出神的看着涓涓溪流，若有所思。 “有什么问题吗，罗柏？” 罗柏说道：“您的计划很好，布林登爵士。只是，我们有六千骑兵，兰尼斯特虽然有一万步兵，但只有两千骑兵。我们应该可以夺取更大的战果，而不是救了人就跑。” “对，应该干他娘的！”最后壁炉城伯爵大琼恩率先附和，其他北境诸侯也纷纷表示赞同。 “可这个地形不利于骑兵战斗。”赫伦堡的侍卫队长雷蒙德·格瑞尔说道，“如果失去了冲击力，六千对一万二，我们毫无优势。” 大琼恩对威廉印象很好，爱屋及乌，对雷蒙德的态度也不错，没有怼回去。 这六千骑兵里，河间地有一千五百，而其中赫伦堡就占了一千，罗柏也很重视雷蒙德的意见。 “雷蒙德爵士，我无意在这里与兰尼斯特作战。”然后他提高声音，“琼恩大人，关于威廉爵士的最新战报是什么？” “威廉带了一千人，在旅息城附近全歼了五百兰尼斯特家的骑兵，真他娘的漂亮！”大琼恩咧嘴而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没错，所以我也想效仿威廉爵士。”罗柏翻身跳下战马，走了几步，捡起一根树枝，在一块空地上画了起来。 众人纷纷下马围拢过去，只见地上很简易地画出了附近的地形，以及兰尼斯特军队的大致部署。 “兰尼斯特家的军队大致上可以分成三截，骑兵在前，艾德慕舅舅他们在中间。”罗柏用树枝在地上指指点点，“我带五千人去东边的山谷埋伏。布林登爵士，您带着一千名河间地的士兵埋伏在这个山谷附近，按照原计划行动，但是不向西，而是向东边的山谷撤退。如果兰尼斯特要追击，应该也是那两千名骑兵会前来追击……” 罗柏把树枝猛的插进地上代表东边山谷的地方，目光坚定，“我们就在东边的山谷里消灭他们！” 道路两旁的树林透着寂静，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 崎岖的山路中，詹姆·兰尼斯特骑在高大的骏马上，金发飘扬，碧绿的眼眸深邃迷人；披风被风轻轻吹起，露出里面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铠甲，简直壕无人性。 而他的弟弟，小恶魔提利昂骑着一匹矮马，高度只有哥哥的一半，容貌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头大得不合比例，前额突出，两只眼珠一黑一碧，让人看了浑身难受。 提利昂从谷地脱身之后，听说詹姆率军包围着奔流城，于是在高山氏族的保护下，一溜烟跑去来投奔哥哥。 结果路上差点撞上北境大军…… 好容易历尽艰辛到了奔流城，詹姆又接到泰温的命令，让他立即带着艾德慕等俘虏前往旅息城汇合，于是又不得不跟着继续奔波。 詹姆本想直接沿着红叉河撤军，提利昂则提醒他注意北境有骑兵的优势，一旦在平原地带被追上，恐怕就要大事不妙。接着他提出建议，留下三千人作为疑兵，继续包围奔流城，主力则经过高尚之心，从地形复杂的丘陵地撤退。 “看来你的计谋奏效了，亲爱的弟弟。我们都已经走过了高尚之心，还没有人追来。”詹姆笑吟吟的的看着提利昂，“也许要等我们和父亲汇合了，他们才会发现我们早已离开，父亲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恐怕不会，亲爱的哥哥，父亲大人一定宁可我还在那个疯女人手上。他出兵的理由是救我，而我现在回来了，他再也不能理直气壮的抢劫河间地了。”提利昂摸出一个小酒瓶，猛灌了一口，小声嘟囔，“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 “西境的贵族们会更加拥戴兰尼斯特。”詹姆耸耸肩。 提利昂默然，又喝了一口酒，“那个魔法骑士真的这么可怕吗……听说他打败了魔山？” “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干掉魔山！”詹姆自信的说道，接着表情凝重了起来，“父亲大人担心的是后勤补给。魔法骑士带着五百骑兵神出鬼没，甚至常常就在大军附近活动，袭击落单的小部队。两天之内就杀死了四名骑士，两百士兵。” “那就派更多军队去征集粮草，不过区区五百人，打几次消耗战，他就扛不住了。” “父亲得到消息，旅息城也决定派出骑兵和他一起行动，这样他就有了一千骑兵。难到每次都派一千人，两千人去个小村庄征收那么一点粮食？恐怕都不够他们出征的消耗。现在大军停留在丘陵地附近，骑兵轻易不会进入丘陵地带，还可以依靠后方的运输；一旦离开丘陵地太远的话，后勤安全毫无保障。” “所以父亲决定不再继续前进，就在旅息城与河间北境联军决战？”提利昂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嗯哼！” 提利昂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好像总是能得到很多机密消息。” “谁知道呢，也许等有一天你继承了凯岩城，他会告诉你所有的秘密，好弟弟。”詹姆微微一笑。 “我？他一直想你去继承家业。” “哈哈，我已经批了白袍，终生不娶妻不生子，也不能拥有领地。” “现在坐在铁王座上的是谁？”提利昂也笑了起来，表情有些狰狞，“我的好哥哥，要辞退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就好像巴利斯坦一样。” “gan，别说这个了，我不明白瑟曦是发了什么疯，居然赶走了巴利斯坦爵士。”弑君者一脸不爽。 “我们的好姐姐可真是替你着想。老巴走了，你就是御林铁卫的队长。”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两兄弟的交谈。壮实的加尔斯·格林菲尔爵士神情有些焦急，“押送俘虏的队伍遭到袭击，很多俘虏，包括艾德慕都被他们救走了。” 詹姆眼神一冷，就要调转马头。 “等等！”提利昂问道：“看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加尔斯语速飞快，“有人认出了布林登·徒利，还有一些河间地的贵族，派柏，凡斯，布雷肯等等，人数有好几百，全是骑兵。” 听到没有北境的家族，提利昂稍微放松了一些。 看到他的表情，詹姆拍了拍金色盔甲，“没事，我想跑，谁也留不住我。” “还是小心一点。”提利昂忍不住提醒。 弑君者哈哈大笑，让提利昂指挥步兵，自己率领所有的骑兵向来路奔去。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47章 保卫萝卜（下） 步兵纷纷从路上退到两侧的树林中，让开道路；一个又一个披着绯红披风，身上闪烁着钢铁光芒的骑兵从提利昂身边经过，跟随着詹姆的背影，逐渐远去。 即使从背后看，詹姆也是那么的光彩夺目，令人信赖。 但提利昂还是有些不安，在陌生而充满敌意的土地上行军，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而这次的袭击看起来也是精心策划，如此轻易的就劫走了艾德慕，那还会不会有后续的阴谋？ 提利昂把酒壶塞回腰间的袋子里，招呼波隆和高山氏族的部落士兵，向后队走去。 让路的步兵们从树林走出来，纷纷在路旁坐下来休息，有些人甚至脱下了盔甲，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嬉笑玩闹。 看来连续的行军让士兵都有些疲劳了。提利昂暗想，心中又多了一丝阴霾。 很快他就看到了聚在一起的步兵指挥官们。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摆了两张长桌，桌上摆满了酒壶酒杯，十几个衣甲鲜亮的爵士们围坐桌旁享用美酒，谈笑风声。 看到提利昂迈着粗短畸形的腿，用可笑的姿势走过来，爵士们心中暗暗嘲讽，但脸上露出客气的微笑，毕竟这是一个兰尼斯特。 高大威猛的角谷城伯爵安卓斯布拉克斯站了起来，“来得正好，大人，请过来一起喝一杯。” “非常感谢，安卓斯大人。”走到两张桌子中间，抬头看着诸位爵士，“不过得稍等一会。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一些人去接应一下詹姆？” 安卓斯说道：“詹姆爵士率领的都是骑兵，步兵们恐怕追不上。” 爵士们趁机哄堂大笑，释放压抑的笑意。 小恶魔并不生气，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蕴含着莫名意味的笑容，只是冷静的说道：“詹姆让我指挥步兵。” 笑声停歇，长桌旁的爵士们面面相觑。 “对不起大人，我们无意质疑您的诚实，但詹姆爵士离开时只是让我们原地等待，并未提及让您代替他指挥。” 说话的是佛勒普莱斯特爵士，夹紧的鼻孔、光秃的头顶和灰褐色胡须，令他看起来更像旅馆老板而不像骑士。 提利昂突然意识到，虽然有很多人听到詹姆说这话，比如维斯特林伯爵、班佛特伯爵、伯爵等等，但此时他们都跟詹姆在一起，正追击黑鱼布林登。 他表情不变，盯着矮小消瘦的佛勒，“这事可没法说谎，詹姆回来一问便知。” 长桌旁的爵士们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在心中接受了这个说法。 “可是詹姆爵士也确实是让我们原地待命。”佛勒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 看到气氛开始尴尬，安卓斯哈哈一笑，“提利昂大人说的也很有道理。我带人去接应詹姆爵士吧，也许可以帮忙接收俘虏什么的。” 提利昂知道这是他能取得的最好结果，不再坚持，“非常感谢，安卓斯大人。我会带着高山氏族和你一起去接应詹姆。” 他把目光又投向佛勒，“佛勒大人，我来的时候，看到路上的士兵们都非常随意的坐在路边，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发动袭击，我们会措手不及。” 长桌旁的骑士们又小声笑了起来，有人说道：“这里的地形并不适合隐藏，如果有伏兵，我们的斥候会很轻易的发现他们。” 佛勒以性格坚韧著称，但他也不会傻到和兰尼斯特硬顶，“我会让他们打起精神来的，大人。” 安卓斯带着大约一千人，和提利昂的三百多高山氏族的野蛮人一起，浩浩荡荡的向艾德慕被劫走的山谷行军。 来到山谷里，在袭击中生还的琼恩本特利爵士带路，领着这只军队进入了东边的一条山间小路。 提利昂看着周围越来越险峻的地形，目光越来越阴沉，不详的感觉越来越重。 突然头顶响起了一声让人惊心动魄的鹰唳，提利昂本能的趴在马背上。一只雄鹰几乎是擦着他的背飞过，头发被狂风吹得乱成一团，显得非常狼狈。 波隆手忙脚乱的拿出弓弩，等他准备瞄准时，雄鹰早已飞远，轻盈的划出一道弧线，消失在前方的树林里。 “这只鸟有古怪。”波隆放下弓弩，眼中满是狐疑。 “得了波隆，也许它只是把我当成了猎物。”提利昂自嘲的一笑，侏儒就是没人权，连鸟看到了都要欺负。 “等等，你听。“波隆的脸色更加凝重，侧耳倾听起来。 风不紧不慢地从树林中吹过，带着植物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树叶沙沙之中，似乎隐隐夹杂着尖利的哀嚎，一会儿又低沉下来，仿佛野兽低吼。 “小家伙，你的舌头挺毒的，只怕真的有敌袭。”波隆喃喃的说道。 “那我们赶快去和詹姆汇合。”提利昂想尽快看到那个让他安心的身影。 “呛啷！” 安卓斯拔出长剑，对提利昂说道：“大人，你先走，我来阻拦一下追兵。” 这位平时喜欢说两句笑话的伯爵神情坚毅。 提利昂欲言又止，重重点了点头，带着波隆和高山氏族的部众加快速度向前。 他们踏过光秃的岩石，翻越陡峭的山坡，跨过无名的浅河。但很快身后就传来了清晰的金属撞击声，喊杀声，惨叫声，甚至还有战马的嘶鸣。 波隆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么快就追来了？即使骑着马，但这路可不怎么好走。” 石鸦部的首领夏嘎挥舞着闪着寒光的利斧，有些生气，“半人，我们怎么一直在跑？多夫之子要战斗！” 提利昂看看波隆，“我们肯定跑不掉了？” 波隆耸耸肩。 小恶魔眼中浮现一缕疯狂，“那我们就藏在树林里，趁他们经过时突然袭击！” 伏击也是高山氏族的拿手好戏，他们很快就在崎岖小路旁隐藏起来。 几乎是刚刚埋伏好，一队骑兵就沿着来路迅速赶来，骑兵身上的各种蝙蝠图案清晰可见，为首的骑士头盔更是一个夸张的蝙蝠造型。 与詹姆的谈话在脑海中闪过，提利昂马上就想到了那只让泰温都无可奈何的赫伦堡骑兵，连魔山都无法战胜的魔法骑士。 提利昂看向夏嘎，想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夏嘎却兴奋的站起来，双手各持一斧，两斧用力一敲，发出巨响。 “半人万岁！”他叫道，然后就冲了出去。石鸦部的人立刻跟进，其他部落的人也喊着“半人万岁！半人万岁！”，一窝蜂的冲向经过的骑兵。 被裹挟在人群中，提利昂不由自主的也冲了出去，他大声喊道，“停，停。” 但他的声音被更大的喊杀声淹没，无人在意。 雄鹰展开翅膀，在山谷上空盘旋。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血腥味，山谷里回荡着激烈的厮杀声。 兰尼斯特的两千骑兵被六千北境河间联军团团包围，钢铁碰撞，血肉飞溅。 “兰尼斯特万岁！”“临冬城万岁！”“徒利家万岁！” 一声声呐喊响彻云霄。 人数处于下风，又被三面夹击，兰尼斯特已经明显落于下风。联军士兵每倒下一人，兰尼斯特就要付出数倍的代价。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猎物似乎已经无路可逃。 詹姆砍倒一个北境的士兵，眼光在战场上搜寻起来，一面面旗帜在眼前闪过：红底银色的钢甲拳套，绿底上站立的黑熊，红底色上的碎链巨人，黑底上的白色日芒星…… 看不到最渴望的那面旗帜，他怒吼起来，仿佛一只真正的雄狮，“罗柏，罗柏史塔克！” 第148章 生死时速（上） 当威廉从空中发现兰尼斯特家的步兵毫无防备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临时决定发动一次突袭，而不是绕过这些步兵。 他一马当先，黑色战马快如闪电，迎面冲向兰尼斯特家的大军。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敢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冲锋，地面坑洼不平，遍布碎石，马匹非常容易踏空打滑，从而失蹄受伤。 但在魔法的加持下，河安和凡斯家的一千名骑兵士气异常高昂，不假思索的随着威廉冲刺。 他们的坐骑跑起来也如有神助，竟然没有一匹战马发生意外，就像在平原上奔驰一样。 几千只马蹄敲出了闷雷般的巨响，扬起的尘土在树林里弥漫，惊鸟振翅飞向半空，野兽在树林里乱窜。 最前面的兰尼斯特家的士兵虽然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动静，但没有谁能想到，竟然有骑兵敢在这样的地形里冲锋。 几个机灵的士兵跑去向骑士老爷们报告情况，其他的士兵没有得到命令，也只能在原地等待，不安的眺望远方。 当的骑兵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仿佛黑色的巨浪涌来时，恐慌立刻淹没了他们，金色旗帜上，黑色蝙蝠仿佛也带着嗜血的狞笑。 兰尼斯特家的士兵尖叫着四散奔逃，有人还本能的拿着武器，有人干脆连盔甲都扔掉。他们向两边的树林跑，转身向后跑，你推我挤，慌不择路。 恐慌仿佛点燃的鞭炮一样，一节一节，从兰尼斯特军队的前面飞快的向着后队蔓延。 指挥的骑士们根本控制不住局面，许多士兵仿佛闻到了天敌气味的小兽，看到从前面逃窜而来的士兵立刻加入了奔逃的行列。 许多平日自诩胆大勇敢的士兵，在看到骑兵们冲锋的身影后，也扭头就跑，不敢有丝毫抵抗。 「没有组织的步兵面对骑兵，和老鼠看到猫也差不多了。」威廉在心中感叹。 除了几十个倒霉蛋和糊涂蛋被战马撞倒，或者被骑兵砍倒，几千名步兵在就在威廉眼前溃散，而他甚至手都没动过。 路边有几个衣甲鲜亮的骑士大声呼喊，打骂身边逃窜的士兵，想把他们组织起来，但一切都是徒劳。 当威廉持着寒冰冲过去时，他们身边好不容易聚集的十几个士兵一哄而散，不顾一切的转身就跑；骑士里有见机快的，混在士兵里逃得一命，反应慢的则在寒冰的锋芒下，血溅当场。 顺手斩杀了两个骑士之后，威廉也不再关注已经这些彻底崩溃的步兵，继续前进。 穿过那个较为平坦的小山谷，向东的小路同样崎岖难行，但威廉的冲刺速度不减，很快就看到了一群兰尼斯特步兵手持长枪，堵在道路中间。 前排蹲，后排站，从上到下，三排密密麻麻的枪尖闪烁着寒光，仿佛一只钢铁刺猬张开了浑身尖刺。 出于本能，战马不会发动自杀式的冲撞，但后排总有些看不见枪尖的战马，还是会直直的撞上去，而其他骑兵则会从他们撞开的缺口杀入，进一步搅乱步兵的阵型。 不过威廉现在赶时间。 就在黑色战马在枪阵前停下脚步，昂首嘶鸣的时候，马背上的骑手借助惯性，腾空而起，像一只扑击猎物的雄鹰，猛扑向让人心寒的枪尖。 “不要！”旅息城的二小姐发出惊恐的尖叫，呆呆的看着那个似乎在飞翔的身影，任由战马在枪阵前自行闪避。 不用骑士指挥，几个兰尼斯特士兵老练的把枪尖抬高一些，正对着扑下来的身影，等着把这个莽夫串成烤串。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随着一连串“啪”“啪”的声响，木屑飞溅，竖起来的枪杆竟然全部被压断，威廉像一颗炮弹一样砸进了密密麻麻的兰尼斯特步兵中，顿时搅乱了一大片。 正如他所料，有瓦雷利亚钢铠甲的保护，长枪带来的伤害甚至都没有触发“吸收”，一落地，威廉就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治疗”，忍着剧痛挥舞起了寒冰。 在和魔山的战斗中，正是因为过长的剑身不利于施展格斗技巧，才导致威廉迟迟无法杀死魔山，最终让他逃跑。 但换个场景，虐菜的时候，寒冰又有了巨大的作用。 也不要什么技巧，他只是使出最大的力量，把寒冰抡起来，像风车一样旋转，就好象绞肉机一样，在他身边飞起了无数半截的长枪、手臂、头颅，鲜血肆意横飞，惨叫连绵不断。 看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旅息城的二小姐忍不住再次尖叫，吐出了一句非常不淑女的脏话。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拔出长剑，跟在本纳德等侍卫们身后，顺着威廉杀开的缺口冲了进去。 银底紫色独角兽旗帜下，安卓斯·布拉克斯伯爵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枪阵，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疯狂的砍杀着兰尼斯特家的士兵。 密密麻麻的枪阵里到处是长枪，根本无处避让，安卓斯真切的看到那个男人被刺中了几十下，但没有人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仿佛刀枪不入。 他想到了詹姆，想到了那套名为“光芒”的瓦雷利亚钢铠甲。 这个人的身份，也许超乎想象的重要，安卓斯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决心孤注一掷。 他咆哮着，指挥着后排的士兵朝着战场冲了过去。 为了避免踩到威廉，侍卫们也没有过于靠近他，这就给了安卓斯可趁之机。 数百兰尼斯特士兵仿佛不要命了一样猛的冲过来，瞬间填满了威廉和侍卫们之间的位置。、 一群拿着盾牌的士兵朝威廉围拢了过来，耳边响起了侍卫们焦急的喊声。 他抬头扫视了一下，视线越过步步逼近的盾牌手，落在了那个正在大声指挥的骑士身上。 「太好了，居然送货上门。」 “正义之怒”开启，威廉朝着盾牌手们撞了过去。 “碰！”背撞中的盾牌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连连倒退，脚下发软，仰面朝天倒了下去，摔的头晕眼花，接着一只铁靴在他眼里越来越大，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看似严密的盾墙瞬间失去了作用，威廉从撞开的缺口处冲了出去，朝着那个骑士杀去。 当溅满了鲜血的银底紫色独角兽旗帜被砍倒，大部分兰尼斯特家的士兵也失去了斗志，纷纷溃逃。 本纳德牵着黑色的战马来到威廉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地上几乎被砍成两半的骑士，圆睁的双眼毫无神采。 威廉翻身跳上战马，对一个侍卫说道：“让罗索和杰曼清理战场，其他人继续和我前进。” ：。： 第149章 生死时速（下） 道路上零星的战斗还在继续，一部分骑兵正在集结。 但威廉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愿意多等，带着身边的几十个人立刻出发。 前方山谷里正在激战，北境河间联军已经占据了优势，并不需要他带多少人去增援，现在他只想尽最快的速度赶到战场，阻止詹姆强杀罗柏。 虽然在原著里罗柏和母亲凯特琳一顿神操作导致了红色婚礼，不仅他们俩自己悲惨的死去，还顺路坑死了一大批北境精锐，但仔细想一想，他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啊。 现在河间地的战争已经逐渐演变成两军决战的形式，罗柏在政治上的短板也不再是什么问题，反而是那百战百胜的战术天赋，让他能成为一个可靠的盟友。 威廉一边想着罗柏的事情，一边从空中密切地观察山谷中的战斗，当看到从树林里突然冒出来一群哇哇怪叫的部落战士时，也是稍稍吃了一惊。 他还以为小恶魔会带着部落战士落荒而逃，没想到他们还有勇气进行伏击。 这些高山氏族的原住民们一边冲锋一边投射各种短矛甚至石块，威廉不惧这些原始的投掷武器，但还是拿起盾牌替战马遮挡一下。 路上的几根树干延缓了骑兵们的速度，就趁着这短短的停顿，高山氏族的部民们从侧面冲了出来，凭借人数优势，五六个人围向一个骑兵，大声吼叫，脸上全是发财了的喜悦之情。 威廉带的这几十人装备极其奢华，所有人都是闪闪发亮的全身板甲，马甲也相当齐全，说是用金龙堆起来的都不过分。 但这些骑兵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武艺娴熟，斗志顽强，打算捡便宜的高山氏族算是一脚踢在了石头上。 战斗异常的激烈，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十几个部民被马上的骑士们用长枪捅穿。惨叫声还在耳边回响，血腥味又飘过来，看到这一幕，刚刚跑到路边的提利昂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的五脏六腑一阵翻搅，涌起一股恶心，眩然欲呕，让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因反胃而死，可以给河安家的士兵省点力气。 几个武艺高强的部民首领格开了长枪，逼近马上的骑士，但他们的攻击都或被盾牌格挡，或被武器架开，偶尔有部民的武器命中目标，多数情况下也会被骑士们厚重的盔甲弹开。 短短一小会的交战，提利昂估计已经倒下了三十多个部民，但他们的战果也就是把五、六个骑士打下了马，结果落马的骑士还有一半顶着刀劈斧砍爬了起来，拔出腰间的长剑继续战斗。 就在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战场，吃惊于双方战斗力居然如此悬殊之时，突然感觉后背发寒，不由悚然一惊。 扭过头，看到那个带着蝙蝠头盔的骑士向他冲了过来，附近的部民早就被威廉杀破了胆，见到他冲过来无不仓皇的避让。 即使相隔那么远，提利昂也感受到了他手上那把剑正散发着冰冷彻骨的寒气。 赶快跑！提利昂告诉自己，但他去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不听使唤，直到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才感觉到了自己那短小的双腿。 他转身就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前面就是茂密的树林，跑进树林就得救了，绝望与希望交替在脑海中闪现。 眼看小恶魔就要逃进树林，现在可没空去抓他，到底杀还是不杀？威廉犹豫了一下。 原著里小恶魔杀了泰温，逃到厄索斯，不出意外应该是会投靠龙妈，这算自己人吗？ 「算了，现在局势已经变得马丁都认不出来，小恶魔也不见得会投奔龙妈，杀了得了，反正我当国王之手也不见得比他差！」 威廉下定决心，寒冰朝那个小小的背影刺去。 突然一个黑影从一边蹿了出来，抱住小恶魔滚到一边，距离寒冰的剑锋仅有毫厘之差。 眼看要撞到树，威廉控制战马停在了树林边，看着一个佣兵打扮的人用胳膊夹着小恶魔，如同逃命的兔子一样飞快的冲进树林，转眼就消失在茂密的枝叶中。 如果不是还有詹姆和罗柏的事情要解决，威廉真想追上去抓住小恶魔——不为杀他，就聊聊天。 隆隆的蹄声越来越近，那是集结好的河安和凡斯联合骑兵追了上来。 高山氏族部落的几个首领本就越打越心寒，见到来了更多的骑兵，更是亡魂大冒，大叫着“半人跑了，我们也走！” 首领们率先逃窜，部民们乱哄哄的又钻进了树林里。 “爵士，要追赶吗？”出身谷地的骑兵队长克雷顿·雷德佛对这些高山氏族恨之入骨。 威廉摇摇头，把寒冰插进马鞍旁的剑鞘，率部继续前进。 山谷里，锦簇的繁花被践踏成泥，如茵的绿草上洒满了斑斑血迹；小溪叮咚被凄厉的喊杀与金属的撞击声淹没，草木花朵的芳香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覆盖。 “罗柏，罗柏！” 詹姆·兰尼斯特挥舞着不知从谁手里夺来的长剑，一面疯狂的嘶喊，一面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他的披风和罩袍早已被各种武器砍成了碎片，露出了金光闪闪的铠甲，铠甲上溅满了鲜血，仿佛釉上去的花纹，美丽而妖异。 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队站在小山坡上观察着战场的骑士，那个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红发少年，正是他扭转局面的唯一机会。 “跟我来，抓住罗柏·史塔克，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詹姆鼓舞着身边最后的几十个兰尼斯特家的骑士们，一鼓作气的向着那个山坡突击。 北境的士兵很快发现了他的意图，凭借兵力优势不断从两边包抄拦截，而兰尼斯特家的骑士则拼命的掩护詹姆的侧翼，让他心无旁骛的一路狂飙突进。 最终詹姆突破了重重阻碍，把浴血战斗的双方骑兵都抛在身后，一骑一剑，孤独的冲向那个山坡，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只有罗柏，再无他物。 罗柏身边的侍卫们开始劝罗柏躲避，但罗柏拒绝了，反而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十来个侍卫主动的迎击，但不能阻拦詹姆分毫，詹姆击落两个侍卫，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转眼就来到了罗柏面前，“罗柏·史塔克！来和我打！来呀！来呀！” 他每喊一声，就砍出一剑，每一剑都会带起一蓬血花，杀死一名侍卫，离罗柏也更近一步。 罗柏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挡在他身前，身后追兵的马蹄声清晰可闻。 当他又一剑劈向一个罩袍上印着日芒星的侍卫时，突然眼前一黑，似乎有什么从空中扑到了面甲上。 看着那只在弑君者面罩上扑腾的雄鹰，罗柏和他的侍卫们也都吃了一惊，但战士的本能让他们迅速反应过来，好几个侍卫趁机发起攻击。 詹姆虽惊不乱，右手长剑横扫，左手猛的抓向面罩。 雄鹰发出一声凄鸣，威廉的第二个视野骤然消失，顿时感觉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心中狂奔而过。 「我去！这招在魔山身上不是挺好使吗？弑君者是开挂了吧？」 威廉策马冲进了山谷，战场的情况尽入眼帘。看着山坡上的一片纷乱，他只有希望罗柏的侍卫们再坚持那么一小会！ ：。： 第150章 弑君者（上） 詹姆用尽最后的力气打落罗柏的长剑，但没有从那年轻的面孔上看到丝毫恐惧或者惊慌，蓝色的眼眸里有着异乎寻常的冷静。 剑锋停在罗柏的脖子上，一缕殷红的鲜血从割破的皮肤里流了下来。 这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詹姆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对长剑进行精细的控制，不过似乎更有威胁的效果。 仿佛踩了刹车一样，围上来的侍卫和士兵们生生停在了几步之外，一个个惊怒交加，罗柏的侍卫们还多了几分惶急和羞惭。 詹姆推开面罩，露出有些苍白的面孔，眼神依然锐利，仿佛利剑能刺入人心。 “叫你的人放下武器，孩子。”弑君者露出一个帅气的微笑。 “除非你先放下武器，弑君者。”罗柏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 从山坡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战场的情况。 山谷里，北境河间联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大多数都是兰尼斯特家的士兵。 战斗虽然还在继续，但每一个角落里都是好几个联军士兵围攻一个西境士兵，兰尼斯特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山坡上的冰原狼旗帜一直屹立不倒，士兵们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敌人身上，吼叫、拼杀，没有人注意到山坡上的异样。 詹姆有些遗憾，也许应该先砍断那面旗帜。 一队高举着金底黑蝙蝠旗帜的骑兵绕过战场，向山坡奔来。 刚才的战斗中，詹姆会刻意避开那些身穿黑蝙蝠罩袍的河安家士兵，一个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杀起来十分费劲。 不过詹姆也没有太在意这队骑兵，山坡上陆陆续续围上来一两百人，再多几十个也没实质的差别。 快速的扫视了一下战场，他用一种挑衅的口吻说道：“小鬼，现在有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摆在你面前，想不想试试？你和我，史塔克和兰尼斯特，我们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你赢了，兰尼斯特退兵，我赢了，史塔克退兵，省得生灵涂炭。而且刚刚被我的突然袭击抓住了，是不是感觉有点不服气？没关系，我们可以堂堂正正的打一次，骑马还是步行，用枪还是用剑，随便你挑，只要你的胆子还没被吓破。” 高高瘦瘦的席恩·葛雷乔伊是离他们最近的几人之一，他今天作战非常勇敢，箭射枪刺，杀死了好几次敌人。詹姆向小山坡冲锋的时候，他最早觉察到了不妙，随后追杀过来，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听到弑君者的话，席恩心中暗喜，冲罗柏连连眨眼，“答应他，罗柏。我来替你出战。” 艾德·卡史塔克是罗柏侍卫之一，他的名字和北境公爵一样，表情总是那么严肃认真，“你跑不掉的，弑君者，放开罗柏大人，你会受到与你身份相称的对待。” 没有理会其他人，詹姆知道他唯一的生机就是史塔克家的荣誉感，看着眼前的红发少年，笑的更加灿烂，“怎么样，罗柏大人？即使打输了，可是结束了战争，你也是英雄。要是打都不敢打，那就是懦夫，一辈子都会被人嘲笑。” 罗柏不为所动，“说的很好，詹姆爵士。你想用你擅长的方式结束战争，而北境会用北境擅长的方式赢得胜利。不用说什么废话，赶快杀了我，北境的战士们也会杀了你，替我报仇。” 詹姆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但要杀出重围，还是远远不够，到此为止了吗？许多很久不曾忆起的画面突然涌上脑海，凯岩城，父亲，母亲，弟弟，亲爱的姐姐…… 在讨伐御林兄弟会的战场上，被亚瑟·戴恩册封为骑士；在万众瞩目的赫伦堡比武大会上，披上白袍，那时候他是怎样的少年得意，踌躇满志，那个瞬间想的是什么？ 超越无畏的巴利斯坦，超越黎明神剑，甚至超越高个邓肯爵士和龙骑士伊蒙王子，成为七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骑士…… 可惜命运就在那个瞬间突然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漆黑的背影。 弑君者，多么可笑的称呼。那些以此嘲笑我的人，你们知道你们在笑什么吗？ 而命运甚至还要进一步玩弄我，让我成为这个毛头小子的俘虏？我已经不再有荣誉，难道还要放弃尊严？ 我会一点一点的变成我最讨厌的那个样子吗？绝不！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向握着剑柄的手不断的灌注着力量，似乎想要把剑柄捏碎。 “说的好，詹姆爵士，那你敢和我打吗？”一阵大笑随着马蹄声传来，詹姆注意到了那个夸张的蝙蝠头盔。 「总算赶上了！」 不等坐骑停下威廉就跳了下来，径直朝被重重包围的两人走去。 也许是长时间的军旅生涯，让威廉身上也有了一种莫名的威严，不管认识不认识他，看到他走过来，北境的士兵纷纷让开道路。 一边走，威廉一边取下头盔，顺手交给身边的萝娅塔·凡斯，走到距离詹姆和罗柏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好，罗柏。” “您好，威廉爵士。” 两人神色如常的寒暄，就好象罗柏的脖子上没有那把剑。 “魔法骑士！”詹姆笑了笑，五官有如雕刻，棱角分明，整一张坏坏的笑脸，让女人沉醉，让男人恨不得对着他的脸就来一拳。 威廉嘴角轻扬，气场分毫不弱，“弑君者。” “你要和我打吗？恐怕你还不够格。” “可以认为你这是怕了我吗？” 詹姆感受到了对面传来一股强大的自信。他不禁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鬼。 感觉到詹姆对自己的忌惮，威廉挺了挺胸膛，“你想和罗柏单挑来脱身，这种明摆着欺负人的事情，有损你的名誉。不如这样，算你俘虏了罗柏。但很显然你也跑不掉，也被罗柏俘虏了。你们一个是西境公爵的长子，一个北境公爵的长子，身份相当，不如我们现在就交换俘虏吧。” 詹姆哈哈大笑，身体都抖了起来，“然后呢？你们一拥而上，再把我俘虏一次？” 看到他笑的浑身发颤，席恩和其他北境的士兵都一阵心惊胆颤，好在弑君者的手一直很稳。 “不，我和你单挑，你赢了，走人。我赢了，你就是我的俘虏。”威廉把最后一句说的非常重，这一句话，可能价值数万金龙。 如果是一群人围攻抓住詹姆，可能一人扒一件，就把他那套瓦雷利亚钢铠甲给分了，但如果威廉单挑获胜，那整套铠甲就是他一个人独得。 各种念头在詹姆心中闪过，最后他轻蔑的一笑，“你和我的身份，可不怎么相称。” 威廉也懒得和他计较这种细节，随意的说道：“你可以从俘虏里挑两个，伯爵还是小兵都可以，随便你挑。” “哈，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但是你能做主吗？” 不等威廉发问，罗柏就说道：“没问题，我同意威廉爵士的提议。” 「孺子可教！」 威廉欣慰的朝罗柏点了点头，不枉我一路奔波前来救你。 第151章 弑君者（下） “怎么样？英雄还是懦夫，现在轮到你选了。”威廉盯着詹姆的眼睛，气势正盛。 詹姆看看罗柏，又看看威廉，“你们一个是史塔克公爵的长子，一个是巴利斯坦册封的骑士，我相信你们的荣誉。” 长剑缓缓从罗柏的脖子上移开，所有北境贵族和士兵都紧张的把目光都投向那把长剑。 剑刃上坑坑洼洼，剑身上血迹斑斑，这样一把寻常的剑，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剑尖最终指向地面，詹姆对威廉耸耸肩，露出欠揍的微笑。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罗柏僵硬的肌肉也恢复了柔软，缓缓走向威廉。 边走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他现在才感觉到了伤口在疼痛。 看到席恩和几个侍卫的眼神不善，拿着武器朝弑君者挪动脚步，罗柏严厉的说道：“都站住，我和威廉爵士已经同意了这场决斗。” 席恩等人停下脚步，恨恨的瞪了弑君者一眼。 詹姆哈哈一笑，“怎么样，魔法骑士，我们现在就开打吗？过一会，你的勇气不会消失吧。” 「心理战吗？呵！」 “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威廉淡淡一笑，“虽说我在来的路上击溃了上万兰尼斯特的步兵，倒也没费多大力气。看看你们西境的骑士，战斗多英勇，步兵简直一触即溃。” 詹姆满脸微笑，“是吗？看来等我回去之后，还得好好训练他们。” “同意。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只知道逃跑吧，我在路上也遇到了一位披着紫色独角兽家纹的骑士，没记错的话，应该属于布拉克斯家族。他战斗的很英勇，死的也很荣誉。” 瞳孔微微收缩，詹姆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安卓斯爵士是一向很勇敢，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骑士。” “后来我又遇到了一群高山氏族的原住民，”威廉的语气漫不经心，“率领他们的人，恩，身材有些矮小，应该是令弟小恶魔吧？” 笑容变得有些僵硬，眼神里的温度逐渐散去，詹姆说道：“没错，凯特琳夫人把我的弟弟带去了谷地，他顺便就招募了一些当地人首发 两人对视了一会，威廉突然一笑，“其实我很欣赏提利昂大人，所以看到他逃跑了，也就没有继续追杀。” 看到詹姆似乎放松了一点，他又加了一句：“我留了一些人清理战场，希望令弟不要自己撞上他们吧，我恐怕他们欣赏不了提利昂大人的智慧和幽默。” 詹姆冷眼看着威廉，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微笑着说道：“那我还得尽快去找他了，我已经休息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吗，威廉爵士？” “正合我意！”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被一侧的山峰挡住了大半，山坡正好被阴影笼罩，阴凉的气息在树叶杂草之间徘徊。 战场上已经彻底平息，越来越多的北境贵族们聚集到了山坡上。 身高几达七尺、长相凶猛可怕的大琼恩一来就要冲向詹姆。威廉笑着安抚他，保证一定打败弑君者。 面容憔悴、满脸白色胡须的瑞卡德卡史塔克看到两个儿子都安然无恙，暗中松了一口气；弑君者最后的冲锋过于惊人，即使只是听人转述，也让他揪心不已。 矮小又强壮，和某游戏里的矮人大妈神似的梅姬莫尔蒙看着威廉的目光有些不信任，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大妈看来是不知道威廉的赫赫威名。 黑鱼也带着他的侄子艾德慕以及一众河间地贵族来到了山坡上。 那些衣衫褴褛，精神不振的，一看就知道是和和艾德慕一起在奔流城下被俘的封臣；长时间的囚禁让艾德慕看起来有些萎靡，那把红胡子看着依然威猛。 而那些衣甲俱全，意气风发的，则是和黑鱼一起解救他们的贵族。 在他们之中，威廉看到了马柯派柏，视线相对，彼此都有些惊喜。听说威廉要和詹姆决斗，马柯立刻兴奋的不行，连说这一场打完，威廉就是当之无愧的维斯特洛第一骑士。 有着忧郁眼神的新任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看到一身戎装的萝娅塔，只是楞了下，就神色如常的和女儿交谈起来。 詹姆面带笑容，心平气和的看着北境与河间地的贵族们互相交流，静静的恢复着体力。 魔法骑士在七国闻名遐迩，他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河湾地作为比武竞技的发源地，比武大会的水平之高，冠绝七国。偶尔拿个比武大会的冠军还可能是运气好，但像魔法骑士这样，在河湾地的竞技场上几乎战无不胜，那只有靠真正的实力。 魔山被打败后，声称魔法骑士是占了武器的便宜，否则他应该能战胜对手。但他的话也不能全信，詹姆觉得魔法骑士至少也不会比魔山弱。 他看着那个与所有贵族都谈笑风生，对每个人都谦和有礼的威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时光。继而又有点疑惑，这样一个武力盖世的少年，居然一点都不盛气凌人。 如果我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也能像他那样成熟…… 詹姆默默的想着心事，然后看到威廉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曾经无限向往的荣誉已经一去不回，现在他唯一能掌握的，就是手中的剑，用剑去赢得仅剩的尊严。 魔法骑士拔出腰间的黑暗姐妹，举剑向四周的贵族们致意，“为河间地与北境而战！” “魔法骑士万岁！”，“威廉爵士必胜！” 四周的年轻贵族们回以热烈的欢呼，年长者也点头回礼。 最后威廉看着詹姆。 詹姆面带嘲讽，“真是伟大的使命，看来我只有为自己而战了。” 威廉意味深长的说道，“谁又不是为自己而战呢？” 就在詹姆露出疑惑表情的瞬间，威廉大步上前，黑暗姐妹带着凌厉的寒光当头劈下。 詹姆旋身避开，挥剑反击。 没有试探，没有游斗，威廉上来就是疾风暴雨般的连续攻击。 长剑交击，“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詹姆一心想试试魔法骑士水准，并不与他硬拼，步步后退。 围观的北境河间贵族们看到威廉几乎是在压着詹姆打，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 这是要用力量欺负我？看到威廉又是一剑劈来，这次詹姆不再后退，而是举剑迎了上去，准备与对手好好较量一下。 “铛！” 一声巨响，黑暗姐妹第一次正面击中了詹姆手中的长剑。在两股巨大力量的作用下，锋利的瓦雷利亚钢毫无阻滞的切断了交锋的长剑。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梦幻般色彩的剑锋在眼前急速接近，碧绿色的瞳孔陡然放大。 第152章 决胜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黑暗姐妹砍在在詹姆的手腕上，瓦雷利亚钢剑在瓦雷利亚钢甲片上擦出了一蓬火花。 握着半截断剑，詹姆踉跄着退开，眉头紧锁，“你还有一柄瓦雷利亚钢剑？” 围观的贵族们也看出来了威廉手上拿的长剑绝非一般。 己方选手占据上风，贵族们本应兴高采烈，但欢呼声却寥寥无几，席恩还在大声喊叫：“干的好，威廉！” 威廉也不追击，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詹姆，“抱歉，我竟然忘记了此事。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我们换过武器再来。” 他扭头喊道：“本纳德，拿两柄一样的剑来。我可不想被人说凭借武器欺负弑君者。” 然后就回身看着詹姆，留给贵族们一个伟岸的背影。威廉身上好似浮现了一层夺目的光彩，让詹姆身上的金色铠甲都显得暗淡无光。 北境贵族们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大琼恩叫道：“d，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矮人大妈梅姬眼中也流露出赞赏。 河间地贵族的内心却比较复杂，虽然也在喝彩，但声音听着总是有些心虚气喘。 艾德慕等被俘的贵族在奔流城之战中，被詹姆打的心胆俱寒；卡列尔·凡斯和马柯·派柏坚持骚扰围困奔流城的敌军，只是每次与詹姆遭遇都是损失惨重，后来干脆望风而逃。 此时他们心中很纠结，既希望威廉就此取得胜利，免得夜长梦多，但多少也觉得这样的胜利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要公平怎么不一开始就用同样的剑？詹姆丢下半截断剑，满面嘲讽，看着对手在那里表演。 贵族们的反响很热烈，作秀的效果非常好，威廉满意的点点头。 如果只是声明一下不使用瓦雷利亚钢长剑，一般人也想象不出来威廉放弃了多大的优势。 但先展示一下黑暗姐妹的威力，再说不使用，这下公平公正的骑士形象就牢牢的竖起来了，以后谁还敢怀疑威廉的骑士精神？ 本纳德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接过两柄剑，跑到场中递给两人，顺便把黑暗姐妹也拿了回去。 詹姆看了看手中的长剑，显然是精钢打造，透着淡淡的寒光；拿在手中挥舞了一下，轻重适度，配重恰当，感觉非常顺手。 河安家的普通骑兵都用这么好的剑？詹姆的心不由一沉。 计划出兵的时候，泰温和西境的重臣们就一致认为赫伦堡的威胁会比孪河城还大，但如今看来，他们仍然低估了赫伦堡。 赫伦堡的制式长剑威廉也很熟悉，拿到手之后，顺手就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好了，詹姆爵士，我们继续吧。” 话音刚落，詹姆就像狮子一样猛扑过来，竟是想打威廉一个措手不及。 “铛铛铛——” 刀光剑影中，响起一连串金属撞击的声音。 一般高手过招，互有攻守，武器不会如此频繁的碰撞。但这片刻之间，两个人都不想在气势上被对方压倒，偏偏又都有着瓦雷利亚钢铠甲护体，谁也不怕被攻击到，竟然都寸步不让。 两把长剑不是撞在一起，就是互相砍在对方身上，场面一度非常惨烈。 威廉倒是乐见这种局面，瓦雷利亚钢铠甲虽然剑砍不透，但无法吸收冲击力。 两人的手又都很重，打在铠甲上也能给对手带来一定的损伤，如果就这样互相伤害下去，他有“治疗”，可以说稳操胜券。 詹姆则是非常吃惊，这种硬碰硬的较量，最能体现身体素质，他万万没想到才十几岁的威廉居然能在力量和速度上全面占优。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可怕吗？ 硬拼不过，詹姆主动退让，打起了防守反击。 这一轮对攻看得周围的贵族们热血沸腾，詹姆的退让仿佛点燃了引线，气氛瞬间炸裂开来，震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好似威廉已经取得了胜利。 但威廉的感觉却远远没有他们那么好。 詹姆身体素质的各项指标比较均衡，单独比，每一项都不如威廉。但身体上的那点优势，远不足以弥补技术上的不足。 场面上是威廉保持攻势，詹姆且战且退，可实际上威廉却感觉自己落入了詹姆的套路之中。 威廉没有和巴利斯坦比较过剑术，在所有和他较量过的对手中，詹姆的剑术首屈一指，远超他人。 如果说红毒蛇是典型的敏捷战士，魔山是力量战士的代表，那詹姆可以算是智力战士——毕竟看过最强大脑的都知道，激烈的运动中敏锐的观察，高速的计算还有协调身体，都属于智力或者说脑力的范畴。 可惜，他们谁都打不过魔法战士。 当战斗进入詹姆所预想的轨道时，他心中还在窃喜。毕竟进攻的体力消耗，远大于防守，只要眼前这个莽撞的小子体力不济，自己就能趁势反击，奠定胜局。 但当他自己都有点喘气了，对方却依然不显一丝疲态；长剑偶尔撞击时，从对手剑上传来的力道，竟然和最开始的时候差相仿佛。 围观的贵族中有不少精于剑术，他们的心路历程正好和詹姆相反，刚开始的时候担心不已，等看到詹姆已经明显体力不足，威廉却依然生龙活虎的时候，一个个喜出望外。 意识到体力先耗尽的将会是自己，詹姆咬咬牙，突然不退反进，猛的撞向威廉。 金色和黑色的铠甲再次搅成一团，两人仿佛跳舞一样你来我往，只是手中挥舞着闪着寒光的利剑，想尽一切办法刺向对方的面部。 如同刚刚开始的时候一样，没有了技术上的优势，局面变成了你一下，我一下，看谁先倒下的硬拼。 但这也是最能让观众肾上腺素飚升的打法，贵族们的情绪再次被调动，发出大声的喧哗。 突然詹姆任凭威廉的长剑砍在肩膀上，忍住剧痛，左手闪电般的伸出手，拉住了威廉的右臂，后脚向前踏出，右手剑柄狠狠砸向威廉的面罩，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显然蓄谋已久。 威廉反应很快，也用左手抓住詹姆的手腕，正要发力，突然左腿一痛，竟是被詹姆踢了一脚，失去了平衡。 就在要摔倒的瞬间，威廉右手一松任凭长剑掉落，反手一把抓住詹姆的左胳膊，用力一拉，两人轰然摔倒，在地上扭打起来。 局面骤变。因为倒下去的时候詹姆压在上面，所有贵族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詹姆持剑的右手被威廉劳劳的抓住，但他倒下时，正好压住了威廉的右手，扭了几下，不知怎的，詹姆的左手空了出来，对准威廉的头盔和肩膀重重挥击。 瓦雷利亚钢甲片编缀的手套包裹着整只手，握起来和一把战锤也差不多，一下一下的打在威廉身上，砰砰的声音让贵族们的心也一下一下的狂跳。 就在詹姆再次扬起手臂，准备砸下去的时候，突然几乎是半腾空的飞了起来，没有人能想象出，被死死压在地上的威廉是哪里来的力量，竟然把弑君者给掀翻过去。 就在詹姆摔倒的瞬间，威廉猛扑过去，一手按住詹姆的脖子，右手握拳，照着面罩就是狠狠一拳，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围观的贵族们仿佛刚刚从巨大的危险中死里逃生，欢呼雀跃，甚至有人喜极而泣。这短短的瞬间局面几次翻转，让他们的小心肝几乎难以承受。 接着威廉任凭詹姆无力地剑砍向自己，对准弑君者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揍。 当他终于控制住正义之怒，回复理智的时候，詹姆已不再动弹，握着剑的手也早已松开。 仰望天空，一片湛蓝，就像是块蓝水晶，它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纯洁，清爽。 耳边传来的震天的欢呼，围观的贵族和士兵们或击掌相庆，或大吼大叫。 威廉把目光移向詹姆，这才注意到詹姆的头盔都被深深的砸进了泥土里，面罩也被砸得扭曲变形。 看着从头盔里流出的鲜血，威廉骤然一惊，自己不会把弑君者打死了吧？ 那还拿什么去换艾德·史塔克？只怕北境公爵的脑袋，掉的比原著还要早……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53章 暗流 雨点冷冷清清，淅淅沥沥，让红堡城墙的颜色看起来更加暗淡，仿佛沾满了血渍。 陈设极为华丽的议事厅里，摄政太后瑟曦及御前重臣们纷纷在自己固有的座位上落座。 国王在会议桌的首位空着，乔佛里还是少年心性，比起沉闷的会议，他更愿意去到处游玩，炫耀国王的威严。而太后也乐得让国王去玩耍，这样她就可以尽情享受权力的游戏。 瑟曦穿着一身翡翠色的盛装，坐在国王的座位旁边，美丽的脸庞一片铁青；修长白皙的手里拿着一封信，戒指上那个鸽子蛋一般大小的宝石不断微微颤动，闪烁的光芒让人心烦意乱。 “这不可能！那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不可能战胜詹姆。”她猛地把信纸捏成一团，远远扔了出去，仿佛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这是谎言！一定是那些叛逆的阴谋诡计。” 大学士派席尔转动身体，向太后低下已经半秃的头，项链上的二十四种金属片互相撞击，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很遗憾，陛下，恐怕我们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局面。实际上这是昨晚收到的信，我立即联系了泰温大人。今早泰温大人发来了最新消息，他确实与詹姆爵士失去了联系。” 衣着华丽，满身脂粉味道的情报总管，太监瓦里斯，举起一条刺绣精美的手绢挡在嘴前，眼中满是震惊，过了一会才非常遗憾的说道：“七神在上，这真是太可怕了。” 人称“小指头”的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也是一脸惊讶和遗憾，只不过灰绿色的眼里似乎依然带着笑意，“好在我们手里还有前首相大人，无论如何詹姆爵士的安全都有保障，最多就是交换人质。” 瑟曦不屑的斜睨了小指头一眼，心想，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如果把那个不解风情、木头疙瘩一样的北境公爵放回去，那才真的是大事不好。 太后义正词严，“艾德·史塔克犯的是叛国重罪，是罪犯，不是什么人质！如果随随便便的就放了他，那王国律法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是不是人人都可以造反了？” “您说的对，陛下！”小指头赶紧俯身低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瓦里斯晃着锃亮的光头说道：“陛下，王国的律法无比神圣，不容亵渎。不过七神是公正的，也是慈悲的。如果艾德大人能诚心悔过，宣誓效忠乔佛里国王，下令北境退兵，这样不仅詹姆爵士能平安归来，战火也能平息，七国重归和平，这样他应该也能得到宽恕吧？” “可是他一直都不肯向我认罪。”瑟曦恨恨的说道。虽然她总是嘲笑艾德·史塔克的古板迂腐，但她也相信，只要北境公爵答应对乔佛里等人的身世保密，他就会一辈子守口如瓶。 瓦里斯站起身，恭敬的说道：“陛下，请让我去试着劝说艾德大人。您是如此的仁慈，他一定会感恩戴德，请求您的原谅。” 太后昂起头，“好吧，不要让我失望，瓦里斯大人。” 小指头满面微笑的看着这一幕，无意识的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系住披风的银白仿声鸟。 远离君临的河间地，石堂镇没有下雨，但天色阴沉压抑，让人有种失落的感觉，心情也随之下沉。 石堂镇领主带着所有的军队去了旅息城，城里的大部分平民也逃到了乡间，或者干脆去了其他地方。 有钱人大都坐船前往君临暂避；平民则多半选择去赫伦堡，据说那里有规模巨大的收容所，提供住所和食物，而且对于河间地的难民来者不拒。 几天前泰温大人领兵到来，占领了几乎空无一人的城镇，现在石堂镇是西境的军营。 超过两万的西境大军，数千紧急招募到的佣兵，共三万人的军队把这个不大的城镇挤的满满当当，有些部队不得不驻扎在城墙外。 威尔伯特·麦格男爵的城堡现在是泰温大人的指挥部，从领主书房的大窗户里能看到黑水河，空荡荡的码头，还有沉重灰黑的天空，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书房的会议桌上坐满了西境的重臣们，坐在首位的西境公爵审视着对面满身血污的佛勒·普莱斯特爵士。 “佛勒爵士，”亚当·马尔布兰眼中带着怒火，“一万名全副武装的步兵，在丘陵和密林里被一千名骑兵击溃？” 佛勒满脸疲惫，“是的，亚当爵士。当看到骑兵在崎岖的山路里高速冲锋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七神眷顾了他们。”、 哈瑞斯·史威佛短小的白须不住颤抖，发出哀嚎，“七神为什么要庇护他们？简直大难临头。” 罩袍上印着紫色独角兽的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紧张的看着佛勒，“我父亲，我父亲大人他——” “抱歉佛列蒙爵士，当我们被袭击的时候，安卓斯大人和提利昂大人已经带兵离开，前去支援詹姆爵士。”佛勒的目光中有些遗憾，“如果那只赫伦堡的骑兵继续那样冲锋，我恐怕他们也难以抵挡。” 年轻气盛的亚当厉声问道：“难道被击溃后，你就那样一路逃了回来？” 佛勒双手按在桌子上，霍的站了起来，“诸位，我并非贪生怕死。步兵溃散后，也曾努力收拢士兵，但后来我们遭到北境和河间地骑兵的持续攻击，几次努力均告失败。那些骑兵一直追击到红粉城才撤退，能带回来这两三千人，我问心无愧。” 西境公爵的弟弟，凯冯·兰尼斯特敲了敲桌子，好言安抚，“佛勒爵士，你面对的局势确实很艰难，我们知道你已经尽到了最大努力。” 哈瑞斯·史威佛再度哀嚎，“詹姆的军队战败，丘陵地以西回到了史塔克家与徒利家的控制下，他们可以切断我们的补给线，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军凯岩城！诸位大人，我们战败了，应该立刻求和。” “我们还有三万以上的大军，远远没有战败！”亚当满脸怒容，“我很乐意跟史塔克还有河安家的两个小鬼在战场上亲自较量。” 凯冯把目光投向首位的泰温，“大人，河安家的信里只提到詹姆被俘，也许是因为他们急于交换艾德大人。” 莱佛德伯爵说道：“正是。而且信里没提到提利昂大人，很可能他和安卓斯大人也已顺利逃脱，这样我们手中还多了两个小女孩。” 亚当轻蔑的说道：“两个小女孩有什么用？” 莱佛德伯爵说道：“但无论如何，或许他们会答应暂时停战，以便交换艾德大人和詹姆爵士。” “如果求和，肯定会被史塔克和徒利嘲笑，我们应该立刻进军旅息城。”亚当紧握双拳，“打败了对面的沃尔特伯爵，让他们提出和谈。” 主战与主和的意见相持不下，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首位的西境公爵。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54章 橡果厅 詹姆·兰尼斯特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躺在一辆简易的囚车上，歪歪扭扭的木头甚至连皮都没有去，散发着木头的香味。 头疼欲裂，四肢无力，浑身难受，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虚弱的感觉。从小习武，自然经常受伤，但詹姆从未有过如此的屈辱，从未品尝这般的疼痛。 车轮咯吱咯吱的转动，囚车旁一队兰尼斯特士兵被绳子捆成一串，垂头丧气的走着。 他突然很想哭，却没有眼泪。 突然光亮被遮住，那个可笑的蝙蝠头盔出现在眼前，面罩推了上去，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还有得意洋洋的笑容。 法克。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扭过头，闭上眼睛。 “嘿，弑君者，为了救你，我可是用掉了一个宝贵的魔法，多少给我一点好脸色怎么样？” 詹姆本来没想搭理他，但听到魔法这个词忍不住看了过来，“那可真是感激不尽，魔法骑士！可惜我的脸都快被你打烂了，实在给不了你好脸色。” 声音很虚弱，但带着浓浓的嘲讽。 威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被马丁老爷洗白白的争议人物，心高气傲的英雄少年，背负骂名的堕落青年，浪子回头的沧桑中年。 只是这次他没有断手，也没有和美人布雷妮同行的经历，他还能找回那逝去的青春，成为心中的骑士吗？ “我说，你为了保护君临的百姓，背负了弑君的骂名，每天不也高高兴兴的。力战被俘，甚至都算不上丢人的事，不用总臭着个脸吧？” 谁高高兴兴的，我心中的苦有谁知道？詹姆暗暗吐槽，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如果不是浑身无力，他肯定已经坐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威廉神秘的一笑，“不用惊讶，我是魔法骑士嘛，总有办法知道一些无人知晓的秘密。” 看到詹姆满脸的震惊，威廉心中恶作剧之心大起。 “我还知道，你刚刚披上白袍，疯王就开始各种打压你，不让你参加比武大会，不让你上战场，总之不给你一点建功立业，博取功名的机会，对不对？啧啧，没想到这些事情你都能忍，我肯定受不了。” 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人揭穿，詹姆震惊到浑身麻木，几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忍了那么久，疯王让你烧死全城平民，终于忍无可忍，可见你还是挺有骑士精神的嘛。很快我们就会抵达旅息城，用你交换艾德大人，不出意外，战争应该也就快要结束，你是不是也要高兴一点？” 詹姆很想反唇相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束方式。 但看到那些满脸茫然的兰尼斯特家俘虏，他又想到了无数战死的士兵，想到了那些境遇悲惨的平民。 身体的虚弱感，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从弱者的角度开始思考问题。 没错，也许就这样结束战争，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在心里想到，扭过头，闭上眼睛。 威廉看詹姆确实不想搭理自己了，哈哈一笑，策马离开。 橡果厅是斯莫伍德家族的城堡，一座由石墙环绕着巨大的橡木堡垒，位于地势险要的山坡上，易守难攻。一条小溪叮叮咚咚的从山坡下流过，就像是一条银光闪烁的绸带，给橡果厅镶上了一道美丽的花边。 北境河间联军在小溪边扎下营帐，帐篷排列得篷整整齐齐，一眼望不到边。除了一些凡斯家的小帐篷，大部分都是赫伦堡出产的新式帐，宽敞舒适。 不仅仅帐篷，北境骑兵对赫伦堡的各种野营装备也都赞不绝口。 夜幕刚刚降临，城堡的宴会厅里点起了蜡烛，橡果厅男爵热情的招待着来自北境和河间地的贵族、骑士们。 斯莫伍德家的领地多山，金钱上并不富裕，但桌上的很多山珍野味，却是在其他地方很难吃到的。 大块的烤鹿肉上搭配着珍贵的松茸，鹿肉吸收了松茸的天然醇香，怎么吃都不会腻；肉质坚实而肥美的山鸡炖成浓汤，香气扑鼻，回味无穷；最珍贵的一道菜则是松露煎蛋。 松露采摘不易，保质期只有短短几天，宴会厅里大大小小上百位贵族，绝大多数都还是第一次品尝这道传说中的美味。 除了来自多恩的夏日红，桌上还有橡果厅自酿的果酒，闻起来都是水果的风味，但有的度数高，有的度数低，如果掉以轻心随便喝，几杯高度酒下肚，即使是大琼恩这样的壮汉也难免微醺。 卡列尔·凡斯伯爵叹息着说道：“等到了旅息城，恐怕是拿不出如此珍贵的佳肴款待诸位，这可怎么办？” 高台上的大人们闻言哈哈大笑。 如果说艾德被捕，艾德慕被俘，算是联军先失两球，那前几天的伏击战则是连入两球，一举扳平了比分，两家贵族心中阴霾尽扫，对未来的战事信心十足。 如今美酒佳肴在眼前，所有人都放开了胃口，一时间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谈笑声、碰杯声沸沸扬扬。 托马·斯莫伍德男爵异常兴奋，橡果厅还从未招待过如此多的贵客，尤其是还有奔流城和临冬城的继承人。 不过威廉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宴会开后来找他敬酒攀谈的人就没有中断过。 北境的莽夫们最敬重能打的好汉，他们亲眼目睹了威廉在决斗中如何暴打弑君者，对魔法骑士其他的战绩再无怀疑：打退了魔山？这个可以有；斩杀了异鬼？不是不可能；比武场上战无不胜？理所应当！ 如何表示对好汉的敬重，喝！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河间地的贵族们自然更加敏感。这次兰尼斯特入侵，徒利家的开局极其糟糕，打了没几天，艾德慕被擒，奔流城被围，泰温亲率大军越过丘陵地，剑指神眼湖，几乎所有河间地贵族都丧失了打下去的信心。 而河安家正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闪亮登场。 先是这位魔法骑士，率领五百骑兵，千里迢迢来到丘陵地阻击西境大军，又和凡斯家联手，接连挫败兰尼斯特家的军队，拖住了泰温进军的脚步。 接着是沃尔特伯爵在赫伦堡集结河间地东部贵族，竟然组织起了上万人，与北境的军队联合西进，准备与兰尼斯特决一死战——不知不觉，河安家俨然已经成了河间地的代表。 此战之后，只要北境河间地联军不是惨败，河安家的强势复兴已经不可阻挡，至少在河间地东部，其影响力只怕还要超过奔流城。 想到以后只要与其他地方开战，恐怕就要仰赖强大的河安家，以及仿佛战神附体的魔法骑士，河间地的贵族们也对威廉趋之若鹜，无论如何都要来混个脸熟。 威廉酒到杯干，谈笑自若，却害苦了身边的主人托马，以及身份高贵的艾德慕和罗柏。 不管谁来找威廉喝酒，完了总要和他们三位再喝一杯，如果不是托马的妻子，拉文娜夫人机智的给他们换了低度果酒，只怕三人早已醉倒。 热闹的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宾主尽欢。 第155章 云集（上）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大地。果园里，饱满的果实挂满枝头；道路旁，成熟的谷物低着头、弯着腰；小麦和黑麦地里，草丛和树林中，到处是蚱蜢在发出微弱而嘈杂的鸣声。 从橡果厅前往旅息城的路上，沿途一派丰收的喜人景象。 北境的贵族们对河间的富庶羡慕不已，赞叹连连。 丘陵地以西的贵族多少有些黯然伤神：仅仅只是隔了一条丘陵地带，红叉河两岸却好似人间地狱，再不复这般光景。 除了留在橡果厅的伤兵，前往旅息城的北境河间联合骑兵部队总数超过六千，西境可能总共都没这么多骑兵。更何况经过多次战斗，西境骑兵屡遭重创，早已折损过半，骑兵上的优势也让两家的贵族对胜利更有信心。 因为山谷伏击战的俘虏实在太多，橡果厅实在装不下。贵族们商议之后，决定还是把他们带到旅息城关押。这样联军不得不带上了一千多名西境的俘虏，贵族和骑士们还有简易的囚车可以坐，士兵只有徒步行走，行军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庞大的队伍行进在弯弯曲曲的道路上，好像一条长长的蛇在蜿蜒前进，骑士们身上的铠甲反射着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北境骑兵刚刚南下的时候，大部分士兵还连锁甲都不齐全，全身皮甲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抵达赫伦堡后，贵族们用内部价格买了一些板甲；河安家又赠送给他们一些淘换下来的锁甲；加上此战的缴获，北境骑兵们简直就是鸟枪换炮，在武器装备上有了质的飞跃。 如果说现在谁最想打到西境，狠狠报复抢劫兰尼斯特，非这些大发横财的北境贵族莫首发 旅息城遥遥在望的同时，骑兵们也看到了城外冲天而起的烟柱。接着各种朦朦胧胧的声音飘过农场、田地和原野，仿佛海浪翻涌，汹汹而来。渐行渐近，浪涛声也愈加强烈。 终于阳光下闪耀的护城河出现在眼前，庞大的军营让许多士兵甚至贵族都惊讶的张口结舌。 营帐好似蘑菇，遍布四野，密密麻麻难以计数；到处是高高飘扬的旗帜，各种各样的图案让人眼花缭乱；成千上万的营火同时燃烧，空中弥漫着苍白的薄首发 有一些营地能看到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秩序尚可；而另一些营地和集市也没有什么区别，驱策战马的骑士、戴盔穿甲的士兵，与招摇过市的营妓、驱赶货车的杂役、喂养牲畜的猪倌混杂在一起。 “在赫伦堡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罗柏眼中有些惊讶。 他穿着那件金色的瓦雷利亚钢铠甲，虽然稍有些大，但好在那是鳞甲，将就也能穿上，尤其是骑着马影响更小。不过他受不了这么骚包的颜色，用罩袍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是偶尔露出一些金光。 寒冰依然挂在威廉的马鞍旁。他曾经要把寒冰还给罗柏，罗柏却说寒冰在威廉的手中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让他战后再归还，于是威廉就把缴获的金色铠甲借给了罗柏。 “去赫伦堡集合的多半只有东北部的贵族，东南部的贵族应该是后来才加入。”威廉指着一面旗帜，金色底色上有一道蓝色的波浪形条纹，“你看，那是古柏克家族，他们的城堡离旅息城比离赫伦堡近多了，很可能是在半路加入。” 接着他又指向另一面旗帜，四分格的白底绿龙加黑底白塔，“那是亚兰城的凡斯家族，他们的城堡在神眼湖南岸，多半直接就来了旅息城，不可能绕个大圈，先去赫伦堡，再从赫伦堡来到旅息城。” 罗柏和身边的北境贵族们恍然的点点头。 接着罗柏和艾德慕想让各家的骑兵各自回自家的营地，威廉连忙阻止他们。 “骑兵集团作战才有威力，现在让他们分散，等要战斗时集中起来很费时间，不如就让骑兵们单独扎营，就和我们这一路上一样。”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异乎寻常，但上到罗柏和艾德慕，下到各位男爵，都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落威廉的面子。 而且确实一路上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各家骑兵相处的还不错，于是骑兵们在营地的外围找了一块空地，开始搭建营地。 不等营地建好，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就迫不及待的邀请各位贵族和骑士们进城休息。 旅息城也早就注意到了这只庞大的队伍，当威廉等人跨过木桥，来到城门口时，看到了前来迎接的大小贵族，站在最前面的正是赫伦堡伯爵沃尔特河安，左边是冰山美人，旅息城的大小姐莉莲安凡斯。 他右边则是一个修面整洁，皮肤光滑苍白，相貌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有着一双淡得出奇的怪眼，比牛奶更深，比岩石更浅。 「这个长相，这个站位，不用说，肯定是“水蛭大人”卢斯波顿。」 城门口一下子聚集了上百位贵族，这要是每个人都彼此把全套的贵族礼仪做足，恐怕半夜都进不了城。所以也就是几位主要的贵族们互相寒暄几句。 等罗柏和艾德慕都与沃尔特打过招呼之后，威廉才走上前去。 沃尔特紧紧拥抱住威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为你感到骄傲，威廉。” 然后放开他，与其他贵族谈笑风生起来。 威廉本想与大小姐打个招呼，却看到她已经退到卡列尔身后，正与二小姐萝娅塔小声交谈，萝娅塔一副默默受教的模样。 不想打搅她们姐妹的谈话，于是威廉走向另一边，面带笑容，”您好，卢斯大人。“ 卢斯波顿用有些渗人的眼睛盯着威廉，威廉也笑吟吟的打量着他。 水蛭大人应该有四十好几，但他脸上见不到几丝皱纹，少有岁月的痕迹；嘴唇极薄，抿紧时几乎成了一条线。 “您好，威廉爵士。”卢斯轻轻的说道：“最近的几场战斗，您居功至伟，我非常钦佩。” 「目前战局僵持，胜败难料。即使泰温勾引过水蛭大人，但他应该还没有决心反叛，盟军里有这样一个聪明人，倒也不是坏事。」 第156章 云集（下） 旅息城上下正在紧张的准备着晚宴。 今天是北境与河间地贵族联军全面会师的重大日子，除了部分值守的骑士，联军里所有的贵族和大部分骑士都在邀请之列，会来到大厅里参加晚宴。 加上其他滞留在旅息城的贵族家眷，晚宴的宾客人数预计近千。 而且城外营地里的士兵们也不能忽视，还要给他们也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虽然后勤压力很大，不过有天才少女埃菲娅凡斯的规划调度，冰山美女莉莲安凡斯的强硬手腕，相信有什么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因为大厅正在进行晚宴的布置，于是大小贵族们先来到议事厅，商讨下一步的策略。 议事厅的风格和整个旅息城一样，其貌不扬，但是实用。内部空间宽敞，恰到好处的开着几个窗户，通风和采光都很好。 因为是军议，正对大门的高台上，只坐着北境和河间地联军的正副统，罗柏史塔克，艾德慕徒利，赫伦堡伯爵沃尔特河安，恐怖堡伯爵卢斯波顿。 其他一百多位贵族和骑士分别坐在两侧。因为开战以来的赫赫战功，威廉坐在了右侧最靠近高台的位置，包括卡列尔凡斯在内的几位伯爵都在他之后。 坐在他对面的就是大琼恩，瑞卡德卡史塔克，梅姬莫尔蒙，威里斯曼德勒等人， 这也代表了在这支联军中，威廉拥有了很高的发言权，几乎就是联军中的第五号人物。 众人落座，在仆人们上酒的时候，大小贵族们又和身边的人寒暄起来。 威廉特意找红粉城的继承人马柯派柏，还有石堂镇的老男爵威尔伯特麦格打了个招呼。 回到座位后，威廉看看沃尔特离自己很近，于是又凑了过去，“父亲，凯特琳夫人怎么没有来旅息城？” 沃尔特说道：“她本来也有意随军出征，不过正好布兰有些生病，她就留在赫伦堡照顾儿子。” 「干的漂亮，布兰。」 威廉点点头坐了回来，看到隔着自己不远处，一个有着一双灰色眼珠，看起来像黄鼠狼的老者，笑眯眯的向他致意。 「这个长相很佛雷，可是佛雷不是没有出兵吗？」 他礼貌的向老者回礼，然后低声问身边的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大人，刚刚那一位是？” 卡列尔身上有种化不开的忧郁，即使笑也有种淡淡的伤感，“那是史提夫伦佛雷爵士。” “迟到的佛雷”向来都是等打完了才跳出来，这次这么积极，跑来参加决战？ “佛雷家出兵了？”威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倒是没有，就是史提夫伦爵士带了一队侍卫来到旅息城。” 史提夫伦是瓦德佛雷侯爵的长子和继承人，考虑到老瓦德已经老到不可能领兵出战，那么只要佛雷家决定派出军队，这位史提夫伦就是当仁不让的统帅。 所以他要么在孪河城准备出兵，要么就带着军队过来，这样孤身前来，难道就为了秀一下存在感？ 威廉感到难以理解。 纷纷扰扰了一阵之后，艾德慕宣布会议开始。 首先是头发稀疏的迪冯凡斯爵士走到高台前汇报了一下敌情。 西境的大军数天前就已经抵达了距离旅息城不到半日骑程的地方，说是兵临城下也不为过。 由于兰尼斯特家的骑兵积极的遮蔽战场，旅息城派出的斥候也无法得到太过具体的信息，大概能判断出敌军大约有三万人，大部分是西境各大贵族的军队，少部分是佣兵。 罗柏问道：“迪冯爵士，是否知道西境骑兵的数量？” “抱歉，罗柏大人。旅息城的骑兵几乎都跟随威廉爵士出征，侦查力量严重不足。我只能说，至少上千。” 几个北境贵族哄笑起来，大琼恩的笑声最大。 卢斯轻轻咳嗽了一声，笑声渐渐平息。 他轻声说道：“西境的骑兵常年不过五千，即使因为出兵临时征召一些，也不会超过六千。罗柏大人在丘陵地全歼了两千两百名西境骑兵，威廉爵士在少女河西岸，三次大战也消灭了将近一千。这么算来，泰温大人手中还有两千到三千骑兵，依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大琼恩面露不屑，不过没有出声。 罗柏看向沃尔特，“沃尔特大人，河间地现在的总兵力有多少？” “从赫伦堡出发时大约有九千，沿途有很多家族加入，南部的家族也先后来到旅息城，目前河间地总兵力超过一万五千。此外还雇佣了两千多佣兵，主要是不想让他们被兰尼斯特雇走。” “北境有一万三千人。”罗柏沉吟了一下，“也就是说，现在总共有三万步兵，六千骑兵。兵力和战力，我们都占优。” 几个北境贵族立刻嚷嚷起来，“那还等什么，gan他娘的。” “诸位大人，”史提夫伦突然走了出来，“据说不少河间地西部的贵族正在向奔流城集结，孪河城也正在积极准备出征。如果等一等，我们还能再多至少一万人。” 闻言贵族们兴奋的交头接耳，多数人都表示可以等等，毕竟人越多越好。 艾德慕摸了摸威武的红色大胡子，有些意动。 现在聚集在旅息城的不是北境的军队，就是河间地东部的军队，即使打赢了，他自己也难说有什么功劳。 抢封臣的战功？想想别人在背后都是如何嘲笑梅斯提利尔公爵，那可是前车之鉴。 但河间地西部的军队都是他的嫡系，如果有他们加入，那艾德慕就有很大的机会夺取战功，洗刷奔流城下的耻辱。 「原来史提夫伦这么急匆匆的跑来，还真是想捞战功啊。佛雷家居然想改变作风，还真是可喜可贺。」 威廉感到很欣慰，于是说道：“据说兰尼斯特也正在召集新的军队，人数也在一万以上。即使我们再等下去，结果也没什么不同首发 史提夫伦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威廉，眼神里有那么一丝尴尬。 河间地的一些贵族出声附和，证实威廉所言不虚。 北境的贵族们又喧哗起来：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现在就打。 看到议事厅里贵族们都在讨论什么时候打，威廉不由暗自摇头，他敲了敲桌子，咚咚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强，正吵吵嚷嚷的贵族们不由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威廉。 “诸位大人，我们是不是忘记了这次为什么出兵？”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57章 隐忧 罗柏立刻醒悟了过来，“没错，我们这次出兵的首要目标，就是救出我父亲，以及让兰尼斯特退兵。” 威廉顺势说道：“现在我们抓住了弑君者，也许应该先和兰尼斯特谈谈艾德大人的事情。” 其实一看到联军的营地，威廉就萌生了谈判的想法。 他发现除了赫伦堡的军队职业化程度较高之外，其他贵族的军队还是那种非常传统落后的组织方式。 而与威廉交手的西境军队，在武器盔甲的形制，行军作战的旗号等方面已经做到了基本统一。显然，西境在泰温的铁腕之下，已经初步完成了军事上的集权。 首发 在威廉看来，联军只在骑兵上有明显的优势；论步兵，只有赫伦堡的三千人能与西境的军队一较长短，虽然联军的人数多一些，但总体战斗力肯定还不如兰尼斯特。 与其打一场胜负难料的战斗，不如就此停战。 河安家现在更需要消化新地盘，进一步扩军，并尽快完成巨人军团的训练。等龙妈回到维斯特洛，局势再度动荡的时候，赫伦堡就能挟着更强大的力量，去谋取更多的利益。 威廉的话得到了不少贵族的赞同，尤其是河间地东部的贵族们，他们出兵的首要目的，就是避免自己的领地被战火波及，如果能通过谈判就让兰尼斯特退兵，自然求之不得。 北境贵族们则表情尴尬，心中纠结。 按说他们都应该支持威廉的提议，赶快救回自家的封君。只是河间地的富庶已经让他们垂涎三尺，奈何是友军，不好下手；而西境是比河间地更加富有的地方，不去到此一游，实在遗憾。 水蛭大人苍白的眸子看向着威廉，“泰温大人早已收到了你发出去的信件，而他的答复，就是把军营从石堂镇移到了距离旅息城几个里格之外。” “没错！”大琼恩嚷了起来，他第一次觉得恐怖堡伯爵如此顺眼，“狮子家想来硬的，我们就和他干到底。” 艾德慕也大声说道：“河间地遭到了如此重大的损失，兰尼斯特必须付出代价。” 威廉知道泰温很看重詹姆，一直想着把他弄回去继承凯岩城。如果进行谈判，用詹姆换艾德，再要一笔战争赔款，他应该也会答应。 现在表现出来的强硬姿态，很可能只是一种谈判的手段。 但看到大部分北境贵族都在附和大琼恩，损失惨重的河间地西部贵族们也都一个个义愤填膺，威廉明智的选择闭口不言。 反正罗柏才是艾德的儿子，他在军议上提出这个话题，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罗柏紧紧皱起了眉头，他自然想尽快救回父亲，但手下的封臣们多数都想打仗，徒利家的损失也不能不考虑。 水蛭大人突然说道：“威廉爵士，你是觉得交战对我们不利，所以才想谈判吗？” 高台附近的贵族闻言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就连罗柏都抬起头，好奇的看着威廉。 「好家伙，我记住你了。」 威廉耸耸肩，“我们当然能打赢，只是双方兵力如此接近，我们很难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打退了泰温大人又如何？他只要退回西境，最终还是要靠谈判解决问题。” 河间地东部贵族们讨论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熊岛伯爵夫人，矮人大妈声音洪亮不输男子，“先提出谈判，就是示弱！” 这次北境的贵族们齐声赞同。 议事厅里再度喧哗起来，每位贵族都有权发言，他们也各自把握机会，卯足全力表达自己的意见。 “碰！”“碰！”“碰！” 高台上传来敲桌子的声音，贵族们安静下来，看向罗柏。 “我们不能示弱！必须要取得一场胜利，让兰尼斯特先提出谈判。”罗柏站起来大声说道，“如果一场胜利不行，那就再来一场胜利。如果不能在河间地解决问题，那就去西境，去凯岩城！” 大琼恩率先站起来附和，接着其他贵族也随之呐喊，有人握拳拍桌，甚至有人抽出佩剑挥舞。狂热的气氛弥漫在整个议事厅。 旅息城的大厅再度被装饰上锦旗和鲜花。 上百张长桌整齐排列，桌上摆满了各种金杯银叉，瓷瓶陶碟。大厅顶上悬挂了几十个大型烛台，每张长桌上、每个角落里也到处摆着精致的小烛台，烛台都插着点亮的蜡烛，把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没有底蕴的家族，甚至很难一次性拿出足够的餐具和器皿，像这样招待数百名宾客。 仆人们端上来的酒菜自然也不会让人失望，青亭岛的美酒曼妙醇香，未饮先醉；大盘大盘精心烹制的肉制品，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新鲜蔬菜青翠欲滴、堆积如山；精致的糕点造型美观、香甜诱人。 乐队在高台附近演奏着欢快的音乐，歌手和杂耍艺人则在长桌中穿梭表演。宾客们不时开怀大笑，举杯畅饮。 美酒佳肴的香味在鼻端飘荡，欢声笑语在耳边萦绕，放眼望去，尽是一张张喜笑颜开的脸庞。 这其乐融融，灯红酒绿的场景，让威廉感慨不已，不知道几个里格之外的西境大军，是不是也这样歌舞升平。 宾客们按照身份落座，大贵族们坐在高台上，继承人们、小贵族和骑士们坐在大厅里的长桌旁。 按照身份，威廉本以为今天高台上应该没自己的座位，于是打算与河安家领兵的骑士们坐在一起，好好联络下感情。 没想到高台上却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而且位置紧靠艾德慕，罗柏，旅息城伯爵，赫伦堡伯爵，恐怖堡伯爵这几位联军的核心。 不过以威廉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坐到那里倒也没人会觉得不妥。 从议事厅前来大厅的路上，罗柏和威廉交流了一下具体的战术。威廉这才发现这个少年考虑的相当仔细，决战如何进行，根据战局变化如何应对，显得胸有成竹。 甚至对进一步的战事也有了想法，如果旅息城下不能取得决定性胜利，他就打算攻入西境。 不过他也知道不可能攻下凯岩城，只想尽量给西境的领地造成破坏，迫使泰温屈服。 这也让威廉再次感到，拼尽全力救下罗柏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放下对战事的担忧，威廉尽情享受着大战前的美好时光，与来敬酒的贵族们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第158章 风云莫测（上） 湛蓝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只苍鹰，伸着翅膀在风里滑翔，仿佛连一根羽毛也不曾动弹，巨大的影子迅速地掠过星罗棋布的营帐，密密麻麻的旌旗，随风展开的旗帜上，金色狮子无奈地看着空中的飞鹰。 在营帐中穿行的凯冯·兰尼斯特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目送那只鹰飞向远方，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蓝色的天幕之中。 自从跨过红叉河后，他总是能在营地附近看见一只鹰在空中盘旋。 在石堂镇驻扎的时候，鹰消失过一段时间，直到今天再次出现。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看到的是一只鹰，而今天看到的，是另一只。 凯冯走进营地里最大的那个帐篷。帐篷里空间很大，看起来像一栋功能齐全的屋子。 最里面有一个羽毛床垫，木板镶铜的浴盆旁排着几个炭盆；长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银杯和酒壶；中间有一个摆放着墨水瓶和鹅毛笔的书桌，书桌前有几张皮革折椅，供重臣们商议要事的时候使用。 身兼凯岩城公爵与西境守护二职的泰温·兰尼斯特，此时正坐在书桌后，阅读着手里的一封信。 帐篷里难得的非常清净，平时总喜欢围着泰温打转的几位“重臣”今天居然不在。 泰温收起信，抬起头，淡绿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弟弟。 凯冯走上前，“大人，斥候报告，北境与河间地的骑兵部队抵达了旅息城。似乎带了大批的俘虏，可能就是詹姆的部队。” “不是可能，詹姆现在就在旅息城。”泰温对凯冯非常信任，随口说出了这个机密信息。 没有去管老哥哪里来的消息，趁着帐篷里没有其他人，凯冯说道：“大人，是不是想办法先把詹姆救回来？” 虽然詹姆当了御林铁卫，但他知道泰温一直想找机会让他脱下白袍继承家业。 凯冯也非常赞同这个想法。他也知道提利昂有一些才能，但他无法想象，如果让小恶魔继承凯岩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们……” 泰温刚刚开口，营帐的门被掀开，一个矮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提利昂？”凯冯认出来人，神色惊讶。 “叔叔，”提利昂一鞠躬，“父亲大人。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泰温并未起身，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侏儒儿子一番，“看来你很有点逃命的本事。” “真抱歉让您失望，父亲大人。”提利昂耸耸肩。 他走到桌边，自顾自地拿起父亲的酒瓶倒酒，头也不抬的说道：“非常感谢您为我出兵打仗。” “得了吧，乱局都是你挑起的。”泰温公爵回答，“换成你哥哥詹姆，他绝不会屈服于一介妇人之手。” “这就是我和詹姆的不同啦。”提利昂喝了一大口酒，满足的呼出一口气，“说到詹姆，詹姆回来了吗？这些天我一直在该死的丘陵地里打转。” 泰温没有回答，开口的是叔叔凯冯，“詹姆在旅息城。” “我们攻下了旅息城？”提利昂又举起了酒杯。 凯冯说道：“很遗憾，旅息城还在凡斯家手中，现在是北境和河间地联军的军营。” 被酒呛到，提利昂剧烈地咳嗽起来。 泰温用锐利的目光看着这个侏儒儿子，“佛勒爵士说你和安卓斯大人一起行动，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 提利昂连连吞咽口水，抚胸顺气，“不止我自己，和我一起回来的有三千……还是四千人，我没仔细数过。不过其中有几十位爵士，还有几位大人，他们正在安置士兵，应该很快就会来求见。至于安卓斯大人，为了阻拦追兵他和我在半路上分开，后来我也没见过他。” 凯冯有些不解，“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兵和你在一起？” 要知道作为步兵指挥官之一的佛勒都只带回来不到三千人。 “当时局势一片混乱，到处是逃跑的士兵。不过我的形象，”提利昂晃了晃畸形的短腿，自嘲的笑笑，“谁都认识，很多人就跟着我走。” “后来我看到北境骑兵出来追击，知道詹姆多半战败，就带着士兵们离开道路，进入丛林。我在谷地招揽了一批高山氏族的部落民，有他们协助才逃了出来。”小恶魔又灌了一口酒，“我们本来想去石堂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还算幸运……不过詹姆可真不走运。” 凯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溃散的士兵可不是那么好安抚，不是说有个兰尼斯特的头衔就行，必须有相当好的口才。 而且就算士兵们很主动地跟随，可带着数千败兵保持建制，穿越陌生的丘陵，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詹姆那只军队里，凯冯不认为哪位大人或是爵士有这个能力。 虽然提利昂看起来花天酒地，是个五毒俱全的丑陋侏儒，但凯冯知道提利昂也曾经博览群书，明白他肯定不是废物草包，但看到他做出这样的功绩，依然难以置信。 难道提利昂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天才？凯冯看向哥哥。 泰温神色平静。凯岩城公爵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个表情。 不过凯冯知道如何阅读泰温的情绪，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明明白白的有着一点惊喜。 提利昂突然眼睛一亮，“詹姆告诉过我，我们的好姐姐抓捕了艾德·史塔克大人。” “没错，他现在是我们的人质。”父亲说道：“在红堡底下的地牢里发烂发臭。” “诸神慈悲，她总算干了一件好事。”提利昂急切的说道：“如果艾德大人没有像我一样从地牢里跑掉的话，何不用他换回詹姆，父亲大人？” “好事？只怕更多的是麻烦。”泰温说道：“现在还不是换回詹姆的时候。越是想要什么，越是不能让你的敌人知道。” 凯冯刚刚正想说这个话题，只是被提利昂打断，“河安家的小子把我们拖在少女河西岸，打乱了最初的计划。史塔克家的小子伏击詹姆，对我们更是巨大的打击。从目前双方的军力看，我们并无必胜的把握，似乎尽早谈判更好。” “詹姆性格冲动，被伏击也是难免，希望经过这一次，他能学到些东西。”泰温十指交叉，顶住下巴，“反而是河安家这次的表现，完完全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的眼眸转向弟弟，“据说这次为了把河间地东部的贵族联合起来，河安家花费了海量的金龙，按照赫伦堡领地的大小，只怕十年的总收入都没那么多。我听说他们生产布匹，卖布这么赚钱吗？” “这要派人去仔细地调查一下。”凯冯生性谨慎，不会信口开河。 提利昂忍不住插了一句，“也许我们应先说说詹姆的事情，父亲大人。” “我们正是在说詹姆。”泰温把目光看向这个他一向不喜欢的儿子，“奔流城经过这一次战争，不仅损失惨重，威望也会大不如前。而赫伦堡正好相反，不仅本身实力剧增，此战后，声望也将有巨大的提升。” 他把手松开，自然的放在桌上，“河安家面前是一个十字路口，有很多选择，他们为什么要为临冬城和奔流城，而与凯岩城血战到底？” 第159章 风云莫测（中） 早起的云雀在林间高啭着歌喉，旅息城外，宽广的河面在阳光下静静地闪耀；四野飘着轻柔的雾霭，淡淡的白色把一切渲染得有些朦胧。 赫伦堡伯爵和他的继承人骑着高大的骏马，带着全副武装的侍卫们，策马穿过人声鼎沸的营地。 一行人身上传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闪烁着耀眼的金属光芒，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心生敬畏。 乱窜的平民看到这队骑士，即使不认识他们高举的蝙蝠旗帜，也老老实实的躲到一边。 花枝招展的娼妓们安静地等老爷经过之后，才对着后面的骑兵们搔首弄姿，狂抛媚眼。 坐在营帐门口磨剑的侍从，还有骑马经过的骑士，也都会停下来，恭敬的对他们行骑士礼。 沃尔特伯爵表情威严，目不斜视。而威廉不厌其烦地对那些骑士，还有侍从微笑颌首。 在杂乱的营地中穿行一阵，眼前出现了一圈简陋的木栅栏，围着一片整整齐齐的帐篷，旗杆上金色的旗帜随风飘动，九只黑色的蝙蝠振翅欲飞。 营地安安静静，除了拿着武器执勤的士兵，再无他人走动，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和刚刚的“集市”比起来，这才是一个军营应该有的样子，威廉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驻扎在旅息城的几天沃尔特都在凡斯家的城堡里过夜，不过河安家的营地里仍然有一个属于领主的巨大营帐。 昨晚旅息城的酒宴持续到半夜，沃尔特和威廉都在城里过夜，一早才出城前往河安家的军营。 在营帐里和高层骑士们见面寒暄之后，骑士们告辞离开，帐篷里只留下沃尔特和威廉。 赫伦堡伯爵亲自倒了两杯葡萄酒，递给威廉一杯。 “嗯，赫伦堡自酿的葡萄酒。”威廉啜饮了一小口，“恕我直言，父亲大人，也许您该让特佛贝利主管改进一下酒坊的工艺。” 沃尔特哈哈一笑，“我知道你喜欢青亭岛和多恩的美酒，不习惯自家的劣酒，不过还是让你的老父亲留住一些曾经的味道吧。” 他有些唏嘘，“十几年前，赫伦堡曾经一度非常艰难。现在赫伦堡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那些苦难似乎都已烟消云散……只有这酒，提醒我不要忘记过去。” 两人轻轻碰杯，相视一笑。 威廉喝下一大口酒，仔细品尝着其中的酸涩，以及之后甘甜的回味。 沃尔特不经意的问道：“昨天的军议上，你怎么提出要和兰尼斯特谈判，威廉？我以为罗柏应该率先提出这个方案。” “与兰尼斯特决战，我们的胜算不大。”威廉表情严肃。 “为什么这样认为？戏子滩之战，旅息城外伏击，解救石堂镇，还有刚刚发生的丘陵地之战，兰尼斯特在你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说起威廉这几次的战功，沃尔特满脸骄傲。 “这几次都是伏击和偷袭。而且我率领的都是骑兵，少数精锐。论总体战力，西境要在北境河间联军之上。正面作战，即使能赢，损失也会很大。” “原来如此。”沃尔特沉吟片刻，“既然兰尼斯特已经不可能进入神眼湖地区，我们又抓住了弑君者，可以交换艾德大人。对我们来说，打一场胜负难料的决战，确实意义不大。” 接着面露嘲讽，“奔流城损失惨重，艾德慕一心复仇，倒也能理解。北境诸侯居然也如此积极的求战，呵呵。” 「贪婪啊……」 威廉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您也不必太过担忧。我们骑兵优势很大，抓住机会，取得一次小胜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正如你昨天所说，小胜于事无补。”沃尔特看着杯中暗红色的酒液，有些出神，“难道真要一仗一仗的打下去？” “也许泰温大人看到无法在战场取胜，会主动提出谈判也说不定。”威廉轻轻一笑，“毕竟这一次出兵，他可是收获颇丰。” “恐怕泰温大人不会轻易放弃，如果无法在战场上取胜，他就会想办法在战场下取胜。”沃尔特走到书桌后，放下酒杯。 威廉悚然一惊，“您的意思是，泰温大人会用计谋？” 原著里五王之战期间，泰温就是到处鸿雁传书，和几乎所有重要的人物勾勾搭搭。 包括罗柏的悔婚，一般都认为是泰温看到事情已经发生，这才顺水推舟，与老佛雷勾结。 但简妮·维斯特林母亲的祖母可是一位巫魔女，会使用一些从厄索斯传过来的血魔法。 这位被称为蛤蟆巫姬的老奶奶就住在兰尼斯特港，而她出售的物品中，就包括有春情丹——看名字就知道其用途。 也许整个悔婚都是泰温策划的阴谋，正是简妮，或者简妮的母亲用某种手段诱惑了罗柏，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这位凯岩城公爵搞阴谋诡计的能力，让威廉忌惮不已。 沃尔特在书桌下翻动一阵，找出一卷信纸递给威廉，“你看看这封信。” 看到这封信被藏的如此隐秘，威廉不敢怠慢，把酒杯放在一旁，郑重的接过信。 这封信是以铁王座的名义发出来的：只要河安家宣誓效忠铁王座，并与国王之手一起讨伐叛逆，就完全恢复赫伦堡所有旧领，并加封公爵，总督三叉戟河流域，凡三河流域之领主均须奉其为封君。 看到最后，威廉呼吸一滞，怦然心动。 原著里小指头也曾被授予这个职位，但他自己没有一兵一卒，在河间地也没有任何支持者，对小指头来说只是个空衔。 对河安家则完全不同，现在河间地东部家族都唯河安家马首是瞻，甚至连戴瑞家这种直属奔流城的家族，这次都积极的跟着河安家行动。 河间地西部贵族在战争中损失惨重，话语权大大降低；而北部的佛雷家向来就是墙头草，如果铁王座支持河安家，老佛雷多半会选择继续闷声大发财。 赫伦堡有足够的兵力、财力和影响力，有了铁王座的册封，立刻就能跨过那道门槛，一跃成为维斯特洛的大领主之一，实现家族多年的夙愿。 但仅仅只激动了那么一小会，威廉就冷静下来。 诱饵确实香甜，可如果真要临阵背主，反戈一击，河安家多年经营起来的好名声就会毁于一旦，只怕得不偿失。 反正自己的真实目标是支持坦格利安复辟，现在河安家的力量还在高速增长，在将来的战争中肯定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等龙妈坐上铁王座，河安家照样可以获得这个位置，家族名誉也能得以保全。 “很诱人，可是我们不能这么做，父亲。”威廉把信还给沃尔特，“我知道河安家从获得赫伦堡起，就一直想要更进一步，但不能用这种不荣誉的办法。” 沃尔特显得很欣慰，“没错，威廉。这是不义之举，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 “但不少贵族也确实不想继续作战。只是军议时气氛有些狂热，毕竟谁也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懦夫。”赫伦堡伯爵把信放又回那个盒子，“昨晚几位大人找过我，还是希望能通过谈判，体面的结束战争。” 「糟糕，战力本来就不占优，如果东部贵族再没有斗志，那仗就难打了。」 威廉暗暗估算自己的魔法能影响多少人。 目前最多就是率领骑兵在山道上突袭的时候，试过影响一千名士兵和他们的坐骑。 如果自己能影响全部六千名骑兵，也许可以发动一次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突击。 但硬冲长枪大盾，阵列齐整的步兵，即使打赢了，这个伤亡也会无比惨重，值得吗？ 他突然有点想念凯特琳。如果猫姨在，她肯定是懒得理会什么懦夫不懦夫的事情。 虽然她办事的水平如何有待商榷，但谁也不能否认她保护家人的决心与意志。 想到凯特琳，威廉眼睛一亮，“我们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凯特琳夫人，也许她会愿意主动找泰温大人谈判。” 沃尔特眉头微皱，马上又舒展开，“这倒也是个选择。只是如果通过凯特琳夫人去谈判，结果对我们恐怕会很不利。我的想法是让铁王座来居中调停。” “现在泰温大人就是国王之手，正奉铁王座的命令讨伐叛逆呢，还怎么调停？” “我们还没有向铁王座宣誓效忠。”沃尔特端起酒杯，“如果诸侯们都承认乔佛里国王，这场战争就又成了封臣之间的争斗，铁王座完全可以再派遣一位特使，来进行调停。” “可罗柏，还有艾德慕爵士，他们会愿意宣誓效忠吗？”威廉有些不确定。 赫伦堡伯爵有些不解，“为什么不？难道他们还想自立为王不成。” 「您猜对了！」 “我是说他们可能不愿意先宣誓。其实多数诸侯都知道最后还是要谈判，只是谁也不想先低下骄傲的头颅。” “向铁王座宣誓天经地义，不算低头。”沃尔特耸耸肩。 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威廉说道：“骑兵连续作战，需要修整两天，正好您可以和诸位大人谈谈铁王座的事情。” 沃尔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诸位大人们都不愿意先向铁王座臣服，我们再通知凯特琳夫人吧。”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60章 风云莫测（下） 旅息城的风格古朴厚重，但花园却意外的非常精致。 里面满植鲜花，各种颜色的花朵都在盛开，花团锦簇，绿草如茵的草地，修建整齐的树木，令人赏心悦目。 花园里的树下有一些石头座椅，威廉走过去坐在石椅上，微风徐徐，清香迎面飘来；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漏到他身上，淡淡的光晕随风轻轻摇曳。 午饭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众多大人和爵士们自由的聚成一个个小圈子，有些人出城，去集市上找点乐子；有些人找个地方继续把酒言欢。 从军营回到城堡里后，就一直在进行贵族间的应酬，让威廉感觉有些无聊，于是找借口溜走，径直来到花园，享受一下难得的悠闲。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威廉睁开眼睛。 天才少女埃菲娅沿着碎石铺成的小路款款走来，小巧的嘴唇边挂着不大不小的笑容。 她今天穿着一身蓝色长裙，繁复的刺绣从裙摆处直至腰身，金线绣出的花朵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威廉起身行礼，“下午好，美丽的埃菲娅小姐。” “啊，真巧，威廉爵士。”埃菲娅还礼，姿态优雅。 到此为止，都还是一个很正常的贵族青年男女偶遇的模式，但埃菲娅在威廉身边坐下没多久，就原形毕露，又开始推销自己。 威廉倒是很想把这位天才少女招揽到赫伦堡，管理那些随着生产规模扩大而日益繁杂的事务。 奈何维斯特洛的女性，远没有威廉前世那么自由，工作什么的都不存在。如果想让凡斯家的三小姐长期待在河安家，没个说法肯定不行。 除非娶她的一个姐姐，这样小姨子去姐夫家住，就说得过去了。威廉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随即他就想起了玛格丽那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要尽快去一趟高庭，把玛格丽带回家，太受欢迎了也很让人烦恼呀！」 就在威廉笑吟吟的看着埃菲娅表演的时候，又有两道俏丽的身影走了过来，正是卡列尔·凡斯伯爵的长女莉莲安和次女萝娅塔。 莉莲安穿着白色礼服，挽着高髻，神情端庄。卡列尔回城之后基本也不怎么管事，还是这位代理城主在打理旅息城和凡斯家族的大小事宜。 威廉向她行礼的时候，注意到她冰冷的眼神似乎也有了一丝温度；她的声音则一如既往的悦耳动听，让人心痒痒。 高挑的萝娅塔穿着黑色露肩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没有盔甲的遮挡，好身材一览无余。 她来的时候嘟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看到威廉露才露出笑容。 代理城主皱眉看着最小的妹妹，“埃菲娅，你不是说要去清理帐目吗？” 埃菲娅从容微笑，“其实也不是那么着急啦。” 威廉和三位大小美女聊了起来，莉莲安的声音悦耳，萝娅塔的身材悦目，小妹的博学和机智需要仔细应对，健脑。 就在威廉痛并快乐着的时候，呼啦啦一大群人走进花园。 走在前面的正是史塔克和徒利联军的四位领导，身后跟着一众诸侯和侍卫。 威廉也只好和凡斯家的三位女儿一起迎上前。 贵族们隐隐分成了三组。 罗柏在中间，北境贵族在他身后，卢斯·波顿和席恩·葛雷乔伊离他最近。 艾德慕靠左，身边是河间地西部的贵族，史提夫伦·佛雷站在他身边。 沃尔特靠右，河间地西东部的贵族簇拥着他，戴瑞·雷蒙男爵也在其中。 和威廉一样高的熊岛继承人黛西·莫尔蒙是罗柏的侍卫之一。 她从罗柏身边走过来，亲热的拉住萝娅塔的手，“萝娅塔，这件衣服真不错，很合身。”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样穿上盔甲。”萝娅塔又嘟起嘴，拍了一下黛西罩袍上的那只黑熊，“可是姐姐不让。” 她们两个都是少见的女战士，而且出身相当，一见面就成了好朋友。 不同于对容貌有些自卑的布蕾妮，萝娅塔和黛西都可以算是美女，身材更是好到无可挑剔。 当她们换上漂亮的礼服，翩翩起舞的时候，没有人会记得她们穿盔甲的样子。 “萝娅塔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听说她和威廉爵士一起参加了三次大战，还颇有斩获，真是了不起。”罗柏笑着说道，眼光不经意的扫过威廉。 威廉连连咳嗽，右手握拳挡在嘴前。他觉得罗柏的眼神别有深意，心中惴惴。 「难道连罗柏都知道了我和萝娅塔的事情？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多了。」 旅息城伯爵脸上略有些尴尬，“她从小就爱骑马射箭，我也就让她随便练习一下，没想到这次她会跟着威廉爵士一起出征，实在是胡闹。她们母亲去世得早，我也一直疏于管教。” 在场的大人们看看手拉手、正讲着悄悄话的两位女战士，纷纷露出友好的微笑，有的说女孩子有点小爱好无伤大雅；有的说骑马练剑身体好，会是一个出色的母亲。 看着众人如此反应，威廉有些感慨，「如果布蕾妮有她们这个颜值，加上顶级的武力，只怕要被吹成女武神而不是到处被人嘲讽。可惜这个世界也要看脸……」 “什么胡闹，女人就不能打仗了吗？”熊岛伯爵夫人，矮人大妈不高兴了，“我就觉得萝娅塔非常好，只可惜我没儿子，不然马上就来求婚。” 戴瑞城男爵，雷蒙·戴瑞似乎是在开玩笑，“要求婚也应是威廉爵士吧，他和萝娅塔小姐这一路并肩作战，想必更有战友之情，同袍之谊。” 沃尔特身边的贵族们心领神会，凑趣的哈哈大笑。 艾德慕和他身边的贵族则笑得很勉强，神色颇不自然。 如果赫伦堡和旅息城联姻，两家就能联手控制河间地最大的一块平原，也是最富庶的地区。 在奔流城刚刚遭受重创的时候，这可是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两位伯爵顿时感觉有如芒刺在背，不由对视一眼。 但不等他们说话，罗柏身边的席恩笑嘻嘻的说道：“威廉爵士应该去高庭求婚才对，玛格丽小姐和威廉爵士万里迢迢去塞外，与异鬼战斗的故事，早就有歌手传唱了。” 史提夫伦·佛雷露出黄鼠狼一般的笑容，“没错，我也听过威廉爵士为了玛格丽小姐，大战两百铁民的故事。” 接着众贵族你一言我一语，通过谈论威廉在比武大会中的骄人战绩，把话题引到了比武上，气氛再次融洽。 旅息城的老学士匆匆走来，递给卡列尔一封信。 卡列尔看完后先是非常吃惊，然后抬头看向威廉，忧郁的眼睛里，满是同情。 艾德慕问道：“信上说什么，卡列尔大人？” “蓝礼·拜拉席恩在高庭娶了玛格丽·提利尔为妻，并登基为王，新娘的父亲和兄长都已向他下跪宣誓效忠。” 威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看到众人投来各种各样的眼光，他迅速整理好心情，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只怕泰温大人不得不先来求和。”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61章 落跑新娘 橡果厅的继承人，凯瑞琳·斯莫伍德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脚下一片轻盈。一辆巨大的马车从她经过，车厢上巨大的玫瑰图案引人注目。 虽然已经在旧镇过了一段时间，但每每在旧镇的大街小巷穿行时，这个来自河间地的青涩少女，依然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鼻端弥漫着淡淡花香，让她不时的忆起那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味道；耳边人声鼎沸，也仿佛是森林里的阵阵松涛。 参天塔高耸入云，好像比高尚之心更高。 蜿蜒的街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两旁摆满了玲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一座又一座宏伟的圣堂庄严肃穆，萦绕着神圣的歌声。 所有的一切让她震撼、新奇，原来街道应该是这样，原来圣堂应该是这样…… 她心想，威廉爵士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难怪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绚烂的阳光洒在绿瓦红墙之间。那鳞次栉比的石头房子，那高高飘扬的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显示出旧镇的繁华安宁，人们的自得其乐。 她突然又想到了这一次的旅程。 遇到兰尼斯特的军队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从旅息城前往石堂镇的路上，她看到了几个被战争破坏的村庄，安居的房屋变成了?残垣断壁，野狗出没其中，啃噬着残肢断骨，那才真是一幅人间地狱的样子。 少女叹了一口气，看着蜜酒河中静静流淌的河水，默默祈祷，威廉爵士一定会战胜邪恶的兰尼斯特，让河间地恢复昔日的宁静。 河水闪动着粼粼的水光，一路流到低语湾那宽阔的入海口。参天塔映在水面上，倒影一弯一曲地蠕动，形成了一幅让人捉摸不透的图案。 雪鸮俯冲而下，用翅膀拍打了一下水面，冲天而起。 参天塔四层的一个阳台上，灰水望的继承人，玖健·黎德凝视天空，看着自己的动物伙伴在空中盘旋飞翔。 雪鸮从阳台旁边的窗户前掠过。莫罗娅坐在靠窗的书桌旁，正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小侍女朵拉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也成熟了一些，“小姐，雅兰·提利尔小姐求见。” 莫罗娅面无表情，缓缓的合上书页，突然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让她进来。” 一个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女子走进莫罗娅的书房，容貌完全被帽子遮挡。 在北上长城的路上，朵拉和玛格丽的三个女伴都很熟悉，看到她打扮的这么严严实实，不禁好笑，“雅兰小姐，你不用……啊！” 来人推下斗篷，露出了柔软的棕色卷发，棕色的眼睛亮如繁星。 朵拉意识到不对，走过挽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玛格丽小姐，你怎么来了？” 玛格丽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疲惫。但看到朵拉，就不禁想起曾经一起经历的冰雪严寒，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啦，朵拉。” 莫罗娅一点也不惊讶，淡淡的说道：“朵拉，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阳光洒在莫罗娅房间的阳台上，河对岸被黑色大理石墙壁环绕的繁星圣堂清晰可见，空气中弥散着一种安详的气息。 玖健为坐在桌旁的姨妈和外甥女倒了两杯酒，安静的站在一旁。雪鸮落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出咕咕的声音，歪着头打量她们。 眼睛挥舞着触手在桌上转圈，似乎在和久违的玛格丽打招呼。 莫罗娅啜饮了一口鲜血般的酒液，“高庭的消息说你与国王一起出征，你却来了旧镇，不会引起问题吗？” “‘玛格丽·提利尔’一直陪着国王，来旧镇的是‘雅兰·提利尔’。”小玫瑰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我准备去找威廉，现在我只想在他身边。” “看来你和梅斯大人都很坚决。” “选择和威廉去塞外的时候，我就做出了决定。”玛格丽眼神坚定如铁，“而且绝不会后悔。” “你打算从旧镇坐船到君临，然后去赫伦堡？” “没错，而且我很担心威廉，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伤心难过。”玛格丽眼神有一些焦急，“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马上告诉威廉我的事情？” “很遗憾，我们都不是完整的绿先知，使用能力有很多限制。”莫罗娅说道：“我会试试给他发一个信息，但他即使收到了，恐怕也会晦涩难明。你为什么不直接发一封信给他？” “我的事情不能暴露，虽然我不想嫁给蓝礼，自动放弃了玛格丽的身份，但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情，破坏父亲大人的谋划。” 莫罗娅点点头，“梅斯大人在想什么？河间地的战事眼看就要结束，现在恐怕就要没完没了。他不相信异鬼的威胁？” “异鬼对他而言有些遥远。父亲现在更关心高庭，更关心提利尔家的存续。” “拥戴蓝礼称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海塔尔就没有出兵。”莫罗娅轻蔑的一笑，“此举根本就是叛乱，只要铁王座舍得付出代价，其他诸侯必然响应，只怕正在河间地厮杀的两只大军，转眼就能联合起来平叛。” 一只船队从参天塔下经过，一面面船帆好似翩翩飞舞的蝴蝶。 “河湾地的几大诸侯一直对提利尔的统治愤愤不平，父亲他更害怕蓝礼联合那些贵族，先一步发动叛乱。”玛格丽叹了一口气，“奶奶和维拉斯起初也反对这么做，但最终还是被父亲大人说服。” “那你以后就永远是‘雅兰·提利尔’喽？”莫罗娅似笑非笑。 “如果事情真能如蓝礼所说的那样，史塔克，徒利，艾琳和多恩都会对王位归属袖手旁观，他只要击败兰尼斯特，占领君临，就能坐稳铁王座，那我永远是雅兰·提利尔也没什么关系。” “哦，这倒也不是不可能。”莫罗娅逗弄了一下，抬头看着玛格丽，“你好像有不同的看法？” 看到玛格丽欲言又止的模样，莫罗娅轻轻一笑，“因为威廉？” 玛格丽瞪大了眼睛。 “我听朵拉唱过那首歌，龙裔归来。河安家向来支持坦格利安，我能猜到，并不奇怪。” “没错！”玛格丽放松了下来，“威廉没有明确的和我说过，只是告诉我过段时间就会知道。七国上下确实还有一些怀念前朝的贵族，但他们的力量很弱，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办法。” “我倒是能猜到他想干什么。”莫罗娅端起酒杯晃了晃，玻璃杯里的红酒，被阳光映照得好似燃烧的火焰，“魔力在复苏。” 玛格丽现在也算是一名资深的施法者，知道莫罗娅所言不虚，“没错，我能感到魔法的力量一天强过一天，但靠魔法，恐怕也无法打败成千上万，全副武装的军队。” 否则现在统治维斯特洛的应该是森林之子。 “学城有一门课程叫做龙类学识，是关于龙的培育，训练，操控等等全方位的知识。”莫罗娅说道：“威廉在学城的时候，很认真的学习过这门课。” 玛格丽若有所思，坦格利安，龙类学识，这两者一看就大有关联。 “据说魔法随着龙的消亡而消失，而魔法复苏又意味着什么呢，亲爱的玛格丽？” 玛格丽深吸了一口气。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62章 惊雷 一条漂亮的三桅商船，泊在征战岛的码头里，随着浪花轻轻摆动。船身被漆成紫色，上面挂着紫色的帆，船壳上用布拉佛斯语漆着“泰坦之女”。 玛格丽戴上斗篷，把美丽的面孔隐藏起来。 莫罗娅说道：“你一定要去找威廉吗？河间地现在并不太平，甚至君临都可能面临战火。” “会比塞外更危险吗？”自信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 “认识高庭玫瑰的人可不少，你很难长期待在他身边。” 玛格丽的语气很坚定，“见到威廉之后，我可能会去厄索斯，看看那位韦赛里斯王子，到底是不是真龙。” 莫罗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又将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值得吗？” “铁王座的归属，是牵动七国的大事，稍有差错，河安家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威廉这样不明不白的运作，我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玛格丽的语气温柔起来，“而且也不仅仅是为了威廉。奶奶和哥哥都支持我，父亲也没有强迫我嫁给蓝礼……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如果事有可为，我会代表赫伦堡和高庭留在厄索斯，居中联络。” 默然片刻，莫罗娅说道：“你不再是高庭的玫瑰了，玛格丽。” “不，莫罗娅姨妈。我还是那朵玫瑰，只是不再隐藏花瓣下的尖刺。” 莫罗娅笑了笑，“有什么消息，别忘了通知海塔尔。” “好吧，我去看看这位韦赛里斯王子，是否值得我们三家投资。”玛格丽向莫罗娅屈膝行礼，“就此告辞了，莫罗娅姨妈。” 说完大步走向泰坦之女号。宽大的斗篷下摆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晃动，坚强的背影在风中远去。 ------------------- 提利昂走进泰温的营帐时，泰温没有抬头，一直看着手中的信件。 重臣们安静的分坐两旁，看到这个矮小的身影，眼光各异。 对此提利昂早就习以为常，看到叔叔凯冯身边空着一把带靠背的椅子，于是迈着粗短畸形的腿走到椅子旁，使劲跳上去坐着，一边挪动屁股好坐得舒服一些，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希望这位大人不要怪我抢了他的椅子。” 有些发胖，头发也基本掉光的叔叔凯冯皱皱眉头，压低声音，“这就是给你留的位置。” 提利昂耸耸肩，小声咕哝，“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凯岩城公爵放下了手中的信，淡绿色的眸子扫视了一下在座的贵族们，“蓝礼·拜拉席恩在高庭登基为王，并娶了高庭的公主为王后，河湾地还有风息堡的领主，都已向他宣誓效忠。” 重臣们窃窃私语。 “这真是个坏消息。”凯冯的眉头皱得更紧，眉间出现了深深的沟壑。 提利昂一黑一碧的眼珠转了转，心想，这下你没办法了吧，亲爱的父亲大人，只能向史塔克和徒利求和，看来詹姆的苦日子就要到头。 泰温又拿起另一封信，“我女儿以国王和御前会议之名‘命令’，”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命令我们立刻前往君临，协防红堡，抵御蓝礼‘国王’和百花骑士。” 哈瑞斯·史威佛不出意料的发出哀嚎，“我们不能两线作战，必须马上结束与史塔克和徒利的战争。” 虽然大多数时候哈瑞斯爵士都说些可笑的废话，但这次倒是得到了一致的认同。 亚当·马尔布兰扭头看向泰温，一头暗铜色披肩长发飘逸地甩动，“大人，我依然认为不能主动示弱，否则即使谈判成功，条件也必定非常苛刻。” 几位贵族点头附和，这次西境诸侯们在河间地喜获丰收，他们可不想最后又吐出去。 泰温一言不发的看着营帐里诸人一一发言，无非就是马上出兵和对面大战一场，或者马上写信求和，并无新意。 最后他的眼光落到了侏儒儿子身上。 提利昂扬了扬眉，“父亲，史坦尼斯方面有何行动？对于弟弟称王一事，他有何反应？” 泰温眼中流出一丝赞许，“瓦里斯有些情报，说史坦尼斯正在建造船只，招募佣兵，还从亚夏找来一个缚影师，除此之外毫无动静。” “蓝礼‘国王’的进军速度如何？”提利昂又问道。 “离君临遥遥无期。“ “那我们不妨先撤退到石堂镇。”提利昂瞄了父亲一眼。 看他似乎没有生气，继续说道：“石堂镇有码头，顺流而下几天就能抵达君临。史塔克和徒利家想必也收到了这个消息，看到我们撤退，应该也会做出反应，我们可以根据他们的反应，再做决定。” 泰温静静的看着侏儒儿子。“提利昂，我原以为你生来只有杂耍的份，不过看来我是错了。” “哟，父亲，”提利昂笑嘻嘻的，异色的眼睛弯成月牙状，“这听起来好像是在赞美哩。” 凯岩城公爵皱了皱眉，旋即展开。 他看向弟弟，“凯冯爵士，马上安排全军撤退。” 凯冯爵士起身，“大人，我这就去传令！” “亚当爵士，你领兵作为先锋。”凯岩城公爵继续发号施令 “大人，请拭目以待。”身材高瘦的亚当站起来。 “格雷果爵士，你负责断后。”凯岩城公爵看着那个巨大的身影。 魔山的脸活像石雕，像小山一样矗立，瓮声瓮气，“遵命，大人。” 计议已定，重臣们纷纷起身，鞠躬离去。 提利昂迈着小短腿，跟着诸位大人们身后朝外走去。 营帐门口，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站在旁边，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让大人们先走。 数万人的大军，无论在何处扎营，必定有人循踪而至。 今天一早提利昂叫波隆去给他找个像样的营妓：年轻一点，越漂亮越好，洗得干干净净，而且事先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及样貌——许多女孩一见到这位她们受雇服侍的贵族少爷，眼底就会升起一股让提利昂无法忍受的神情。 又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想必波隆已经完成了任务，小恶魔心里火热起来。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波隆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个名叫雪伊的女人让他非常满意，无论是容貌还是情商，小恶魔认为他们两人简直就是绝配。 可惜就在他准备放飞自我的时候，泰温的侍卫却出现在帐篷外，大声通知他，公爵有请。 在心中大骂坏我好事的老混蛋，提利昂不舍的从女人身上离开，穿上衣服，再次前往泰温的营帐。 泰温依然坐在那张大书桌前，两颊的金黄短须围出一张纹丝不动的脸，一如往常。 然而，提利昂注意到父亲的光头上密布细小汗珠。 “父亲。”提利昂走到书桌前。 “提利昂，我要你立即去君临。” “去君临做什么？”提利昂猜测过父亲把自己叫来的原因，但这绝对是他最想不到的。 “我要你进宫，把朝廷的事情管起来。” 提利昂哈哈大笑。“我亲爱的老姐对此恐怕有意见哟！” “随她去说，总得有人管点事情，不然我们全都要被搞垮。我认为这都是那群三心二意的重臣搞的鬼——我们的朋友培提尔、年高德劭的大学士，还有那个少了老二的活宝瓦里斯大人。” “等等，父亲，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提利昂不失时机的插上一嘴。 泰温递给他一封信。 提利昂只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艾德·史塔克死了。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63章 混乱 巨大的王座厅坐北朝南，一条长地毯，从大厅尽头的青铜橡木大门，延伸到铁质高台下方狭窄的台阶前。 象征着维斯特洛至高权力的铁王座，就立在那高台之上。 那是张钢铁铸成，满是狰狞尖刺利角和诡异扭曲金属的椅子，但无数人对它梦寐以求。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站在大厅中间，凝视着铁王座。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质地不错，款式朴素。除了那个仿声鸟胸针，身上再无其他装饰，所以喜好华丽的蓝礼总是嘲笑他“穿的失礼”。 “您可真有雅兴，培提尔大人，这么早就来欣赏这么个老古董。” 身后传来做作的声音，一股腐败的甜腻气息也随之而来。 小指头没有回头，“为新主人服务，当然要表现得更加积极一些，不是吗，瓦里斯大人？” “恐怕这位新主人，对我们也熟悉的很，您多半会劳而无功。”也许是因为没有其他人在场，情报总管的声音也不像惯常的那么热情。 “我相信，努力总是会有回报的。而且从不同的角度看一个东西，会得到不同的印象。而站在不同的位置看一个人，也会有全新的认识。” 瓦里斯走到小指头身边，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可是我看大人您，感觉总是不一样。” 小指头笑眯眯的看着胖太监，“我一直就站在这里，而您在走来走去。” “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位好棋手。之前我们一直默契地合作，努力让局势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但您这一手棋，恕我实在看不明白。”瓦里斯的眼神变得阴沉，“好棋手总会让局势简单明了，而不是更加混乱。” 瓦里斯已经说服了艾德·史塔克宣誓效忠乔佛里；河间地的密探也传来消息，三河诸侯有意请求铁王座调停战事。 眼看北方的战事就要结束，可是至关重要的临冬城公爵，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黑牢里。 局面一下子扑朔迷离起来，让瓦里斯感觉非常糟糕。 “哦，老琼恩首相和史坦尼斯大人还在的时候，难道局势不简单吗？”小指头坏坏的笑着。 劳勃和两位重臣治理下的维斯特洛，所有的矛盾都被掩盖或者化解，拜拉席恩的统治看起来牢不可破，任何阴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毫无意义。 “艾德·史塔克大人，难道不也是一位合格的国王之手吗？”小指头步步紧逼。 史塔克不仅自身拥有北境，而且是笼络奔流城、控制葛雷乔伊的钥匙，如果史塔克和兰尼斯特齐心合力，拜拉席恩依然可以稳稳的坐在铁王座上——野猪国王也并不是全然无脑。 “每到关键时刻，我总是有及时的消息，默契的配合……混乱，不也是大人您所希望的吗？”小指头的话语，意味深长。 不制造动荡，削弱拜拉席恩的力量，瓦里斯的目标无法达成，可他也不想要一个残破不堪、满目疮痍的王国。 “无休止的混乱将会制造一个巨大的深渊，把我们所有人都吞噬掉。”瓦里斯低声警告。 “不，混乱不是深渊。”小指头脸上的笑容敛去，“混乱是阶梯，一个不断向上攀爬的阶梯。” 瓦里斯的大光头晃了晃，似乎明白了什么。 突然他转向大厅入口，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国王陛下！” 小指头迅速转过身。乔佛里走了进来，满脸国王的威严，他身上批着红缎披风，上面用金线绣满了怒吼的雄狮和跳跃的公鹿。 国王身后跟着两名御林铁卫，从头到脚披挂着精美的铠甲头盔，长长的白披风抖在身后。他们代表着国王的力量。 “陛下。”培提尔大人低下头，隐藏真实的眼神。 “好了，大人们，会议能开始了吗？我今天还有很多安排。”国王没有看他的重臣们一眼，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 小指头和瓦里斯抬起头，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 阳光从窗户里射入，正洒在威廉前方，空气中的灰尘被照得发亮，一个一个闪烁着，在眼前纷纷扰扰。 旅息城议事厅的墙壁上也挂满了锦旗，大多是凡斯家的四分格旗帜，白底黑龙，黑底金眼。 北境与河间地的贵族再次齐聚一堂，商讨对策——兰尼斯特的大军正向石堂镇撤退。 大琼恩率先发言，力主追击，联军也推进到石堂镇，保持对兰尼斯特的军事压力。 孪河城的继承人，史提夫伦·佛雷则建议按兵不动，“蓝礼公爵僭越称王，铁王座正需要召集各家的兵力平叛。只要我们表现出愿意和解，不愁泰温大人不做出大幅让步。” 年轻气盛的马柯·派柏表示反对，“想要兰尼斯特多让步，不是更应该出兵吗？要我说，干脆向西境进兵，让凯岩城不得不求和。” 诸侯们议论纷纷，有人赞同出兵，多捞点好处，有人担心态度过激，会被铁王座秋后算账。 凡斯家族在河间地有两个大分支，旅息城和亚兰城。亚兰城伯爵诺勃特·凡斯伯爵是一位盲眼的老人，此次亚兰城军队的统帅，是他的长子，“坏人”罗纳德。 罗纳德哈哈大笑，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可以告诉泰温大人，如果不马上求和，我们就向蓝礼陛下效忠，与他南北夹击君临。” 此言一出，议事厅里为之一静，只有寥寥几个赞同的声音，略显刺耳。 “蓝礼不是国王。”罗柏说道，这是会议以来他首次开口，“我父亲，史塔克家，绝对不会承认叛逆。” 艾德慕与罗纳德是好朋友，立刻出言解围，“罗纳德爵士说的只是一个谈判策略，并不是真要效忠蓝礼。” 他摸了摸威武的红色大胡子，有些抱怨，“可兰尼斯特一直不说话，现在可是我们占尽上风，难道还要我们主动求和不成？” 「政治水平堪忧，不在形式好的时候谈判，难道在处于下风的时候谈判？」 沃尔特说道：“不如向君临派出使者吧，之前是担心朝廷偏袒兰尼斯特，但现在局势对铁王座非常不利，想来朝廷也不得不重视我们的意见。” 之前他提这个方案时，支持者不多。现在提出来，立刻获得了广泛的赞同。 接下来贵族们讨论的话题就变成了派谁出使，以及要什么好处。 艾德大人和弑君者交换，释放珊莎和艾莉亚，这是重中之重。 接着是俘虏的那些西境贵族和骑士，赎金必须加倍。 铁王座还要给北境与河间地诸侯们商业优惠，让他们在君临等大城市买卖时，能有更多的好处。 …… 威廉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看着飞舞的小光点，想着自己的事情。 「其实埃菲娅是个非常不错的贤内助，绝对是管家理财的一把好手。要不然就娶了她？娶个ceo回去支持赫伦堡的工业发展，似乎也不是坏事……萝娅塔会不会要杀了我？如果和其他家族联姻，她应该没什么意见，可要是和凡斯家联姻却不娶她，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 第164章 伤逝 天灰蒙蒙的，多云且沉重。 旅息城外，庞大的军营绵延数里，成百上千的旗帜迎风招展，看到那那灰色的冰原狼，凯特琳的焦虑突然就淡了许多。 踏上横跨护城河的木桥，凯特琳觉得旅息城的地形和奔流城有点像，都被天然的河流所保护。不同的是，旅息城是建在河屿上的城堡，而奔流城就是河屿本身。 马蹄在木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她看到了城门口站着一大群人，虽然隔的还有点远，但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多年以前，凯特琳带着罗柏离开奔流城，北上临冬城的时候，罗柏还在襁褓之中；然而当初那个婴儿，现在已经长成了披甲戴剑的英挺战士。 她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渐行渐近，她看到了弟弟艾德慕·徒利，和他的外甥一样体格壮硕，一蓬枣红头发，一把火红胡须。 看到了趴在罗柏脚边的大灰狼，金色的眸子灵动可爱。 看到了慷慨大方的沃尔特·河安，冷酷狡猾的卢斯·波顿…… 还有那个外形俊朗，双眸亮如繁星的少年。 凯特琳看向威廉的目光比其他人多了一份感激。虽然信使已经告诉她罗柏平安无事，但看信的时候，读到弑君者绝死冲锋，冲破重重阻碍挟持了罗柏，她的心还是不由得怦怦乱跳。 与罗柏和艾德慕紧紧的拥抱之后，几位够资格的大人也纷纷上来寒暄问候。 当威廉来到凯特琳面前的时候，她也热情的拥抱了威廉，给了他家人般的对待。 凯特琳的到来有些突然，显然不止赫伦堡伯爵父子能想到，临冬城公爵夫人可以破局。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来做这个好人。威廉心想，一面仿佛不经意地打量着诸位大人，猜测是谁暗中给凯特琳通风报信。 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作为主人，殷勤的在前面引路，诸位大人们簇拥着凯特琳前往大厅。 临冬城公爵夫人压住心中的焦虑，整场午宴都神色自如，优雅从容的应付着大小贵族。 看到凡斯家的三个女儿时，她就想到了珊莎和艾莉亚。爱屋及乌，她愈发亲切的和三个女孩交谈，也更加思念自己的女儿。 直到和联军的高层们一起来到议事厅，落座之后，她才爆发了出来。 “罗柏，你到底在等什么？你的父亲被关在红堡的黑牢里遭罪，你的妹妹们在狮子窝里，只怕每天也都度日如年，难道你就这样看着他们受苦？” 罗柏显得有些委屈，“我每天都想救父亲和妹妹们，但是……”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但是什么？是不是所有的理由都很苍白无力？”凯特琳盯着儿子的蓝色眼眸，语气严厉。 威廉暗暗给猫姨点个赞，什么细节都不谈，就谈感情。 这几天，两家贵族们天天讨论的都是利益得失，和亲情牌一比，全都拿不上台面。 艾德慕也略感尴尬，“姐姐，我们已经向君临派出了使者，去商谈停战的细节，艾德他们很快就能回家。” “还要谈多久？”凯特琳语气尖锐。 她的弟弟讪讪无语。 公爵夫人环视了众人一眼，议事厅内鸦雀无声。 “弑君者在旅息城，我的丈夫和女儿在君临。”凯特琳语气加强，“我一天也不想多等，马上联系泰温大人，与他商讨交换人质的事情。” 如果威廉能做主，当蓝礼叛乱的消息传来时，就会主动找泰温大人谈判。 手中有詹姆这么重要的人质，还掌握着“投奔蓝礼”这个大杀器，无论怎么谈，最后都能血赚一波。 能拿到的好处总是能拿到，拿不到的也总是拿不到，多拖这么几天根本毫无意义。 看到无人反对，卡列尔伯爵吩咐一位侍卫去把学士找来，好给泰温大人写信。 恐怖堡伯爵轻声细语的说道：“夫人，这封信如何写，恐怕要仔细斟酌，毕竟我们已经派出了使者前往君临。” 凯特琳平静的说道：“您放心，卢斯大人，这封信如何写由诸位大人做主，我不会过问。只要踏出了第一步，事情就会向前发展。” 议事厅的诸侯们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他们最害怕临冬城公爵夫人不顾一切，只求交换人质，然后各回各家，这个损失谁也不愿意接受。 气氛活跃起来，几位以智谋著称的大人们开始商讨细节，其他贵族也随意的发表一些看法，反正发言是他们的权力，不说也是白不说。 不一会儿，服务于凡斯家族，满头白发的老学士费比安出现在议事厅门口。 费比安学士老而弥坚，一向步履矫健。 不知为何，威廉觉得他今天有些老态龙钟，身体佝偻着，脚步也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 老学士板着脸来到卡列尔伯爵伯爵身边，耳语两句。 卡列尔伯爵脸色一僵，忙不迭的从老学士手中接过一封信，捧在手中扫了一眼，瞳孔陡然放大。 议事厅里没有人察觉到卡列尔的异样。只有逗着大灰狼的凯特琳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霍的站起来，“卡列尔大人，出什么事了？” 卡列尔缓缓起身，看了看罗柏，又把目光投向凯特琳。他本来就有一种忧郁的气质，此时眼睛黯然失色，眸底多了一缕忧伤。 “夫人，罗柏大人，不知可否请你们两位到偏厅叙谈？” 凯特琳仿佛置身冰窖，寒意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是关于艾德的消息吗？如果是，请当众宣布，大人。” 嗫嚅几下，卡列尔终于开口，“君临来信，说艾德大人病逝。” 他的声音很低沉，但听在议事厅诸人耳中，却与惊雷无异。 威廉直瞪瞪地看着卡列尔，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神情。 「怎么回事？明明比原著早很多就抓住了詹姆，瑟曦明知道弟弟兼情人在我们手上，还敢杀艾德？难道杀艾德的真是小指头，所以我的努力都是白费？」 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仿佛是一幕vr中的场景。 罗柏站起来，满脸难以置信，冲着卡列尔说着什么。 凯特琳向后倒去，艾德慕连忙抱住姐姐。 大琼恩冲到卡列尔面前，抢过那张信纸，只是据威廉所知，他好像不怎么识字。 「这究竟是怎么了？我曾经以为一切都被我改变，没想到一桩桩还是走上了原来的轨道，艾德还是死了，玛格丽还是嫁给了蓝礼。」 想到玛格丽，那动人的笑容似乎就浮现在眼前。 他们在温暖的河湾地相遇，在孤独的异世旅程里，威廉第一次看到可以同行的伙伴。 一次次的精神链接中，他们敞开心灵，接纳彼此；塞外刺骨的冰冷中，他们更是彼此唯一的温暖。 过去几天威廉并没有太多的想到玛格丽，他以为自己心如铁石，能轻易的放下一切。 但艾德的死讯仿佛一颗炸弹，把心中的堡垒炸出了巨大的缺口，思念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她放下，只是把她安放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玛格丽……」 他忍不住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肩膀抽搐起来。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65章 脆弱的同盟 三桅帆船张着鹅毛扇一样紫色的船帆，帆吃足了风，纹丝不动，如同一件贝雕。“泰坦之女号”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轻盈的滑动。 船长特尼西奥·特里斯走上甲板，他有张被风吹得泛红的方脸，灰色络腮胡剃得短小整洁。 那位穿着连帽斗篷，总是遮掩着面孔的不速之客，正扶着船舷凝视海面。 看了看那个娇小的身影，船长整了整衣服，举步向她走去。 特尼西奥是布拉佛斯人，常年奔走于狭海两岸，深谙如何与维斯特洛那些大贵族打交道，那就不是不要多问，不要多说，更不要讨价还价。 在旧镇装满货物，准备扬帆起航的时候，一位海塔尔家的管事让他去参天塔接一位客人，他马上就腾出了一间舱房，把船开进了征战岛的码头，就仿佛是早有约定。 这次的航线本应该是直达海鸥镇，但这位乘客的目的地是君临。他提出让“泰坦之女号”在龙石岛停靠，那里很容易找到前往君临的船只。 管事似乎有些不乐意，好在这位客人比较通情达理，同意了这个方案，为此船长连连道谢。 其实据他所知，当天旧镇就有直达君临的商船，为什么非要搭乘“泰坦之女号”？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小玫瑰玛格丽看着大海，满视野的蓝色，无暇、透明、纯洁，那是七神赋予海的颜色。 从塞外回到高庭后，在外人眼中，她依然是那个长袖善舞的高庭玫瑰，但经历了塞外的风雪严寒，她已变成不畏严寒的冬雪玫瑰，花瓣艳丽不减，尖刺更加锋锐。 玛格丽回忆起了那次关乎家族存亡的会议。 充气鱼大人要拥戴蓝礼称王，而老玫瑰认为蓝礼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贸然叛乱更是愚蠢至极。 高庭公爵则拿出一些证据，显示蓝礼与塔利和罗宛等诸侯们，可能正在暗中密谋。 这些河湾地的大贵族们，不仅觉得提利尔家资历浅薄，德不配位；而且碌碌无为，举措失当——七国最强的河湾地，居然在君临没什么影响力。 虽然维斯特洛是封建制，诸侯们关起门来，就是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的国王，好像与君临没什么太大关系。 但铁王座控制着七国的贸易规则。 劳勃坐上铁王座后，作为国王的铁杆亲信，拜拉席恩家，史塔克家和艾林家都从新的贸易规则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河间地虽然只在战争中打了个酱油，但凭借两门好婚事，也还是捞到了一些好处。 随后兰尼斯特用天量的金龙作为武器，一步步掌控君临，也分走了不少蛋糕。 只有河湾地，在战后的利益划分中被完全排斥出去，不仅一无所获，反而失去了大量的既得利益。 除了提利尔—海塔尔—雷德温同盟之外的河湾地诸侯，无不咬牙切齿，怨气冲天。 而蓝礼发动叛乱，无疑是一次重新洗牌的大好时机。 无需去问，玛格丽都知道河湾地的诸侯们会怎么想：如果支持铁王座，合六国之力当然能平灭叛乱，可事后能分到多少功劳完全是未知之数。 而现在狮狼相争，正是铁王座力量虚弱之时。此时鹿花联盟，十万大军在手，未必没有夺取铁王座的可能。 摆出了各种线索之后，充气鱼大人拍桌怒吼：“如果拒绝蓝礼的要求，只怕这些大贵族立刻就会举起反旗。而现在铁王座自顾不暇，高庭能不能坚持到君临理顺河间的战事，派出平叛大军？” “你这个蠢货！当泰温大人是死人吗？老狮子会就那么袖手旁观，看着自家外孙丢掉王座？”老玫瑰怒不可遏，拿起酒杯就砸向儿子，“不支持蓝礼，还有一线生机，加入叛乱，就是死路一条，这都看不出来吗？” 充气鱼大人敏捷地躲开倾洒而出的酒水，气焰不再，赶紧说道，“母亲息怒，其实我与泰温大人早有联系。” 看完高庭公爵与凯岩城公爵有些暧昧的往来信件，老玫瑰才不甘的安静下来，眼中满是深深的忧虑。 接着一家人又讨论蓝礼提出的联姻请求。 如果是从前，玛格丽肯定会默默嫁给蓝礼。 但这次她坚决反对，加上充气鱼大人本就别有用心，于是决定将雅兰·提利尔过继到自己名下，嫁给蓝礼为妻。 据说蓝礼得知这个消息后只是微微一笑，既不生气，也不反对，仅仅要求对外保密新娘的真实身份。 真是一个可笑的同盟，在订立盟约的时候，参与的每一方都在为日后毁约而做着准备。 身后传来脚步声打断了玛格丽的回忆，她转过身，看着布拉佛斯船长。 特尼西奥也恭敬的行礼，“您好，米妮莎小姐。” 这一路上如非必要，特尼西奥与这位神秘的客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但现在快要到龙石岛了，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她。 “我在龙石岛有几个熟人，都是商船的船长，到时候我会引荐他们给您认识，您可以选一艘船前往君临。” 玛格丽点点头，“有劳。不过君临并不是我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不知有没有哪位船长能送我去黑水河的上游？虽然那边有些战乱，不过价钱可以商量。” 最新消息说威廉在旅息城，她想沿着黑水河北上，在少女河某处下船，然后前往旅息城找心上人。 威廉在旅息城附近战无不胜，牢牢牵制住了西境大军，少女河两岸还算太平。 特尼西奥微笑着说道：“任何时候，都有敢于冒险的勇士，只要代价足够高。” -------------------------- 旅息城人心惶惶。战争眼看就要结束，但艾德·史塔克的死，让局面再次扑朔迷离。 凯特琳比想象中的坚强，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 旅息城伯爵宣布了艾德的死讯之后，刚刚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几个北境贵族就嚷嚷着要去杀弑君者报仇。 罗柏也一把拔出长剑，就要冲出议事厅，史塔克夫人从弟弟怀中站起来，阻止了他们。 “诸位大人，”她眼睛红红的，但努力的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艾德大人是各位的封君和战友，但我与他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难道我对他的爱不如各位么？”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儿子，“罗柏，假如杀死弑君者可以使他起死回生，我绝对不会阻止你……然而逝者已矣。奈德走了，你的妹妹们还在，不要放弃她们。” 因为这次有威廉及时出现，在詹姆冲击罗柏的时候，救下了他身边的很多侍卫。 卡史塔克，葛洛佛，霍伍德等几位贵族没有丧子之恨，也不再报仇心切。 一众贵族竟然就这样被凯特琳给劝住，停下脚步，望着罗柏。 罗柏双眼血红，浑身发抖，连呼吸都几乎停滞。终于他把剑猛的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议事厅里的诸侯们呆若木鸡，茫然无措。 赫伦堡伯爵与恐怖堡卢斯小声交流几句，宣布今天晚上为艾德大人守灵，明天再商讨对策。 当晚旅息城也没有举行宴会，诸侯们大都出城，回自家营地。 回到军营，威廉也平静了下来，准备洗漱一番，晚上去旅息城的圣堂给艾德守灵。 等他准备出发的时候，沃尔特把叫了过去。 走进帐篷，威廉看到沃尔特坐在书桌后。 “什么事，父亲。”他走了过去。 沃尔特递给他一封信，“看看这个。” 扫了一眼，威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只要河安家率先去君临宣誓效忠，就加封公爵，并总督三河。难怪泰温大人敢把艾德大人的死讯发布出来，原来早有后手。” “比上次的条件更好，不用与奔流城和临冬城交战。”沃尔特也笑了笑：“恐怕孪河城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但这次艾德不是被公开斩首，而是说病逝，罗柏他们还有足够的理由独立吗？」 威廉有些不确定，“先看看罗柏和艾德慕会如何选择吧。即使不用临阵倒戈，但如果我们就这样抢着去君临宣誓，还是有背主求荣之嫌。” “没错，我们要有耐心。”沃尔特赞许着说道。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66章 裂痕 夜晚的时候，云散了一些，月亮若隐若现。 旅息城的圣堂规模不大，但庄重气派，左右有两个独特的尖拱，中间穹顶隆起。 威廉跟在一众贵族中间，缓步走进圣堂。 七神画像正对着大门，仁慈的俯视着自己的信徒；两侧的墙上各有几扇高大的肋拱窗口，如果是白天，应该能看到窗外的蓝天，而此时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圣堂里点满了蜡烛，五光十色的玻璃花窗、隔屏反射着清冷的烛光，愈加让人感觉冰寒。 灵堂在大殿后方的一间小厅里，虽然没有艾德·史塔克的尸身，但主教和静默姐妹们还是一丝不苟地做完了全套礼仪。 随后诸侯们回到大殿，只留下史塔克夫人，罗柏，席恩，艾德慕和威廉，还有那只大灰狼留在灵堂。 身边只剩下最亲近的人，凯特琳不再抑制情绪，一手扶着空空如也的平台，低声啜泣。 没有人去劝她，他们知道她需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哭出来。 大灰狼本来趴在罗柏脚下，听到女主人的哭声，它支起了前腿，耳朵也竖了起来，金色的眸子看向罗柏。 看到罗柏似乎无动于衷，它轻盈的爬了起来，跑到女主人脚边，用头轻轻蹭她，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艾德慕走了过去，轻轻揽住姐姐的肩膀。 罗柏眼眶发红，短短的胡茬掩盖了下巴，让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有些沧桑。 “谢谢你，威廉。”他低声说道。 “抱歉，罗柏，最终我们还是没能救出艾德大人。”威廉苦笑。 他想让史塔克回北境抵御异鬼的计划彻底破产，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一仗该如何收场。 之前他认为原著中艾德的死只是个意外，如果君临早知道詹姆被罗柏俘虏，那瑟曦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乔佛里杀了詹姆。 即使乔佛里不听，只怕也没人敢动手砍艾德的脑袋——如果詹姆因此被罗柏杀了，那泰温就会要他的脑袋。 当在山谷里俘获詹姆之后，威廉的第一封信甚至是发给君临，而不是赫伦堡或者奔流城。 之后他就以为詹姆在手，艾德无忧。 但君临的水深，显然超过了他的想象。 「我还是太天真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你提醒过我。”罗柏声音哽咽，“所有人都在谈论如何与兰尼斯特作战的时候，只有你在想着救父亲。所有人都只想着复仇的时候，只有你为我父亲哭泣……” 威廉没有说话，只是轻拍罗柏的后背。 突然大殿里传来了大琼恩激动的声音，“要我说，我们确实要去君临，但不是向什么狗屁国王宣誓，而是给艾德大人报仇！” 席恩突然低声说道：“没错！” 有人说了一句什么，大琼恩叫道：“证据？艾德大人身体一向强健，怎么可能病死？一定是兰尼斯特害死了他。” 席恩狠狠的点了点头，“没错！” 威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席恩十来岁时来到临冬城，虽然是当人质，但艾德给他的待遇与罗柏一般无二。 在临冬城的所有人眼里，他都是战败诸侯的人质，只有在艾德眼里，他是儿子，在罗柏眼里，他是兄弟。 虽然席恩在心底里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铁种”，但他对艾德，对罗柏的感情也非常深厚。 罗柏皱了皱眉，意识到不能让诸侯们这么吵来吵去。 他转身朝大殿走去，席恩亦步亦趋的跟随。沉吟一下，威廉也跟了上去。 瑞卡德·卡史塔克的声音清晰传来，“但兰尼斯特还有几万人，光靠我们打不下君临。” 亚兰城继承人“坏人”罗纳德再次提起他的想法，“那就去联合蓝礼国王，我们加起来有将近十五万大军，还打不下君临？只要他答应把兰尼斯特交给我们处置，我们就对他宣誓效忠。” “不。”罗柏及时赶到，打断了他的发言，“我们不能效忠蓝礼公爵。” “大人，那您总不能向乔佛里效忠吧？”深林堡伯爵盖伯特·葛洛佛神情激动，“艾德大人就死在他们手里啊。” “我不知道。”罗柏不敢去看诸侯们投过来的目光，“君临说我父亲是病逝，我们都知道这是无耻的谎言。可是，倘若乔佛里是合法的国王，而我们又举兵反抗，那我们就成了叛徒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联军中地位最高的两人。 沃尔特·河安沉吟片刻，“乔佛里是劳勃国王的嫡长子，依照王国律法，王位理应归他所有。” 河间地的贵族纷纷赞同。 “如果我们宣誓效忠乔佛里，岂不又成了蓝礼眼中的叛徒？若是蓝礼最终夺取了铁王座，我们又怎么办？”卢斯·波顿轻言细语，但他的问题让人难以回答。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 突然马柯·派柏激动的说道：“无论你们作何决定，反正我绝不承认兰尼斯特家的人是国王。” 派柏家经营了千年的红粉城被魔山一把火烧去一半，他对兰尼斯特恨之入骨。 他的话得到了河间地西部诸侯的响应。 “蓝礼·拜拉席恩对我来说狗屁不是，乔佛里也一样，凭什么让他们来统治我们？”大琼恩高声说道，“老子受够了！咱们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自己管自己？他们哪里懂得绝境长城、狼林和先民荒冢？就连他们信奉的神也不是真神。以前是因为有龙，可眼下龙已经死光啦！” 河间地贵族面面相觑，而北境诸侯们纷纷叫好。 看到局面有失控的迹象，害怕北境诸侯当场拥立罗柏，那场面就尴尬了。 威廉连忙上前一步，高声大喝：“诸位大人！今天是为艾德大人守灵，这里是圣堂，不宜讨论方略。” 沃尔特当机立断，“没错，各位，现在天色已晚，请先回去休息。明天到议事厅，我们再仔细商讨。” 河间地东部的贵族们纷纷赞同，接着纷纷向罗柏等人告辞。他们这么一闹，场面冷了下来，北境诸侯们也只好跟着告辞。 卢斯·波顿那双淡得出奇的眼眸在沃尔特身上停留了一会，接着移向威廉，若有所思。 第167章 红袍女 龙石岛是一个因龙山的活火山爆发而形成的岛屿，数百年前坦由格利安家修建的堡垒，耸立在临海的危崖绝壁之上，古老而坚固。 就军事而言，龙石岛扼守着黑水湾的出口，自身易守难攻，是防止君临被敌人从海上攻击的重要据点。 但由于其所属岛屿上人烟稀少，龙石岛公爵的封臣却并不多。 狮、狼、鱼在河间地的战事旷日持久，蓝礼在高庭称王的消息也已传遍七国，可素来严肃正直、坚硬如铁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至今一言不发，想来正是因为力量不足。 站在船头，玛格丽看着远方岛屿的黑色轮廓，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摸了摸左手上的一个戒指，这是莫罗娅送给她的礼物，她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着一个强大的魔法。 接着感应到背包里的那个瓦雷利亚钢项链，注满了威廉的魔力，熟悉的波动让她放松下来。 很快，一座围绕码头而建的小镇出现在眼前，大部分建筑都是木石混合，比较低矮；码头上稀稀拉拉的停着几艘船，沿着海岸线还有一些船坞和工棚。 码头虽然不大，但各种设施还算齐全，对于远航的船只，是个不错的临时停靠点。 “泰坦之女号”的船长特尼西奥·特里斯大声发号施令，桨手们坐在两长列桨位边奋力划水。甲板吱吱嘎嘎地倾向一侧，三桅大帆船转为右舵，缓缓靠上龙石岛的码头。 一踏上坦格利安家的兴起之地，玛格丽灵魂深处升起一种轻微的灼烧感，她眼中仿佛看到一层看不见的大火，笼罩着这座岛屿，烈焰焚心。 特尼西奥带着玛格丽来到码头边上的一栋两层建筑，这是一家旅店，门口有一只石头雕刻的龙，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走进大门，玛格丽发现这家旅店的一楼也兼营酒馆，宽敞的大厅里有不少人在喝酒，大都是商人和水手打扮，大声谈笑，旁若无人。 几个浓妆艳抹的侍女在长桌中穿梭，端菜上酒，偶尔因为被揩了油而与酒客嬉笑打骂。 特尼西奥对这里非常熟悉，与不少人都热络的打着招呼，询问行程安排。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艘即将前往君临的商船，同样来自布拉佛斯的“风之巫女号”。但这是一艘纯粹的海船，进不了黑水河，只能到君临。 不过风之巫女号的船长说道，只要出高价，君临会有很多船长愿意冒险跑一趟，毕竟现在还是战争时期，生意并不好做。 因为他的船明天一早就出发，玛格丽也不犹豫，在这位船长的船上订了一间舱房，只等明天上船，前往君临。 事情谈妥，特尼西奥如释重负，又殷勤的帮玛格丽在旅店里订好房间，这才告辞离去。 晚餐时，玛格丽犹豫再三，还是走到楼下。 虽然不喜欢酒馆的那种粗俗的环境，但又想了解最新的消息，于是就坐在角落的桌子上，点了一些简单的食物，边吃边听周围的人聊天。 大部分都是毫无意义的闲扯。 水手们言语露骨的谈论着女人。 几个当地人打扮的酒客大声抱怨，最近岛上信异国之神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胆大，最近都敢去圣堂骚扰滋事。 玛格丽默默的吃着食物，直到有人提起“从维斯特洛逃到厄索斯的乞丐王子”，立刻放下手中的勺子，凝神静听。 那是几个厄索斯的水手，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自己知道的最新消息：潘托斯的总督帮忙撮合，乞丐王子把妹妹嫁给了“马王”，一位强大的多斯拉克卡奥，麾下有数万哮吼武士。 然后幸灾乐祸的表示，如果潘托斯的总督派船把这些多斯拉克人运到维斯特洛，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玛格丽不由想到，难道这就是威廉的计划？ 如果韦赛里斯王子真能带着几万骑兵回来，再有河安家做内应，确实很可能夺回铁王座。但多斯拉克人臭名昭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威廉应该不会与这样的人合作才对。 就在玛格丽沉思的时候，那股一直萦绕不去的灼烧感突然变得更强，她抬起头，看到大门口走进来一位身穿红袍的艳丽女子。 心型的脸蛋上浮现着温暖的笑意，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热烈的光芒；颈间挂着一条镶着红宝石的黄金项链，薄薄的轻纱之下，玲珑凸凹的身材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红袍女刚一出现，大厅里的氛围顿时为之一静。 再没有大声的喧哗与粗鲁的呼喝，客人们吃饭喝酒的动作轻柔起来，仿佛一群高雅的绅士在正彬彬有礼的用餐。 向来好色的水手们面对这样的绝色尤物，却目不斜视，一个个如同正人君子。 感应到她身躯内散发着一股热量，玛格丽立刻明白她正是岛上无形火焰的来源。 她曾无数次借用威廉的魔力，魔力顺着精神链接的通道，浩浩荡荡涌入自己体内，继而化为排山倒海的力量，向四野蔓延，让她觉得大地就在自己掌握之中。 但如果岛上的热量也是一种魔法，那这个女子的魔力，可能会比威廉还要浩瀚庞大。 玛格丽不动声色的拿起勺子，低头用餐。“野性印记”加身，几粒荆棘种子捏在手中。 红袍女迈着优雅的步伐，穿过大厅中的长桌与酒客，径直来到玛格丽面前坐下。 看到有路可逃，大厅里的酒客们纷纷起身结账，迅速离去。 “你好，我是来自亚夏的梅丽珊卓，”红袍女的笑容更加迷人，“光之王的仆人。” 玛格丽抬起头，简单的说道：“米妮莎。” 梅丽珊卓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迷离，“非常迷人的味道，勃勃生机，沁人心脾。” “您有什么事情吗，女士？”玛格丽推开面前的餐具。 “我在火焰中看到了你的身影。”红袍女的眼神和姿态变得奇怪，充满了神棍的气息，“长夜黑暗，处处险恶。光之王的计划中，你将肩负重任，玛格丽。” 她知道我的名字！玛格丽悚然一惊。 好在她有个神神叨叨的姨妈，虽惊不乱，神色如常，“无意冒犯。但很抱歉，我信仰的是七神。” “你还在信那个七面一体的虚伪诸神？”梅丽珊卓轻轻摇头，脸颊旁的两绺长发微微晃动，神情显得非常遗憾，“那些泥塑木雕，可曾回应你片言只语，可曾给予你丝毫力量？” 玛格丽皱起眉头，思索自己和威廉所掌握魔法的源头，到底来自哪里？ “你既已经接触到了真正的伟力，自当看清了一切的真相。”她对玛格丽张开手臂，红袍略微敞开，露出一片耀眼的雪白，将项链上的红宝石衬得愈加鲜艳，“是时候回到真神的身旁，沐浴他的光辉！” 仿佛从漩涡中挣脱出来，玛格丽如梦初醒，意识到红袍女在不知不觉的施展魔法：她在媚惑我。 她猛的站了起来，后退一步，“女士，我只是从这里经过，很快就会离开。既无意与你为敌，也不想改变信仰。恕我失陪。” 说完立刻转身回房。 梅丽珊卓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眼中满是惊喜。 第168章 暗战 隐隐的蹄声将玛格丽自短暂的浅眠中惊醒，冷冷的月光正透过窗户流泄进屋。 她本就一直和衣而眠，此时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到窗边，朝楼下望去。 十来个全副武装的骑兵举着火把，从城堡的方向而来，在旅店门口停下翻身下马。 借着月光，玛格丽看到其中一个骑士的罩袍上印着一条红色的狐狸，旁边围着一圈小花。 这个图案她非常熟悉，亮水城的佛罗伦家。 佛罗伦是有实力觊觎河湾地公爵宝座的的大贵族之一，也是史坦尼斯的妻子，赛丽丝夫人的娘家。 而龙石岛上对光之王最狂热的信徒，正是这位赛丽丝夫人，这些骑兵可能是红袍女派遣而来。 “砰！砰！砰！” 楼下传来粗鲁的敲门声，玛格丽迅速收拾好随身物品，再度来到窗前。 只有两个骑兵守着大门，其他人想必正朝楼上走来。 她纵身一跃，正好落在一个骑兵面前。 那个佛罗伦家的骑兵只觉眼前闪过一个黑影，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秀气的拳头在眼中急速放大，接着头部仿佛被战锤重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另一个骑兵只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拳就把同伴揍得飞起，重重撞在墙上。 他大惊失色，一手摸向腰间的剑柄，一边就要张嘴大呼。 然而那个身影仿佛鬼魅，瞬间就闪到了他身边，右手五指并拢如刀，重重切在他的咽喉上。 呐喊噎在喉头，骑兵摔倒在地，捂着脖子，无声的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骑兵，玛格丽稍稍有些走神。 这还是当初北上塞外的时候，威廉教给玛格丽这种徒手格斗技巧。一些本来只能在影视作品里耍帅的动作，在身体被“野性印记”增强之后，具有了实战的意义。 没有时间回忆，玛格丽迅速的跑向码头旁边的工棚。现在是夜晚，那里空无一人。 既然来的是佛罗伦家的士兵，可见红袍女也只能影响到赛丽丝夫人，抓捕自己也并不是史坦尼斯大人的授意，那港口就不会被封锁。 只要在工棚藏到天亮，就可以乘船离开。 玛格丽轻盈的越过各种障碍，躲进一个草棚，里面到处是散落的木头，各种工具胡乱扔在地上。 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呼出一口气，望向草棚外。 远方的天际有一颗又亮又大、高悬在夜空的孤星，独自俯瞰辉映着大地。孤独寂寞，但恒久坚定。 就在她开始思念远在高庭的家人，在旅息城的威廉的时候，突然又感到了那股灼烧感。 红袍女来了。 玛格丽仔细观察四周，确定只有她一人之后，主动走出草棚，向她走去。 刚才的战斗让她信心大增。 “你的所作所为可真是让我吃惊，梅丽珊卓女士！”玛格丽摘下斗篷，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谁，自然不必隐藏。 “不，你才是真的让我吃惊，玛格丽。”梅丽珊卓说道：“魔法师？刺客？竟然还是绝世的美人，我快要爱死你了。” 看到红袍女轻舔红唇的诱惑，玛格丽感到身体一热。 自从与威廉互相告白之后，她再也没对任何人，无论男女，动过心，刚刚的感觉让她有一丝惭愧。 “抱歉，我已经有爱人了。”玛格丽收起心神，目光锐利，“我说过无意与你为敌，为什么要抓我？” “只是为了将你从歧途中拯救回来。”梅丽珊卓款款而行，走近两步，“你有着举世罕见的天赋，怎能用来为生计奔波？只要你和我一起侍奉光之王，马上就能成为龙石岛公爵的贵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玛格丽皱了皱眉头，感到有些不解，她不是知道我是谁吗，为什么这样说？难道高庭公爵的女儿还不如龙石岛公爵的贵宾？ “我不是佣兵。”她试探着说道。 梅丽珊卓保持微笑，“那你也不应碌碌无为。” “也许你并不知道，”她把手按在胸口，“那凡人不可知道的远古异神正在聚集力量，可怕邪恶而强大的力量，难以抗衡。冷风已然吹起，很快到来的将是永不终结的长夜……除非如你这样有天赋的人都能信仰真主，并肩作战。” 玛格丽心想，难道她说的是异鬼？ 考虑到威廉一直心心念念着如何抵挡异鬼，也许这是他潜在的盟友，她的敌意淡了一些。 “并不是只有你的神才知道对抗邪恶。信仰什么并不重要，七神，旧神，红神，只要能齐心协力对抗邪恶的力量，就会有黎明曙光。” “不！这些伪神会让人软弱、混乱，甚至自相残杀。”梅丽珊卓的眼神变得危险，“要想打赢即将到来的大战，我们只能有一个真主。” 玛格丽暗自摇头，对于这种不懂得妥协的偏执狂，她向来没什么好办法。 “那就让我们用各自的方式战斗吧。” “你还没有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啊，玛格丽。”梅丽珊卓张开双臂，指尖射出长条的黄色火焰，犹如伸展的利爪，“既然你不愿意侍奉光之王，那就只有把你献祭给他！” 一道藤蔓从她脚下破土而出，顺着她修长的右腿，盘旋着飞快向上生长。 玛格丽只想把她困住，没有使用带刺的藤蔓。 “你果然懂得操控植物。”梅丽珊卓微笑着，任凭藤蔓生长，只是把手伸向玛格丽。 玛格丽突然感到五脏六腑传来剧痛，与那种精神上的灼烧感完全不同，仿佛真的有火焰在体内燃烧。 “啊！” 玛格丽忍不住叫出声，剧痛让她几乎昏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她用最后的一丝神智，调动魔力施展“治疗”。清凉的感觉遍布全身，剧痛逐渐消散。 梅丽珊卓讶然，接着冷哼一声。 那种从身体内部着火的感觉再次传来，虽然依然疼痛，但“治疗”的效果还在持续，疼痛被控制在玛格丽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她甚至强撑着慢慢站了起来，恨恨的看着红袍女。 又一道藤蔓从梅丽珊卓左脚下冒出，刚一缠绕到她的小腿上，枝节上就冒出了尖刺，毫不留情的刺入了雪白的肌肤。 “啊！”“啊！”“啊！” 荆棘只到膝盖位置，就长出了十几根尖刺，把梅丽珊卓的左腿扎的鲜血淋漓，惨叫连连。 接着她狂笑起来，红铜色头发无风自动，根根飘起，仿佛突然失去重力一般。 “拉赫洛啊！吾人身处黑暗之中，请降临于此！”她高喊，“真主光之王，将我的鲜血奉献于您，请将您的光明赐予我——” 梅丽珊卓颈间的红宝石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方圆几米都染成了血色。 “啊！” 玛格丽痛苦的呼出声，再次跪倒。熊熊火焰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体内燃烧，她连连施展治疗术，依然无济于事，痛苦依然不断的增加。 藤蔓失去控制时，已经缠绕到红袍女腰间，整个腰身和左腿不停流出的鲜血，甚至将飘逸的红袍粘在身上，曲线毕露。 玛格丽知道一旦昏迷就会被火焰吞没，再也见不到家人和爱人，但红袍女也不过是在苦苦支撑，她又有多少血可以流？ 她死死的看着陷入癫狂的红袍女，拼尽全力与剧痛对抗，紧握双拳，直到手上的戒指深深嵌入肉中。 莫罗娅那诡异的笑容浮现在脑海中，似乎是福至心灵，又或者鬼迷心窍，玛格丽的精神瞬间与戒指，还有充满威廉魔力的魔法项链连结起来。 一股汹涌的魔力冲向梅丽珊卓，红宝石发出的光芒瞬间变得惨白刺目。 玛格丽忍不住闭上眼睛，侧过头去，耳边隐隐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身体内的火焰瞬间熄灭。 “啊——”红袍女凄惨的叫声逐渐远去。 “治疗”的效果终于显现，一点一点修复玛格丽的内脏。 睁开眼睛，银白的月光洒在地面上，一切都蒙上了模糊空幻的色彩，不知哪里又传来了蟋蟀的叫声，凄凄切切。 玛格丽站起身，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 第169章 何去何从 阴雨蒙蒙，旅息城的灰色更加暗淡。 卡列尔·凡斯害怕这样的天气，伤感的回忆会被唤醒。他深爱的妻子就是在这样一个冷雨纷飞的日子离去，留下了孤单而忧伤的旅息城伯爵。 收起对爱人的思念，他和长女莉莲安一起向书房走去，纷乱的思绪又涌上心头。 昨晚艾德慕悄悄找到旅息城伯爵，希望卡列尔带着少女河以西的贵族们支持他。 旅息城伯爵与奔流城继承人私交甚笃，他无法拒绝。 最近又陆续又有一些贵族抵达，旅息城外的大军已经足有四万，但贵族们却隐隐分成不同的派别。 北境诸侯因为艾德·史塔克之死而义愤填膺，不想继续臣服铁王座的想法溢于言表。 奔流城以南，丘陵地以西，红叉河流域的河间地贵族们与兰尼斯特仇深似海，以红粉城的马柯·派柏爵士为代表，有意支持北境与河间地独立，然后继续对西境报复。 神眼湖周围没有遭到西境军队的破坏，这里的领主们并不抵触效忠铁王座，反而担心独立之后，一旦铁王座有意收复失地，他们的领地将会首当其冲，变成战场。 这些贵族团结在赫伦堡伯爵周围，立场也很坚定。 蓝叉河流域与绿叉河流域的河间地贵族此时都在奔流城，他们的领地没有遭到破坏，与君临之间也有天险阻隔。从往来信件上看，他们普遍态度暧昧，左右摇摆。 最糟心的就要数他们这些丘陵地以东，少女河以西的河间地领主，他们的情况正好处于两难之间。 在书房里等了一小会，深湖城领主卢卡默·夏尼伯爵，石堂镇领主威尔伯特·麦格男爵，橡果厅领主托马·斯莫伍德男爵等十几位领主悉数到场。 深湖城伯爵四十来岁，身材微胖。在旅息城期间总是一身戎装，铠甲的罩袍上印着蓝红绿三色条纹，条纹下方有一只白色的鲶鱼。 因为莱蒙·莱彻斯特伯爵没有来旅息城，尽管杰曼·莱彻斯特爵士还在为河安家效力，但作为木堡城伯爵的继承人，他也应邀前来。 仆人们为诸位大人的酒杯斟满美酒，不用吩咐就自觉的离开。 书房的门被仆人掩上，发出轻轻的声响，但所有人都觉得心头一震。 “想必诸位大人也知道我为何邀请大家前来，那我就直说了。”卡列尔用忧郁的眼神看着众人，“现在北境的大人们不想继续效忠铁王座，赫伦堡的沃尔特伯爵主张去君临宣誓，我们该如何选择？” “目前坐在铁王座上的是泰温大人的外孙，如果效忠铁王座，也许能要到一些赔偿，但恐怕难以讨回公道。”威尔伯特叹了一口气，素来强硬的老骑士显出几分老态，“但如果脱离君临……等铁王座理顺了南方的事情，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在场的十几位大人也感到左右为难，沉吟不语。 从感情上讲，兰尼斯特对他们的领地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立场应该和马柯·派柏等人一致。 但红叉河流域至少还有丘陵地可以作为屏障，他们不仅离君临过于接近，一路还全是平原河流，根本无险可守。 一旦铁王座派出军队前来收复失地，只怕临冬城的士兵还没走到河间地，他们的城堡就已经被攻陷。 思来想去，对在座的各位贵族而言，效忠铁王座才是最好的选择。 深湖城伯爵说出了众人的想法，“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们都是一家之主，不能只图一时痛快，要对家族、对后人负责。” 卡列尔明白他说的不错，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只是艾德慕爵士有意与罗柏大人一起，成立北境与河间地王国。” 威尔伯特皱了皱眉头，“少女河两岸，还有神眼湖地区均与王领接壤，如果君临派军队进攻，奔流城和临冬城如何应对？” 卡列尔端起酒杯掩饰脸上的尴尬，喝了一口酒，“各地领主先各自守御，奔流城和临冬城会尽快派遣援军。” 威尔伯特爵摇摇头，直言不讳，“这岂不是让我们自生自灭？” 书房内的贵族们面面相觑。 “父亲，请问谁会成为北境—河间地联合王国的国王？”莉莲安突然问道，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开口。 “罗柏大人。”卡列尔解释道：“史塔克家一直就是北境之王，恢复王位理所应当。” 莉莲安点点头，缓缓起身。在场诸人中，她的个头最矮小，即使站起来也不比坐着的诸侯们高多少，但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势，心中不由得涌起需要仰视的感觉。 “如果依然是屈居人下，臣服君临，或是临冬城，有何分别？”莉莲安嗓音酥软甜美，语气却无比坚定，“河间地也曾有过国王！若是奔流城有意称王，我等作为河间地的领主，哪怕粉身碎骨，也应当在所不惜！” “但如艾德慕爵士这般，何曾有丝毫为河间地的未来考虑？”她走上前两步，环视诸位贵族，目光如火炬般明亮，“奔流城是否还能代表河间地？诸位大人，请三思！” 莉莲安说完，坐了回去。在场的贵族们都默然无语，若有所思。 杰曼·莱彻斯特说道：“诸位，我虽然现在还在河安家效力，但早晚也要继承木堡城，更多的也还是考虑家族的利益。大家想想，这次与兰尼斯特的战争，奔流城与赫伦堡各自表现如何？” 虽然无人明言，但在所有人心中，奔流城妥妥就是猪队友的写照，而赫伦堡则是力挽狂澜的大腿。 众人面色有些尴尬，无人回答，杰曼继续说道：“我非常庆幸有机会能跟随威廉爵士，为河间地而战！在奔流城解散封臣，让领主们各自防守的时候，是威廉爵士带着区区五百骑兵，主动远来丘陵地助战。即使面对泰温大人的两万大军，依然毫不退缩。如果没有威廉爵士的制约，兰尼斯特的劫掠必然更加猖獗，诸位的领地也会遭受更加巨大的损失。” 几位贵族表示赞同，满脸钦佩与感激。 西境大军曾经从他们的领地上经过，他们自然知道那只小小的河安家骑兵如何胆大包天，出没在西境大军周围，屡屡消灭劫掠的敌军，让泰温大人也无计可施。 杰曼提高音量，“奔流城被围，艾德慕爵士被俘，河间地几乎士气全无。正是沃尔特伯爵不计得失，居中联络，这才召集起大军，扭转战局，否则仅凭北境的军队，只怕现在我们还在苦苦挣扎求生，而不是讨论何去何从。” 看到众人纷纷颌首赞同，杰曼信心更足，“我在赫伦堡效力数年，亲眼看到河安家是如何兴盛。诸位大人，如果奔流城不愿意保护封臣，那我们何不考虑赫伦堡？” 卡列尔大惊失色，“杰曼爵士慎言，艾德慕爵士没有说过要放弃诸位。” 莉莲安说道：“北境河间地联合建国，国王如在奔流城，说明这个王国的确不想放弃河间地。可如果王座在临冬城，那多半就是想仰仗颈泽之险，三河之地可没有颈泽！难道我们也要学曼德勒家族，举家迁徙到北境，父亲？” 旅息城伯爵与女儿对视一眼，败下阵来，一声长叹。 第170章 各自的选择 两万人一起行动时发出的噪音仿佛海浪，一阵阵的飘过护城河，涌向旅息城。 从旅息城的城堡上能看到无数的士兵和侍从们正往来奔忙，骑着马的骑士们指手划脚。尘土高高扬起，帐篷一顶接一顶，逐渐地消失，露出了斑驳不堪的地面。 “姐姐，我要给黛西他们送行。”萝娅塔·凡斯居高临下的看着代理城主，大眼睛忽闪忽闪，试图萌混过关。 莉莲安不为所动，“送行就送行，穿什么盔甲？你可是答应过的，正式场合不穿盔甲。” “我不想以旅息城伯爵女儿的身份送他们，我是他们的战友啦。”二小姐低声央求，抓着姐姐的手轻轻摇晃。 天才少女埃菲娅咧嘴一笑，“姐姐，你就答应萝娅塔吧，今日一别，再见就是敌人。不满足她这个心愿，以后她想穿铠甲给黛西看，只能战场相见。” 二小姐怕大姐，可不怵小妹，眉毛一竖，“胡说八道，我和黛西怎么可能会成为敌人。” “切，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埃菲娅给了她一个白眼，“罗柏和艾德慕要自立为王，沃尔特伯爵要效忠铁王座。黛西是北境贵族，只能跟罗柏，而咱们家选了跟赫伦堡站一边，你们以后可不就是敌人了？” 二小姐瞪了回去，“只是在商讨，又没有定下来。” 埃菲娅掏了掏耳朵，“没定下来？那罗柏和艾德慕为什么要回奔流城。” “霍斯特公爵病重，他们不应该回去看看吗？” “哈哈，他们带上侍卫回去，又快又省事，带两万大军去探望病人？这个理由也就只有你相信。” 二小姐理屈词穷，只好求援，“姐姐，埃菲娅乱说话，你也不管管她。” 莉莲安叹了一口气，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昨晚三河流域与神眼湖地区的大人们闹得很不愉快，还是凯特琳夫人从中调解，诸位大人才达成一致。罗柏大人和艾德慕爵士会率兵返回奔流城，愿意支持罗柏大人称王的，就去奔流城。” “啊？“萝娅塔有点吃惊，呆呆的问道：“那我们家去奔流城吗？” “当然不去啦！”埃菲娅抢着说道：“从奔流城打过来，还有丘陵地可以作为屏障，从君临城打过来，直接就到城下啦！这都不明白，还天天想当骑士！” “什么打过来打过去的。”莉莲安瞟了天才少女一眼，“不管效忠君临，还是临冬城，都是河间地的家族，为了外人自相残杀？” 埃菲娅挑了挑眉毛，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哦～” 莉莲安抬头看看比自己高一大截的萝娅塔，无奈的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了，真拿你没办法。” “耶！”萝娅塔也不再管什么君临城还是临冬城，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二小姐背影刚刚从门口消失，埃菲娅就凑到莉莲安身边，兴奋不已，“姐姐，玛格丽嫁给了蓝礼，这下再没理由拦着我了吧？目前的局势下，旅息城与赫伦堡联姻简直是天作之合，什么时候去和父亲说说这个事情？” “就算两家联姻，也不一定是你！”莉莲安说着也向外走去，作为旅息城的实际掌权人，她可是很忙的。 “难道选萝娅塔？别逗了姐姐，就她那脑子……选我多好啊？我去了赫伦堡，一定使劲给你捞好处，赫伦堡可有钱了……”埃菲娅亦步亦趋地跟着姐姐，拼命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她很清楚在旅息城，谁说话才管用。 一走出房门，埃菲娅警觉的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看到自己刚刚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而行。 ------------------------------------------ 漫天的旌旗迎风飘扬，从旅息城下一直绵延到天边。 史塔克家的冰原狼旗，卡史塔克家的日芒旗，波顿家的剥皮人旗，霍伍德家的驼鹿旗，安柏家的碎链巨人旗，赛文家的战斧旗、葛洛佛家族的盔甲铁拳…… 行进的队伍中，几乎看不到河间地家族的旗帜。 这也没办法，威廉和罗柏从威廉手中解救的河间地诸侯全是光杆司令，带兵前来的河间地诸侯则都选择留在旅息城。 回到奔流城就好了，艾德慕心想。 奔流城本就有五六千守军，后来蓝叉河与绿叉河的领主，尤其是佛雷家与梅利斯特家终于出兵，现在奔流城下一共聚集了近一万五千大军，到时候艾德慕的话语权将会的大大提高。 如果沃尔特等全体贵族都支持自己，在旅息城拥立罗柏登基，他也不会反对。 结果不仅是神眼湖周边的贵族，连好友卡列尔都反对罗柏称王，这也让他有种遭到背叛的感觉。 让徒利家称王？也不看看北境那帮大老粗都是什么态度，如果提出这个方案，只怕他们立马就会翻脸。 而且就算北境贵族不反对，同意自己称王，可一旦战局不利，北境封锁颈泽就万事大吉，河间地怎么办？ 只有让河间地臣服临冬城，这样河间被攻击时，临冬城才会出力救援，这些人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艾德慕感觉心好累。 至于臣服君临城？可以想象以后兰尼斯特家在君临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奔流城的耻辱只会被人反复提及，用来嘲笑自己。绝对不行！ 几辆囚车从艾德慕前面经过，弑君者和一半被俘的西境贵族将会被带到奔流城关押。 看着潦倒不堪的仇人，艾德慕却没与什么报仇的快感，抓住弑君者，全是罗柏和威廉的功劳。 一阵马蹄声传来，他扭过头去，原来是沃尔特带着一大帮河间地贵族前来送行。 虽然实际上双方关系已经破裂，但谁也没有明言。而且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都是河间的贵族，肯定还有重聚的时候。 艾德慕露出笑容，和罗柏、凯特琳带着大小贵族一起迎了过去。 离别的场景非常感人，朋友之间纷纷祝福拥抱，相约再会之期。 全副武装的萝娅塔与熟识的北境贵族们一一道别，最后更是和黛西紧紧拥抱，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艾德慕哈哈一笑，“卡列尔，你看。女人就是比较感性，所以说战争不适合女人。” “没错。”列尔跟着笑笑，神情忧郁，“抱歉，艾德慕，你知道，我别无选择。” “我明白旅息城的难处。”艾德慕亲热的拍拍旅息城伯爵，心地善良的奔流城继承人原谅了好友，“你在最危难的时候还想着救我，这份情义我早已铭记在心。” 两人相视一笑，把目光投向人群中最耀眼的两位少年天才。 山谷伏击证明了罗柏的军事才能；威廉单挑戏耍弑君者，无人再敢质疑魔法骑士的战斗力。 罗柏双手接过威廉递过来的寒冰，抚摸着巨大的剑身，抬头问道，“我们不会兵戎相见，对吗，威廉？” “绝不。”威廉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很喜欢罗柏，恪守荣誉，秉持正义，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罗柏其实已经非常出色。 即使是在原著里，如果没有五王之战，给他时间慢慢成长、成熟，他最终也会成为不错的临冬城公爵。 “史塔克拥有寒冰四百年，也只在你手中焕发过光彩。”罗柏把剑又递给威廉，“与其在我这里当摆设，它也更愿意跟你一起驰骋沙场吧。不用拒绝，我不也穿着你送的铠甲？” 威廉没有坚持，接过双手大剑。 如果他一定要把寒冰还给罗柏，恐怕罗柏也会把那件金色铠甲脱下来归还。对罗柏来说，铠甲还是更有用一些。 “你今后要走的道路，危机四伏，一步不慎，就会给自己甚至史塔克家带来巨大的灾难。”威廉认真的说道：“遇事一定要多多权衡，骑士的信仰是荣誉，而国王不是。” 罗柏靠近威廉耳边，艰难的说道：“其实我，不是，很想，当国王。” “我知道！“威廉也轻轻说道：“无论如何，记住佛雷不可信任。如有需要，来赫伦堡，不要忘记，我们是一家人。” 未来的北境之王用力地点点头。 即使有再多不舍，道别的话总会说完，分别的时刻终将到来。 威廉目送着罗柏和凯特琳的身影慢慢远去，不确定他们是否也会走回原来的命运，好像艾德一样。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71章 北境之王 晴空万里，如玉澄澈。一片湛蓝之下，雄鹰平张着双翅，悠然的盘旋滑翔，从旅息城外军营的上空飞掠而过。 护城河边，军营的规模依然庞大，河间地东部诸侯并未因为罗柏和艾德慕的离开而星散，还有近两万大军云集于此。 赫伦堡慷慨地提供了一批军粮，让大小贵族们可以毫无压力的留在旅息城，静待局势变化。 贵族们聚在一起，自然会有无穷无尽的应酬。即使条件简陋，各大领主也纷纷在自己营地举办小型的宴会。 萝娅塔穿着一身性感的礼服，挽着威廉的胳膊，从亚兰城的凡斯家的营地走出来。 空中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渡鸦，雄鹰心中涌起一股讨厌的感觉，它拍动翅膀，箭一样斜着冲向高空。 “又是渡鸦。这几天看到的渡鸦，比从前一年看到的都多！”二小姐清澈的目光追逐着空中的飞鸟，性感的红唇发出惊叹，豪不在意胸前的高耸在威廉胳膊上蹭来蹭去。 威廉不禁有些蠢蠢欲动，不过他马上就克制住心中的绮念。 规规矩矩的把萝娅塔送回旅息城，然后马上回到河安家的营地。 走进沃尔特的营帐，威廉看到赫伦堡伯爵正低着头，仔细地阅读一封信。 这两天赫伦堡伯爵非常繁忙，除了出席各种宴会，就是不停的写信读信。 河间地的局势看似趋于平静，其实表面下正暗流涌动。 威廉倒了两杯葡萄酒，在沃尔特手边放了一杯。 沃尔特抬起头，目光深邃，“罗柏在奔流城登基称王。” 「该来的还是来了。」 其实几天前，他还收到过一个更惊悚的消息——罗柏与佛雷家联姻。他可是提醒过罗柏，佛雷家不可信。 不过沃尔特等人都觉得，从罗柏的角度而言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孪河城是临冬城与奔流城之间最重要的节点，如果孪河城倒向君临，那个所谓的北境与河间地联合王国就是笑话。 一切似乎都在朝原来的方向前进，威廉所作的努力正在一点点被抹平。 “罗柏向君临提了些什么要求？”威廉问道。 放下手中的信件，沃尔特从书桌上拿起另一封，看向最上方，“用珊莎交换太后的一位表弟，不过要君临先放人。” 「没有提艾莉亚，看来罗柏和凯特琳还是听了我的建议。」威廉稍稍感到有点欣慰。 告诉罗柏母子艾莉亚的消息时，他就建议先不要和君临提艾莉亚，现在瑟曦等人多半不确定艾莉亚是不是已经逃走，说了反而打草惊蛇。 等珊莎真的被释放了，再用另一个兰尼斯特交换艾莉亚也不迟，免得一个没回来，另一个又被抓住。 沃尔特的目光向下移动，“立即归还艾德大人的遗骸。并找到凶手，交给临冬城处置。” 「找到真凶，只怕很难。如果不是瑟曦动手，那真正的凶手肯定也行事非常隐秘……不知道泰温是否会找个替罪羊敷衍史塔克家。」 “乔佛里国王和摄政太后必须公告全国，放弃对北境和三河地区的统治权。”沃尔特放下信件，目光投向威廉。 “现在他们倒是愿意承认乔佛里是国王了。”威廉耸耸肩。两人都露出微笑，气氛轻松起来。 喝了一口酸涩的葡萄酒，威廉咂咂嘴，“罗柏对领土的要求，不包括神眼湖区域？” “毕竟这是对我们双方最好的方案。如果罗柏国王宣称对神眼湖的所有权，我们只能立即兵戎相向，白白便宜泰温大人。”沃尔特端起酒杯，“感谢奔流城诸位大人的理解，他们说服了艾德慕。” “如果北境河间地能一起向泰温大人施压，应该能得到更好的结果。”威廉有些遗憾，“现在这样，可能我们都拿不到最有利的条件。” “事已至此，后悔无益。”沃尔特喝了一口酒，目光变得有些古怪。 威廉连忙低头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解的看向沃尔特。 沃尔特哈哈一笑，“你的衣着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想看看，你为何如此受欢迎。” 说完递给威廉一封信，正是威廉走进来时他阅读的那封。 扫了一眼，威廉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哈哈，昨天威尔伯特大人试探赫伦堡与旅息城联姻的可能性，我还没答复他。今天泰温大人又要来做媒。”沃尔特显得颇为自得。 放下信，威廉显得若无其事，“泰温大人诚意不足！说什么弥赛菈公主年龄尚幼，先订婚，等三年之后再完婚。君临的危机可是迫在眉睫。” 沃尔特饶有趣味的看着威廉，“那可是公主，等三年也无妨啊。以赫伦堡的发展势头，到时候恐怕泰温大人会真心想要把外孙女嫁给你。” 「到底是嫁孙女还是嫁外孙女，恐怕泰温自己也说不清楚……」 “还是把婚事推了吧，要一些能立刻拿到的好处，比如在君临的贸易免税权。”威廉品味着杯中的酸涩，压下心中的思念，“此战之后，我们可以扩大一些在维斯特洛的棉布贸易，先在神眼湖地区和君临试试，应该不会刺激到其他地方。” 在心中叹息一声，沃尔特声音变得轻柔，“如果你不想迎娶弥赛菈公主，不如直接回绝泰温大人，我们回赫伦堡坐看狮鹿相争。河间地的战事持续已久，大部分领主都完成了封臣义务，解散军队也是理所应当。” “不！”威廉条件反射似的回答。 虽然蓝礼统率十万大军汹汹而来，君临危在旦夕，除了威廉，谁能想到蓝礼会被一个影子刺杀，看似不可一世的鹿花联盟竟然一夕崩溃？ 现在西境、河间地、君临三地的兵力加起来足有六万之众。 如果史坦尼斯依然如原著一样，带着两万多骑兵去攻打君临，威廉也不介意在自己的传说中增加一条：俘获一位国王。 反正黑衣军团没有损失游骑兵，北境各大领主也在威廉的劝说下给予了一些支持，长城的守卫力量比原著强得太多。 此时站在君临这边风险很小，如果史坦尼斯聪明，甚至可以白捡一份救驾之功。 这种好事都不要，岂不是给穿越者丢脸？ 想了想，威廉说道：“如果赫伦堡一直袖手旁观，无论是蓝礼还是泰温大人笑到最后，赫伦堡能得到的都非常有限。没有付出，怎么会有收获？” “万一蓝礼获胜怎么办？说河湾地和风暴地出兵十万，那可绝不会是虚言恐吓。”沃尔特的脸上似笑非笑。 “蓝礼绝不是泰温大人的对手。”威廉语气斩钉截铁，梅姨的预言术虽然纯属搞笑，但缚影术可一点都不是开玩笑。 “现在你倒是对泰温大人有信心了。”沃尔特不禁失笑，“当初要与西境作战时，你表现得可一点也不害怕。” 脑海里浮现出蓝礼的形象，威廉摇摇头，“蓝礼大人不适合战争。” “这一点，我们的看法倒是一致。”沃尔特一口喝干杯中的酒，眼神坚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赌上一把。” 放下酒杯，他露出一个诱惑的笑容，“真不考虑下弥赛菈公主？据说她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瑟曦太后当年可是七国第一美人哦。” 威廉露出看穿了一切的笑容，“除非泰温大人马上就把弥赛菈公主送到赫伦堡，否则所谓婚约不过只是镜花水月，还是要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吧。” 第172章 前往君临 天空湛蓝，阳光温暖，草色一碧万顷，铺开绿绸般的绒毯，与遥远的地平线相连。 突然，天地相接处有一片黑点由小渐大，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从远处飞驰而来，衣甲鲜亮，旌旗猎猎。 一只雄鹰在天空上高高盘旋，有如王者俯瞰着自己的领地。 道路两旁房舍田地随处可见，马匹在小丘上吃草，几头奶牛在山坡下舒懒地躺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被这些牲畜点缀的生趣盎然。 隆隆的马蹄声与哗哗的金属撞击声在耳边回荡，阵阵清风扑面而来。 越过少女河之后，沿途尽是繁华富庶的景象。与河对岸被战火摧残，残破凋零的景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到这一幕，威廉只感到念头通达，「守护这片宁静，不正是我最开始的目标吗？」 河间地贵族联军数日前从旅息城拔营启程，一路不紧不慢的向君临前进。 反而是西境大军一直驻扎在石堂镇。君临与奔流城的谈判并不顺利，而蓝礼进军的速度又实在太慢，泰温依然把注意力放在罗柏身上。 瑟曦似乎被蓝礼吓坏了，连连发信催促。于是诸位大人商议之后，让威廉率领一只骑兵先行，既给了君临面子，万一泰温与奔流城开战，也能以保护君临为理由推脱不去。 威廉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队伍中繁杂的旗帜。 赫伦堡直属骑兵足足一千，河安家的六位封臣共派出了五百多名骑兵，这部分骑兵的服饰、旗帜、盔甲、武器等等，大部分都出自赫伦堡的作坊，制式统一。 而另外一千多名骑兵则是由三十多家大大小小的贵族派出，各种造型的装备让人眼花缭乱，简直就是一场盔甲武器的展览。 旗帜也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包含了河间地东部所有的家族，就连莱彻斯特家族的黑色雕爪旗帜都混在其中。 木堡城因为损失太重，本来没有派出军队前往旅息城，只有几个骑士闻讯来到旅息城，为家族继承人杰曼服务。 这次他们也混进先遣骑兵的队列，打着木堡城的旗帜，准备去君临城刷一下存在感。 如此复杂的军队组成让威廉感到头疼。 「虽然现在狮子家的情况比原著中好的多，不过史坦尼斯这么轴，很大可能还是会进攻君临。这只骑兵应该还是能派上用场，必须好好训练一番。」 午餐的时候，趁着一个四下无人的时机，他好奇的问道：“萝娅塔小姐，你是怎么说服你姐姐莉莲安小姐的？她不是不许你再参加战斗吗？” 二小姐得意的一笑，“想不到吧？这次是她让我来的。而且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威廉忍俊不禁，“那你还告诉我？” “因为她要我做的事情，我早就做到啦，只是没她不知道而已。” “哦？是什么事情？”威廉下意识地问道。 “她让我找机会勾引你。”二小姐傲娇的翘起下巴，“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我早就睡过你了，嘿嘿！” “不，不是吧，莉莲安小姐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威廉一直觉得旅息城大小姐像冰山一样高冷。 “她说你人品好，家世好，是不错的婚姻人选，我嫁给你她很放心。”二小姐完全不理解姐姐的用心良苦，“可是我不想嫁人，我还想当骑士呢。” 她又看了威廉一眼，眼神有些古怪，“而且我好像也不太喜欢做那事。” 男人的尊严岂容冒犯？威廉立刻反诘，“你哪里不喜欢？那天晚上我看你兴奋的快疯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他的肩膀就隐隐作痛。 “身体上是很爽啦。”萝娅塔难得的红了一下脸，接着双臂抱膝盖，看向远方，“可事后想想，总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唉，你不懂，我宁肯对我那么做的是黛西。” 但威廉经验何其丰富，他秒懂了这位二小姐有严重的百合倾向。 「那她不会缠着我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有点小小的失望。 看到萝娅塔少见的流露出伤感，威廉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想着是不是给她一个承诺：如果真立下什么战功，自己就册封她为骑士。 如今魔法骑士在维斯特洛也算得上声名显赫，册封谁做骑士都不算跌份。 “要不今天晚上我再找你试试，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不喜欢那种感觉。”突然二小姐砖头看着威廉，双眼囧囧有神。 威廉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头顶都冒着青烟。 这只骑兵虽然成分混杂，但也有两个好处。 首先是赫伦堡的一千名骑兵经过多年训练，可以做为其他骑兵的榜样和参照。 其次，在骑兵出发之前，威廉以统一发放粮草为名，对所有人进行登记，掌握了详细的信息，并与几位骑兵队长一起制定了训练方案。 墙式冲锋就不用想了，而骑术武艺等等，这些骑士们本身就非常精熟，所以训练的主要目的是建立编制、熟悉旗号指令。 把这一千六百多名骑兵，按照所属的家族，编组成十六个百人左右的骑兵队。 出兵多的家族，如旅息城的凡斯家，得分成两队，出兵少的如戴瑞家和莱格家，就混编成一队。 几家合一起的编队让威廉颇费了点思量：素有嫌隙的家族要避开，否则不能精诚合作；领兵骑士中不能有两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否则当不上队长的那个定会忿忿不平…… 总之操碎了心。 当晚扎营后，威廉就把所有骑士邀请到一起，宣布编组方案，任命临时队长。 还隆重推出有奖竞赛，抵达君临后，训练中表现最好的一队，从骑士到士兵，每个人都能以半价购买一套赫伦堡的铠甲。 这一次赫伦堡不仅展示出强大的实力，也引领起一股武器装备更新换代的潮流。 河安家无论步兵还是骑兵的装备，都让其他家族艳羡不已。许多巧妙的设计，即使见多识广的老骑士也闻所未闻，而其实用性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大到新式车辆、帐篷，小到睡袋、水壶；作战的盔甲武器，做饭的折叠餐具，等等等等，无不受到河间地贵族们追捧。 如果不是产能有限，这一次的订单就能让赫伦堡大发横首发 赫伦堡出产的铠甲，尤其是板甲，几乎没有骑士能抵挡其诱惑。 水力机械冲压而成的钢甲，有着一种难以言述的工业美感，不仅重量轻，还非常坚固。 通常只有大师级的铁匠，耗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才能打造出一套同档次的铠甲，赫伦堡竟然有上千套之多。 不仅每个骑士人手一套，在最精锐的几只骑兵部队里，竟然有一半的士兵装备着这样的铠甲，简直让河间地诸侯们三观尽碎。 赫伦堡虽然承诺可以卖装备给其他家族，但限于产能，只能一家卖两套，意思意思。 所以威廉一次拿出一百套的额度，还是半价出售，也算是不惜血本。 要知道，即使有的士兵买不起铠甲，转卖这个名额都能大赚一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之后几天，这场从旅息城到君临的行军，变成了训练和比赛，而且所有人都热情高涨，斗志昂扬。 第173章 又一位二小姐 旅息城到君临之间除了横亘着黑水河的两条支流：发源于高尚之心的少女河，以及发源于神眼湖的神眼河，此外全是一望无垠的平原。 河间地的骑兵部队的行军路线几乎是一条直线。 他们黎明即起，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硕果累累的果园和平平整整的农地，穿越炊烟袅袅的村落、熙熙攘攘的市镇，以及飘扬着各种旗帜的城堡和庄园，赶路直到黄昏。 入夜之后，他们扎营休息，在营火的晃动中谈笑风生，或总结今天的训练成果，或约定明天的比赛目标，众骑士的情谊与默契日渐加深。 开始的两天，每到宿营时，总会有人忍不住想和魔法骑士切磋一下武艺。 威廉自然欣然接受，不放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每次比试他都赢得轻松写意，还无可挑剔，让人叹服不已，短短几天就把骑兵们的声望从尊敬刷到了崇拜。 都城近郊农舍密布，田野中到处都有牛羊漫游，道路上人来车往。如果是其他人做统帅，可能就是一路猛冲，才不去管平民们是不是会被吓得鸡飞狗跳。 但前世的观念牢牢印刻在灵魂深处，威廉不愿意扰民，但凡看到路上行人多一点，就会下令减速慢行。 因此当走上国王大道之后，骑兵部队的行进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路上的平民有老有少，有大有小。多数人徒步，有人驾着马车，或是坐在牛拉的板车上颠簸行进，也有人骑乘动物：犁马、小马、骡子或驴子，只要四条腿的都行，有个女人甚至牵着一头奶牛，牛背上放着两个小孩。 成年平民看到这样一只伴随着哗啦啦金属撞击声行进的骑兵，通常老老实实的低头走路，偶尔目光扫过闪耀着钢铁寒芒的马上骑士，脸上也会赶紧挂起恭敬而卑微的笑容。 赤脚的孩童们胆子大一些，在骑兵们身边跑来跑去，贪婪的看着威武帅气、英姿飒爽的骑兵们，也许在幻想某一天，自己也能执长剑，跨战马，威风凛凛的冲锋陷阵。 前锋由忠实可靠的罗索担任，威廉被一群骑士簇拥着，策马走在队列中间。身边有赫伦堡的骑兵队长，也有其他家族的贵族，本纳德等侍卫们反而被挤到了最外面。 除开威廉，这群骑士里论身份最高的，要数亚兰城伯爵的继承人“坏人”罗纳德。 旅息城会议的时候，罗纳德几次提出要投靠蓝礼，等要出兵与蓝礼作战时，他又表现得很积极，亲自率领一百名骑兵加入威廉麾下。 其他家族的族长都和沃尔特一起，随着大部队一起行动，比如旅息城的卡列尔伯爵，戴瑞城的雷蒙男爵，深湖城的卢卡默伯爵等等。 亚兰城伯爵年老且失明，罗纳德是亚兰城的实际负责人，按理说他应和其他大人一起行动。 此时萝娅塔在威廉右侧，罗纳德挤到威廉左侧，大声赞扬威廉爱护平民的骑士精神，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威廉受之无愧，微笑着应付这些爵士们，一面时刻通过雄鹰的目光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虽说这是在王领，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这只部队的力量，但兵凶战危，不容半点大意。 “威廉！”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现在除了旅息城的二小姐，谁喊威廉不得带上爵士的敬称？一众骑士都愣了，包括威廉，齐刷刷看向道路中间那个男孩。 约莫十来岁，骨瘦如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棕褐色的头发被理得坑坑洼洼，仿佛是狗啃出来的一样。 长长的马脸，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的肤色，只有灰色的大眼睛还有几分灵动，闪烁着惊喜。 威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下子愣在那里。 「这不是二丫吗？运气这么好？我要去买彩票！」 罗纳德反应最快，举起马鞭就要冲过去抽他，怒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对爵士不敬！” “等等！”威廉连忙阻止，“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 说完翻身跳下马朝艾莉亚走过去。 “嘿！”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背有些驼，佝偻着肩的模样颇为阴狠，浓密的黑皮和象树丛般的胡子又黑又油，“爵士，这个小子就喜欢干些傻事，见到骑士老爷就想去攀个亲，实在对不住。不过您瞧瞧我这身黑衣，就知道我是干嘛的了，我会把这小子带去长城好好调教的。” 接着又一把掐住艾莉亚的脖子，如同老鹰抓小鸡，“小子，你想找死吗？老老实实的去北方有什么不好？我就不该把你带上。” 艾莉亚似乎被调教的已经不错了，只是尖叫一声，眉毛鼻子皱成一团，表情惨兮兮的，没有更多反抗。 “哈哈，你就是尤伦吧。”威廉毫不介意他身上传来的酸臭气味，向他伸出手，信口胡扯，“我在黑城堡的时候，听杰奥·莫尔蒙司令提起过你。” 尤伦没有伸手，反而是警惕的眯起眼睛，“爵士，我这种小人物可和总司令沾不上边。” “去过黑城堡的南方贵族，这些年应该不多吧。”威廉拍拍罩袍上的黑色蝙蝠。 “魔法骑士？”尤伦吃了一惊。 维斯特洛的贵族们对长城外的威胁依然将信将疑。不过魔法骑士和高庭玫瑰的塞外之旅，大战异鬼和野人王的故事，在民间相当流行。 作为守夜人的一员，尤伦知道的消息更加正式一些。只是这一群骑士的旗号实在是太纷乱，他一时没想到。 威廉身体前倾，靠近尤伦一些，压低声音，“布兰·史塔克是我的侍从，目前就在赫伦堡。请尽管放心把艾莉亚交给我，凯特琳夫人是我表姐。” 尤伦不由松开手，“河安家现在效忠君临，可不是临冬城。” 艾莉亚连忙伸手揉揉脖子，刚刚尤伦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国王是国王，贵族是贵族，亲戚是亲戚。”威廉指指道路对面鱼贯而过的骑兵，“如果我有什么歹意，也不用欺骗。” 尤伦死死盯着威廉的眼睛，好一阵才移开目光，“阿利，你自己决定吧，是跟着魔法骑士，还是跟我走。” 艾莉亚看看威廉，看看尤伦，咬咬牙，“我要跟魔法骑士。” 黑衣人默默的点点头，神色有些如释重负，也有些依依不舍。 他朝威廉伸出手，威廉笑吟吟的伸出手与他相握。他握得很用力，然后扭头就走向路边等待的一群平民和囚车，再不回头。 艾莉亚咬着嘴唇，眼中隐隐闪着泪花。 第174章 艾莉亚……爵士？ 威廉看向那辆囚车，里面果然关着三个人，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神秘的贾坤·赫加尔，或者说无面者应该就在其中。 「是不是他杀了艾德·史塔克？」 但就算是，贾坤也只是个杀手，而且看起来很有职业操守，恐怕不会轻易说出是谁买凶杀人。 制造一场火灾然后去救他，白赚三个杀人名额？ 这样的人精只怕很难忽悠。而且他去为艾莉亚杀人，很可能也只是因为看中艾莉亚，想培养她成为无面者，给她展示下黑白之院的师资力量。 其实就是个招生广告，未必真是报恩。 至于大牛詹德利，作为劳勃的私生子，也许去长城当守夜人对他更好，能避免很多风风雨雨。 一瞬间，各种念头在威廉心中闪过。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把艾莉亚抱上自己的战马。 看着这一幕，罗米、热派、黄鼠狼还有大牛等原著中艾莉亚的几个好友，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出来。 这只骑兵部队里的任何一个骑兵，都是他们需要高高仰视的存在。 而威廉一看就是这些骑兵中地位最尊贵的，和他们的距离，用天壤之别形容只怕都不足够。 而那个他们一直有点看不起的疙瘩头，或者阿利，竟然被这样的一位老爷温柔地抱上马，还同乘一骑？ 尤伦小队里的人几乎都被惊呆了，木头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艾莉亚渐行渐远。 “你们这些白痴，都傻愣着干嘛？”尤伦大声咒骂，“小鬼运气好，被骑士老爷看上了，你们都是些什么歪瓜劣枣，做梦呢？全部动起来，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全部绑在马车后面，拖去长城。” 在老乌鸦的打骂中，这只小队拖拖拉拉的开始向北走去，浑然不觉中，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命运之路。 看到威廉如此看重这个孩子，众骑士都有些好奇。 “坏人”罗纳德友善地看了看艾莉亚，“威廉爵士，这位是？” “他叫阿利·波特，我一位朋友的孩子。”威廉笑眯眯的说道：“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我就先代为照顾一下。” 大部分骑士都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 只有萝娅塔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居然无人质疑如此明显的胡说八道。 她心想，那个守夜人，那一堆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平民和罪犯，一看就不对劲……难道有什么地方我没听懂？ 众爵士们若无其事的继续行程，就好像刚刚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 身后的怀抱无比温暖可靠，多日的恐惧与疲倦全部涌了上来，随着马蹄的跳跃，很快艾莉亚就倒在威廉怀里熟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是满天晚霞。 河间地骑兵部队在一座小丘下宿营，数百个帐篷沿着一条小溪搭建起来。 萝娅塔的帐篷内，两个穿着皮甲的粗壮女兵忙碌地为宿营做准备。 等她们忙完出去后，萝娅塔开始擦拭武器。 突然门帘被掀开，威廉带着那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什么事，威廉？”她感到很奇怪。向来都是她去威廉的帐篷。 “萝娅塔，得麻烦你照顾一下阿利。” 二小姐露出不得要领的表情，过了片刻，柳眉倒竖，“什么意思？女人就必须带孩子吗？” 艾莉亚眼睛一亮，也瞪着威廉，“没错，谁说女人必须带孩子，做女红？” 威廉顺手给她一个暴栗，二丫不由缩了缩小脑瓜。 他上前握住二小姐拿剑的手，以防万一，“别误会。阿利其实是女孩，只有你适合照顾她。” 话一说出口，他又有点犹豫，让二小姐带二丫真的好吗？不知为何，有种不妙的感觉。 萝娅塔打量了一下艾莉亚，“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帐篷里没人，威廉还是压低声音，“她是艾莉亚·史塔克。” 虽然莽撞，但萝娅塔并不傻，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双眼圆瞪，还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唇，竟然难得的表现出小女人模样。 威廉忍住亲她一下的冲动，“今天晚上你照顾她一下，明天我让人送她回赫伦堡。” 不等萝娅塔回答，艾莉亚叫了起来，“我不去赫伦堡，我要和你一起。” “不用怕，艾莉亚！”威廉目光中满是怜惜，看来这个小姑娘被吓得不轻，“布兰现在就在赫伦堡，你可以和布兰一起玩一段时间，然后回临冬城。” 犹豫一下，艾莉亚摇摇头。 「怎么回事？原著里她不是总想回家么？」 想了想，威廉露出神秘的笑容，“赫伦堡有两只冰原狼，一只是布兰的狼，还有一只你猜是谁？” “娜梅丽娅！”艾莉亚脱口而出。 “呃，没错。”笑容逐渐被尴尬代替，威廉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 “我有梦到娜梅丽娅和布兰的狼在一起，所以你一说我就知道啦！”艾莉亚笑得眉眼弯弯。 「二丫的狼灵天赋只怕不在布兰和琼恩之下。」 “难道你不想去见娜梅丽娅吗？”威廉语气诱惑。 艾莉亚又犹豫起来，最后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这下威廉就真有点奇怪了，“你就是想跟着我？为什么？” 艾莉亚期期艾艾的说道：“因为你是魔法骑士，所有人都说你是七国最厉害的骑士。” 还在临冬城的时候，威廉的传说就让她很崇拜。藏身君临期间，又听到平民们争相传颂魔法骑士在河间地的赫赫战功。 君临的平民对兰尼斯特向来没什么好感。 十几年前，兰尼斯特军队骗开君临的城门，犯下了令人发指的暴行，他们还记忆犹新。 杀害疯王的弑君者，杀害雷加王子妻女的两条疯狗：亚摩利·洛奇和魔山，更是让他们深恶痛绝。 魔法骑士在河间地战无不胜，打败魔山，阵斩亚摩利·洛奇，俘获弑君者，消灭成千上万的兰尼斯特士兵。 每一条消息都大快人心，让全城平民津津乐道。 “所以？”威廉挑挑眉毛。 看了看一身戎装的萝娅塔，艾莉亚目光坚定，“我也想成为骑士。” “这位萝娅塔小姐，可不是骑士。”威廉哈哈一笑。 看到艾莉亚投来探询的目光，萝娅塔沮丧的说道：“虽然很想……但确实不是。很抱歉，艾莉亚。” “可是你穿着盔甲，还有这把剑。”艾莉亚问道：“难道只是穿着好看吗？” “才不是！”二小姐怒视二丫，手指威廉，“我打了好几仗，还亲手杀死过几个敌人，不信你问他。” “呃，是的。” “那萝娅塔怎么还不是骑士？”艾莉亚不解。 “呃，因为没人册封她。” “为什么没人册封她，你不可以吗？你可是七国第一的骑士！” “呃，维斯特洛还从没有女人被册封为骑士过。” “为什么从没有女人被册封为骑士过？萝娅塔不够资格被册封吗？” 看着要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的艾莉亚，威廉决定终止这个话题，“没有为什么，总之七国没有女骑士。” 萝娅塔突然问道：“你觉得我不够资格被册封为骑士吗，威廉？” 论战斗力，萝娅塔要超过平均水准一大截，人品也不错，如果是男人，那肯定是一个优秀的骑士。 “如果你是男人，自然够格。”威廉如实回答。 二小姐露出满意的笑容，瞥了一眼二丫。 “可他还是没有册封你！”艾莉亚一针见血。 萝娅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目光投向威廉。 “这个，做骑士呢，要先做侍从。”威廉赶快祭出缓兵之计，“我就是在旧镇当了六年侍从，才被册封为骑士。” “六年？”萝娅塔有点不信，“不用那么久吧？” 威廉微微一笑，“我给你算算，我是在……” “六年就六年！”艾莉亚抢着说道：“只要能当骑士。” 二小姐想了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没错！我现在就给你当侍从吧，威廉？” 二丫把小脑袋凑了过来，“我也要！” 「果然，让这两个二货见面就不会有好事。」一万头草泥马在威廉心中奔腾而过。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75章 星辰泣血 威廉离开萝娅塔帐篷的时候，身后一大一小两个二货击掌相庆，欢呼雀跃。 他无奈地摇摇头。 美人布蕾妮坚定的追求骑士之路，很大程度是因为那毫无女性魅力的外貌。在没有整容手术的维斯特洛，她即使想做贵族小姐也不可得，反而是骑士之路还能主动地去追求一下。 如果她的容貌有差不多的水平，也许就会和那些身份差不多的贵族女子一样，嫁给一个差不多的丈夫，生育几个差不多的儿女，过着差不多的生活。 而二小姐和二丫显然不存在美人的问题。 也许萝娅塔的容貌比不上那几个最顶级的美女，但绝对能算是美女，而且身材之好，连阅片无数的威廉都把持不住。 脸长也不是问题，艾莉亚的姑姑莱安娜也是这个脸型，照样一笑倾国。 临冬城的所有人也都认为艾莉亚应该成为淑女——长大就漂亮了嘛，而且也为此做出各种努力。 「这两位是真的不想成为‘应该成为的人’……艾莉亚是因为奔狼之血，萝娅塔是因为百合之魂？」 其实威廉并没有什么男尊女卑的思想，并不介意册封萝娅塔，只是现在时机不太好，正是自己建立名望的关键时期，需要尽量少做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 好在有个六年之约，那时候龙妈应该早已坐上铁王座，自己也大权在握，册封几个女骑士，又有谁敢不服？到时候甚至可以把美人布蕾妮都找来一起册封，反正债多不愁。 至于把艾莉亚留在身边，威廉更是觉得毫无压力。 河间地的战事打到现在，要说兰尼斯特家最恨谁，那非威廉莫属，罗柏都得排在后面。 但无论是威廉自己，还是沃尔特等人都放心的让他来君临，丝毫不不怕可能的打击报复，就是有信心以“德”服人。 这只两千多人的骑兵部队绝对可以称得上劲旅，如果要暴力拒捕，即使泰温手下的四万大军也没辙，何况君临那几千个只会欺负平民的金袍子？ 他反而更担心艾莉亚的教育问题，没有原著中的那些苦难，磨去她的骄傲和忤逆，艾莉亚还会成长为那个内心强大，永远不会被击倒的女英雄吗？ 走出帐篷，门帘在身后落下，他不经意地抬头瞟了一眼天空。 万里冰封的塞外，白雪皑皑的鬼影森林中，一道身影突然自树林暗处无声的滑出，站到一片空地上。 来者十分高大，体型憔悴坚好似枯骨，肤色苍白如同；眼睛是一种无比湛蓝深邃的颜色，如玄冰燃烧升腾的火焰，视线冷冷投向天上。 灰蓝色的绝境长城上，精瘦的琼恩和胖胖的山姆说说笑笑走向升降梯。他们穿着赫伦堡捐赠的新款冬衣，暖和、轻便，广受黑衣兄弟好评。 比起刚加入守夜人军团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稚气少了许多，多了些风霜与成熟，只有眼中的神采一如往昔。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琼恩突然停住脚步，缓缓抬起头。 山姆不由跟着一起看向天空，双眼圆睁，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哇哦，总司令已经不满足在地上监督我们啦。” “什么意思？”琼恩不解。 “你不觉得那就是他晚上巡视时，手里拿着的火炬吗？”山姆指指天空，笑嘻嘻的说道：“以后谁也别想偷懒。” 浩浩荡荡的腾石河与宽广平缓的红叉河，从三角形的奔流城两面流过，汇聚在一起，蜿蜒远去。 凯特琳与罗柏站在窗前，俯瞰拱门下的临水阶梯，四周停泊着大小船只，稳固地系在铁环上。 “我再说一遍，希望你把席恩留在身边，罗柏。” “可是母亲，一旦与兰尼斯特家和谈不成，我就必须得到铁群岛的长船舰队。” “派其他人去派克岛，杰森·梅利斯特，泰陀斯·布莱伍德，史提夫伦·佛雷，谁都成。”凯特琳脸色严肃，“惟独席恩不行。” “和巴隆·葛雷乔伊周旋，派谁比他儿子更合适呢？”罗柏显得很自信，“席恩在河间地的战争里立下不少功劳。我相信这一次他也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想得到巴隆的舰队，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儿子留作人质。” “席恩已经作了半辈子人质。” “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巴隆这种人不能信任。”凯特琳有些焦急，“没有人质，说不定又会再度作乱。” “我不跟他计较这个。我是北境之王，让他当铁岛之王又如何？只要他助我击败兰尼斯特，我很乐意将王冠奉上。” “罗柏！” “我决定派席恩。晚安，母亲。灰风，我们走。”罗柏快步离去，冰原狼亦步亦趋。 凯特琳望向天空，满脸失落。 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那血红的颜色，让凯特琳一阵心悸，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黑水河上，一艘小船正向北行驶。船桨打在水面激起朵朵水花，荡开的涟漪追逐着金色的阳光，仿佛跳动的小鱼。 逆水行舟，速度缓慢，但可以更好的掩人耳目。 玛格丽藏在宽大的斗篷里，坐在船头，品味孤独。 从旧镇离开，她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独行，曾经畏惧的不再让她畏惧，曾经眷恋的却让她更加眷恋。 想到龙石岛上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打算等见到莫罗娅的时候，再仔细问问。 空气中魔力的波动骤然变强，充沛的力量感让她精神一振。 她四下张望，想要找寻魔力的来源，最后凝望天空，空中挂着一颗红色的彗星，亮得出奇，堪比明月。 参天塔顶部的火炬熊熊燃烧，随着夜幕一点一点降临，塔顶的火光也愈发显得明亮。 书房里，莫罗娅心中一动，合上面前的书本，款款走到阳台上。红彗星的长尾几乎照亮大半个天空，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片不正常的红色。 “星辰泣血，魔龙诞生。”她轻声自语，唇角轻扬，似笑非笑。 离哈佛城不远的小丘下，河间地骑兵营地里不少人看到了空中的异象，但没有人明白其中的含义。 威廉凝视着那颗红色的彗星，那是血的红色，火的红色，拖着龙的尾巴，耳边仿佛有巨龙在咆哮，天地也为之颤栗。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76章 礼尚往来 靠近君临，路上的人潮越发密集。 骑兵们前进的速度不快，平民们纷纷闪到路旁，敬畏地看着经过的骑士。 艾莉亚穿着一套男孩的衣服，干净整洁，头发稍稍修剪整齐了一些。 缝衣针插在腰间，骑着一匹半大的小马，在队伍周围跑来跑去，看起来更像一个调皮的小男孩。 王领繁荣富庶，贸易发达，艾莉亚这一身行头：衣服鞋袜、马匹骑具，在国王大道边上，随便找个村庄就能买到。而当初在北境给布兰买马，还要专门绕道去找某个小镇。 罗索·布伦策马来到威廉身边，“爵士，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只怕要到天黑才能抵达目的地。我问了几个当地人，前面有条小道，不如国王大道平坦，但行人不多，我们可以加快速度。” 通过空中的眼睛，威廉对附近的道路了如指掌，“不错的提议，罗索。就这么办。” 原计划就是在离君临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扎营，这条小路正好偏离王都。 毕竟这只骑兵还是封建时代的军队，如果驻扎在君临这个花花世界附近，军纪和战斗力都无法保证。 随着威廉一声令下，几个传令兵高举旗帜前去通知各位骑兵队长。 “阿利，到我的马上来！”威廉叫住从身边跑过的艾莉亚，“我们马上要快速行军，你骑着小马，恐怕跟不上。” “才不会！”艾莉亚一抖缰绳，小马加速向前跑去。 “艾……阿利的骑术很不错。”萝娅塔很喜欢艾莉亚，对艾莉亚那种无所畏惧的气魄非常羡慕，甚至隐隐有些崇拜。 威廉稍稍有些头疼，他捡到艾莉亚的时间点有些不太好。 此时她刚刚渡过君临的惶恐时期，凭借武力把几个小伙伴收拾得服服帖帖，尝到了暴力的甜头，开始变得凶猛好斗。 原著里她先后遇到冰火世界最暴虐的那些人，亚摩利·洛奇，魔山，魔山那批手下，瓦格·霍特，勇士团的几个人渣，见识到了极致的人性之恶。 也只有这些变态才能把艾莉亚吓住，威廉可找不到这样的“好”老师。 作为前锋，罗索的骑兵小队锋率先改变方向，一个接一个百人队紧随其后，踏上那条小路。 蹄声隆隆，烟尘滚滚。 越来越低的夕阳，催促人们加快赶路的步伐。 艾莉亚的坐骑是匹好马，但毕竟还小，跑了一会就渐渐慢下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正想回头去看，只觉身体一轻，竟然是被人抓住胳膊给提了起来。 艾莉亚惊声尖叫，在空中手舞足蹈。 “坏人”罗纳德高声喝彩，“漂亮！” 萝娅塔咯咯娇笑。 威廉把放艾莉亚到自己身前，她回头怒视，气鼓鼓的。 “你的马还小，载着你跑这么快，很容易受伤。” 看看旁边轻松奔驰地小马，艾莉亚气消了一些，“哼！” 当骑兵部队来到君临不远处时，从城中远远传来急促的钟声，威廉不由皱起了眉头。 「根据最新消息，蓝礼还在苦桥，十万大军行动，可无法掩人耳目……难道是史坦尼斯打过来了？」 虽然他并不把史坦尼斯那区区几千人马放在眼里，但史坦尼斯竟然不按照套露出牌，让他很是不爽。 说好的攻打风息堡呢？ 「史坦尼斯肯定是从海上来，从临河门的码头上岸，然后攻城。那我们应该从诸神门进城，然后从临河门杀出，把他们消灭在码头上！」 “全军转向，目标君临！”威廉发出指令。 雄鹰晃动翅膀，朝最近的诸神门飞去。 城门前乱成了一锅粥。无数人尖叫着朝城门内涌去，你推我搡，车马相撞。孩童在哭泣，牛马在嘶鸣。 守门的金袍子们反应迟缓，当雄鹰从城墙上飞过时，才看到一队金袍子从保卫室里跑出来，慌慌张张的准备关闭城门。 城里的情况只比城门处稍好，大街上呼儿唤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热闹的鞋匠广场，人群四散奔逃，商贩推着各种车辆匆匆归去，街上的店铺纷纷关门。 一群金袍子先向南奔跑，突然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又开始掉头向北去，和无头苍蝇一样。 从空中俯瞰，整个君临城都陷入了恐慌，一副兵荒马乱的景象。 「金袍子的战斗力堪忧，如果我不来，只怕史坦尼斯真能凭借三千杂兵拿下君临。不过他也不一定能攻破红堡，红堡里有一些精锐部队。」 雄鹰拍打着翅膀，仿佛离弦之箭。飞过钟声不断的圣贝勒大教堂，飞过终于不再叮叮当当乱响的钢铁街，飞过笼罩着鱼腥味的临河门。 码头上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雄鹰沿着黑水河向黑水湾飞去，锐利的鹰眼扫视着海面。 海面上也没有发现舰队的踪迹。 君临城外，诸神门前一箭之地，河间地的骑兵列队伫立。盔甲寒光闪闪，队形整整齐齐，肃杀之气直冲天际。 本纳德高举着一面金底蝙蝠旗帜，骑着马向紧闭的城门奔去。 威廉在队列最前方，看着高耸的城墙，但注意力全放在空中搜索上：史坦尼斯到底在哪？ “他们在干什么？”艾莉亚尖叫起来。 只见城墙上稀稀拉拉的飞下几只箭，本纳德一面举起盾牌遮挡，一面策马返回。 身边所有的人都面色不虞，威廉也有点纳闷，不明白那些金袍子在想什么，难道还有人不知道河安家选择效忠铁王座？ “那些金袍子想杀了本纳德！”二丫显得非常愤怒。 很快本纳德来到威廉面前，盾牌上插着一只箭，他手中的旗帜上也多了一个洞，少了一只蝙蝠。 “爵士！金袍子们拒绝开门，说现在全城戒严。” “他们为什么攻击你？” 本纳德耸耸肩，“这恐怕得问他们才知道。” 威廉沉吟起来，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坏人”罗纳德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救不救君临倒无所谓。可如果就这样走了，我的声望怕是要掉一大截……」 从本纳德的盾牌上拔下箭，拿在手中看了看，又对着城头端详片刻，威廉冷冷一笑，“本纳德，去找十个箭术好的人。” 威廉的箭术很烂，训练时也不注重射箭，但他麾下多的是弓马娴熟的骑兵，找出十个神射手并不困难。 很快本纳德就找到十名骑兵，来到威廉面前待命。 “金袍子用弓箭欢迎我们，那我们也不能吝啬。”威廉挥手指向城门。 城门上方有三根木杆，每根木杆上有一面用绳索悬挂的旗帜，旗帜上一半雄鹿一半狮子，正随风摇摆。 威廉狠狠的说道：“给我把那三面旗帜射下来。” 连同“坏人”罗纳德，他身边所有人都露出激动兴奋的神情。 萝娅塔眼睛一亮，“我也要去！” 想到她的箭术确实很出色，威廉点点头，“可以，但要听本纳德指挥。” 很快本纳德就安排好战术，一共十二骑向城门奔去。 城墙上，新任都城守备队司令杰斯林·拜瓦特怒火中烧，“是谁？为什么要朝那个河安家的骑士射箭？不知道那是援兵吗？” 他只是来迟一步，这些混蛋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诸神门守备队长皮特·史威佛看着有些油滑，面对杰斯林的怒火也还是嘻皮笑脸，“大人，是您的命令，让我们不要开城门。” “不开城门，就要放箭？”守备队司令面色铁青。 油滑的守备队长摊手，“可能是大家伙有些紧张，一不小心，手指打滑了。” 杰斯林由小恶魔提拔任命，皮特加入君临守备队，也是家族的安排，执行泰温大人的命令，勉强算自己人。 而且在皮特想来，太后对那个魔法骑士恨之入骨，听说自己一阵乱箭赶跑了河安家的人，想必会非常高兴。 有太后撑腰，他可不怕什么“铁手”。 杰斯林眼神转冷。 他刚刚上任，权威还没有建立，正好拿面前这个小队长立威！ 突然身边的士兵传来一阵惊呼，杰斯林猛然回头，只看到十来只箭从城下飞向旗杆。 “夺夺”之声不绝于耳，每根旗杆上都插了三、四只箭。 三面代表国王权威的旗帜缓缓飘落，城墙上数百金袍子全体目瞪口呆。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77章 千钧一发 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河间地骑兵们，城墙上的金袍子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自从篡夺者之战后，君临已经十几年没有遭到过攻击。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防着蓝礼和史坦尼斯，谁也想不到，向君临射出第一箭的竟然是河安家！ “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做？”皮特气急败坏，说话都有点结巴。 河安家不是说要效忠铁王座吗？居然敢还手？这下还怎么去太后面前邀功？ “放箭，都放箭。”皮特手舞足蹈，声嘶力竭，“给我射死那些混蛋！” 金袍子们训练堪忧，但好歹也算职业军人，心知肚明自己手里的弓箭，对城下的铁罐头们毫无威胁，倒不担心真射死人，闹出什么大事。 但是惹毛了他们，继续还击怎么办？那可是从河间地战场上过来的百战雄狮，杀气腾腾，看着就心惊肉跳。 而且这些骑兵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射中那么细的绳索，射术精湛，可见一斑。都城守备队的锁甲可防不住这些神射手！ 打仗虽然不行，偷奸耍滑可是金袍子们的拿手好戏，彼此对了下眼色，齐齐看向“铁手”杰斯林，新任都城守备队司令。 让司令下令停手，这样既不用惹城下那些凶神恶煞，又不用得罪顶头上司。 杰斯林伯爵个头很高，棕色的头发有些花白，眼窝深陷，眉骨高突，下颌宽阔活像个南瓜；右手齐腕被斩断，安着一个铁做的假手。 “放什么箭！“杰斯林的铁手重重拍在城墙上，发出咣当一声，“皮特爵士，把弩炮推到垛口前面来！” 所有的金袍子都目瞪口呆，看看摆在城墙中间的几台弩炮，只觉刮过城头的风，突然变得有些冷。 皮特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惊愕，“大人，动用弩炮可不是小事。” “敢攻击国王的旗帜，就是藐视国王的权威，就是叛乱！”铁手的目光也坚定如铁，“还等什么，马上！” 诸神门的守卫们还是一动不动，只是这次把目光投向了顶头上司。 两边隔着城墙射几箭，不过是友军之间的小摩擦，可弩炮一箭射下去，那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诸神门守备队长耸耸肩，“很抱歉，大人。事发突然，这些弩炮还没准备好。” 皮特才不像这位上司这么不知变通，虽然他说得都对。 铁手怒不可遏，转向自己身后的侍卫，“跟我去推弩炮！” 皮特额头冒出几滴冷汗，这件事毕竟是由他引起，真要是因此导致铁王座与河安家交恶，这个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顾不得维持与上司的和气，他冲诸神门的守卫们大吼一声，“拦住他们，出了事你们谁也跑不了。” 金袍子们一个激灵，顾不得吃瓜看戏，纷纷涌到弩炮前，双方隔着弩炮较起劲来。 “哇哦哦，气氛可真紧张。”提利昂迈着畸形的短腿从楼梯口走上城墙。 他身后紧跟着换了一身崭新皮甲，得意洋洋的佣兵波隆。 紧接着一群拿着长剑利斧的高山氏族战士也涌了上来，把城墙挤得满满当当。 铁手和皮特赶紧领着金袍子们分开，向代理首相行礼。 “城外是谁，杰斯林大人？”提利昂也不管他们为什么内讧，直入主题。 “赫伦堡，我看见有蝙蝠旗帜。”波隆朝城外张望一下。 斜睨下身边的侏儒，他面带戏谑，“难道你看不见？” 小恶魔把手放到背后，朝佣兵比出中指。 铁手补充道：“大人，是河间地的军队，全部是骑兵。” 波隆走到城墙边，仔细打量，“恐怕是魔法骑士来了。据说河安家的骑兵都由他统帅。” 提利昂心头一松。他知道沃尔特派出骑兵先行支援君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听到警钟后他一直表面泰然自若，心里七上八下，现在才真正高枕无忧。 “那弩炮又是怎么回事？”小恶魔盯着铁手和皮特，一黑一碧的眼眸显得有点诡异。 铁手简单地报告了事情经过。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皮特只能忐忑不安的听他讲述，没法插嘴。 提利昂点点头，“皮特爵士，你做的很好，如果真要发射了弩炮，事情将会变得不可收拾。” 皮特顿时面有得色，“多谢大人夸奖。” “杰斯林大人。”提利昂对板着脸的铁手说道：“把皮特爵士关押起来，等我回来再说。” 铁手愣了楞神，马上大声说道：“遵命！” 一挥手，四个侍卫冲了上去，一把扭住还在发呆的皮特。 “提利昂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皮特眼里有了惧色，“我是史威佛家的人，我是奉泰温大人之命加入守备队的。” “怎么回事？”提利昂歪歪头，“你心里很清楚！” 侍卫们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皮特押了下去。 “杰斯林大人，诸神门守备队长你来任命。”提利昂说道。 铁手抑住心中的感动，“遵命，大人！” “现在打开城门，我要去和魔法骑士谈谈。” 犹豫一下，铁手忍不住说道：“大人，他们攻击王旗，有损国王权威。” 提利昂看着他一手提拔的都城守备队司令。 杰斯林来自于拜瓦特家族的末支，地位低微，甚至于没有财力受封骑士。 后来他在平定巴隆·葛雷乔伊叛乱中参加了围攻派克城的战斗，是役中他失去了右手，战后他因功被劳勃国王封为骑士，随后成为了都城守备队的军官。 不久前，小恶魔把杰诺斯·史林特，与小指头合伙，坑了艾德·史塔克的前都城守备队司令送去了长城，让杰斯林接任。 杰斯林是个重视荣誉，十分勇敢的人，但是有时候会显得僵硬死板。 “我知道。”小恶魔说道：“不过你和我的职责是保卫君临。如果河间地的两万援军变成了敌军，君临的平民谁来维护？国王的权威，让御林铁卫去维护好了。” 杰斯林默然无语。 小恶魔把目光移向波隆，“走，我们去会会魔法骑士。” 波隆撇撇嘴，“真要去？上次地形复杂，我才能带你逃命。这次他要杀你，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并不担心这次。”提利昂转过身，迈动小短腿，“反正不管哪次，他真要杀我的话，你都不会有什么办法。” 佣兵在他身后比出中指，举步跟上。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78章 命运的脚步 雄鹰绕着君临飞了一圈，没看到任何敌人。威廉不想去管城里为什么敲钟，只看天色已晚，决定在君临城外的比武场附近扎营过夜。 比武场离国王门不远，临近黑水河，地势平坦开阔，每次君临举办大型比武大会，都是贵族们临时扎营的首选之地。 艾莉亚指着从城门里奔出来的两个骑手，“快看，小恶魔！” 「小恶魔既然来了君临，那应该就是代理首相。正好找他报到，省得还要进红堡见瑟曦和乔大帝。」 “眼神不错，可惜不能让你和他见面。”威廉对萝娅塔说道：“带阿利去营地。我和小恶魔谈一谈，随后就来。” 艾莉亚有些不高兴。 萝娅塔微微一笑，“好了，艾……阿利，别给威廉添麻烦。到了营地，我教你射箭。” 艾莉亚顿时眉开眼笑，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刚才萝娅塔展示出超凡的箭术，让她非常佩服。 一大一小两个女侍从，策马跟上正向南前进的骑兵部队。 “坏人”罗纳德眼珠一转，“小恶魔应该是为刚刚的事情而来。威廉爵士，我和你一起见见他。” 他是亚兰城伯爵继承人，身份尊贵，见小恶魔不算唐突。 威廉自然不会反对，于是罗纳德和他的侍卫也留在原地。 此时夕阳西下，夜幕低垂。一抹殷红洒在河间地的骑兵们身上，钢铁反射出的光芒也染上了血色。 骑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匀速从提利昂眼前经过。隆隆的马蹄奔腾，哗哗的钢铁碰撞，声音规律的传入耳中，好似有了某种神奇的韵律。 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是凯岩城公爵最得意的精锐部队，比起眼前这只骑兵也要稍逊一筹。 他把目光投向还留在原地的一群河间地骑兵。 约莫二十多骑，当先两人，左边的骑士头戴一顶好笑的蝙蝠造型头盔。 那曾一度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好几次把他从梦中吓醒，直到来到君临才好了一些。 小恶魔心想，幸好他们现在是友军，希望以后蝙蝠带来的都是美梦。 提利昂控制马匹停在威廉前面，“您好，威廉爵士。” 小恶魔如此客气，威廉对他本来也没什么恶感，微笑以对，“您好，提利昂大人。” 两人相视一眼，回想起上次见面时，提利昂差一点就成了威廉的剑下亡魂，都有恍如隔世之感，不由一起笑了起来。 旁人看见此情此景，多半会以为他们有多么深厚的友谊。 看他好像没打算搭理罗纳德，于是威廉热情的做介绍，“这位是亚兰城伯爵的长子，罗纳德爵士。” 罗纳德眼中流露着复杂的色彩，貌似恭敬的与提利昂寒暄。 亚兰城也是颇有实力的贵族，提利昂懒得和他计较，随意地客套几句。 而且这种眼光提利昂见得太多，早已不会放在心上。 突然他又意识到，威廉看自己的目光并无异样，不由暗自佩服魔法骑士的气度涵养。 坏人和小恶魔交谈时，威廉打量了一下佣兵波隆。 精瘦的体型，黑头发、黑眼睛和杂乱的黑色胡茬，眼神锐利，整个人仿佛饿狼一般凶狠。 但实际上他还是很有幽默感，尤其喜欢黑色幽默。 这一点，让威廉想到了同样喜欢黑色幽默的叔叔，奥斯威尔·河安。于是冲佣兵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波隆感到自己好像是被猛兽盯上的小动物，顿时浑身寒毛倒竖，肌肉紧绷。 不论是上次还是这次，只要接近魔法骑士，他就会嗅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这种野兽般的直觉是他最大的王牌，多次救了自己的性命。 在他的感觉里，威廉谦和的外表下蕴藏着恐怖的力量，足以撕碎一切。 佣兵的反应让威廉暗暗好笑，正想继续逗一逗他，耳边传来罗纳德有些严厉的声音。 “您是为刚刚的事情而来吗，大人？守城的士兵不但不给我们开城门，还无故攻击本纳德爵士，不知道您怎么看？” 威廉饶有兴趣的把目光投向小恶魔，看他如何应答。 “下令放箭的都城守备队长已经被拿下。”提利昂也看着威廉，面带微笑，“等您发落。” 「这么给面子？」威廉有些惊讶。 他知道君临现在急需河间地的援兵，刚才的事情提利昂不会计较，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罗纳德楞了一下，面带狐疑，“大人，恕我冒犯，请问您现在担任什么职务，能管得着都城守备队的事务？” “不久前我换了一个都城守备队司令。”小恶魔耸耸肩，“我父亲让我代理国王之手，金袍子嘛，我想我还是管得着。” 罗纳德满脸难以置信，再看向提利昂时，眼神变得正常许多。 威廉自然不会感觉奇怪，沉吟一下，“上一任都城守备队司令，您是如何安排的？” “前阵子我去长城拜访时，杰奥·莫尔蒙总司令向我抱怨，说守夜人军团是越来越难找到人才，于是就把他送去长城。他守了这么多年的城墙，去长城也算是人尽其才。” “您说的对，长城确实很缺人手。不如把这位守备队长也送去长城，对抗异鬼，就需要他这种什么都不怕的人。” “也好，想必莫尔蒙总司令会非常高兴。”小恶魔点点头。 说完两人忍不住再次相视而笑。 “威廉爵士，您不是要进城吗？君临城里有地方安置您的军队，现在士兵们还未走远，不如让他们回来？” “刚才我们不是想进城。只是听到城中敲响警钟，以为君临遭到攻击，这才想要进城支援。不过看大人您如此气定神闲，想来只是虚惊一场。” “原来如此，真是感激不尽。”提利昂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确实没有敌人攻打君临。” 威廉反而有些好奇，“不知为何鸣钟示警？” 小恶魔嘿嘿一笑，“有平民看到城北尘土高高扬起，显然是来了一只庞大的骑兵，惊慌失措，胡乱喊着史坦尼斯大人来了。负责敲钟的士兵听到后，慌慌张张敲响警钟，最后闹得人心惶惶，其实是个误会。” 「从北边来的骑兵？那不就是我们吗？」 威廉哈哈一笑，掩饰尴尬，“史坦尼斯大人怎么会从北边打过来？就算他要来，肯定也是从海上啊。” “可不是嘛。”提利昂笑嘻嘻的说道：“不过那些平民哪里懂得这些事情，他们只知道史坦尼斯要攻打君临。” “您说的没错。”威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可为什么史坦尼斯大人要攻打君临？” “这几天你们在路上，可能还不知道。史坦尼斯在龙石岛称王，宣称对铁王座的所有权，消息昨天刚到君临。” 「果然如此，否则君临也不用担心二鹿。现在五王已经凑齐了一桌麻将，巴隆多半也快要称王，这就是宿命吗……」 看见威廉有些失神，提利昂还以为他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不过不用担心，龙石岛地狭人稀，史坦尼斯召集不到多少军队，我们主要的敌人还是蓝礼率领的叛军。” 「呵，就算你小恶魔智谋过人，恐怕也想不到后面的神展开。」 第179章 君临的黑夜 墨黑的河水在月光下流泻，银光闪烁，像一片片浮动着的银鳞。夜晚的黑水河，没有船帆往来，没有人声喧嚣，变得特别恬静。 数百个帐篷整齐的排列在河边，营地中篝火点点，与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交相辉映。 营地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浪在夜晚传得格外远，甚至传入了国王门上巡逻的几个金袍子耳中。 公布完这次行军比赛最终的评选结果，威廉自己也感到有点意外。 他本来看好旅息城的泰瑞·哈维克爵士，或者是罗纳德的弟弟雨果·凡斯爵士。 这两位非常符合威廉心目中的优秀骑士形象：高大威猛但动作迅捷，气度沉稳又懂得变通，可以说有勇有谋。 但最终却是亨佛利·麦格爵士率领的小队在各项指标中表现优秀，出人意料地拔得头筹。 亨佛利是石堂镇男爵的继承人，还不到三十岁，体格偏瘦，眉清目秀，性格内向。 最开始威廉甚至有些担心他能否服众，如今看来也是个人才。 最妙的是，他还是石堂镇的继承人。 石堂镇，木堡城，旅息城之间的三角地带，是河间地西部的一个小中心。同时也卡住了丘陵地两大通道，是防御北方的要冲。 无论是应对河间地分裂带来的军事威胁，还是出于控制河间地西部的需要，赫伦堡都需要加强在这一带的影响力。 而要增加影响力，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投资。 威廉自然不想把钱投给无能之辈，亨佛利的表现让他有些惊喜，更加重视这位看起来像艺术家多过像战士的年轻人。 为了庆祝本次赛事顺利结束，威廉让管事埃弗里把晚宴安排得丰盛一点。 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明明君临的城门都已经关闭，他还是搞来了许多新鲜的鱼、肉和果蔬。士兵们大快朵颐，吃得心满意足。 河安家的骑兵部队连续作战，后勤保障没有遇到任何问题，让威廉对埃弗里的能力非常满意，打算把他调入军队系统，专门负责军需。 威廉等一众高层骑士们围坐在一堆篝火旁进餐，食物和士兵们差不多，唯一的特权是他们可以喝点低度的葡萄酒。 他们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美食，一边随意的谈笑。 有人提议敬今天的冠军亨佛利爵士，众人欣然举杯。 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威廉回味片刻，“到了君临才突然觉得，河间地的酒味道更好。” 骑士们大都是河间地出身，闻言哈哈大笑。 艾莉亚站在威廉身后，看到威廉递到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拎起酒壶给他斟满，脸拉的老长。 威廉告诉她，要当侍从，先当侍酒，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岗。 笑声方歇，威廉环视众骑士，“代理首相大人要我们进城驻扎，诸位认为怎么样？” 罗纳德摇摇头，“君临对我们戒备之心很重，如果进城，恐怕会麻烦不断。” 众人也纷纷表示不宜进入王都。 威廉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还是去原定的地点驻扎。不过提利昂大人发出了邀请，也不好说走就走。等我明日入城，和提利昂大人会晤之后再启程。” ----------------------------- 午夜，雾气一般的黑暗笼罩着君临，稀稀疏疏的灯火点缀其间，像远远飞舞的萤火虫。 没有了络绎不绝的车马，往来如织的人潮，街道冷冷清清。建筑物黑色的轮廓影影绰绰，仿佛静止的怪兽，不知在哪一个瞬间就会动起来，吞噬一切。 一只野猫突兀的出现在月光下，从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跑过，没入路旁的黑暗。 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阴影中走出，脚步很轻，停在那扇门前。 门开了，昏黄的灯光漏出，洒在他们脸上，当先一人有着灰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正是王国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伯爵。 房间很简陋，裸露着石块的墙壁斑驳不堪，歪歪扭扭的木桌摆在黑泥上，粗糙的铁质烛台上点着一根劣质蜡烛，昏暗的火苗被上方浓重的黑烟所压制，明灭不定。 “您来迟了，培提尔大人。”木桌旁一个胖子低声抱怨。 他的体型巨大，稍微一动，椅子就发出凄惨的嘎吱声，让人不由担心他屁股下的椅子是否还能承受。 “非常抱歉，各位。蜘蛛的爪子很长，我必须小心谨慎。”小指头耸耸肩，走到桌边唯一的空座位上坐下。 木头椅子很硬，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在五指半岛的日子。那是他最想忘掉，但也最无法忘却的记忆。 打量一下房间，又看看在座的四人。烛光昏暗，他们的五官模糊不清。 培提尔笑了笑，“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他是真的觉得好笑。这四个人的财富加起来也许可以买下半个君临，但也只能在深更半夜，和他这个财政大臣偷偷摸摸地聚会，还是在君临最贫穷的地方。 可即使身处黑暗，也不能阻止他追求光明。 坐在培提尔对面的光头说道：“没办法，大人。如您所说，我们都要小心蜘蛛。” “所以这种突然的聚会，还是要尽量少安排。突然就意味着准备不充分，准备不充分就容易露出马脚。”小指头习惯性的摸了摸胸口，但那里没有熟悉的仿声鸟胸针。 “但事情很紧急。”大胖子发出低低的哀鸣，“河间地的援军已经到了，等南方的叛军打过来，君临只怕要变成废墟。大人，这和您说的可不一样。” “叛军？等蓝礼登上铁王座，现在君临里的这些人才是叛军。”小指头警告，“说话要小心一些，即使是私下里。” 胖子似乎被吓到，不再吭声。 “多谢大人提醒。”光头语气平静，“当初您说战事只会局限在北方，我们才筹集巨资，办了艾德大人那件事。我们是想削弱贵族的力量，但更不想君临被战火摧毁。” 他们的根基和大部分产业都在君临，如果君临被攻破，几万大军冲进城里烧杀抢掠，这个损失他们难以接受。 “蓝礼称王，有些突然。”小指头并不否认这一点， 蓝礼逃离君临之后，小指头本以为他会选择舒舒服服的做风息堡公爵，没想到他居然选择自立为王。 即使叛乱成功，做国王又比做公爵又能强多少？可如果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复。他从没想过蓝礼居然还有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不错，确实难以想象。”光头微微颌首，烛光在他泛着油光的头皮上滑动。 光头身边的大胡子说道：“您说泰温大人深陷河间地，无法抽身，只要蓝礼能轻取君临，就不会纵兵抢掠。我们又是出资收买金袍子，到时候好打开城门。又是给王领的贵族各种支持，让他们有钱避免军事义务，这些都是不小的投入。” 小指头微微一笑，“我们不是骑士，用不了刀剑。在这场战争里，金钱就是我们的武器。” 光头举起手，示意大胡子不要再说，“您说的对，大人。与我们要做的事情相比，这点钱不算什么。但如果君临被毁，我们就会一无所有，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将成为笑话。” “我也不想君临遭到任何损失，我在君临的产业，不比诸位少。”小指头把手放在桌上，相隔很远，“不过蓝礼的大军还在苦桥，河间地的军队也只来了一只小小的骑兵，我们还有时间。” “但蝙蝠家和狮子家并没有什么仇恨，或者利益冲突，只怕不好离间。”光头说道。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小指头把双手交叠起来，“北境之王的母亲，是赫伦堡伯爵的亲姐姐。君临平民津津乐道的魔法骑士，给狮子家造成了数千人的伤亡，还俘虏了弑君者。这些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忘记。对了，还有御林铁卫马林·特兰爵士，多半也是被魔法骑士杀死的。” 光头沉吟片刻，摇摇头，“面对守卫君临的压力，这些事情都可以忽略，毕竟管事的是泰温大人。” “可惜泰温大人远离君临。”小指头露出一个迷之微笑，“现在是太后摄政。”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80章 暗流涌动 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懒洋洋的洒在君临城外的比武场上。 比武场一角竖起了一个简单的矛靶。孩童高度旋转轴，与绑在上面的横杆构成了一个十字；横杆的一端绑着一面盾牌，另一端悬挂着一个装满了稻草的布袋。 艾莉亚骑着她的小马，脑袋上松松垮垮地顶着一个半覆式头盔，挥舞着一把短剑——对她来说长度刚好，用稚嫩的嗓音大喊，双脚夹住马肚，朝矛靶冲去。 萝娅塔和她的两个女兵，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侍从参差不齐地喝采。 「二丫的气势还是很足。」 威廉从比武场旁经过，正好看到这一幕，于是控制马匹停下，观察下这个弟子的水准。 小马速度很快，经过矛靶时，艾莉亚猛的挥出短剑，结结实实地击中横杆上的盾牌。矛靶转了一圈，布袋绕回来，狠狠地击中艾莉亚的后脑勺。 “呀！”艾莉亚发出一声惨叫，手忙脚乱，好险没从马上掉下来，短剑也不翼而飞。 四周哄笑响起，声音可比刚才的喝彩大得多。 威廉和身边的侍卫们也不禁露出微笑。 一个侍从热心的帮艾莉亚把短剑捡回来。接过短剑，正正头盔，小狼女准备再试一次。 本纳德说道：“阿利很勇敢。如果……会是一个好骑士。” 没有回答，威廉只是笑着摇摇头，一抖缰绳，策马向国王门奔去。 「除了勇敢，二丫的其他条件都不合格呀。」 骑士是典型的力量型职业，身披重甲，手持巨剑，崇尚正面强攻，所以女骑士罕见，不是没有原因。 像美人布蕾妮，或者旅息城的二小姐可以算是女人中的异类，不仅身高接近一米九，而且肌肉非常发达，力量甚至超过了大部分男子，她们走骑士路线叫人尽其才。 但艾莉亚一看就是那种较小玲珑的类型，最适合的还是敏捷型职业。 西利欧·佛瑞尔教艾莉亚“水之舞”的时候，就有种教导衣钵传人的感觉。 贾坤也非常看好艾莉亚能成为顶级的刺客，费劲心思引导她前往黑白之院。 慈祥之人也欣赏她，明知道她不可能忘记史塔克的身份，成为真正的无面者，还是耗费大量的资源培养她，甚至赔上了另一个候选无面者。 「不过现在也就骑士训练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先让二小姐陪她玩一段时间，省得给我找麻烦。」 至于艾莉亚的未来，威廉打算找到前布拉佛斯首席剑士，让他完成对艾莉亚的教导。 据说真正的水舞者能够在水面上比试、战斗，而水面上不会泛起一丝涟漪。 威廉也很想看看艾莉亚能不能练成如此绝技。 街上的喧哗打断了他的思绪，威廉扭头看去。他们正行经临河门附近的鱼民广场，大批民众聚集在一起，人群中有一个人正声嘶力竭的叫喊。 他身穿未经染色的羊毛衣，腰间系着一根麻绳当腰带，枯黑、干瘦的脸上布满了沟壑，看着像一位老农，但听他说话又像一位先知。 “这就是警告！”他指着空中，红彗星在白天不如晚上明亮，此时只是一道模糊的红色影子，“这就是天父之鞭！” “堕落啊！姐弟在国王的寝床上苟合，乱伦的后代在王宫里翩翩起舞。就连总主教也忘记了诸神！他用香水泡澡，享用鳗鱼和云雀，却坐视他的子民挨饿！傲慢先于祈祷，黄金就是一切……这些都必须终止！” 广场人太多，威廉和侍卫们走得很慢，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先知”的宣讲：用王室的桃色新闻开头，吸引人们围观，接着把矛头指向七神教会的总主教。 「有意思，这就是所谓的麻雀吗？这忽悠平民的套路熟练得很啊。」 原著中那位顺水推舟，让瑟曦自己把自己给坑进去的总主教，神秘的大麻雀，就是在这些麻雀们的支持下上位。 前一任总主教意外身亡后，在选举新总主教的过程中，麻雀们高举斧头、肩扛大麻雀冲进会场，害怕不已的大主教们因而屈服，并选择大麻雀为新一任总主教。 广场中的那只麻雀再度伸出干瘦的手指，指着彗星，“看哪，那就是上天的预示！诸神在呐喊，要我们自我净化，否则便把我们自世间完全抹除！沐浴正义之酒，否则便会烈火焚身！烈火焚身！” “烈火焚身！”人群中有不少人附和。 临河门附近都是穷苦百姓，生活境遇只比君临著名的贫民窟“跳蚤窝”好那么一点点，对于神职人员的腐败行为更加义愤填膺。 看到平民脸上的狂热，威廉心中一沉，宗教狂热会给社会稳定带来多么巨大的危害，他比维斯特洛所有人都更清楚。 如果任凭大麻雀当选，固然对兰尼斯特是个麻烦，但等将来威廉掌权，又何尝不得为此头疼？ 「等教会选举的时候，派兵保护会场？咦，这好像是个办法，既能阻止大麻雀当选，又能卖教会一个人情。」 ----------------- 红堡的议事厅极为华丽。密尔的地毯，盛夏群岛的木屏风，自由贸易城邦的精美织锦，还有一对瓦雷利亚的狮身人面兽雕像，整块的黑色大理石雕成，圆润的红榴石双眼看着会议桌旁的兰尼斯特姐弟。 “不行！我绝不允许那个魔法骑士带兵进入君临。他打伤了詹姆，还抓住了詹姆。”瑟曦说道。 她穿着一袭翡翠色丝质长袍，边上绣了白如浪花的密尔蕾丝，头上带着象征她摄政身份的金冠。 “好了，老姐。魔法骑士是救了詹姆一命，否则他现在已经和史塔克家的小子携手去见七神了。”提利昂坐在椅子上晃动他的短腿，脸上微微变色，“虽然据说他把詹姆打得有点惨，希望詹姆的鼻子还是和从前一样挺直。” “你居然帮他说话？”瑟曦怒视小恶魔，“你知不知道他在战场上杀了多少兰尼斯特？成千上万！”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还差点死在他剑下，就差这么一点点。”提利昂举起右手，三指蜷缩，拇指和食指伸直几乎贴在一起。“但魔法骑士现在效忠铁王座，他不是越凶狠越好吗？现在应该是蓝礼怕他，应该是史坦尼斯怕他，我们怕他干嘛？” “河安家还没有宣誓！等他老子在乔佛里面前下完跪再说。”瑟曦挥了下衣袖，向后倚靠到椅背上，不去看小恶魔。 提利昂耐心劝说，“现在君临人心惶惶，昨天的事情就是个例子，这样一只军队进城，有助于加强防御，稳定治安。” 瑟曦给了小恶魔一个白眼，“得了吧，这是一只骑兵，不能守城，你以为我一点军事都不懂吗？” 提利昂皱了皱眉头，心想，该聪明的时候那么蠢，需要你蠢一点的时候，这么聪明干嘛？ 不等他继续劝说，议事厅的门被推开，君临的重臣们走了进来。看到已经在座位上的太后和代理首相，眼中都有些惊讶，赶快上前行礼问好。 众人落座后，提利昂正准备宣布开始会议，向来很少参加会议的国王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御林铁卫。 乔佛里刚满十三岁，但个头极高，有着兰尼斯特家族特有的金发碧眼。 虽然提利昂很奇怪国王会突然到来，但也故意不去询问。 会议进行了一小会，乔佛里突然说道：“听说那个魔法骑士到了君临，亲爱的舅舅？” 提利昂点点头，“是的。沃尔特伯爵率领大军在后面，威廉爵士率领一只骑兵先行前来。” “太好了。”国王嘴角咧开一个笑容，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猎狗：“狗，马上把他抓来。” “等等！”提利昂和瑟曦一起叫道。 姐弟二人对望一眼，由提利昂发问，“陛下，请问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乔佛里露出自信的微笑，“抓捕北境余孽的时候，马林·特兰爵士在首相塔被杀，史塔克家的族剑寒冰不翼而飞。不久之后魔法骑士就拿着寒冰出现在河间地，他肯定与此事有关联。” 提利昂的心直往下沉，“谁说魔法骑士拿的是寒冰？” 乔佛里眯起眼睛，“无数人看到过那柄剑的模样。还有魔山的剑，他的武器比寻常巨剑还要厚重，依然被魔法骑士砍出了深深的缺口，除了瓦雷利亚钢，普通的武器不可能做到！” 提利昂怔怔的看着侄子，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逻辑严密，条理清晰。 第181章 正中下怀 异色双眼环视重臣。是谁？乔佛里不可能自己想到这些事情，背后一定有人教唆。 提利昂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 慈眉善目，好似人畜无害的情报总管？笑容满面，对谁都热情洋溢的财政大臣？还是老态龙钟，总是道貌岸然的大学士？ 又或着某个人正藏身暗处，对兰尼斯特家虎视眈眈？ 自抵达君临，了解基本情况之后，提利昂就下定决心：先掌权，再做事。 否则这帮猪队友能把任何事情都搞砸。 先是选择与太监总管进行有限度的合作，获得情报优势；接着拔除瑟曦在都城守备队里的爪牙，把这只武装力量抓手里。 见到魔法骑士后，又以代理首相的身份，折节下交，刻意笼络，以获得强大的外援。 接下来就准备清理朝堂。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一个绝妙的计划，找出谁才是瑟曦的走狗。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去做——摄政太后只是想弄权，满足她无聊的虚荣心，而某些人，更加危险！ “陛下，这些都是推测，并不足以指控一位骑士。”提利昂稳了稳心神，“而且调查贵族是法务大臣的工作，而不是御林铁卫。” 国王把手搁在桌面上，盯着小恶魔，“可现在法务大臣空缺。” 提利昂说道：“所以这件事情，国王之手会进行调查。” 乔佛里转过头，“母亲？” 瑟曦说道：“威廉·河安爵士身份高贵，没有实际的证据，不能随意逮捕。” 乔佛里锁紧双眉。他不止一次听到母亲在宫中痛骂魔法骑士，不知为何竟不支持自己。 又看看小恶魔，乔佛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舒展，微笑起身，“诸位继续，我还有些其他事情，失陪。” 说完国王朝议事厅外走去，两名御林铁卫紧紧跟随。 看着乔佛里的红缎披风在身后左右摇摆，提利昂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 虽然应该有小路可以从渔民广场抵达红堡，不过威廉不赶时间，带着侍卫们从钩巷绕行，从容地欣赏君临街景。 再次来到红堡，阳光依旧，物是人非。 首相塔前的小院里有不少求见提利昂的贵族。或站或坐，小声谈笑，每有新的贵族进来，必然引起一片客套寒暄。 看到河安家的蝙蝠旗帜出现在小院门口，一名管事立刻殷勤的上前，“是威廉·河安爵士吗？提利昂大人正在等您。” 管事声音不小，院中等待的贵族们大半都听到他说什么，立刻投来热切的目光。 赫伦堡可是君临贵族圈最近的热门话题。 早先隐约有过一些负面传闻，什么魔法骑士研究黑魔法，从人血中提炼金龙，河安家因此大发横财。又说赫伦堡的骑兵都是魔法操控的死人，掀开头盔就能看到骷髅…… 诸如此类，其实也没人太当回事，只是茶余饭后的笑料，往往和赫伦堡的那些古老的恐怖故事一起说说。 后来河间地的战争爆发，赫伦堡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随着各种情报逐渐传来，蒙在那座古老城堡上的面纱也慢慢被揭开。 看不懂、但让人眼热的棉布贸易，规模庞大、战无不胜的精锐军队，在河间地贵族中巨大的号召力，一一呈现在世人眼中。 此时已经没有贵族还去关心那些奇谈怪论，都明白河安家已经重新崛起，再次成为维斯特洛举足轻重的大贵族。 等到赫伦堡选择与奔流城决裂，选择效忠铁王座，君临的贵族们就开始公开谈论河安家。更有一些经济上比较紧张的贵族，甚至想搭上赫伦堡的关系，从棉布贸易中分一杯羹。 一踏进小院，威廉就被热情的贵族们包围。 大人们纷纷整理衣衫，用最隆重的表情，最谦恭的语气上前自我介绍。 夫人小姐们则赶紧挤挤，好让山峰更伟大，沟壑更深邃，再露出最迷人的微笑。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威廉还是耐心地与他们寒暄，称颂一下这位大人的家世，赞美一下这位夫人的美貌，礼貌周到的应付着这些贵族。 花了好半天，威廉才终于进入首相塔。 书房里，小恶魔坐在书桌后，面前放着两杯葡萄酒，笑吟吟的看着推门而入的魔法骑士。 “您看起来很受欢迎，威廉爵士。真让人羡慕。” “您也一样，这些人不正是来求见您的吗，提利昂大人。” 威廉在小恶魔对面坐下，两人举杯轻轻碰撞。 “多恩的夏日红。”威廉说道：“我也很喜欢多恩的美酒。” “那太好了，看来我们又多了一项共同爱好。”提利昂歪了歪头，“加封赫伦堡为公爵的诏书已经拟好……不出意外的话，在未来的很多年里，我们都将会一起为铁王座服务。” “意外？我倒不担心什么意外，恐怕蓝礼都走不到君临城下。”威廉信心满满。 提利昂微微一愣，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难道自己的老爸又在施展什么妙计？可即使如此，也没道理不告诉自己，反而告诉魔法骑士。 意识到说漏嘴，威廉赶紧补救，“呃，我是说蓝礼不懂军事。等泰温公爵回师，集合西境、河间地和王领的军队，也能有七到八万人，到时候无需守城，野战就能击败叛军。” 提利昂表示赞同，“如果不用守城，那就更好了。” 不过心中却在苦笑。 在他来君临之前，王领大部分贵族都通过交钱免除了今年的兵役，只怕征不到多少士兵。 而奔流城提出的条件，铁王座根本不可能接受，提利昂已经强硬回绝。 虽然谈判时讨价还价、有来有回很正常，但这也意味着在此期间泰温不能撤兵。防守君临，多半还是要仰仗河间地、赫伦堡。 这也让提利昂不得不对接下来的谈话更加慎重。 放下酒杯，小恶魔直视威廉的眼睛，“威廉，其实我对你非常信任。” “不胜荣幸。”威廉微微一笑。 “因为是无畏的巴利斯坦册封你为骑士，我相信他的眼光。” 说到巴利斯坦，威廉不由坐正身体，“希望我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巴利斯坦现在应该已经在寻找龙妈的路上，糟糕……当初忘记给男巫交待老巴的事情，希望他们不要发生什么冲突。」 对于远在厄索斯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在君临，能信任的人不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的人想要权力，有的人想要金钱。而还有些人非常危险，想要混乱。”提利昂放慢语速，“比如，破坏赫伦堡与铁王座的关系。” 对此威廉并不意外，反而感觉有些好笑。不过他还是正色说道：“您放心，大人。赫伦堡既然选择效忠铁王座，自然不会被轻易离间。” “那可就太好了。”提利昂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有传言说前御林铁卫马林·特兰爵士的死很您有关，当然我知道这绝对是谣言。只是有人在国王面前说了一些谗言。乔佛里嘛，毕竟还是个孩子，难免会有些可笑的想法。” “原来如此。”威廉心说正好，“不如这样，我率部驻扎在君临城外，免得让那些暗中的敌人有机可趁。相信只要等上一段时间，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提利昂喜出望外，没想到魔法骑士居然如此善解人意。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82章 八爪蜘蛛 贝勒大圣堂矗立在维桑尼亚丘陵之巅。 圣堂以大理石砌成，富丽堂皇。周围是白色大理石广场。广场中央高耸着贝勒一世的巨大雕像。 “修士国王”平静地站在基座上，俯瞰芸芸众生，一脸悲天悯人。 「可惜你只是一尊冰冷的石像，救不了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 威廉从雕像脚下经过，走进大门。 从大门进入圣堂内部要走过名为“灯火之厅”的长长走廊，走廊的天花板上悬挂着许多彩色铅玻璃球。 通过几重内门，来到圣堂中心的大殿。询问一番之后，一个修士带着威廉，顺着大殿穹顶之下的宽阔走道，来到地面下的一个区域。 这里有一些没有门的房间，一个接一个，墙面都是同样的灰色，没有任何装饰，房间里也没有陈设，只在中间有一个石制平台。 有的房间里平台上空空如也，也有两个平台上放置着石棺。 “偶尔会有贵族在君临突然去世，遗体来不及运回家族墓地，就会临时存放在这里。”修士边走边低声介绍。 他在其中一个房间前面停下脚步，轻声说道：“就是这里，爵士。” 这个房间和其他的房间别无二致，中间的平台上放着一个大理石制作的石棺。 前临冬城公爵与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静静的躺在其中，没有鲜花祭品，没有圣歌咏唱，只有荣誉伴他长眠。 威廉走到平台旁，对侍卫们说道：“我要独自悼念艾德大人一下，你们可以去大圣堂四处走走。” 侍卫和修士的脚步渐渐远去，威廉感觉冰冷和孤寂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 他很遗憾没有救下艾德。不仅仅只是因为河间地的战争，也因为很欣赏艾德的品格与为人。 尽管他自己做不到艾德那样，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但换个角度，和这样的人做盟友，那得有多省心。 「早知道艾德横竖是死，还不如那天博一把，直接动手抢人。」 只可惜逝者已矣，悔之莫及。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次艾德没有被安上叛国的罪名，不是被当众处死；脑袋也没有被挂在红堡的城墙上，好歹留了个全尸。 …… 不知道过了多久，威廉从深思中醒来，最后看了临冬城公爵一眼，举步向来路走去，足音在诺大的空间里回响，倍感凄凉。 从走道回到圣殿。祭坛前，有信徒点燃蜡烛祭拜；一对新人被亲友簇拥，正在天父和圣母高大的镀金雕像之间发下神圣的誓词。 看到这一幕，威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玛格丽的笑容。 他猛的转过身，沿着灯火之厅大步走了出去。 大圣堂门口聚集了一群难民，个个衣衫褴褛，满面风霜。几个修士给他们分发食物，份量不多，也许勉强能果腹。 「怎么不去赫伦堡？去赫伦堡的收容所虽然要干活，但温饱不愁。要是学会了什么技能，还能留在赫伦堡的工厂里当工人，比在君临当难民强多了。」 威廉看着那些难民，暗自打算，回去就给赫伦堡发一封信，派几个能说会道的人来君临宣传一下赫伦堡。 人口也是制约赫伦堡发展的一大因素，之前双方敌对，不好派人前来。现在既然选择效忠君临，那自然要尽量从中捞取好处。 “啊，真是可怜。”一个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本来在河间地过着富裕的生活，现在却流离失所，狼狈不堪。” 威廉转过身，一个圆圆胖胖的光头，穿着色彩鲜艳的上等丝绸，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一股紫罗兰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个造型，难道是瓦里斯？」 八爪蜘蛛和小指头，搅动维斯特洛的两大幕后黑手，在权力的游戏里，那可是真正的高端玩家，还是技术流。与他们相比，泰温也要被归入人民币玩家的行列。 但情报总管可是大忙人，每天都要监视君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怎么会纡尊降贵，主动来见自己？ 看出威廉眼中的疑惑，胖子笑嘻嘻地说道：“您就是威廉·河安爵士吧？我是瓦里斯，幸会。” 「真是八爪蜘蛛！原来我终于有资格成为高端玩家的棋子了吗？这还真是不胜荣幸，呵呵。」 “原来是瓦里斯大人。”威廉露出略带惊喜的微笑，“我对您可是闻名已久。” 瓦里斯心中颇有些惊讶。 眼前这个少年由巴利斯坦册封为骑士，又一个人去悼念艾德·史塔克，综合各种传闻，他以为魔法骑士多少会有些清高，类似可怜的临冬城公爵。 来之前也做好了被漠视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对方似乎一点也不轻视他这个不完整的男人。 这真诚的语气，自然的做派，太监总管惊讶之余，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演技真好。 “我只是为国王陛下东奔西走，做些小事，哪里有什么名声。”瓦里斯笑容不减，“威廉爵士您才是闻名遐迩。不信您解下斗篷，露出罩袍上的纹章，去大街上走走，就知道您有多少崇拜者了。” 想到在首相塔前被贵族追捧，现在听瓦里斯的说法，自己在民间似乎也很受欢迎。颇有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感觉。 忍住飘飘然的感觉，威廉说道：“真是受宠若惊，我也不过是做了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 “可不是小事。”瓦里斯做出个夸张的表情，“十里镇的居民到现在的不忘您的恩德；北上塞外，斩杀异鬼，带回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整个维斯特洛都受了您的恩惠。尤其是最近的战事，如果没有您，整个河间地都要沦为战场。君临城的难民，可就不只这么点，这可真是功德无量。” 「即使你这么使劲夸我，我也不会上当！」 威廉露出淡淡的笑容，“这些都是七神的旨意，而我只是在践行骑士之道。” “没错，骑士之道。”情报总管晃着大光头，如数家珍，“英勇无畏，坚守信仰，信守承诺，重视荣誉。” 说完瓦里斯叹息一声，“让我想到了艾德大人。他是个重视荣誉，胜过生命的人，可惜。” 「这是想让我去查艾德的死因？」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83章 若即若离 “当时艾德大人在牢里时，我曾多次探视，虽然精神有些萎顿，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瓦里斯继续他的表演，“他还和我商讨如何与太后沟通，消除误会。没想到，就在太后决定与艾德大人冰释前嫌的时候，他却突然病逝。” 「消除误会？冰释前嫌？要不是我知道剧情，只怕就要被你绕进去了。」 在威廉看来，情报总管无非就是想透露点艾德之死的真相，好让自己与某个人或者势力产生冲突。 但即使没证据，他也知道这事多半与小指头脱不了关系。 原著中明显可以看出来，瓦里斯不想艾德死，才去说服艾德认罪，披上黑衣去换取珊莎的安全，同时结束战争。 而瑟曦可能很想艾德死，但也明白艾德不能死，尤其是在知道詹姆被俘的情况下，她虽然经常干些傻事，但智商还算正常。 派席尔则是兰尼斯特的忠实走狗，不会违背瑟曦的意志。 再考虑到莫名其妙出现在黑牢里的无面者，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小指头是商业奇才，还执掌国库多年，铁王座欠的六百万金龙，有多少进了他的腰包，又生出了多少财富，只有天知地知。 纵然铁王座请不起无面者，但财政大臣肯定请得起。 而小指头又是指使莱莎毒杀老琼恩，又是费尽心思挑起狮狼相争，无非就是要制造混乱，筑起他向上的阶梯。 眼看北方战事要结束，他的一番就要谋划付诸东流，自然有强烈的动机去杀死艾德。何况还因为凯特琳，小指头本来就对史塔克家非常痛恨。 即使在原著中乔大帝的抽风被阻止，奈德不被当场处死，威廉也觉得他不可能活着走出王领，一定会死在铁王座控制的地盘上。 「不就是想要我对艾德的死表示怀疑，然后顺水推舟提供点情报，让我查到小指头身上吗？」 “是啊，太遗憾了。”威廉也叹息一声，“命运难测，世事无常，没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瓦里斯面带惋惜，连连点头，“威廉爵士，您说的太对了。” 接着又堆起笑容，“没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嗯，这句话饱含哲理，发人深省，不愧是一位学士。” “您过誉了，我还只是助理学士。”威廉可不想被人说成是学历造假。 情报总管哈哈一笑，“都一样，对我这样不学无术的人来说，学问都和山一样高，像海一样深。听说您还在学城学习过和龙有关的知识？这可真是难得，现在对龙还有了解的人，七国上下也找不出几个。” “只是感到好奇。”威廉耸耸肩，“毕竟龙都已经灭亡了一百多年。” “没错，伊耿一世骑龙征服维斯特洛的历史，都快变成不真实的传说。人们都忘记了铁王座是怎么铸成的。”情报总管附和。 他举起手，指向广场，“爵士您对音律也颇有了解吧，听听他唱得如何。” 威廉扭头看去，难民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歌手，唱着一首旋律优美而哀婉的歌。 “……龙裔将要归来……期待着古瓦雷利亚血液中，那龙之咆哮的苏醒……水深一武可都是难得的人才，费的力气也不小。 可他实际支持的是小伊耿，据说是雷加王子的儿子。 当然威廉对这个维斯特洛版的“狸猫换太子”一点都不相信，即使是真的，在龙焰面前，那也是假的！ 瓦里斯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并不平静。 他一直在想办法增加韦赛里斯与丹妮莉丝兄妹的影响力，让丹妮莉丝与多斯拉克的强大部落联姻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说服瑟曦开除巴利斯坦给詹姆让位，然后暗中影响巴利斯坦去找龙家兄妹，也是早有预谋。 麾下有数万多斯拉克骑兵，还有无畏的巴利斯坦辅佐，这样的阵容才能给铁王座造成真正的麻烦。 在他的计划里，韦赛里斯会先率领多斯拉克人进攻维斯特洛，无论最后谁获胜，必然都会损失惨重。 如果是泰温大人获胜，小伊耿自然名正言顺的兼并韦赛里斯余部，然后夺取铁王座。 如果是韦赛里斯获胜，小伊耿也有更优先的王位继承权，更强大的军队，乞丐王也只能乖乖让位。 河安家是坦格利安家的死忠之一，尽人皆知。魔法骑士会写这样一首的歌，倒也不算特别让人感觉意外。 心向坦格利安的赫伦堡强大固然让瓦里斯高兴，但到时候赫伦堡先投奔韦赛里斯了怎么办？ 不同于单枪匹马的巴利斯坦，赫伦堡代表着数万精兵，魔法骑士更是无敌猛将。如果河安家变成敌人，小伊耿夺取铁王座的道路，将会非常不确定。 瓦里斯暗暗下定决心：即使冒些风险，也要想办法把魔法骑士，把河安家拉拢过来。 他心想，沃尔特伯爵的女儿还没有出嫁，如果许以王后之位，河安家应该会动心。 威廉和瓦里斯对视，目光友善，笑容真诚。 “这首歌我知道，名叫《龙裔归来》，想必瓦里斯大人您一定非常喜欢。” 情报总管面色不改，“那爵士您喜欢吗？” “当然。”威廉干脆的承认，「这首歌就是我抄……写的。」 “哦，”瓦里斯的语气意味深长，“那可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我这样的人，竟然和爵士您有着相同的爱好。” 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从大圣堂传来。本纳德和侍卫们出现在圣堂的大门口，看到站在广场上的威廉，这才放缓了脚步。 侍卫们渐行渐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罩袍没有遮住的地方，反射出耀眼的金属光芒。 “您的卫队，装备可真是精良。”情报总管赞叹一句，把目光移向威廉，“爵士，很高兴今天能见到您。不过这里并不适合欣赏音乐。下次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这首歌。” 威廉也不挽留，客气的道别，看着瓦里斯肥胖的背影慢慢走远。 「虽然不清楚瓦里斯为什么支持小伊耿，但龙妈有龙，他这样的聪明人，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看来还是可以跟他合作一下，最多就是糖衣吃进肚，炮弹丢回去……」 从贝勒大圣堂旁边的小路拐进钢铁街，一下子就从安宁的圣殿，跌入了喧嚣的俗世。 铁匠们挥动铁锤，敲击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行人往来，发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街上人流如潮，好像昨天的慌乱不曾发生过一样。 径直来到托布的铁匠铺，鉴定了一下最近收购的瓦雷利亚钢材料，听托布汇报了一下巨额的收益，威廉满意地告辞离开。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84章 美女与野兽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倾泻在国王门外的比武场上。 “啪！” 小马高速奔驰，短剑结结实实的击中矛靶上的盾牌，横杆飞速旋转，装满稻草的布袋高高扬起，从空气中划过。 在矛靶前方停住马，艾莉亚双手高高举起，在马背上兴奋地又笑又叫。 萝娅塔和几个围观的侍从用力鼓掌，大声叫好。 这一击并不完美，他们鼓励的是她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 从早晨到现在，她的练习失败多，成功少，但一直咬牙坚持，甚至越来越放松冷静，强大的韧劲让人动容。 心中有些小得意，艾莉亚控制着小马来到出发点，准备再试一次。 不经意地抬起头，表情突然变得僵硬。 一队骑兵从比武场经过，为首的两名骑士全副武装，随风飘扬的白色披风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御林铁卫。 左边的骑士身材有些矮小，右边的骑士身材却极其高大，头戴一顶特意做成狗头形状的头盔。 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披着绯红披风兰尼斯特家士兵，直奔河边的营地而去。 挥手驱散飘过来的尘土，萝娅塔的好奇心再难抑制，“阿利，你继续练习，我回去营地一下。” “不练了，我和你一起回去。”艾莉亚有些心神不宁。 刚刚经过的白披风和红披风的组合，让她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日子。虽然威廉告诉过她，西利欧·佛瑞尔并没有死，但在她记忆里，那一天始终暗无天日，阴沉压抑。 马蹄得得。 来到营地门口时，艾莉亚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可不是红堡里的首相塔，他们孤立无援。这里是河间地的军营，在这里，她什么也不用害怕。 营地门口，几百个河间地的士兵，把那两个御林铁卫和兰尼斯特家的士兵被团团围住，就好象一大群猛兽围住了猎物，虎视眈眈。 萝娅塔和艾莉亚骑着马挤过去，士兵们一看是她们俩，纷纷策马让开位置。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是奉了国王的命令，你们不要乱来。”个子较矮的御林铁卫声音很大，可艾莉亚能听出他有些心虚。 艾莉亚不认识这个说话的御林铁卫，但她认得猎狗，那个杀了他朋友的坏蛋。她的手紧握腰间的短剑，捏得手指发白。 矮个御林铁卫对面，是同样矮壮的谷地骑士克雷顿·雷德佛爵士。 艾莉亚对谷地骑士印象深刻。昨晚克雷顿讲了一个笑话，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小心把酒倒在了威廉身上。 “很不幸，普列斯顿爵士！”克雷顿满脸嘲讽，“效忠国王的大人们都到君临城里找乐子去了，只留下我们把守军营。国王想命令我？那他得先封给我一块领地。” 周围的士兵们发出哄笑，有人叫着，“给我也来一块！” 普列斯顿傲然说道：“既然如此，那等威廉爵士回来之后我们再来。” 可他一拨转马头，却看到河间地骑兵们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克雷顿爵士？”矮个御林铁卫板着脸，“你想攻击国王的御林铁卫？那可是叛国！” “攻击御林铁卫？有吗？”谷地骑士突然提高音量，“有谁在攻击国王的御林铁卫？” 河间地的士兵们群起应和。 “有吗？” “没有吧？” “我没看见！” …… 谷地骑士不怀好意的说道：“您看，我们还是很友好的。但是如果有人想欺负我们，那我们也不会答应。” “你！”矮个御林铁卫脸色气得铁青，却无可奈何。 打肯定打不过。 他和猎狗作为御林铁卫，自然是一身顶级装备，跟着他们来的二十多名兰尼斯特家的骑兵则以锁甲为主。 而围着他们的河间地骑兵，一眼看去，差不多有一半的人装备和他这个御林铁卫不相上下。 就算同等人数对战，他们也只能甘拜下风。更何况据说河间地骑兵有两千多人。 国王的权威对这些骑士和士兵根本就没有用。低级贵族都可以不搭理国王，更何况他们连贵族都不是。 “你到底想怎么样？”矮个御林铁卫终于放下架子，软语询问。 “怎么样？”谷地骑士也乐了，“我是不知道谁给你们勇气，居然跑去别人的军营，要搜查主帅的营帐。你们运气不错，遇到今天是我执勤。这样吧，你们把剑留下，等大人们回来处理。” “不可能！”矮个御林铁卫低声怒吼。 谷地骑士耸耸肩，“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我不会把武器交给任何人，你想要我的武器，就得自己拿。”一直没吭声的猎狗突然把手按在剑柄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呛啷”之声。 河间地的骑兵们纷纷拔出武器，一时间寒光四溢，剑气森森。 艾莉亚也不由自主拔出短剑，尖细的声音回荡，“砍死那个坏蛋，那个带狗头的坏蛋。” 猎狗冷笑，“这就是河间地的骑士？所以说你们那些所谓的荣誉都是狗屁！有种和我单挑吗？你赢了，不仅武器，盔甲马匹都是你的。” 谷地骑士脸色阴沉。 对方的凶名传遍七国，谷地骑士闻名已久。他心想，论单挑，也许除了威廉，只有罗索·布伦能做他的对手。 看到谷地骑士没有回答，猎狗狞笑起来，环视四周的河间地骑兵，用刺耳的声音大叫，“你们，谁有种和我单挑吗？” 艾莉亚浑身肌肉紧绷，牙齿咬得咯咯做响，她多么想高喊一声“我来！”，但恐惧攥着她的心脏，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想到了她的梦境，在梦里自己变成了狼，高大、强壮、机敏、迅捷，速度快过骏马，凶猛胜过狮子……从没有哪一刻，她如此痛恨自己的软弱与无力。 “我来做你的对手！”萝娅塔高声说道。 所有人脸上一齐变色。 她轻轻拍了一下艾莉亚的脑袋，策马来到猎狗面前，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恐惧比利剑更伤人，艾莉亚默念。看着萝娅塔的背影，艾莉亚感觉血液又开始流动，苍白的面孔浮现红晕。 谷地骑士连忙说道：“萝娅塔小姐，我还没答应和他单挑。” “还真是个女的？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毛病，你真要和我决斗，就得做好挨揍的准备。”猎狗也很惊奇，他看到来人身量很高，与自己差相仿佛，又穿着盔甲，只当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萝娅塔冲猎狗冷笑，“谁揍谁可不一定。” 猎狗哼了一哼，看着谷地骑士，“想好了？让她和我打，我赢了就让我们走？” “克雷顿爵士，英勇是骑士的徽章，我可以输，但是绝不退缩！”萝娅塔也对他说道。 谷地骑士听旅息城的骑士们说过，萝娅塔很能打，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些骑士都让着她。 看着萝娅塔坚定的目光，他无奈的点点头，目光移到猎狗，盯着他的眼睛，重重地说道：“萝娅塔小姐是旅息城伯爵的女儿，我尊重她的选择。”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85章 萝娅塔的战斗 萝娅塔与猎狗穿着全套盔甲，拿着盾牌和战锤，从头盔的观察孔里观察着对方。 骑兵围绕他们形成一个巨大的圈子，艾莉亚也在其中，盯着对峙的两人，有些紧张。 论体型，萝娅塔只比猎狗小一圈，劣势不算太大。如果面对猎狗的是谷地骑士，那差距就会显得过于悬殊。 突然，两人几乎是同时脚踢马刺，向着对手冲去。 待他们接近靠拢，萝娅塔率先挥动战锤，猎狗漫不经心的举起盾牌格挡，发出砰的一声。 就在两马交错而过的瞬间，萝娅塔猛地从马上起身，左手的盾牌横着砸向对手。 这一下快如闪电，势大力沉，重重的砸在猎狗肩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看到猎狗摇摇晃晃差点落马，艾莉亚兴奋的尖叫。 “力气可真不小。”猎狗哈的笑了一声，似乎毫不在意，但眼神却凝重起来。 两人再次冲向对方，马匹搅作一团，仿佛在跳旋转的舞蹈，战锤飞舞，打在盾牌和铠甲上发出可怕的声响。 谷地骑士眉头舒展开来，又惊又喜：旅息城的骑士们没有吹牛，萝娅塔小姐的武艺果然出类拔萃。 骑马对战，萝娅塔力量弱的缺点并不明显，反而是骑术和武艺的优势得以充分发挥，几个回合下来，已然稳稳占据上风， 战锤一次又一次绕开猎狗的盾牌，从他防御不到的角度，猛击他的头颅和肩膀。 河间地的骑兵们不断地鼓掌欢呼，红批风们脸色沮丧。 虽然因为彼此的坐骑都在移动，这几次攻击都没能造成巨大的伤害，但如果局面不发生改变，持续这么被动挨打，猎狗早晚要落败。 此时猎狗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轻松，双眼布满红血丝，目光越来越疯狂，被一个女人击败？他无法接受。 就在两匹战马再次相撞，萝娅塔的战锤挥下时，猎狗突然扔掉盾牌，任凭她砸中自己的肩膀，一把抓住对方的战锤。 萝娅塔反应非常快，几乎是在下一瞬间，盾牌就呼啸着拍向猎狗的头部。 猎狗歪歪头，任凭盾牌重击在肩膀上，猛的从马上扑向萝娅塔。 战马嘶鸣中，两人扭作一团，双双坠马。两匹战马互相蹬踏，两名战士轰然撞地，昂贵的盔甲像破铜烂铁一样喀啦作响。 这一幕让所有人勃然变色，艾莉亚的心都跑到了嗓子眼。 落地的时候萝娅塔被压在下面，就在猎狗伸手去拔腰间匕首，力量稍有松动的瞬间，她猛的掀开对手沉重的身体，把盾牌抽出来，用下方的尖角朝猎狗的面罩狠狠刺去。 猎狗本能的头部后仰，伸手格挡盾牌，突然又感觉胸腹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整个人半腾空向后仰倒。 一脚踹开对手，来不及去捡地上的武器，萝娅塔迅速站起身，把盾牌举到身前，看到猎狗也爬了起来，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拿着钉锤。 尽管猎狗身上烟灰色的盔甲被砸出了好几个凹痕，略显狼狈，但双脚站在坚实的土地上，自信又回到心中。 他狞笑起来，“女人，我承认你骑马很有一套，看来你平时没少骑。现在嘛，认输还来得及，免得挨揍。” 萝娅塔不屑的笑了，“到现在为止，是谁一直在挨揍？” 猎狗不再说话，向她扑来。 萝娅塔把盾牌朝冲过来的对手掷去，然后趁机拔出腰间的长剑，毫不畏惧的迎向猎狗。 猎狗将沉甸甸的战锤舞得愈来愈猛，试图以蛮力取胜，或者击中对方的身体，或者打断对方的剑。 他还记得那个矮个骑士的警告，尽量避免攻击这位女骑士的头部。 谷地骑士的脸色严峻起来，步战的形式正好与骑战相反，身材更高，力量更强的猎狗占据了优势。 长剑如果被钉锤击到，就会远远弹开；如果发生身体碰撞，多半也是萝娅塔被撞的步履踉跄。 虽然萝娅塔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理论上说还是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劣势如此明显，胜机渺茫。 当然旅息城二小姐展现出来的武力，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只是她的对手实在太强。 艾莉亚死死握着剑柄，紧盯着那个奋力战斗、毫不退缩的身影，眼中渐渐的弥漫出了雾气。 突然围观的骑兵一阵骚动，堵着道路的骑兵们纷纷避让，露出一条通道，一匹黑色的骏马冲了进来。 “威廉！”艾莉亚惊喜的叫道。 威廉认识萝娅塔的盔甲，而猎狗的那个头盔，辨识度也非常高，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是谁和谁在战斗。 「二小姐胆子真肥，居然敢和猎狗打……咦，居然还有来有回，可以啊。」 虽然他经常和萝娅塔切磋，但只有实战才能看出真正的水平。 跳下战马，威廉取下马鞍旁的盾牌，拔出腰间的长剑。因为要进君临，他没有佩戴黑暗姐妹。 朝正在激斗中的两人走去，“正义之怒”开启，魔法的力量灌注全身。 萝娅塔全力一剑劈出，一面盾牌突兀的出现在面前，她收手不及，长剑猛劈在盾牌上。 盾牌纹丝不动，巨大的反震从剑上传来，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猎狗瞄准对手的肩膀猛地砸去，想要一击结束战斗，突然看见一把长剑从侧面伸出。 “叮”的一声。长剑微微向下晃动，猎狗握着战锤的手被震得高高扬起。 接着他看到一个比自己略矮，没有戴头盔的骑士挤到两人中间，还朝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猎狗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头狂跳，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少年非常危险。 他迅速退后两步，戒备的看着对方。 “威廉爵士万岁！”河间地的骑兵们高声欢呼。 与猎狗一起来的普列斯顿·格林菲尔，是御林铁卫里比较废材的一个，但既然能当上这个职位，武力肯定也在平均水准以上。 他知道猎狗的厉害，观战之后，他知道自己多半也打不过那位能和猎狗激斗的女骑士。 但他更无法想象，居然有人能如此轻松的把正在恶战的两人分开，简直就像是一个大汉拉开两个正在打架的小孩子。 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珠瞪得崩了出来，下巴也咣当砸在脚面上。 等听到河间地骑兵们的欢呼，猎狗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这就是魔法骑士吗？难怪能打败魔山和弑君者。 萝娅塔推开面罩，皱着眉头，怒视威廉，“搞什么啊，威廉？我们正在决斗。” “我知道，不过打了这么久，谁更胜一筹，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威廉说道：“又不是非要分出生死，就到此为止吧。”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萝娅塔知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性格的嘴唇嘟起，打算等没人的时候再找他要补偿。 回头看到猎狗还摆着战斗的姿态，威廉笑了笑，“桑铎·克里冈？你这是还想继续打吗？要继续的话，我来陪你玩玩。” 猎狗慢慢放松，拿着武器的手缓缓垂下，放到身体两侧。如果没有必要，他一点都不想和眼前这个人交手。 看到决斗被终止，谷地骑士克雷顿和矮个御林铁卫普列斯顿来到威廉身边，翻身下马。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86章 乔佛里的战争 克雷顿颇为精明，抢先向威廉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不是说谎，但肯定略有偏颇。 威廉赞许的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克雷顿爵士。” 目光一转，“普列斯顿爵士，虽然我对此事也很不很高兴，不过既然你们赢了决斗，那我们也会遵守承诺。你们可以走了。” 猎狗突然说道：“我们奉国王的命令，要搜查你的营帐。” 「还真是一条忠犬。」 威廉没有搭理猎狗，看向另一个御林铁卫，“普列斯顿爵士，你觉得就算我让你们搜，你们能搜到什么东西吗？” “不管搜不搜得到，国王的命令必须执行。”普列斯顿面无表情。 威廉有些吃惊，难道回去报告没搜到都不会？还是这位没怎么听说过的御林铁卫，竟然如此有骑士精神，想要敬忠职守？ 克雷顿顿觉怒气升腾，威廉的做法明显就是息事宁人，但对方居然不依不饶，真当这两千多骑兵好欺负吗？ “那你恐怕要踩着我们的尸体才能进军营。”他眯起眼睛，盯着普列斯顿，手按在了剑柄上。 沉吟片刻，威廉决定还是给他们一个台阶，“普列斯顿爵士，你可以回去告诉国王陛下，如果他想来拜访，我自然会热情接待。但派任何人来搜查，请恕不奉陪。” 「如果他们继续不知好歹，要怎么办呢？杀掉他们肯定是不行的……扒光了扔到君临的大街上？」 御林铁卫非常迅速的回答：”明白了，威廉爵士。我们会回去禀告国王陛下。“ 看看猎狗，猎狗一声不吭。威廉哈哈一笑，“那两位请回吧。” 看着灰溜溜离开的御林铁卫和兰尼斯特士兵，河间地骑兵们用震天的哄笑为他们送行。 天空中最后一抹晚霞融进冥冥暮色，天色逐渐暗下来。国王门已经关闭，君临高大的城墙现出青黛色的轮廓，模模糊糊，影影绰绰。 无论是去君临城里走亲访友，或者寻欢作乐的贵族们，晚餐前全部都回到了城外的军营。 这种贵族联合的军队能保持这种军纪，威廉非常满意，不敢奢求太多。 食物的香味在营地里飘荡，星星点点的篝爵士，他顶替被杀的马林·特兰爵士。 上百名兰尼斯特家士兵正在做出发的准备，满眼绯红的披风，马蹄声不绝于耳。 想到贵族和平民们看到自己威武的英姿，雄壮的军队时，会露出怎样敬畏的神色，乔佛里就感觉心痒难耐，忍不住嘴角上翘。 “我的战马呢？”国王严厉的问一位管事，“该死的马夫们在干什么？也许我要动用绞架来提醒他们不要偷懒？” 仿佛狮子嘴边的小兽，管事浑身颤抖，冷汗直流，“陛下，我这就去催他们。” “是我让他们不要牵马来。”瑟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太后穿着沿边镶着白貂皮的黑色天鹅绒礼服，头戴象征权力的金冠。 她的步伐很快，提利昂使劲迈动小短腿，才勉强跟得上。 “母亲，这是为什么？” “陛下，你要干什么？”瑟曦脸含薄怒。 “那个魔法骑士无视我的命令，还向我发出挑战！”乔佛里眼中闪过残忍，“我要去征讨叛逆！” “威廉·河安爵士是国家重臣！你今天哪里也不许去。”提利昂大声说道，“叛逆”这个词让他心惊胆颤，希望自己的声音能盖过国王。 “你敢命令我？我才是国王！”乔佛里怒视舅舅，“我今天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狮子的怒火，什么是国王的权威。” “住嘴！”瑟曦只觉一阵头痛，如果可以，她根本懒得管国王如何处置魔法骑士。 但她至少知道两千人比一百人多；也知道既然魔法骑士能打败詹姆，那国王身边这群废物，恐怕没一个打得过他。 提利昂摇摇头，不再去看外甥，“我的好姐姐，今天不阻止国王陛下，我们全得完蛋。” 太后猛地拂袖，引得裙裾来回摆动，“御林铁卫，送国王陛下回房间。” 乔佛里楞了一下，大声说道：“我不回房间！” 提利昂看着亚历斯·奥克赫特，詹姆不在君临，他暂代御林铁卫队长之职，“亚历斯爵士，这是摄政太后的命令！” 虽然御林铁卫是宣誓效忠国王，但在国王成年之前，先王任命的摄政王或者摄政太后，权威在国王之上。 所以当摄政太后与国王的意志相违背时，御林铁卫得听摄政太后的命令。 亚历斯深吸一口气，上前拉住国王的双手，其他几个御林铁卫也围了上来，半簇拥着把国王推回了大门。 国王愤怒的声音远远传来。 看到猎狗站在原地没动，提利昂命令道：“桑铎爵士，去找派席尔大学士，让他给陛下准备一点安眠酒。” 猎狗说道：“我不是骑士。” 提利昂忍不住爆粗口，“我不管你是不是骑士，现在就去找派席尔，立刻，马上！” 猎狗看着瑟曦。太后心烦意乱的挥挥手，猎狗转身离去。 梅葛楼前只剩下兰尼斯特姐弟，广场上还有一群不知所措的兰尼斯特士兵。 “让那个魔法骑士快点离开君临。”瑟曦声音不高，但饱含怒火，“越远越好！”。 她现在对魔法骑士更加痛恨，如果不是他，乔佛里怎么会无端受罪？ 提利昂难以置信，“史坦尼斯和蓝礼的军队就要进攻君临，你让援兵离开？” “让沃尔特伯爵走快一点。”瑟曦满不在乎，“还有魔法骑士率领的不是骑兵吗？到时候让他们回来，应该也很快。” 提利昂气得浑身发抖，哼了一声，猛地转身离开。 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去揍那张美丽但是愚蠢的脸——而且还够不着。 无论如何他要去一趟河间地的军营，这只军队可不仅仅是一只骑兵。 目前还愿意效忠体王座的河间地家族，继承人都在其中，完全可以被称为“继承人军团”。 今天的事情一旦传到河间地贵族耳中，尤其是乔佛里的那句“叛逆”，天知道会引发多大的风波。 财政大臣和情报总管在王座厅的门口巧遇，热情的寒暄一句。 正好看到代理首相骑着那匹可爱的小马，带着他的佣兵和野蛮人卫兵，匆匆离去。 情报总管的嘴角跨了下去，而财政大臣的嘴角微微上翘。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87章 提利昂的承诺 黑水河边，河间地军营里，提利昂和威廉在营帐里密谈，把高山氏族的原住民们留在帐外。 营地里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河间地士兵。 那场失败的伏击还记忆犹新，原住民们尽量把胸膛高高挺起，好显得一点都不心虚。 威廉的营帐里陈设简单，寒冰静静的立在一角，但代理首相视而不见。 小恶魔带着愧疚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讲述红堡里发生的事情，即使他隐去了很多细节，但说的时候依然非常心虚。 “非常抱歉，威廉。国王陛下年纪还小，行事有些……草率，而且一定是有人在他耳边搬弄是非！我一定会找出是谁干的，到时候自会风平浪静。” 提利昂举起手中的夏日红，一边啜饮美酒，一边偷偷打量威廉的表情。 而威廉也在观察他，思考如何应对。 提利昂·兰尼斯特活得并不容易，从出生起就受到了命运的诅咒。 父亲和姐姐因为母亲生他时死于难产而恨他，外人因为他是骄横的兰尼斯特家族一员而恨他。 更多人因为他是个丑陋的侏儒而轻视他。他们称他为“小恶魔“。 但他一直试图与命运对抗。 博览群书，好学上进，从书籍中汲取智慧和谋略，希望有一天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表面上玩世不恭、尖酸刻薄，实际上心地善良，富有正义感，他无法改变恶魔的外表，只能坚守内心的底线。 虽然维斯特洛没几个人知道这些，或者知道了也不会在乎，但威廉非常了解，也很敬佩这种敢于与命运抗争的人。 而且他觉得提利昂与泰温的决裂无法避免。 原著中詹姆披了十几年白袍，小恶魔也从没主动提过凯岩城的继承权问题。 直到在君临证明了自己，这才第一次向泰温要求继承权，但泰温冰冷无情的回答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让他的一切努力变得可笑。 泰温甚至开始为将来担忧，如果自己死后小恶魔觊觎凯岩城……论政治和谋略，詹姆可完全不是小恶魔的对手。 所以紫色婚礼后，明知道不可能是提利昂毒杀乔佛里，泰温依然决定趁机把侏儒儿子送去长城。 现在威廉也有信心击败史坦尼斯和蓝礼兄弟，即使提利昂可能因此而没机会显露军事才华，但他目前所展现出的政治才能，已经足以让人瞩目。 局势稳定之后，小恶魔肯定还是会向泰温索要凯岩城，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而泰温也一定会拒绝他，毕竟让詹姆继承家业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双发的矛盾无法调和，泰温办事又向来喜欢不留后患，早晚要对付小恶魔，到时候正好可以把他招募到龙妈麾下。 「小恶魔不仅本身才智过人，他的血统也可以用来掌控西境。」 品味了一下夏日红的醇香，威廉放下酒杯，“提利昂，我能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提利昂忙不迭的答应，如果能在私人关系上与魔法骑士更进一步，他当然求之不得。 “想必你很清楚，虽然只有半个河间地，但无论我们倒向风息堡，临冬城，或者是龙石岛，都绝无可能受到这样的对待。” 小恶魔不禁苦笑，这种事只怕连君临的贩夫走卒都能理解，可惜某个蠢女人和她的傻儿子就是不明白。 更难受的是，他还得为这对笨蛋母子奔波善后。 “非常抱歉，威廉。”除了这句，他实在无话可说。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提利昂。智慧让你如同巨人一般高大，外表也不能扭曲你内心的善良。”威廉意味深长，“如果我决定不追究此事，那一定不是因为铁王座或者兰尼斯特，而是因为你。” 提利昂有些惊讶，心中有一些小小的感动。他一口喝光杯中的酒，心情平复，“你的话让我非常高兴，谢谢你，威廉。” “如果你答应以后为我做一件事，我会写信给父亲解释这件事，并马上领兵南下，去侦察叛军的动向。” “什么事？”小恶魔问道。 “现在不能告诉你，但肯定不会危害到西境。”威廉在心中补充，「至于会不会危害到詹姆瑟曦等等，就不好说了。」 两人对视片刻，提利昂笑道：“我答应你。我说过的，我相信你的为人。” 威廉起身给提利昂斟满酒，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两人举杯轻碰，一饮而尽。 -------------------- 提利昂推开门，走进议事厅，原本正在讨论国事的摄政太后和三位重臣见状纷纷停下。 在四人的注视下，小恶魔板着脸走向自己的座位，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瑟曦有些嫌恶的皱起眉头，但还是温和的问道：“河间地军营的情况怎么样，提利昂？” 提利昂扫视了一下三位重臣，他们的表情都是一如既往，丝毫看不出什么端倪。 “威廉爵士明天会率军出发，向南侦察蓝礼叛军的动向。” “真的？”姐姐的语气中一半是难以置信，一半则是疑神疑鬼，“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吗？我警告你，铁王座的权威不容冒犯。” 对这个愚蠢的姐姐，小恶魔已经连气都懒得生了，“请放心，太后，他没有提任何条件。” 他心想，我只是把自己卖了而已。 “哇哦！”财政大臣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小恶魔知道他马上就要开始阿谀拍马，心中一阵腻味。 果然小指头马上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夸赞，对代理首相超凡绝伦的外交才能五体投地。 情报总管和大学士也不甘人后，赞美的词汇不要钱一样从嘴里往外蹦。 难得的是摄政太后也满脸微笑，平时她可不会任由讨厌的弟弟接受这么多赞美，今天算是给他的奖励。 “好了，各位。”提利昂敲敲桌子，“威廉爵士深明大义，委曲求全，我们自然也要有所表示。沃尔特伯爵提出来的要求，可以酌情多允许一些。” 瑟曦的脸色冷了下来，“当年河安家可是曾经支持过坦格利安，给恢复全部领地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提利昂平静的说道：“我是代理首相，会处理这些细节，就不劳太后费心了。”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88章 世事如棋 御林是君临城南部横亘黑水湾的一片巨大森林。茫茫翠绿婉蜒无尽，密密的大树象撑天巨伞，枝桠重重叠叠，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 发源自腾石山脉的文德河，从御林中缓缓流过，自南向北注入黑水湾。 绿油油的水面如镜子一般平静，映照着两岸繁茂的植被，只是间或有几道小小的皱纹。 原著中史坦尼斯进攻君临的舰队，就是在文德河的入海口处完成集结，最后大部分葬送在黑水河之上、提利昂的野德河边停住脚步，看着还算宽阔的水面。河边长着不少绿藻，像油腻的带子，窄长，深绿，发出微腥的潮味。 「路上有几个不错的伏击地点，干脆直接在御林里解决掉史坦尼斯，早点去找龙妈。既然已经孵出了龙，那么接触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知她现在到了魁尔斯没有，格洛普能不能忽悠住她……」 不一会罗纳德和几个骑士也来到河边，打断了他的思考，几个人在河边谈笑起来。 学徒罗恩匆匆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爵士，刚刚收到的消息。” 威廉接过信看了看，嘴角微微翘起，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 罗纳德好奇的问道：“什么消息，爵士？” “史坦尼斯正在攻打风息堡。” 石堂镇的亨佛利·麦格爵士满脸不解，“史坦尼斯不过区区几千士兵，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佣兵，怎么敢去攻打风息堡？还不如攻打君临，成功的可能性只怕更高一点。” “史坦尼斯守卫过风息堡很多年，比谁都清楚风息堡有多么坚固，就算他的兵力翻十倍也很难攻克。”谷地骑士克雷顿眼中闪着精明，做出猜测，“除非他知道什么秘道。” “有秘道只怕也早就被堵死了。”曾经浪迹天涯，见多识广的罗索·布伦说道：“我曾有幸见过风息堡代理城主科塔奈·庞洛斯爵士，那可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 威廉哈哈一笑，“史坦尼斯自然有他的秘密武器，不用我们操心。不过既然他已经到了风息堡，我们倒是不好继续前进，既然河间地的大军已经快要抵达君临，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算算时间，回君临补给修整一番，应该正好能接到蓝礼被影子刺杀的消息。接着再提出伏击史坦尼斯的方案，才不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骑马穿行林荫之中，没有日晒之苦，迎面是凉爽清风，耳边是阵阵松涛。 这一段国王大道，威廉感觉也存在某种魔法的力量，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条森林里的道路，不需要维护也能保持畅通。 与颈泽的那一段国王大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国王大道与玫瑰大道交汇处距离君临只有半日骑程。看看天色已晚，威廉决定就在路边的一块空地上过夜，这里地势平坦，适合大军扎营。 看到玫瑰大道，就让人想起高庭，想到高庭，脑海中就浮现出玛格丽的笑容。 晚餐时威廉不由多喝了几杯，只可惜再好的酒，也难以消愁。 夜越来越深，云越来越沉，直到遮住了满天星月。 一道道闪电撕天空中沉重的帷幕，地上的景物在一瞬间苍白，又迅即漆黑。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最后在营地上空炸响，震耳欲聋。 「看来要有一场狂风暴雨。」威廉躺在行军床上，暗暗咒骂这鬼天气。 突然帐篷外响起了随军学徒的声音，“爵士！爵士，您睡了吗？有红色信件。” 威廉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快拿进来，罗恩！” 目前战局平稳，沃尔特那边能有什么急事？ 难道是君临生变？对于瑟曦和乔佛里的愚蠢，威廉从来不做任何指望。 哗啦啦，大雨终于落下。暴雨密集地打在帐篷上，仿佛急促的鼓点，让人心跳加速。 一缕柔和的烛光照亮了帐篷，完成了送信任务的学徒早已悄然离去。借着烛光，威廉慢慢翻译这封来自沃尔特的加密信件。 “……罗柏率领步骑共三万人，向西境进军，目前已经屯兵金牙城下。蓝礼的八万大军也已经自苦桥出发……” 「什么情况？」威廉感觉有点懵，「梅姨你在干嘛，你的影子杀手呢？你怎么能划水，大家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根据各种情况推测，凯特琳夫人可能已经秘密抵达蓝礼军中。目前尚不知道双方协议的细节，但显然军事上已经开始合作……” 「凯特琳还是去当外交大使了么……梅姨，你看看人家猫姨！」 “……我猜测进奔流城西进只是佯攻，暂时牵制泰温大人，等蓝礼大军逼近，泰温大人必将首尾难顾，退则有可能被罗柏击败，不退则君临难以保全……” 「有大灰狼引路，佯攻也能变成真突破！一旦西境的大门被打开，北境那帮苦哈哈的领主们，能放弃眼前的财宝不要，跑去和泰温死磕？呵呵。」 “……目前看来，形式对兰尼斯特极为不利，我决定在君临附近修整，推迟入朝宣誓的时间，你近期也不要回到君临……” 「西境的四万人多半能顺利回到君临，六万人凭借坚城固守，蓝礼的十万人根本攻不下君临。以蓝礼的指挥能力，大概率会被泰温给收拾掉。还是现在去君临宣誓能拿到最大的好处，可用什么理由劝说呢……」 雨似乎变小了，但怒火在威廉心中慢慢升腾。信纸猛然被捏成一团，然而他还在继续用力，似乎想要把这封信捏成粉末。 威廉本来当蓝礼是个死人，一直懒得去恨他。可现在突然发现蓝礼不会死，滔天的恨意猛的涌上心头，不可遏制。 整个维斯特洛都知道魔法骑士和高庭玫瑰的传说，整个维斯特洛也都知道蓝礼迎娶了提利尔家的公主。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愤怒到底源自什么，爱，还是恨？ 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平息自己的这种愤怒，克制，还是放纵？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89章 无懈可击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御林中的树木焕然一新，天空也变得更加澄澈。 一众高层骑士们踩着泥泞的地面，来到威廉的营帐。 寒暄完毕，威廉直接说道：“昨晚收到紧急消息，蓝礼的八万大军已经从苦桥开拔。” 环视一下众人，多数人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剩下的也不动声色。 威廉满意的点点头，那个计划有些疯狂，但这是一只无所畏惧的军队。 “诸位，我们的计划也要做一些改变，不回君临，直接前往御林的最西边，腾石山脉一带侦查蓝礼大军的动向。” 谷地骑士克雷顿问道：“不回君临补充物资吗，爵士？” 威廉看了看站在角落里的管事埃弗里。 埃弗里上前两步，姿态非常恭敬，“诸位爵士请放心。在黎明神剑剿灭御林兄弟会的时候，他拓展了属于御林各村落的牧场范围，还为平民们赢得了其他权利。自那之后，御林一带的商贸就日渐繁荣，解决我们的军需，不成问题。” “原来如此。”谷地骑士恍然。 看到再无人提出意见，威廉微微一笑，“那我们立刻出发。” “遵命！”众骑士齐声回答。 -----------梅姨的分割线----------- 巨大的风息堡屹立于海边。城堡本身是一座塔楼，顶上有坚固的城垛，使得在远处看来就像一只直冲云霄有尖刺的巨大拳头。 城堡被厚重的外城墙所环绕，墙面呈光滑的弧形；石头之间非常紧凑，以至于连一丝风都吹不进去。 风息堡也是一个有诸多传说的地方：美丽的爱情故事与神话般的建造过程，与筑城者布兰登的关联，城墙内用来防护魔法攻击的咒语…… 站在多石崎岖的山冈上，史坦尼斯凝望着风息堡。经烈日长期曝晒的皮肤坚硬如铁，一双浓眉之下，深蓝的眼睛有如黑色汪洋。 他把目光转到城堡前，那只小小的军队在城堡巨大的灰色阴影下，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助。 “我到底来这里干什么？科塔奈·庞洛斯根本没有效忠我的意思，我到这里得到的只有羞辱！”国王愤怒的声音没有停留多久，就被海风吹散。 梅丽珊卓一身绯红锦缎，披着血色天鹅绒长袍，轻薄的衣料被风紧压在美妙的胴体上，显出诱人的曲线。 尽管嘴角挂着魅惑的笑意，但心中感到有些郁闷——她被某位神祇给暗算了。 先是干扰预言，让她误以为龙石岛上的那个女魔法师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佣兵，想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光之王的圣女。 被拒绝后她自然毫不客气的动了杀心，免得女魔法师投入其他势力麾下，给史坦尼斯夺取王冠的道路添加变数。 然而这一切的伪装都是为了那最后一击。 在红袍女通过献祭鲜血，全身灌注着光之王的伟力之时，突然又给她注入了一股魔力。 没有凡人能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红袍女自然也被反噬，身受重伤。 但光之王拉赫洛乃是圣焰之心，影子与烈火的真主。 虽然缚影术不能使用，无法通过杀死蓝礼来兑现“蓝礼必死”的预言。 可得益于如此强大的力量，有那么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了未来——风息堡上插满了真主光之王的烈焰红心。 做了上百年的光之王圣女，她很清楚有些“预言”需要自己实现，有些“预言”需要小心解读，而有些预言，是真正来自神灵的片言只语。 借着那股力量的余波，她甚至成功的诱惑了史坦尼斯，让他率兵来到风息堡。 “亚夏古书的预言正在一一实现。”现在她只希望那股威能依然还能起作用，“长夏之后，星辰泣血。白鸦带来了学城的消息，长夏已尽。” 她指着天空中淡淡的红影，“彗星正在天空上汩汩泣血。而您正是亚梭尔·亚亥转世，注定将带领众人，驱离黑暗。不要心急，陛下。” 红袍女看着史坦尼斯，眼睛和她喉际的大宝石一样红艳，彷佛起火燃烧。 “好吧，我会再等等看，看你的神祇如何把风息堡给我。”史坦尼斯平静下来，转身朝营地走去。 -----------蓝道的分割线----------- 钢铁组成的璀璨河流，在玫瑰大道上浩浩荡荡的流淌。五花八门的旗帜迎风招展，步兵骑兵各自排成整齐的队伍，不徐不急，稳步前进。 数十面绿底红衣的健步猎人旗帜簇拥着角陵伯爵，蓝道·塔利，维斯特洛大陆现存最好的统帅之一。 他全身包裹在钢铁之中，头盔上的面罩被掀开，露出了威严的面孔，还有那一把短硬的灰色胡须。 河湾地所有的大战都少不了塔利家族的身影；凡有塔利家族参加的战斗，健步猎人从来都是先锋，而且从不让封君失望。 一队队斥候在他身边来来往往，报告最新的情报，接受最新的指令。 角陵伯爵的继承人狄肯·塔利年方十岁，骑着一匹半大的战马，紧紧跟在父亲身边。 等到一个机会，他问道：“父亲，为什么要派出这么多斥候？我们还在河湾地境内。” “战争中，最重要的就是了解你的敌人。”角陵伯爵轻轻瞥了一眼儿子，又把目光投向前方，“在战场上，谁将是我们最可怕的敌人？” “当然是魔法骑士！”狄肯想也不想的回答，有些小小的激动。 “为什么？”父亲问道。 “他打败了魔山，还打败了弑君者！”狄肯高声说出了魔法骑士的功绩，“他是七国最厉害的骑士，没有人能打败他！”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他远远算不上最可怕。”蓝道还记得那个让他看不透的少年，“威廉爵士勇猛善战，但也不仅仅只是勇猛善战。” “我不明白，父亲。” 蓝道皱了皱眉头，想起了被送到长城的长子，有些糟心。不过看看身边的次子狄肯，他又觉得这么做并没有错。 角陵不能让一位学士继承，除非是魔法骑士那样的学士。 “他还有着过人的智慧。”角陵伯爵心有戚戚，“在河间地的战争中，他只用区区五百人，就把泰温大人的四万大军钉在了少女河西岸。这才是他最大的战功，而且让人难以想象。” “我还是不明白，父亲。” 蓝道不禁自嘲，我还是太心急了，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好吧，那你说说，威廉爵士都立了些什么战功？” 狄肯眼睛一亮，这个他知道，魔法骑士在河湾地就是全民偶像，他的事迹不仅流传得非常广，而且非常详细。 他用稚嫩的声音，兴奋的说了起来， “在戏子滩突袭魔山，不仅杀死了数百骑兵，魔山也被他打得狼狈逃窜。” “在旅息城突袭兰尼斯特前锋，全灭五百名精锐骑兵，还俘虏了泰伯特·克雷赫爵士。” “在石堂镇，突袭亚摩利·洛奇爵士率领的两千五百名士兵，兰尼斯特全军覆没，亚摩利爵士被威廉爵士斩成了两段！”说到把人砍成两段，小狄肯脸上升起了异样的潮红。 “在丘陵地的峡谷里，用一千名骑兵突袭一万名兰尼斯特士兵，造成数千死伤，安卓斯·布拉克斯大人阵亡！” “他还和弑君者决斗，把弑君者打了个满脸开花。”狄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蓝道听儿子讲述偶像的事迹，感慨英雄年少，也不禁有些黯然神伤，遗憾自己没有这样尽情战斗的机会。 对魔法骑士，他有种非常复杂的感觉，欣赏、羡慕、提防混杂在一起。 “看看你说了多少个‘突袭’？”父亲问道。 “呃，好像魔法骑士很喜欢突袭呀。”狄肯很聪明，马上发现了其中的规律。 “不是他喜欢突袭，而是骑兵就该这么使用。” “所以您派出斥候就是为了防止被魔法骑士突袭吗？” 蓝道抬起头，看着远方，这样儿子就看不见自己在微笑。 扭过头，他严肃的看着儿子，“如果威廉爵士不来，最多就是斥候们多跑几趟。否则被他抓住机会的话，只要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们就会一败涂地。”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90章 前进方向 一名带着有翼头盔的骑手自苦桥方向而来，从绵延数个里格的军队中穿过。鼻子里满是干燥的灰尘味道，纷乱的脚步声与马蹄声在耳边隆隆作响。 骑手看见了河湾地几乎所有的家族，佛罗伦家族的狐狸鲜花旗，两支佛索威家族的青苹果旗和红苹果旗，克连恩家族的天鹅旗…… 风暴地的领主们也高举着旗帜前进，卡伦家族的夜莺旗，庞洛斯家族的鹅毛旗，伊斯蒙家族的海龟旗，以及许许多多骑手感到陌生的纹章。 直到一面黑色宝冠雄鹿旗帜出现眼前，骑手不禁猛力催促他那匹气喘吁吁的坐骑，加速冲去。 巨大的旗帜下聚集着一大队骑兵，其中几个卫兵调转马头，似乎想拦下他询问。 “有急事禀报国王陛下！”骑手高喊。 蓝礼控制胯下的白色骏马停下，对卫兵说道：“让他过来。” 簇拥着国王的骑士们也随之停了下来，只有金色的王旗还在随风摆动。 卫兵让开道路，风尘仆仆的骑手来到国王面前。 国王穿着一件绿色的瓦雷利亚钢鳞甲，仿佛清澈见底的湖水，波光粼粼。 他头戴金冠带，笑容和蔼，“希望你带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爵士。” 骑手恭敬的行礼，“很抱歉，陛下。是个坏消息，风息堡被围。” “这不可能。”蓝礼有些疑惑，“泰温大人应该正尽全力支援金牙城，难道是沃尔特大人……他怎么会去攻打风息堡？这可不像他的为人。” “不是兰尼斯特也不是河安，是史坦尼斯大人兵临城下。” “我的哥哥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自以为是。”蓝礼哈哈大笑，“看来他以为自己真的是国王咧！” 他很想立刻就率兵去让自己的这位兄长清醒一下，不过瞧瞧前后都看不见头的长长队列，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的白色云朵，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巨大的攻城器排列在玫瑰大道两旁葱绿的草坪上，有投石机、弩炮和攻城锤，那冲锤光车轮就比一个骑兵还高。 诸侯和骑士们的营帐好似丝质蘑菇，遍布四野，绵延数个里格。成千的营火使空中弥漫着苍白的薄雾。 花枝招展的营妓，驱赶货车的杂役，喂养牲畜的猪倌，传送信息的信使……各色人等往来喧哗，巨大的噪音直冲天际。 只有国王那用绿丝绸做的大营帐附近站满了卫兵，稍微清净一些。 帐里的空间比寻常旅馆的厅堂还大，各种奢侈的陈设比比皆是。 国王坐在摆放着墨水瓶和鹅毛笔的书桌后，身边的木头支架上展开了一张作战地图。 他麾下的诸侯和骑士们坐在几条临时搬进来的长桌旁，每个人面前的银杯里都斟满了青亭岛的葡萄酒，桌上还林落地摆放有一盘盘桃子、李子和梨子。 “陛下，既然城里补给充足，我以为不必去管风息堡，”马图斯·罗宛伯爵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他喜欢剃干净胡子，“科塔奈爵士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风息堡的城墙固若金汤。史坦尼斯大人想围就任他围，当他待在那里无所事事时，我们早已拿下君临。” “要我从此背上惧怕史坦尼斯的骂名？”蓝礼拿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汁液从嘴角流下。 “只有不懂事的傻瓜才这么说。”马图斯伯爵争辩。 “我认为史坦尼斯大人对您是一大威胁，”蓝道·塔利伯爵放下酒杯，“兰尼斯特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败，即使我们攻下了君临，泰温大人也不会轻言放弃。您的兵力将在接连的战斗中逐次削弱，而史坦尼斯大人只会越来越强，等您终于击败了兰尼斯特与河安，说不定史坦尼斯大人已经变得和您一样……或许还更强。” 河湾地的诸侯们纷纷附和，风暴地的诸侯们则略有些尴尬——史坦尼斯要变强，只能是得到拜拉席恩家封臣的支持。 蓝道是当世名将，说话也是出了名的耿直。 作为北境之王与临冬城公爵的使者，凯特琳也列席会议，她有些焦急的看着蓝礼，“陛下，此时此刻，我的儿子很可能已经与泰温大人展开了激战。眼下我们最大的敌人，难道不是兰尼斯特吗？” 为免国王难堪，她没有提那个约定：罗柏率领北境与三河诸侯进攻西境，蓝礼率领河湾地与风暴地的军队进攻君临。 蓝礼微微一笑，“请放心，夫人，我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史坦尼斯顶多能有五千人，而我麾下骑兵超过两万！可以让步兵带着攻城器械按照原计划前进，骑兵去救援风息堡。” 这次蓝道表示反对，“陛下，这样做太过危险。据说威廉爵士……” 注意到很多诸侯露出疑惑的神色，蓝道只好换个说法，“就是魔法骑士，他已经率领近三千骑兵先行一步，现在不知道到了哪里。行进中的步兵非常脆弱，一旦被他抓住机会，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能没有骑兵的保护。” 听到魔法骑士众人立刻就明白他说的是谁。 夜歌城伯爵，国王的橙衣卫，布莱斯·卡伦爵士不以为然，“即使没有骑兵，也还有足足六万大军，魔法骑士只有不到三千人，就算他真会魔法也无济于事！” “他曾经用一千骑兵就击溃了兰尼斯特的一万步兵。”马图斯冷冷地警告。 看到这两位名将似乎都对魔法骑士忌惮不已，蓝礼不禁有些好奇，“魔法骑士有这么可怕吗？即使六万大军，在他的三千人面前都不能自保？” 在他心里，魔法骑士还是那个在比武场上战无不胜的战士形象。 蓝道脸色凝重，“实在是他的战绩太过惊人。西境大军步骑四万，魔法骑士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千骑。可泰温大人不仅拿他束手无策，反而屡遭重创。” 即使蓝礼再不通军事，通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对比，也能理解问题的严重性，不禁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 诸侯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陛下，”年轻俊美的洛拉斯·提利尔站起来，骄傲的说道：“如果发现魔法骑士的踪迹，我恳求您派遣我与他作战！陛下，我发誓不会教您失望。” 蓝礼给了百花骑士一个浅浅的微笑，魅力四射。 蓝道也说道：“陛下不用太过担心。如果是三千对三千，我很可能也不如魔法骑士，但如今我们有两万骑兵，六万步兵。只要指挥得当，步步为营，魔法骑士也只能知难而退。” 步步为营？国王眼睛一亮，眼光在诸侯中扫过，停在腾石镇男爵葛蒙·傅德利身上，“葛蒙爵士，我知道腾石镇历经多次劫难，不知近些年恢复得如何？” 坐在长桌最末端的腾石镇男爵霍得站了起来，毕恭毕敬，“陛下，傅德利家族一直致力于重建滕石镇，虽然如今还不及全盛时期，但也可堪一观。” 国王看看蓝道和马图斯，“那就让步兵在滕石镇暂时驻扎，我率领骑兵去给风息堡解围，两位觉得如何？” 马图斯依然觉得不应该管风息堡。而蓝道觉得只要给自己一万骑兵，就足以击败史坦尼斯，国王应该率领主力直逼君临。 蓝礼麾下最好的两位统帅对视一眼，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妥——怎么能把最大的敌人放在一边，全力和一个无关紧要的敌人纠缠？ 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折中方案，毕竟那是国王。 “这个方案很稳健。”蓝道做出评价。 众诸侯和骑士纷纷附和，国王看来很满意。他把目光投向腾石镇男爵，“葛蒙爵士，不知可否容我的军队在腾石镇暂时停留？” 如果国王能在滕石镇驻跸，这是何等荣耀！在苦桥的时候，他就非常羡慕洛伦特·卡斯威男爵有机会招待国王。 “求之不得！”腾石镇男爵顿时红光满面。 国王哈哈一笑，“希望大人您不要被我这些饥肠辘辘的大兵吓到。” “绝对不会！”腾石镇男爵信誓旦旦，“我的一切都是您的，陛下！”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91章 柳暗花明 雄鹰振翅高飞，盘旋不去，俯瞰着下方并不激烈的战斗。 十来个盾牌上漆着健步猎人旗帜的斥候，与五个罩袍上印着黑色蝙蝠的骑兵在旷野上不期而遇。 其中一方人数占优，而另一方则有着装备的优势。双方互射几箭，试探着交锋两轮。在发现对方并不是那么好对付之后，默契地脱离战斗，各自远去。 雄鹰扑打着翅膀，划过长空，飞向远方。 在遍布玫瑰大道两侧几十里格的范围内，到处都在发生这样的战斗。 「蓝道用兵也太谨慎了吧？」威廉站在营帐外，看着天空。 耳边传来艾莉亚练剑的声音。萝娅塔虽然平时有点不着调，但教授小狼女的时候倒也颇有名师风范。 斥候带来前方的战报，罗索等几位骑士都表示叛军行事谨慎，实在无机可乘。 但威廉比他们看到的更多。 虽然作为前锋的蓝道确实无愧当世名将，不仅指挥作战经验老道，没有可供利用的漏洞；士兵也训练得相当不错，想歼灭对方的斥候部队，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让威廉无法接受。 可只要能绕开他这道坎，其他河湾地的军队就不是这么难以应付。 庞大的行军队列中，那面金黄面底、绣着拜拉席恩家族黑色宝冠雄鹿，巨大到能做堡大厅地毯的旗帜，高高飘扬于众旗之上，从空中望去一目了然。 围绕着这面旗帜的军队虽多，但队形散漫。 当然也不能因此就说蓝礼有多么得意忘形，毕竟这一段路程夹在曼德河与蓝布恩河之间，不用担心来自侧翼的攻击。 东边是滕石山脉，只要防住玫瑰大道经过的山口，从君临来的敌人就无所遁形。 除了一贯严谨的蓝道，没人会担心在这个区域内遭到敌人的偷袭——除非敌人能飞。 把蓝道派去担任前锋后，包括蓝礼在内的所有河间地和风暴地诸侯，都觉得可以高枕无忧。 他们更多的是讨论在御林行军时，如何防御来自森林里的袭击。 只是没有人意识到，空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赤红山脉群峰连绵，从河湾地的最南端，一直延伸到风暴地，崇山峻岭将多恩、风暴地以及河湾地分隔开来。 在诸多的支脉中，位于御林最西端的腾石山脉并不算高，但峰峦耸翠，被茫茫苍苍的原始森林所覆盖，除了玫瑰大道穿过的山口，其他地方都崎岖难行。 几个猎人扛着猎物从茂密的森林中钻了出来，被眼前的军营吓了一跳。路边的空地上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帐篷，各种图案的旗帜高高挑起。 一个背着弓的少年惊喜的说道：“看，好多蝙蝠旗帜，难道是魔法骑士来了？” 扛着猎物的老猎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魔法骑士来了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是要打仗啦。” 他们的村庄在玫瑰大道边上，平时经常有商旅去歇脚，村子里还开着两家不大的酒馆和旅店，消息并不闭塞。 河间地一分为二，奔流城效忠北境之王，赫伦堡效忠铁王座…… 风息堡公爵在高庭加冕，与提利尔联姻，十万大军正向君临而来…… 史坦尼斯大人在龙石岛称王，还指称太后瑟曦乱伦，乔佛里国王是私生子…… 史坦尼斯大人的妻子跟弱智的弄臣出轨，他的女儿不是亲生的…… 诸如此类的消息，没事就爱去酒馆坐坐的老猎人早就听说过，只是一直当成远方的故事。此时老猎人干瘦的脸上升起愁云，眼中全是担忧。 少年缩缩脖子，有些不服气，“骑士老爷打仗，关我们什么事。” “打仗就没商队经过，这些猎物卖给谁？”老猎人拍了一下孙子的脑袋。 “那些士兵经过村子，白吃白拿，说不定还会欺负村里的女孩，你能怎么办？”老猎人又拍了一下孙子的脑袋。 少年双手抱头，小声嘟囔，“魔法骑士会保护我们的。” 老猎人抬腿就朝他的屁股来了一脚，“你当随便来个骑士老爷都是拂晓神剑吗？我活了半辈子，也就只遇到这么一个！” 一阵马蹄声打断了这场家暴。 五个闪着金属寒光的骑兵围住这几名猎人，他们的罩袍前胸上印着九只黑色蝙蝠，栩栩如生，仿佛就要飞出来，饱饮人血。 为首的骑兵看起来比猎人少年大也不了多少，他斜睨这群穿着亚麻衣服的平民，“你们是什么人？” 猎人们敬畏的低下头，只有老猎人点头哈腰的回话，“老爷，我们是前面谢尔村的村民，刚刚从山里打猎回来。” 随意地打量了一下神色惶恐的猎人们，为首的骑兵挥挥手，仿佛驱赶蚊蝇，“军营附近，不得逗留。” “是，老爷，我们马上就走。”老猎人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连连催促其他猎人离开。 猎人们步履匆匆，也不敢去看沿途那长长的军营。只有少年不时抬头，偷偷打量那些全副武装的骑兵们，露出羡慕的神色。 眼看就要离开军营，老猎人提着的心刚刚落下，马上又提了起来。 几十个骑兵从他们身后绕到前面，停下来拦住去路。 威廉翻身下马，摘下蝙蝠头盔，免得吓着这些平民，带着和蔼的笑容走了过去。 “你们是山里的猎人吗？” 老猎人见多识广，看看威廉的装束，还有几十个骑士老爷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着，知道这是真正的大贵族，心中不由更加忐忑。 “是的，老爷……哦不是，老爷，我们是前面谢尔村的村民。不过有国王的特许，可以去山中打猎。” 看出来平民们相当紧张，威廉看看左右，“爵士们，你们谁带钱了？” “要用钱？找我准没错。”罗纳德哈哈一笑，递过来一个钱袋。 威廉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金龙，笑着说道：“那可真要谢谢你的慷慨。今天的晚宴罗纳德爵士请客。” 在骑士们的笑声中，威廉转身把金龙递给老猎人，“你们的猎物我买了。” “老爷……不用这么多钱……”老猎人拿着金龙的手有些微微发颤，虽然不是没见过，但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亲手摸到金龙。 “多的就赏给你们。”威廉笑吟吟的，“你不要害怕，我就和你打听一些事情。” 有些微凉的金币捏在手中，老猎人的心情稍稍有些放松，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我这一辈子就在这滕石山附近打转，没怎么去过别的地方。” “太好了，我就是要问这滕石山的事情。”威廉更加满意。 他从山野传闻谈起，说到风光景色，与老猎人和气的一问一答。 看到威廉平易近人，其他猎人也不再那么紧张，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人交谈。 “滕石山也不高，应该不难翻越吧？”威廉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老爷您有所不知，山虽然不高，但是地形崎岖，又多沟壑，山路难行，还到处中断，实在是不好走。” “哦，难道滕石山还是个无法翻越的天堑不成？” 老猎人还在犹豫，他的孙子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威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难道你也很熟悉山路？” 话一出口猎人少年本来有些害怕，没想到这位老爷却并不生气，于是壮着胆子说道：“山上有条小路，有时候我们在御林北边打到猎物，回家又远，就从那条山路去滕石镇卖掉。” 看到威廉露出奇怪的微笑，猎人少年突然感到有些慌张。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92章 山高路远 晚餐后高层骑士们来到威廉的营帐里，围拢在一副巨大的作战地图前。 这份地图是威廉通过空中侦察进行过修改调整，精度远在普通地图之上。 帐篷里点着几根蜡烛，不过威廉还是觉得光线不够，于是让艾莉亚举着一个烛台，站在地图边照亮。 “下山之后，就是滕石镇的范围。”威廉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出下山的路线。 手指在玫瑰大道上点了一下，位于滕石镇正南方，“根据塔利家斥候的活动范围，我估计蓝礼的主力应该抵达了这个位置。” 直属赫伦堡的骑士们大都知道，威廉口中的“估计”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其他家族的骑士也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质疑他。 威廉继续说道：“我们绕开滕石镇，沿着曼德河进行侦查，如果被发现，就向西前进，据说河湾地所有的贵族都加入了蓝礼的军队，我们越是深入河湾地，就越是安全。” 众骑士纷纷附和，这个判断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几个其他家族的骑士互相看看，最后罗纳德问道：“爵士，侦查敌情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义不容辞。只是我们真能翻越滕石山？有些山中小路，猎人能走，但骑兵可未必能通过。” “这一点诸位不用担心。”威廉露出自信的笑容，“而且即使无法通行，也无非就是原路返回。” 听完猎人少年的描述后，他就控制着雄鹰进行了实地考察，确认这条道路可以供骑兵通过，这才决定兵行险招，从滕石镇绕到蓝礼大军的侧翼。 几位骑士点点头，不再说话。 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阵阵山风冷冽，漫山松林簌簌浅唱。 长长的队伍沿着峭壁向上攀登，仿佛一条巨大的蛇盘住山峰，蜿蜒向上。 山势越来越陡，眼看前无去路，但转过一道山梁，又出现一道曲曲折折的山路。 对此威廉毫不惊讶。他任由战马前进，扭过头笑着说道：“怎么样，罗纳德爵士？” 罗纳德操控坐骑避开地上嶙峋的怪石，啧啧赞叹，“居然有人能找到这样隐蔽的山路。” 又回头看了看，“而且能供大军通行，确实难以想象。” 在他们身后蜿蜒而上的队伍中，还有好几辆马车，马拉人推，上山的速度比起骑兵们不遑多让。 “我们的辎重比较少，换了蓝礼那样，带着大型的攻城器械，就没法走这条路了。”威廉随意的回答。 “哦，蓝礼带着攻城器械？”罗纳德有点奇怪，河间地的斥候一出山口就遭遇堵截，根本不曾靠近过蓝礼的大军。 威廉哈哈一笑，“这是我的猜测，所以我们才要绕过去侦查嘛。” 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他的真实想法：干掉蓝礼，抢走玛格丽！否则念头不能通达。 深入敌后进行侦查已经有些疯狂，也就是威廉在部队中的声望够高，否则他麾下那些贵族多半不会从命。更何况是突袭被八万大军环绕的敌军主帅。 一边与身边的骑士们聊天，威廉同时也凝视着精神世界中密密麻麻的光点，调整着士兵们的精神状态。 虽然山路危险崎岖，虽然主帅的目标有点疯狂，但在魔法的加持下，整只军队都保持着高昂的士气。 当河间地的骑兵部队登上山顶时，落日低垂，燃烧的晚霞也已经暗淡，群山呈现出青黛色的轮廓，大地一片混沌迷茫。 看到山顶上虽然坑坑洼洼，但还算平整的大块空地，罗纳德不由再次感叹，这简直就是七神专为他们准备的宿营地。 很快，一座座帐篷在山顶竖立起来，夜色中一座座篝火犹如坠落的星星，更加明亮。 -------------------- 黑贝丝号缓缓向码头靠拢。 戴佛斯·席渥斯站在船头，仰望着直入苍穹的堡垒，本能地把手伸向脖子上的皮袋，感觉到内里的指骨——他的幸运符。 他几乎遗忘了风息堡的墙垒是多么高大雄伟，直到如今重新逼近他的眼帘，方才再度感叹于此地的气势。 洋葱骑士刚刚完成了任务，去海鸥镇、五指半岛、三姐妹群岛和白港等地，公示乔佛里乃詹姆·兰尼斯特和瑟曦·兰尼斯特王后乱伦孽种的消息，以昭示史坦尼斯对铁王座的合法继承权。 史坦尼斯的军队只有三千人，营地却铺得很开，占据了好大一片地方，只是在风息堡巨大的阴影下，依然显得有些渺小。 戴佛斯穿过排列整齐的帐篷，堆叠有序的武器，在一个巨大的营帐里见到了他的国王。 国王的营帐上方挂着一副巨大的烈焰红心旗，宝冠雄鹿绣在心的内部，似乎已被完全吞噬。 “坚毅”是人们最常用来形容史坦尼斯的词，而他也的确不负其名。他总是面容紧绷，常见的表情是皱眉、怒容，胡子修得又短又齐，像是蓝黑的影子。 一张生来与严词峻令为伍的嘴，苍白、薄细，早已忘却如何微笑，再怎么滑稽可笑的弄臣，遇上他那张嘴也要徒劳无功。 “戴佛斯，我一直很想念你。”这是国王见到他的骑士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胜荣幸，陛下。”戴佛斯低下头，假装腼腆。 “国王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戴佛斯爵士。”红袍女说道，她声音低沉，有着异域他乡独特的悦耳口音。她一如往常，从头到脚全是红色，身上一件亮如明焰的滑丝长礼服，袖子很长。 攻打风息堡吗？洋葱骑士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他无法想象如何用这只小小的军队，去进攻如此庞大的城堡。 他没有理会红袍女，“陛下，我在路上得到消息，泰温大人得到赫伦堡的支持，与蓝礼大人的兵力接近。他们激战之后，必定两败俱伤，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的等待，风息堡早晚会重归您的统治。” “我并不担心风息堡，梅丽珊卓在圣火中看到风息堡插满了我的旗帜。”史坦尼斯说道：“我要你去滕石镇。” 戴佛斯在地图上找到那个位于曼德河畔、滕石山脚的小镇，“陛下，您是要我去见蓝礼大人吗？可滕石山难以供大军通行，他的军队只能沿着玫瑰大道进军，不会前往滕石镇。” “这是真主光之王的启示。”梅丽珊卓说道。 去不去滕石镇其实无关紧要，洋葱骑士心想，找到蓝礼就行。他看着国王，“您是要与蓝礼大人联合，共同对抗兰尼斯特吗？” “我绝不跟蓝礼妥协，除非他放弃称王。”史坦尼斯语气不容任何辩驳，语气一转，“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梅丽珊卓预见了蓝礼的死亡，我要你去滕石镇是为我召集军队。” 这怎么可能？戴佛斯感觉后颈一股寒气直向上冒，“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遵令办事。”史坦尼斯说道。 戴佛斯忍不住看了一眼红袍女，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梅丽珊卓眉眼含笑，“长夜黑暗，处处险恶。此去千万小心，戴佛斯爵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93章 阴云密布 路边的丘陵上，搭起了一张原松木做成的折叠长桌。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枝叶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在长桌上映出斑斑点点。 桌上铺好了金色的桌布，摆放着精美的酒壶和酒杯，还有各种精制的糕点，奶油天鹅，糖丝独角兽，玫瑰状的柠檬蛋糕…… 蓝礼的座位朝东，正好可以俯瞰着从玫瑰大道通往滕石镇的道路。 路边上，树林中，到处是藏在树荫下躲避烈日的士兵和战马。 更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国王的绿色丝绸大帐搭了起来，那面巨大的宝冠雄鹿旗帜立在大帐旁边，随着风微微晃动。 “您很疼爱王后，陛下。”凯特琳说道。雅兰王后不想骑马来丘陵，国王就下令搭起帐篷，供王后休息。 “只是很小的事情，她不用因此而勉强自己。”国王披散着黑色的长发，更加显得风度翩翩。 北境之王的母亲坐在他身边，美丽的面孔有些憔悴。 行军途中，国王的诸侯和将领们都要各自统率部众，等到了晚宴时，他们就会一窝蜂地涌到国王身边。 此时就只有她的护卫，以及蓝礼的彩虹护卫们在座。 打量下周围以及餐桌，凯特琳心想，只是一个路途中的小憩也要如此隆重，蓝礼还真是舍不得亏待自己。 她的眼光又扫过彩虹护卫们，一个威风八面，衣着耀眼的全新骑士团，正是蓝礼会感兴趣的玩意儿。 蓝礼面带浅笑，向凯特琳举杯，“夫人，请不要过于忧虑，要相信您的儿子。能俘虏弑君者，足以证明他有着非凡的军事才能。” 但北境之王的母亲怎能不忧虑？罗柏才十五岁，而他要面对的是老谋深算的泰温大人。 而且俘虏弑君者的那场战斗，如果不是威廉及时赶到……她根本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只能安慰自己罗柏也不是孤立无援，他身边还有叔公布林登，舅舅艾德慕，还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北境诸侯，瑞卡德·卡史塔克大人，琼恩·安柏大人，盖伯特·葛洛佛大人…… 以及卢斯·波顿大人。凯特琳不知道是否能够完全信任他，但至少直到她离开奔流城的时候，恐怖堡伯爵一直表现得很好。 凯特琳露出得体的笑容，与他轻轻碰杯。青亭岛的黄金葡萄酒，酒一入口就品味了出来， 既然无法改变蓝礼前往风息堡的想法，她只能再尽其他的努力，”陛下，去风息堡的时候，可否让我与您同行？” “夫人您想助我一臂之力？”国王微笑，“感激不尽！不过我想我并不缺少那二三十位战士。” “不，我是为和平而去。”凯特琳说道：“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兰尼斯特，我们应该并肩作战而不是自相残杀，让泰温大人有可趁之机。” “泰温大人不会有任何机会。”国王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忍俊不禁，“当然和平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史坦尼斯向我单膝跪下，宣誓效忠。” 罗宾·菲林特是凯特琳的随从之一，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斥候。只见他突然走到丘陵边缘，凝视着远方扬起的烟尘。 这一举动引来众人侧目。 橙衣卫布莱斯·卡伦伯爵正吃着一块加香料的蜂蜜饼干，扭头瞟了一眼，“不用紧张，可能是马图斯大人，他的部下里都有大量的骑兵，而且就在我们前面不远。” 罗宾·菲林特脸色凝重，“马图斯大人需要发动冲锋吗？” 蓝礼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这是在冲锋？” “陛下，我是根据烟尘的形状与高度所做出的判断。” 国王与他的护卫们面面相觑，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匪夷所思。他们都是武艺高强，勇猛善战的骑士，可对于行军打仗，还是有些陌生。 但很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与厮杀声证实了北境斥候的说法，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蓝礼喃喃说道：“居然真的会敌袭？” 尽管蓝道经常提起要防备敌袭，但从未有人想过，敌人真的会来。 “一定是魔法骑士！”百花骑士霍的起身，“根据蓝道大人的战报，河间地的军队在前天就突然消失。” 布莱斯一口咽下饼干，满脸不解，“可是蓝道大人堵在山口，他是怎么过来的？” “魔法骑士是从北边来的，很显然，他找到了翻越滕石山的道路，绕开山口和蓝道大人的军队。“绿衣卫古德·莫里根说道。 “不管他从哪里来的，总之他来了。“百花骑士转向他的国王，“请允许我出战，陛下！” “不要！”凯特琳下意识地阻止，这个花儿一样的少年，怎么会是威廉的对手？ 但也不能伤了他的自尊，她说道：“魔法骑士自有其他爵士应付，洛拉斯爵士，您是国王的侍卫，理应护卫陛下身边。” 百花骑士立刻明白了凯特琳的意思，骄傲的昂起头，“我不怕他，夫人！” 蓝礼温柔地看着他的侍从，“准了！” 国王起身命令道：“布莱斯爵士，你和洛拉斯爵士一起，率领一半的卫队前去迎敌。” 他把目光移向紫披风帕门·克连恩和红披风罗拔·罗伊斯，“帕门爵士，罗拔爵士，你们立刻去组织附近的士兵，尽快赶去支援洛拉斯爵士。” “遵命！”三位护卫齐声回答。 看到蓝礼身边只剩下三个彩虹护卫，百花骑士有些担忧，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您身边的防卫是不是太过薄弱？” 蓝礼微笑着说道：“看目前发生战斗的地方，魔法骑士应该是以为我在营帐中。那附近有五千之众，都是我直属的精锐部队，足以拖住他。我在这里会很安全。” 百花骑士这才向国王行礼，然后和布莱斯一起转身离开。 凯特琳注意到国王说这句话时那轻松的表情，心中为王后感到悲哀，他并不爱她。 国王接着又命令两个卫兵去通知前方的马图斯伯爵，以及后方的埃尔顿·伊斯蒙伯爵，让他们尽快率兵赶来，把魔法骑士团团包围。 注意到凯特琳的目光，蓝礼回头冲她微微一笑，“夫人，听说魔法骑士用的武器是史塔克家的族剑？看来今天那把剑就可以回到您的手中了。” “非常感谢，陛下！”凯特琳心乱如麻，开始暗暗为威廉担心。 第194章 雷霆一击（上）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 罗纳德伸手拨开一根树枝，一面大得可以当城堡大厅地毯的旗帜跃然眼前。 金黄底色，在阳光照耀下鲜艳明亮；绣着黑色的宝冠雄鹿，高大、腾越而骄傲。 旗帜绑在一座高大的攻城塔上，攻城塔旁边有一座巨大的绿色丝绸营帐。 “那一定是蓝礼的大帐。”罗纳德低声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闻言所有骑士都是心头一跳，齐刷刷地看过去。想起之前与蓝道的苦战，越发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除了有几匹战马受伤，两千六百多名骑兵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轻轻松松翻越了滕石山脉的丛山峻岭。 下山后直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斥候。 巨大的旗帜和营帐周围只有马车围成的简易防御工事。 到处是松懈散漫的士兵。 骑士们不知道去了哪里乘凉。 他们只是想着侦查一下敌情，没想到在威廉的率领下，竟然畅通无阻地接近了敌军主帅的大帐。 而且胜利简直唾手可得。 如果能在数万大军环绕下，杀死或者俘虏一位国王……那将会是一场震铄古今的盖世奇功！也许一百年后，都会被人们传唱。 所有意识到这一点的人都不由把眼光投向威廉，眼中或多或少流露出一些狂热。 威廉的表情非常平静。 虽然早就从空中看到了这一切，但亲眼看到，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看着前方毫无防备的营地，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个陷阱。 他默默计算着距离，如果只是发动一次打击，打完就走，那么即使最近的两股敌军，也来不及赶到支援。 犹豫在心中一闪而过，威廉目光变得坚定，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可真是天赐良机，诸位。创造奇迹，名扬七国的机会就在眼前！” 魔法的力量涌动，簇拥在他身边的骑士们，都莫名地感到更加亢奋。 “呛～啷～”萝娅塔拔出长剑竖在面前，双颊泛起潮红，目光遥远迷离，低声呢喃，“蓝礼，你是我的。” “谁也不要和我抢！”她环视一眼各位骑士，最后恶狠狠的看着威廉。 没有人和二小姐做言语上的争论，众骑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心领神会。 别的事情，可以对女士谦让。但这可是击杀一位国王的机会，亲妈来了都不可能放弃！到底最后谁能流芳百世，那就各凭本事。 安排战术时，石堂镇继承人，亨佛利·麦格主动提出率领余下的部队作为预备队。 这让威廉感到很欣慰。 他平时没少与身边的骑士们讨论战术，但维斯特洛基本都是封建制军队，主流还是崇尚个人勇武，只有亨佛利等少数几人喜欢谈论这类问题。 看到亨佛利能忍住杀死一位国王、名垂千古的诱惑，主动提出指挥预备队，显然是充分理解预备队的重要性，不由让威廉再次提高了对他评价。 以保护辎重与后勤人员为名，艾莉亚被安排在预备队的预备队里，与管事埃弗里，以及两位鸟人，学徒罗恩和养鹰人福斯科等人为伴。 她穿着一套合身的小盔甲，骑着那匹活泼的小马，看起来似模似样。只是脸拉得老长，毕竟她也想参与这一场伟大的战斗。 在小狼女郁闷的眼神中，河间地的骑兵们按照小队列成三个攻击组。 罗纳德居左，罗索在右，威廉居中，每组七个百人队。战术非常简单粗暴，威廉从中央突破，两翼各自间隔一段时间后，从左右两个方向包抄。 魔力顺着看不见的细线流向所有准备出击的骑兵和战马。 直到眼前所有的光点都变成兴奋的红色，威廉才把寒冰平举着指向前方，一踢马肚，当先冲出树林，如同一道黑色闪电。 几个拜拉席恩家的士兵懒洋洋地绕着马车巡逻，虽然他们觉得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但骑士的命令不能违抗。 走到国王的大帐旁边时，一个士兵似乎感觉到地面有些震动。 他抬起头向震动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远远的滕石山，像云烟一样描绘在湛蓝的天空，精致婉约，仿如画卷。 突然一条黑线出现在天地相接处，由细渐粗，慢慢变成铺天盖地的浪潮，汹涌而来。 他怔怔地看着那道浪潮，露出不得要领的神色。直到利剑上闪烁的寒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暴雨般的马蹄声震得他心脏狂跳。 “敌袭！” 凄厉的叫声，把午后宁静的氛围，击得粉碎。 威廉冲到马车前面时，看到正前方的几辆马车中间，都已堵满了端着长枪的拜拉席恩士兵，闪着寒光的枪尖齐齐指向外围。 蓝礼的卫队堪称精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组织了起来。 罗兰·克林顿站在枪兵后方，火红的胡子有些凌乱，他死死地盯着那匹冲在最前面的黑色战马，那个带着独特蝙蝠头盔的骑士。 虽然仓促之间摆成的枪阵有些稀稀拉拉，如果骑马硬冲，最前面的战马还是会被杀死，就算能撞死两三个士兵，马和士兵的尸体又会堵住通道。 即使是魔法骑士，要么被挡在马车外面，要么落进来，深陷重围。红罗兰看看身边十来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心中稍安。 然而下一秒他就目瞪口呆。 只见战马即将撞上枪尖的时候，魔法骑士突然从马上跳起，仿佛扑向猎物的雄鹰，猛地砸向通道里的士兵们，丝毫不在意被乱枪攒刺。 枪杆折断，噼里啪啦，士兵被撞飞，发出惨叫。 红罗兰还没有反应过来，魔法骑士又迅速起身，砍倒了两个还站立的士兵，挥舞着那柄巨大的双手剑，朝自己这个方向冲过来。 在魔法骑士清理出来的通道里，一匹匹战马鱼贯而入，红罗兰凭借马车坚守的设想，瞬间化为泡影。 拜拉席恩的士兵与河间地的骑兵们绞杀在一起。 “我们去拦住魔法骑士！”红罗兰对身边的骑士们大吼一声，猛地冲了过去。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魔法骑士也有一件瓦雷利亚钢铠甲！脚步一慢，就落在了其他骑士的后面。 因为蓝礼有一件这样刀枪不入的瓦雷利亚钢铠甲，他麾下的骑士和诸侯多半对此有所认识。 接下来的一幕让红罗兰面若死灰，手脚冰凉。 第195章 雷霆一击（中） 开启着“正义之怒”，此时威廉的眼中只有那座绿色营帐，挡在前面的一切，都会被这股怒火焚烧殆尽。 任凭敌人的长剑利斧如何拼命地砍向自己，他都巍然不动，手中的寒冰，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砍开一副副铠甲，撕裂一具具肉体。 一步杀一人，鲜血在眼前飞溅，哀嚎在耳边回荡。 冲上去的近十个骑士甚至都来不及产生逃跑的想法，就被威廉逐一斩杀。 浑身溅满鲜血，脚步毫不迟疑，他来到那个挡在正前方的红胡子面前。 红胡子似乎一脸的恐惧与哀求…… 来不及思考，寒冰不由自主的劈出。 “铛”的一声，红胡子反应不算慢，举剑格挡了一下，但他的剑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飞。 红胡子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全是绝望…… 「看起来好可怜，或许可以饶他一命？」 但思维似乎变得很慢，身体的本能依然先做出了反应。 寒冰呼啸着砍在他的颈部，钢铁护喉连同血肉之躯一起被锋利的瓦雷利亚钢切开。 红胡子的脑袋歪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鲜血冲天而起，颜色与他的胡子一样鲜艳。 越过还未倒地的尸体，威廉脑海中飘过一句抱歉。 在他身后，越来越多的河间地骑兵冲到马车后面，大帐外围，越来越多的蓝礼卫兵也涌了过来。 剑盾相撞，战马悲鸣，杀声震天，上千人围绕着绿色的大帐厮杀。 感觉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的震动，知道第二批进攻的骑兵即将抵达，威廉不由加快脚步。 也不去寻找营帐的门在哪里，朝着丝绸围成的墙壁猛撞过去。 伴着刺耳的“刺啦”声，威廉冲进大帐，迎面一道剑光。 虽然穿着瓦雷利亚钢铠甲，刀枪不入，不过关闭“正义之怒”后，威廉多练苦练的技巧开始发挥作用。 他本能地躲闪开，同时向一边挥动长剑，凭借寒冰的长度欺负一下对手。 耳边传来金属破裂的声音，看来这位对手学艺不精，被威廉随手一剑砍中。 “小心，莱昂诺！”一个女子惶急的喊道。 看着眼前这个被数个侍女簇拥，一身盛装的女孩，威廉差点没认出来。 他推开面罩，面带微笑，“好久不见，雅兰小姐。” “不得无礼！这是王后。”退到雅兰身前的年轻男子满面怒容。他身材高挑，面容英俊，穿着一套华丽的铠甲，称得上玉树临风。 只是铠甲肋部被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略显狼狈。 “威廉爵士！”雅兰有些惊喜。本来她非常害怕，但看到来人是威廉，不知为何心就放了下来。 “王后？”威廉有些不解。 不过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多想，直接问道：“玛格丽在哪？” “您是来找玛格丽小姐的吗？”雅兰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神色复杂，吃惊、羡慕、感动、遗憾等等混杂一起，“她去找您了呀！” 「什么？」 淡淡的甜蜜在威廉心间化开，“她去找我，所以让你来冒名顶替吗？” “没有什么顶替！”莱昂诺义正词严，“国王陛下就是迎娶的雅兰王后，玛格丽小姐根本还不曾婚配！” 雅兰知道威廉在疑惑什么，美丽的面孔上泛起一丝羞怯，“我被过继给了提利尔公爵。” 一瞬间，威廉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正式的消息里，都说的是“蓝礼迎娶提利尔公爵的女儿”。 巨大的幸福感涌上心头，连帐篷外的厮杀声和金属撞击声都变得有些悦耳，仿佛动听的音乐。 「家族曾经是玛格丽的世界，而她为我做出了对抗世界的决定……」 感动之后威廉深深忧虑：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安不安全？ 继而又感到愧疚，玛格丽为自己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自己居然还和萝娅塔不清不楚…… “砰！” “刺啦——” 另一侧的丝绸被撞出个大洞，一个士兵跌如营帐，倒地不起，胸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淋漓。 萝娅塔从那个洞口冲进来，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蓝礼在哪？” 威廉这才想到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不过现在他心情很好，“别那么凶，萝娅塔。这是雅兰小姐，不，是王后。” 萝娅塔皱起眉头，“那蓝礼呢？被你杀了吗？” “哼哼，陛下出去野餐，不在营地中。你们赶快放下武器投降！陛下回来之后，我会替你们向他求情。”莱昂诺傲然说道：“你们不用怀疑，我可是王后的弟弟。” 萝娅塔斜睨他一眼，举起长剑走过去，杀气腾腾。 莱昂诺顿时浑身一软，手中的剑几乎都要握不住。 “好了，萝娅塔。既然蓝礼不在，那我们就要尽快离开，不要多生事端。”威廉赶快阻止。 然后转身看着雅兰，笑着说道：“那我们就此告辞，王后。” “算你运气好。”萝娅塔瞪了王后的弟弟一眼，跟在威廉身后，向外走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莱昂诺和雅兰姐弟松了一口气。 “欸？等等威廉。如果我们抓住蓝礼的王后，好像也是个了不起的功劳呀？”女骑士似乎想起了什么。 姐弟俩一惊。 威廉心想，提利尔旁支的女孩多的很，抓走一个，无非就是再过继一个，毫无意义。 “嗯，萝娅塔，你有没有觉得做女人很难？” “唉，没错，我太难了。” “那么女人何苦还要为难女人呢？” “欸？好像有道理哦。” …… 第一波攻击完全吸引了卫兵的注意，第二波攻击攻其不备，效果显著，基本打垮了营帐附近的敌军。 四周的战斗仍然在继续，但威廉和萝娅塔从营帐里走出来时，不少骑士还有余暇围拢过来，满脸希冀的看着威廉。 指挥第二波攻击的罗纳德问道：“威廉爵士，杀死蓝礼了吗？” “很遗憾，蓝礼不在营帐中。”威廉做出非常失望的表情，说着从本纳德手中接过缰绳，跳上战马。 “怎么会这样！”众骑士无不扼腕长叹。 雄鹰在营帐上空盘旋，锐利的双眼扫视着苍茫大地。 一南一北，两只敌军正向着战场急行军，马蹄扬起滚滚烟尘，一面面旗帜在阳光下鲜艳明亮。 「北边是白底金树，罗宛家族。南边……绿色海龟是伊斯蒙家族，黑色夜莺是卡伦家族。」 “我估计，现在前后都有敌人正在赶来，我们必须尽快撤离。”威廉指向南方，“走这边。” 随着威廉一声令下，众骑士纷纷行礼离开，各自收拢部队，一组组举着蝙蝠旗帜的传令兵也策马疾驰，把最新命令传到战场各处。 把注意力放在观察战场上，威廉不由微微皱眉。 虽然南北的援军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但他们想脱离战场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从空中可以看到，大营周围的拜拉席恩家士兵并没有彻底溃散，在骑士们的组织下且战且退。 南边稍远一点的位置，罗索指挥的部队正与一只装备训练俱佳的骑兵部队激烈厮杀。 「糟糕，怎么是百花骑士？他指挥的应该是蓝礼的亲卫部队，难道蓝礼赶回来了？」 威廉感觉有些头疼，有玛格丽的关系，他也不好真的辣手摧花。 看看身边那杆巨大的旗帜，心中一动，策马过去，轻轻一跃，跳到攻城塔上，虽然一手拿着寒冰，依然灵巧地爬到了顶部。 剑光闪过，碗口粗的旗杆竟然被一剑砍成两段，沉重的旗帜带着半截旗杆，轰然倒下。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196章 雷霆一击（下） 风一阵阵的吹过，带来隐隐的厮杀声。 丘陵离大帐有些远，即使站在最边缘，那面巨大的旗帜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小方块。 百花骑士和布莱斯·卡伦率领的五百骑兵早已抵达战场。 帕门·克连恩与罗拔·罗伊斯也在附近组织起上千士兵，匆忙赶了过去。 北境斥候罗宾·菲林特，还有几个坐不住的骑士，一直看着大帐的方向。 但无论敌我，那些激战中的骑士和士兵看起来只是一个个黑色的轮廓，其实难以看清楚战况。 远眺的骑士中有几人表情颇为焦急，似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看个究竟。 蓝礼看起来泰然自若，依然坐在长桌旁，品味美酒，享用美食。 还有心思和凯特琳笑谈一些君临的八卦，完全没把远处的战斗当回事。 凯特琳压下心中的担忧，得体的应付。 只看长桌旁坐着的这几位，似乎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野餐聚会。 突然丘陵边缘观望的骑士中有人惊呼，“王旗！被砍倒了……” 蓝礼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虽然不以军略闻名，但军事是封建贵族们的必修课，他自然知道将旗的重要意义，更别提这是他的王旗。 王旗一倒，不只底层士兵，连有些骑士都会心生惧意。 看到蓝礼起身，还剩下的三个彩虹护卫也站了起来，等着国王发号施令。 国王沉吟了一下，“我要去和埃尔顿大人的军队汇合，然后一起增援洛拉斯爵士。” 蓝礼估计他的王后不是被俘就是被杀，如果就这样让魔法骑士全身而退，他的威信将会受到重创。 而与伊斯蒙家族和卡伦家族的军队汇合后，不仅可以提振士气，还能督促他们奋勇作战，绝不放过魔法骑士。 国王把目光投向布蕾妮，“你留下保护凯特琳夫人。” “陛下，请让我跟随在您身边！”高大的女战士说道。 “不用担心，布蕾妮。我身边还有埃蒙爵士和古德爵士。”蓝礼对他的蓝衣护卫笑笑，“而你显然是保护凯特琳夫人的最佳人选。” 凯特琳不由得看向塔斯的布蕾妮，她身材高大，比许多男子还要壮硕。 精美的铠甲遮住了丑陋的体型，但无法遮掩那平庸的相貌：头发像肮脏的稻草，脆弱干枯；又圆又平的脸，长满雀斑；一排牙齿暴突不齐，嘴宽得可怕。 “您不用担心我，陛下。我身边还有二十多名护卫，他们保护我从奔流城一路来到河湾地，没有出过丝毫差错。”凯特琳说道。 “哈哈，我并非不信任您的随从，夫人。”国王露出浅笑，“只是作为主人，要讲究一点起码的待客之道。” 每当看到蓝礼的笑容，凯特琳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位国王，劳勃·拜拉席恩，继而又会想到无端枉死的丈夫，悲痛涌上心间。 “陛下，请允许我为您穿戴盔甲和披风。”布蕾妮说道。她不能违背国王的命令。 国王温柔的点点头。 瓦雷利亚钢铠甲非常轻便，因此蓝礼一直穿在身上。国王的铠甲仿佛是夏日密林里的树叶，绿得深沉。 布蕾妮一丝不苟地为蓝礼披上罩衣，系上护喉，带上头盔，最后再披上一件沉重的披风，金线织成，上面有黑玉镶成的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 看着国王宽阔的背影逐渐远去，凯特琳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可是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来自蓝礼，还是来自威廉。 她双手十指交叉，紧握一起放在胸前，默默祈祷七神的庇佑。 ---------------------------- 随着蓝礼的王旗轰然倒下，拜拉席恩家的军队士气陡降，骑士和士兵们不再拼命向营帐方向靠近，另一边，百花骑士也意识到战局正在朝对方倾斜。 河间地的骑兵也都收到了撤退的命令，交战双方就此默契地脱离了接触。 百花骑士向丘陵方向而去。罗索率领部队缓缓后退，很快就与从北边赶来的威廉等人汇合。 “爵士，蓝礼的军队似乎正向滕石镇行军，南方的敌军，数量只怕更多。”罗索见到威廉后，小声问出心中的疑惑。 对于撤退路线，威廉早有成竹在胸。 向北虽然敌军更少，但威廉已经领教过了蓝道的厉害，既然马图斯与他齐名，想必也非常难缠。现在敌我兵力悬殊太大，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而且即使能冲破马图斯的阻拦，向北是曼德河，向东是滕石山，回旋的空间太小，如果蓝礼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很容易陷入围堵和苦战。 向南则有惊无险，只要击溃挡在路上的伊斯蒙家族与卡伦家族的骑兵，前面就是一片坦途。 凭着空中侦察，威廉有信心能率领部队，从这数万大军中安然穿过。 “不用担心，罗索。”说完威廉一踢马腹，当先冲出。 雄鹰拍动翅膀，从营帐上空向南飞去。它很快就从河间地的骑兵们头上掠过，看到了那只正向北疾驰的骑兵，数量超过两千，长长的马鬃马尾随风飘浮，一个接一个，一个重叠着另一个，飞快地向前推进。 两只骑兵如同两道海潮，势不可挡地涌向对方。 “准备冲锋！”威廉对身侧的本纳德喊道。 随着本纳德摇动旗帜，更多的骑兵挥动旗帜应和，以本纳德为中心一层层向外扩散。 本来有些散乱的河间地骑兵们，竟然在高速的奔驰中，慢慢列成了三个锥形，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撞。 风暴地骑兵发现敌人稍晚，队列中还出现了一点不和谐。 本来在最前方的几十骑突然慢了下来，仿佛河中的岩石分开激流，风暴地的骑兵们也要绕开这股骑兵，才能继续冲锋。 「难道那是蓝礼？」威廉敏锐的发现了这一小小的混乱。 翅膀轻摇，雄鹰向下斜飞，逐渐靠近那股奇怪的骑兵，直到看清那个被簇拥着的骑士，以及那华丽披风上的宝冠雄鹿。 那个骑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推开面罩，抬头看向天空，看到一只雄鹰划过长空的矫健身姿。 威廉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想杀蓝礼的时候，找不到人；不想杀蓝礼的时候，却又不期而遇。 两道浪潮终于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战马嘶鸣，武器碰撞，巨大的声响直冲云霄。 做足准备，有着队形优势的河间地骑兵占到先手优势，在两军接触的瞬间，获得了极高的交换比，一马当先的威廉更是深深的嵌入到敌阵，风暴地的骑士无人能是威廉一合之敌。 “陛下，现在局面混乱，请您速退。”埃尔顿·伊斯蒙伯爵对蓝礼大声说道，长长的白胡子扫过罩袍上的绿色海龟。 此时耳边全是纷乱的马蹄声，前方也传来金属交击的声音。 好在埃尔顿伯爵虽然年近七十，依然老当益壮，中气十足，否则在这种环境下说话，只怕都没人听得见。 国王有些犹豫。 他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草包，虽然比武竞技没获得过什么荣誉，但其实也都是被那些著名的骑士打败，不算十分差劲。 蓝礼也知道，单挑肯定打不过已经被誉为“七国无敌”的魔法骑士，但战场可不是竞技场，身边有这么多忠臣猛将，他感觉还是可以和魔法骑士较量较量。 看到国王没有动，埃尔顿伯爵冲国王的彩虹护卫吼道：“两位爵士，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国王的安全，难道要让陛下直面敌人吗？” 埃蒙和古德对视一眼，也顾不得国王高兴不高兴，策马挤过去，半推着蓝礼向后撤离。 突然前方一阵大乱。伴随着连连的惨叫，一匹黑色的战马裹挟着血雨腥风，穿透风暴地骑士们的重重阻拦，来到离蓝礼不远处。 造型可笑的蝙蝠头盔上染满鲜血，变得狰狞可怖。 所有人都不由被这魔神一般的气势震撼。 绿衣卫古德反应很快，用难听的嗓音喊道：“带陛下先走，我来缠住他。” 一拉缰绳，策马迎向敌人，手中长剑直指蝙蝠头盔上的缝隙。 眼看蓝礼近在眼前，威廉不想与这种无名小卒纠缠，“正义之怒”开启，寒冰蛮不讲理的抡了起来。 “叮”的一声，把对方的长剑打到一边，顺势又一剑切下。 在长剑脱手的瞬间，古德的左手就摸到了盾牌，此时正好举盾相迎。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掩盖住了惨叫。在其他人看来，古德仿佛是被一柄巨锤砸中，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 卡伦家军队指挥官，一脸麻子的罗兰德·风暴发出疯狂的吼声，控制战马猛冲过来。 侍卫队长本纳德斜刺里杀出，挥剑砍向罗兰德。 威廉的侍卫们也终于赶到，掩护他的两翼，与不断涌上来的风暴地骑士们杀成一团。 看着越来越近的魔法骑士，死亡的阴影笼罩蓝礼的心头，他茫然四顾。 到处都是人和马，可即使有这么多效忠自己的骑士和士兵，也无法让他安心。 反而是逃跑的路被堵住，让他感到绝望。 他看到埃尔顿伯爵想冲过来，被河间地的骑兵围住。 他看到黄衣卫埃蒙勇敢的冲向魔法骑士。几个回合之后，魔法骑士手中那把巨剑切开了埃蒙的胸甲，带出一蓬血花。 他看到那把巨剑在自己的眼中越变越大。 突然胸腹间传来剧痛，整个人变得非常轻盈，仿佛在飞翔。 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一边飞奔过风息堡的厅堂，一边呼喊着：“你看！我是飞龙！” 直到眼前一片黑暗…… 第197章 鹿死谁手 瓦雷利亚钢长剑有无坚不摧的锋芒，瓦雷利亚铠甲有坚不可摧的防御。 其实威廉一直也很好奇，这两者相遇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当寒冰重重的切在蓝礼身上时，手上传来的感觉告诉威廉，还是铠甲更胜一筹。 不同于黄衣卫古德是被从上往下活生生地砸下马。蓝礼中剑的部位在胸部下方，被上扬的力量打得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有几个风暴地的骑士和士兵反应神速，及时地跳下马，竟然在蓝礼落地的时候接住了他。 更多的骑士和士兵不要命似的朝威廉涌来，阻止魔法骑士继续去追杀他们的国王。 怒气消散，理智回归。威廉挥动着巨大的寒冰，无人能够近身。 其实他也无心去追杀蓝礼，空中侦察的情况并不乐观。 百花骑士率领的骑兵出现在西北方向，正朝着战场疾驰。更远一点，高举白底金树旗帜的大股骑兵，也即将抵达那座绿色的营帐。 如果执意追杀蓝礼，很可能先被百花骑士咬住，接着被马图斯追上，他们两人的部队加起来，也有近三千骑兵。 还有不计其数的步兵，也排列成整齐的队形，逐渐逼近。 「还是要尽快脱离战斗！」 风暴地的骑士们显然在威廉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注意力，另一队河间地骑兵轻轻松松，就从他们的侧后杀了过来。 作为箭头的萝娅塔冲在最前面，一个风暴地的骑士勇敢迎敌，但三招两式之后，就被萝娅塔一剑砍在颈部，鲜血四溅，骑士惨叫着跌落马下。 此时她距离被众人半抱半抬、生死不知的蓝礼仅仅数步之遥。 风暴地的士兵们慌乱起来，有人大叫：“来人，保护国王陛下！” 萝娅塔楞了一下，旋即欣喜若狂，心中猛地升腾起一股火焰，大吼道：“蓝礼，不要跑！” 马刺猛踢，不顾一切地朝那个被团团护卫的人冲去。 围着蓝礼的风暴地的士兵都没有骑马。有十多个士兵，在两个骑士的带领下，挥动武器，朝萝娅塔扑来，想用血肉之躯阻拦敌人靠近。 冲刺的战马一下子就撞飞两、三个士兵。萝娅塔的坐骑也被一根长枪刺中脖颈，它人立起来，发出痛苦的嘶鸣，伸出镶蹄铁的双脚便往外踢。 其他的风暴地士兵趁机攻击战马没有保护的腹部，长枪乱捅。 战马轰然倒下，吐血身亡，几个风暴地士兵躲闪不及，也被带倒。 萝娅塔在地上一个翻滚，毫发无伤地起身，高擎双手巨剑，展开疯狂攻击。 听到蓝礼的名字，附近的河间地士兵变得无比兴奋，疯狂地朝那个方向杀去；风暴地的士兵们团团围住他们的国王，死战不退。 这方寸之间的战斗在瞬间就达到了白热化，惨叫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到处是喷涌的鲜血，战场上升起一股肉眼可见的红雾，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就在威廉暗暗心急，准备开启魔法过去冲杀一番的时候，混战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声音。 “我杀死了蓝礼！” 仿佛是按下了暂停按钮，附近突然一片死寂，远处的厮杀声变得清晰可闻。 虽然那个声音尖利到有些变形，威廉还是能听出来，那是萝娅塔，不由一愣，「萝娅塔竟然杀死了蓝礼？看来梦想还是要有的，真的会有万一啊……」 继而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统率十万大军的国王，竟然在战场上被一个女人杀死！ 威廉一边向萝娅塔的位置冲杀，一面高喊，“蓝礼已死！蓝礼已死！” 他身边的侍卫们也开始跟着大喊。很快，“蓝礼已死”的声音就遍及整个战场。 情况正如威廉所期望的那样，大部分风暴地的士兵们都陷入混乱，面对敌人的冲击连连后退。 蓝礼的亲卫们终于反应过来，疯狂地扑向萝娅塔，眼中满是绝望的疯狂。作为蓝礼的护卫，哪怕同归于尽，他们也要为国王报仇。 在短短的瞬间萝娅塔就遭到了无数重击，利斧劈砍，战锤猛击，长枪攒刺。 杀死国王的兴奋支撑着她，身上的剧痛全部变成力量，她屹立不倒，拼命挥动手中的长剑。 威廉在她附近跳下战马，但蓝礼的亲卫们对此毫不理会，只是拼命攻击杀死国王的凶手。 寒冰闪动，就如同练习砍木桩一样，围攻萝娅塔的敌人很快就被威廉逐一砍杀。 他冲上前，把刺入萝娅塔肋部的长枪齐根砍断，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女战士。 “我杀死了蓝礼！” 看起来无比凄惨的萝娅塔喃喃的说了一句，晕倒在威廉怀里。 虽然威廉还有一个治疗术，但枪头还插在萝娅塔体内，只能先暂时撤离，再救治这个创造了传奇的女人。 把萝娅塔抱上战马，威廉扫视一眼附近的地面，没有看到蓝礼，或者说蓝礼的尸体。 但现在也没时间去仔细确认，必须尽快离开，否则被发疯的百花骑士缠上那可是大麻烦。 河间地的骑兵部队摆脱纠缠，向南飞奔。虽然是撤退，但不用魔法激励，所有人也都士气满满，达成奇迹、成为传说的成就感充盈在每个人的心间。 战马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轻盈地四蹄腾空，在海一样宽阔的原野上翱翔。 ------------------------------ 月亮从原野的这头升起，太阳从原野的那头落下。 擦着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雄鹰张开翅膀，在空中滑翔着，降落到一片整齐的营帐中。 蓝礼真的死了！ 这几天追在河间地骑兵部队身后的只有百花骑士，他率领的数千骑兵也全部是提利尔家的直辖部队。 如果说混战的时候还不能确定，现在一切不言而喻：如果蓝礼没死，来追杀他们的应该是蓝道，应该是马图斯，而不是作为蓝礼贴身护卫的百花骑士。 威廉和一众高层骑士们围坐在篝火边，轻松地谈笑。 曼德河与蓝布恩河之间，是广阔的平原，正适合骑兵部队纵横驰骋。 虽然后有追兵，但前无堵截，河间地的部队既然先行一步，高庭的骑兵就很难缩短这段差距。 前两天的大战，河间地的骑兵损失也不小，战斗中直接损失就超过两百，后来陆续又有几十个士兵伤重不治。 好在没有贵族战死，清点损失后威廉也长出一口气。 部队里有几十个河间地家族的继承人，能把他们全部带回去，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摇曳的篝火映照在萝娅塔英气的脸庞上，艾莉亚现在彻底成了她的迷妹，拿着酒壶站在她身边，完全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的侍从。 战斗刚刚结束时，看到萝娅塔受了如此重的伤，所有人都以为她多半熬不过两天。没想到三天后就活蹦乱跳，还能骑马行军。 不过萝娅塔也有自己的烦恼。 这几天很多骑士在讨论到底谁杀死了蓝礼，有人甚至借了威廉的瓦雷利亚钢铠甲做研究。 后来骑兵们中间就开始流传一个说法：萝娅塔虽然对着蓝礼又砍又刺，但除非正好避开了铠甲的防护，否则根本杀不死蓝礼，杀死蓝礼的多半还是威廉把人打飞的那一剑。 对此萝娅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恨地看着那个抢功的家伙。 第198章 花落谁家 晨雾缭绕，白纱般柔柔地漂浮在空中。 戴佛斯席渥斯和朱斯丁马赛率领着小小的使团，骑马穿行林间，鼻端满是青草、鲜花和湿润的泥土的芳香。 从风息堡离开后，他们便日夜兼程，加急赶路。 跨过文德河之后，又在一位老猎人的带领下离开国王大道，踏上了这条横穿御林的林间小路。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在路上花费了十几天。 这一路洋葱骑士都感到忧心忡忡，即担忧风息堡下的局势，又觉得史坦尼斯的希望有些虚无缥缈。 如果蓝礼死了，那些风暴地的领主们多半会选择效忠史坦尼斯，毕竟他们刚刚举旗反叛，不可能立刻又去效忠铁王座。 但一向身体健康的蓝礼又怎么会突然死去？ 他又想到在奉命去白港之前，史坦尼斯并不是非常看重红袍女，怎么突然之间又对她言听计从？ 洋葱骑士隐隐感觉红袍女有些诡异与危险。 “前面就到谢尔村啦，老爷！”老猎人的声音打断了洋葱骑士对红袍女的猜疑。 但马上，他不禁又想到这位老猎人也是红袍女安排的。 当他还在海上的时候，红袍女就雇佣了这位出身谢尔村的老猎人，为此行做着准备。 跨过一条无名的浅河，谢尔村出现在眼前。 小村庄看起来普普通通，环绕着长满荆棘和藤蔓的木头围栏，村中大多是低矮的木屋，有几栋两层建筑比邻近的房屋高出一截。 老猎人把使团带到酒馆门口，就算完成了任务。从戴佛斯手中接过一个钱袋，满意地离去。 酒馆大门上方的一根铁钉摇摇晃晃地悬着一把巨大的木剑，剑上的白色涂料已经碎裂剥落。 “我们进去喝一杯再赶路吧，爵士。”朱斯丁马赛爵士说道，“这些天全在林子里，感觉我都快要变成树了。” 他是位四肢柔软、身材丰满的骑士，脸上常带微笑，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 戴佛斯说道：“正有此意。” 似乎哪里的乡下小酒馆都一样，被油烟熏黑的屋顶，地板是硬泥地，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和烂肉的味道。 里面的客人不多，只有几个村民打扮的人举着木头酒杯，大声谈笑。 使团的二十多人一进来，本来有些空荡荡的小酒馆塞得满满当当。老板顿时来了精神，走过来热情接待。 很快戴佛斯面前就摆上了老板自酿的麦酒，木头盘子里堆满了新鲜的蔬菜和大块的烤肉。 虽然色香味都谈不上多好，但对于连续吃了十几天干粮的人来说，这已经是诱人的美味。 戴佛斯刚刚吃了几口，突然听到一个村民大声说道：“蓝礼肯定是被魔法骑士杀死的！” 洋葱骑士抬起头，惊讶的仿佛头顶炸了个响雷。 “现在都是谣传，蓝礼死没死都还不一定呢。”另一个村民不屑的说道。 第一个说话的村民看起来非常年轻，应该只是个少年，只见他脸涨得通红，“绝对是真的，我可是给魔法骑士带过路的！” 其他几个村民哈哈大笑，“我还给拂晓神剑带过路呢！” 少年磕磕巴巴的讲述着怎么与魔法骑士相遇，又如何带着那只威武的军队踏上翻越滕石山的道路。 与他同桌的村民只是笑嘻嘻的逗他，似乎并不当真。 戴佛斯越听越心惊，那个少年描述了好几家河间地贵族的旗帜，河安家的金底黑蝙蝠在民间流传甚广，可以不论。 但两个凡斯家的纹章：四分格的白底绿龙与黑底白塔，四分格的白底黑龙与黑底金眼，连很多贵族都说不清楚，更何况是平民？除非亲眼见过。 他看了看同样脸色凝重的朱斯丁，吩咐一个部下把那个少年请过来。 先请少年喝了一杯麦酒，洋葱骑士才不慌不忙的问道：“你们刚刚是在说蓝礼国王吗？” “是的，老爷。”少年略微有些拘谨，“前几天有商人经过，说蓝礼国王被魔法骑士杀死了，就在滕石镇附近。”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谣言？” “我见过魔法骑士和他的军队，看着他们翻过滕石山，那条路就是通往滕石镇的。” 洋葱骑士又询问了很多关于军队的细节，少年的记忆力不错，一一回答。 使团的两位骑士对视一眼，对少年的话再无怀疑。 洋葱骑士心想，既然是魔法骑士杀死了蓝礼，那么不仅风暴地的贵族，是否河湾地的领主们也会渴望为旧主复仇？ 如果能为陛下带去十万大军，想必他就不会那么依赖红袍女，还有那个异域的神明。 压住心中的滔天巨浪，他和蔼地看着少年，“走那条小路去滕石镇比走大路要近吗？” 首发 少年想了想，“近一半吧。” “那你可以给我们带路吗？”洋葱骑士说着在少年面前放下一枚硬币。 昏暗的光线下，金币也有些黯淡。 不久前少年见过一枚同样的钱币。他吞了一口口水，眼中露出渴望。 “魔法骑士居然在大军环绕之中袭杀了蓝礼，真令人不敢相信。”瓦里斯语气带着崇敬。 “我们真应该庆幸，魔法骑士站在了我们这边。”小指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是所有敌人的梦魇。” 瑟曦有些好奇，“魔法骑士竟然这么可怕吗？” “远比你想的可怕，姐姐。”提利昂适时警告，免得这对傻瓜母子又惹出什么事情。 “真可惜，我居然没见过他。他一定非常强壮。”太后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提利昂假装没听到姐姐在说话，看着情报总管，“消息属实吗？会不会是蓝礼玩的花招？” “倘若如此，那实在玩得高明，”瓦里斯说道：“连我也上了当。” “蓝礼的军队呢？”代理首相问道。 “洛拉斯提利尔率领一部分骑兵在追杀魔法骑士，也许有些聪明的领主已经悄悄地离开，不过大部分还在滕石镇。” “风暴地的贵族们多半会转而效忠史坦尼斯，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提利昂有些苦恼。 论讨人喜欢，十个史坦尼斯也比不上一个蓝礼；但论行军打仗，他更希望对手是蓝礼而不是史坦尼斯。 小恶魔倾身向前，半伏在会议桌上，“依我看，我们现在必须要争取高庭的支持。河湾地的贵族们不可能喜欢史坦尼斯，没有人会喜欢史坦尼斯。” “难道他们就会喜欢我们？”瑟曦反问。 “不太可能，”提利昂说道，“很明显，他们爱戴的是蓝礼。但蓝礼已死，或许我们能提供一些充分的证据，来显示乔佛里和史坦尼斯之间的区别……而且要赶快。” “你打算提供什么证据？”太后继续追问。 小指头马上建议用金钱收买，八爪蜘蛛对此嗤之以鼻，两人就贵族是否能够用钱收买产生了小小的分歧。 “贿赂或能动摇部分小诸侯，”提利昂摇摇头，“但不可能买下整个高庭。我认为，已故的蓝礼大人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应该像他一样利用联姻争取提利尔的同盟。” 瓦里斯试探着问道：“您要乔佛里国王迎娶玛格丽提利尔？” “对！”代理首相点点头。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99章 分裂的河湾地 中午时阳光越发猛烈，仿佛一阵燃烧的火焰炽热你的灵魂。 史坦尼斯面色严峻，静静的看着风息堡雄伟的灰色城墙。巨大的塔楼，看来就像一只直冲云霄有尖刺的巨大拳头，藐视敌人。 红袍女高举着烈焰红心旗，紧随国王身侧，他们身后有数百骑兵伫立，这是目前史坦尼斯手中的全部骑兵。 伴随着哗啦啦的铁链滑动声，风息堡的城门缓缓打开，一小队骑士从门洞里飞奔而出，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和庞洛斯家的褐底白羽旗在他们头顶高高飘扬。 风息堡代理城主，科塔奈庞洛斯爵士骑着一匹栗色骏马，没穿盔甲，面对几十倍的人马毫无惧色，直到距离史坦尼斯数尺之遥时才停住坐骑。 他没有下马的意思，语气也不甚恭敬，“大人！” 史坦尼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回应礼貌而僵硬，“爵士先生。” “面见国王应该尊称陛下。”一身红袍的梅丽珊卓朗声说道。 “也许将来会这样称呼，但不是现在。”科塔奈打量一下这位迷人的女子，“女士，抱歉。我还不认识你。” “我名叫梅丽珊卓，爵士。”红袍女露出魅惑的笑容，喉头的大红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侍奉你的国王和光之王。” “祝你工作顺利，夫人，”科塔奈说道：“但我侍奉着别的神灵，效忠于另一位王。” “只有一个真神，只有一个真王，”梅丽珊卓语气坚定。 “我们是来这里争论神学理论的？大人，若您肯事先通报，我定会带上修士前来。” “你很清楚我们来此的目的，”史坦尼斯说道：“蓝礼已经死了，爵士。我命令你打开城门，把按照权利属于我的财产交还于我。” 这几天科塔奈已经收到好几位领主的信件，知道此事确凿无疑。这也是为什么在上一次不欢而散之后，他会再次答应与史坦尼斯谈判。 “我还有一个问题，大人。” “你还有什么问题？”史坦尼斯有些恼怒，“我说过会饶恕你的叛逆罪行。你手下的士兵可以选择加入我军或是自行回家。他们可以保留自己的武器，以及本人能带走的私人财物。不过，我要征用所有的马匹和牲口。” “您会如何处置魔法骑士？杀死您弟弟的凶手。”科塔奈无惧国王的怒火，直视着国王的眼睛。一双浓眉之下，史坦尼斯的眼睛就像两个伤口，深蓝有如黑色汪洋。 国王明白科塔奈的意思，但战场交锋，本就是你死我活，魔法骑士的行为，也算不上罪过。 他不想说违心之言，咬咬牙，“我曾给赫伦堡写信，但沃尔特伯爵拒绝对我效忠。等我夺回铁王座，河安家必然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沉默片刻，科塔奈翻身下马，走到史坦尼斯身边，缓缓单膝跪地，低下已完全谢顶的头颅。 史坦尼斯暗暗松了一口气。 戴佛斯从滕石镇发来消息，招降纳叛的过程，比预计还要顺利。 在宣布只要效忠史坦尼斯国王陛下，之前的叛逆罪行全部可以得到赦免之后，不仅风暴地的贵族，不少河湾地贵族在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的影响下，也表示愿意效忠。 史坦尼斯已经命令戴佛斯和艾利斯特率领大约五万人从滕石镇出发，沿玫瑰大道向君临进军。如果国王本人却被风息堡拖住前进的脚步，那就太过尴尬。 现在风息堡终于向他敞开大门，后顾无忧，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向君临前进，去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浑浊的曼德河水在阳光下闪耀，河边上蓝礼大军曾经驻扎过的空地上，又再次飘起了营火的烟柱。 四处可见高庭的金玫瑰，飘扬在如林而立的旗杆上，绣在兵士和仆人们的右胸前，招展在装饰长枪和木矛的绿丝幡上，刻画在圆形、方形、鸢形等等各种形状的盾牌上。 收到蓝礼的死讯后，梅斯提利尔公爵终于从高庭动身。 两万大军刚刚抵达苦桥，又收到消息，史坦尼斯的特使突然出现在滕石镇，不仅风暴地的领主，不少河湾地的领主也急不可耐，都没有与高庭商议，便直接宣誓效忠新国王。 一直心怀不满，又是史坦尼斯妻子娘家的佛罗伦家族会这么做，并不怎么出人意料，但让充气鱼大人恼火的是，两个佛索威家族竟然也随风转舵。 他的妹妹洁娜嫁给了琼恩佛索威，次子加兰也娶了莱昂妮佛索威，佛索威家族与高庭算是比较紧密的联姻关系。 所以红苹果和绿苹果家族的做法，让他深感不安，不知何人还能信任。 万幸以塔利和罗宛为首的保守派贵族们还是选择与封君站在一起，否则充气鱼大人只怕都不敢离开高庭。 苦桥是一道古老的石拱桥，横跨在曼德河上。 拥有此桥的卡斯威家族并没有像佛雷家族一样，凭借收取过桥费而大发横财，所以其家族城堡并不大，木石混合建筑，塔楼也不高。 当蓝礼遇袭身亡的消息在军中一传开，苦桥男爵就带着家族士兵，飞快地回到苦桥，正好又再次迎接来自高庭的大军。 和上次招待国王时一样，这次洛伦特男爵也把城堡让给公爵大人。 想到蓝礼的遭遇，充气鱼大人觉得有些晦气，只是盛情难却，而且也不能在封臣面前显得自己胆怯。 洛伦特的书房不算很大，仅仅只是充气鱼大人的近臣们就挤满了房间。 他心想，等蓝道和马图斯等领主回到苦桥，还是要到军营里的大帐中商议事情，这个书房太小。 “洛伦特大人，关于蓝礼陛下的死，您有什么更多的消息吗？”高庭的侍卫队长，艾耿莱维尔问道，“怎么有传言说陛下是被一个女人杀死？” 身材瘦小的苦桥男爵脸上浮现一丝惊惧，“当时在国王身边护卫的骑士和卫兵几乎全部战死，很多细节都不清楚。” “确实是魔法骑士干的吗？”到了今天，充气鱼大人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埃尔顿伊斯蒙大人可以证实，就是魔法骑士所率领的河间地骑兵。“苦桥男爵思索一番，“对了，夜歌城的私生子声称曾经直面过魔法骑士，只是没能阻止他加害国王。” “那个罗兰德风暴？”奥斯蒙克连恩爵士对此存疑，“据说他是个好手，可就连两名彩虹护卫都轻易被杀，如果他真的出现在魔法骑士面前，不可能生还。” “区区三千骑兵，在八万大军保护下击杀统帅？！”高庭侍卫队长摇头赞叹，“惊世骇俗！果然不愧是是魔法骑士！” “当时蓝道大人率军堵住了滕石山的山口，河间地的军队根本过不了滕石山。“苦桥男爵脸上浮现一丝惊惧，声音越说越小，”据说魔法骑士把他的士兵全部变成了蝙蝠，这才飞了过来……” “荒谬！”充气鱼大人把酒杯重重放下，发出嘭的一声，几滴红色的酒液溅起，落在桌面上，“无非就是找到了隐蔽的山间小路。”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身材魁梧，长相英俊的加兰提利尔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同样高大的骑士，头盔上的面罩掀得很低，看不清面孔。 充气鱼大人奇怪的问道：“这么快就遇到蓝道大人和马图斯大人他们了？” 他曾命令加兰带着一队骑兵，先行去迎接还支持高庭的领主们，算算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 “父亲，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向您禀报。”加兰说道。 书房里的大人和骑士们见状，明白他要说的肯定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高庭公爵父子，以及那个高大的骑士。 充气鱼大人随意瞟了一眼陌生的骑士，转头问儿子：“有什么事情？” 不等加兰回答，高大的骑士突然把面罩完全掀开，笑吟吟地看着充气鱼大人。 高庭公爵大吃一惊，“是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00章 玫瑰家的新战略 魔法骑士！看到刚刚还在谈论的人出现在眼前，梅斯·提利尔感到有些恍惚，仿佛在梦中。 但高庭公爵马上就意识到，正是眼前这个人，在万军之中袭杀了蓝礼……瞬间浑身寒毛倒竖，血液仿佛变得凝固。 “很高兴见到您，梅斯大人！”问候的时候，威廉低眉顺目，看起来非常恭敬。 苍白的脸上重新浮现血色，高庭公爵镇定地说道：“你好，威廉爵士。” 加兰去靠窗的圆桌上倒了两杯酒，走过来递给威廉一杯，两人在高庭公爵对面落座。 “知道玛格丽的事情吗？”想到不听话的女儿，充气鱼大人脸色又变差了一些。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惜还不敢教训。 “我在蓝礼军中遇到了雅兰。”威廉摘下头盔放在桌上，这是一个提利尔家的骑兵头盔，蝙蝠头盔辨识度太高。 他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早一点知道此事，我根本就不会去袭击蓝礼。当时我以为玛格丽在蓝礼身边。” 充气鱼大人脸色变得古怪，原来蓝礼竟然是被自己的女儿给坑死了？ 加兰遇到威廉后，已经了解到前因后果，于是趁机说道：“玛格丽不顾一切地要去找威廉。威廉为了玛格丽甚至不惜杀死一位国王。父亲，我觉得，还是不要阻拦他们了吧。” 在心中给加兰点个赞。威廉把脊背挺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正视玛格丽的父亲。 高庭公爵瞪了儿子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威廉，叹息一声，“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蓝礼一死，佛罗伦又抢先效忠史坦尼斯，高庭的局面岌岌可危。” 当初他力主抢先拥戴蓝礼，不仅仅是为了平息潜在的叛乱，也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蓝礼能顺利登上铁王座，提利尔家自然能获得最大的一块蛋糕。 若是形势不利，他还可以及时地把蓝礼卖给泰温，也是大功一件。凯岩城公爵可没有道德洁癖，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无法接受。 但随着蓝礼突然死亡，佛罗伦抢先效忠史坦尼斯，高庭公爵的神机妙算也就彻底破产。 选择史坦尼斯？佛罗伦家族本来就是史坦尼斯夫人的娘家，现在又率先宣誓效忠，等史坦尼斯入主君临，提利尔家三百年的公爵爵位和南境守护，只怕就得到此为止。 倒向兰尼斯特？史坦尼斯可不是蓝礼，不是充气鱼大人想卖就能卖的。如果寸功不立，战后肯定也拿不到多少好处，到时候塔利和罗宛为首的保守派还会支持高庭吗？ 本来充气鱼大人觉得这事得怪威廉，但一想到威廉也是为了玛格丽，顿时生不起气来。 “大人，您不用担心。”威廉微微一笑，“我猜君临早晚会派遣使者来河湾地。只要腹背受敌的局面不改变，兰尼斯特就一定会想要拉拢高庭。” “以泰温大人的手腕为人，我并不担忧他会把高庭往史坦尼斯那边推。”高庭公爵说道：“只是如此一番白折腾，高庭的隐忧不但没有减弱，只怕反而会加剧。” “只怕兰尼斯特开出来的条件，会丰厚到超出您的想象。”威廉笑得有些神秘。 提利尔的局面很困难，但兰尼斯特的局面更糟糕，或者说会更糟糕。 四万西境大军一直停留在石堂镇，看起来进可攻，退可守，滴水不漏。 金牙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罗柏贸然攻城，说不定泰温就能找到机会重创北境大军，彻底解决北线危机。 即使没机会，一旦君临遇到危险，立刻就能顺黑水河南下驰援。加上河间地的两万人，六万人防守君临，即使有二十万敌军攻城，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但泰温肯定想不到，罗柏也有个大外挂——灰风。 就算原著的轨迹被改变，君临没有第一时间派小指头来找提利尔联姻，等大灰狼带领北境大军攻入西境，兰尼斯特的使者也一定会来。 泰温在五王之战中显得挥洒自如，就是因为有西境这条退路，即使丢了君临，只要西境在手，那就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一旦西境出问题，兰尼斯特就再无退路，必须打赢君临之战，那价码是能开多高开多高，眼都不会眨一下。 “除非北境和史坦尼斯同盟，才有可能威胁到兰尼斯特，让他们提高价码。”高庭公爵觉得威廉说的话只是一种安慰，“但是以史坦尼斯的为人，他不可能允许铁王座之外，还存在一个北境之王。” 充气鱼大人看着威廉，显得有些疑惑。 河安家与史塔克家是亲戚，而且关系密切，杀死蓝礼的武器还是史塔克家的族剑呢，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到未来岳父依然愁眉不展，威廉心想，就这么无凭无据地说罗柏一定会攻入西境，只怕他也很难相信。 「玛格丽对我有情有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辜负她。河安与提利尔肯定要联姻，既然如此，不妨透露一些事情。」 “即使君临给的条件不好也无所谓，只要暂时度过眼前的难关就行。”威廉向前俯低身体，低声说道：“大人，无论是兰尼斯特，还是拜拉席恩，都不会在铁王座上坐很久。真正的主人，即将归来。” 充气鱼大人一愣，继而忍不住笑着摇头，“我知道不仅河安家，河间地和王领也有很多贵族怀念坦格利安，但是更多的贵族，并不欢迎坦格利安。” “我听过这样一个预言，”威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长夏之后，星辰泣血，魔龙重生，英雄归来。” “哦？”充气鱼大人想了想，“前段时间学城用白鸦宣布长夏结束的消息，这就是长夏之后。那个红色的彗星，可以解读为星辰泣血，如此说来……可龙都已经灭绝一百多年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 加兰忍不住说道：“威廉，这些预言往往虚无缥缈。无关紧要的时候，可以姑且信之。但这种事关家族前途命运的时候，怎么能以此去做决策？” “没错，加兰。”威廉说道：“所以我已经派了几个人前去厄索斯，看看预言是否属实。” 如果是真的，那将为提利尔家族再延续三百年的荣耀！高庭公爵的眼神火热起来。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201章 久别重逢 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马蹄踏在苦桥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黎明的宁静。 一只庞大骑兵，正从桥上经过，徐徐向北。 除了最前方有十数名骑士高举着绿底金玫瑰旗帜，队伍中再无任何旗号。 加兰与威廉并辔而行，小声谈笑。两人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即使这么久没见面，也丝毫未变。 威廉心情非常不错，昨天与充气鱼大人的的密谈意外地顺利。 鉴于威廉一贯的好名声，充气鱼大人知道魔法骑士不是那种会自己做死的枉人，相信支持坦格利安复辟的事情，并不是心血来潮，草率行事。 毕竟据高庭公爵所知，河安家的情况一直在逐渐好转，这次河间地的战事无疑是一次绝佳的展示。如果没有个五成以上的把握，赫伦堡又何必主动招惹这么大的麻烦？ 有了信任的基础，商谈自然也就非常顺利，最后他们约定好，高庭与赫伦堡共同进退，在乔佛里与史坦尼斯的战争中，选择站在乔佛里一边，但是不用太卖力。 威廉回去后，会让沃尔特伯爵去君临建议拉拢河湾地，充气鱼大人就率军等在苦桥，待价而沽。 一旦确认龙的事情之后，两家一起拥戴坦格利安复辟，从而分享七国最大的蛋糕。 高庭公爵对威廉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主动提议让威廉与玛格丽联姻。 加兰偷偷问父亲，“如果龙的事情是子虚乌有，您还同意威廉与玛格丽的婚事吗？” “唉，你看看玛格丽，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充气鱼大人一脸无奈，接着语气一转，“你知不知道昨天看见威廉的时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得出来，您有点紧张。”加兰微微一笑。 “不是一点，”充气鱼大人自嘲，“都快吓傻了。” “威廉最近一连串的战绩，说实话有点惊人。”加兰也有些感慨，“我早知道他注定不凡，只是没想到他的辉煌，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耀眼。” “现在泰温大人与史坦尼斯实力相当，高庭支持哪边，哪边就会占据优势。哪怕我现在只是答应中立，都不用担心被安上叛逆的罪名。”充气鱼大人有些小得意，“如果再与河安家联姻，想来某些家族即使想要做什么动作，也要顾忌一下魔法骑士的威名吧？” 加兰这才明白了高庭公爵的想法，也意识到威廉不仅仅只是名声大噪，实际上也具有了强大的威慑力。 趁着清晨无人，把河间地的骑兵部队送过河之后，加兰与威廉依依惜别。 跨过苦桥，河间地的骑兵部队不再遮掩行迹，沿着曼德河北岸一路疾驰。威廉想要尽快赶回君临。 天地茫茫，他想去找玛格丽有点困难，但只要回到君临，以魔法骑士现在的影响力，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玛格丽自然会来找他。 在国王大道、玫瑰大道等贯穿七国的主干道的两侧，通常村庄密布，人口众多，一点也不像诸侯林立的封建时代所应有的样子。 而在广阔的河湾地大平原上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道路，零零星星地分布着一个又一个被森林、杂草和荆棘包围，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维斯特洛的落后与贫穷显露无疑。 走到滕石镇附近时，威廉特意让雄鹰飞跃曼德河，去滕石镇上空侦查，却没有发现大军的踪迹，看来史坦尼斯的军队早已出发。 因为滕石山的余脉一路绵延到曼德河北岸，横亘前方，河间地的骑兵部队只能绕过滕石山，然后直奔湾津渡——黑水河、神眼河与黄金大道三者在此交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 -------------- 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散落的白云，温暖的阳光洒向黑水河，一阵凉爽的微风掠过水面，扩散出一道道波纹。 河上有一座巨大的石桥横跨黑水河两岸，不时有小船从桥下来回穿梭。 一只庞大的骑兵部队正缓缓从桥上通过。前锋已经踏上了东岸的黄金大道，后卫仍在黑水河西岸，还没有踏上石桥。 骑兵行进时，哗啦啦的金属撞击声连绵不断，钢铁的寒芒闪烁不定，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路人心跳加速，不敢直视。 但无论是紧贴路边的行人，还是从桥下经过的船员，只要看一眼那迎风招展的金底黑蝙蝠旗帜，就忍不住互相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只化身蝙蝠，飞过滕石山的魔法军团…… 区区两千人，就在八万大军的保护下杀死了蓝礼国王…… 那就是魔法骑士吗，看起来果然好可怕，得赶快找一座圣堂祈祷一下…… 威廉听觉敏锐，路人们根本想不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大部分都被可怕的魔法骑士听在耳中。 「这些平民不行呀！居然不知道来追星。」 他不禁笑着连连摇头，无意中瞥到黑水河上游划过来一艘小船，一个穿着全身斗篷的人站在船头，使劲向桥上挥手。 「竟然有人不怕我的虎威？」 威廉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自己却浑然不觉，注意力全在远方那人身上。 随着小船越来越近，一股熟悉的魔法波动若隐若现，他再无怀疑，那是玛格丽。 “本纳德，我去接个人。”说完一抖缰绳，黑色的骏马从队列中飞奔而出。 本纳德稍一愣神，马上带着侍卫们追了上去。 威廉来到河边时，玛格丽乘坐的小船也靠向岸边，只是河岸太过平坦，船无法靠拢。 一人在岸边，一人在船上，隔着一道窄窄的水面，没有呼唤。四目相交，那心有灵犀的目光中，暗含着无尽的思念。 看到玛格丽，本纳德也非常高兴，来到威廉身边，“爵士，这里船无法靠岸，我们到前面的渡口等待玛格丽小姐。” “不，我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威廉说道，翻身下马，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噗通”一声跳进河里。 河水在身边涌动，巨大的力量想把他推开，河底的淤泥包裹住他的战靴，想拖延他的脚步。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威廉向心爱的人前进。 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威廉，玛格丽有些哭笑不得，美丽的面孔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眼里却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藤蔓悄悄的从水底延伸过来，缠绕在威廉腰间。两人一起努力，很快威廉就轻盈地翻上船舷，与玛格丽紧紧相拥。 而在普通人看不见的世界里，两人的灵魂也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202章 传奇诞生 湾津渡向南，走不多远就是布拉姆斯堡。威廉决定在城堡附近的小镇外扎营。 既然蓝礼已死，充气鱼大人又允诺了威廉与玛格丽联姻，她也不用再遮掩行藏，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河间地的贵族与骑士们面前。 熟悉玛格丽的赫伦堡直属骑士看到她很惊喜，初次见面的河间地贵族们也都为高庭玫瑰的风采所倾倒。 也许是因为都是女人，小玫瑰对萝娅塔格外另眼相待，拉着她讲了一会悄悄话，就成了二小姐的好闺蜜。 而且萝娅塔从玛格丽身上看到姐姐的影子，对她甚至产生了一点敬畏与依赖。 只不过旅息城继承人莉莲安总是冷若冰霜，让人望而生畏；而小玫瑰可爱中带着羞涩，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从而忽略那利剑似的尖刺。 管事埃弗里去镇上采购物资时，威廉吩咐他买一辆马车，好给玛格丽乘坐。 至于衣物只能去君临再订做。即使小镇看起来也颇为繁华，恐怕也无法为高庭公爵的女儿提供得体的礼服。 本来威廉准备用一顿丰盛的晚宴来欢迎玛格丽，但营地搭建好不久，布拉姆斯堡的领主，达斯顿男爵就亲自来到营地，邀请威廉以及一众贵族们去城堡做客。 盛情难却，威廉便和玛格丽，以及所有的继承人们前去赴宴。当然也少不了带上他的侍酒艾莉亚。 王领基本都是平原，布拉姆斯堡建在一个不高的小山坡上。城堡占地很大，城墙和堡垒都是用白色的石头砌成，看起来很漂亮，让玛格丽想起了高庭。 达斯顿男爵一家都在城堡门口迎候这一群尊贵的客人。 男爵之子白白胖胖，像宅男多过像骑士，却也是威廉的忠实粉丝。 而看到高庭玫瑰居然也在来宾当中，风韵犹存的男爵夫人，与姿色尚可的男爵女儿更是喜出望外。 城堡的内部装饰也很精致，陈设相当华丽，宴会大厅里挂着密尔的地毯，摆着来自盛夏群岛的屏风。 达斯顿男爵不无得意的介绍，“大厅是仿照红堡进行布置的，爵士您觉得如何？” 威廉点头赞叹，“非常漂亮。” 心中却暗暗想道：手里没多少军队，还这么爱炫富，难怪原著里西境军队来君临时，也洗劫过几个王领的贵族，这确实忍不住。 宴会开始后，主要话题当然是滕石镇之战，达斯顿男爵言语风趣，恰到好处地吹捧这场史诗般的战斗。 虽然有点阴差阳错，但这件事确实有着足以流芳百世的传奇色彩。 在座的河间地贵族们都亲身参与过此战，听到这样的夸赞，大部分人都面有得色。 宴会气氛正热烈的时候，达斯顿男爵小心翼翼的问起蓝礼到底是被杀死。 怎么回答？威廉犹豫了一下。 从兰尼斯特的角度看，杀死蓝礼当然是大功一件，直接把最大的威胁降低到一半。但对于志在复辟坦格利安的人，这个功劳可有可无。 而威廉也不需要这点名声，只要谈论谁杀了蓝礼，就绕不开他这个一军主帅。 就算把这个荣誉让给萝娅塔也无所谓。 但蓝礼的旧部会不会因此而恨她？百花骑士和布蕾妮，这些爱慕蓝礼的死忠粉要报仇的话，她能应付得过来吗？ “当然是旅息城的萝娅塔！这可是有无数在场的勇士为证。”玛格丽朗声回答，接着就笑吟吟的举起酒杯，“来，让我们一起敬我们的女战士，敬我们的传奇！” 自蓝礼死后，这是当事人们第一次公开承认蓝礼到底是被谁杀死。 “敬旅息城的萝娅塔！” 随着在场的贵族和夫人小姐们热情的举杯响应，无论真相如何，这就将成为以后的官方说法。 萝娅塔满脸潮红，无比感激的看着玛格丽。 她可是一直担心杀死蓝礼的荣誉被威廉给抢走，现在得到正式承认，总算是放下了心，对小玫瑰的好感简直要突破天际。 压下对萝娅塔的担忧，威廉端起美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时，他看到玛格丽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正看着自己，眼波流转，目如繁星。 「似乎有些不妙……」 压下对自己的担忧，威廉又和达斯顿男爵聊起了君临的战事。 “蓝礼虽然身死，但风暴地的贵族又都转投史坦尼斯，君临的危机并未解除，大人，您召集了多少士兵？何时动身前去君临？” 达斯顿男爵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细细一问，才知道不仅是这位男爵，王领的大部分贵族，居然都通过交钱的方式，免除了今年的兵役。 这一切都发生在提利昂回君临之前，瑟曦主政时期，而那时候正是蓝礼十万大军北上，声势最浩大的时候。 「原来我还是低估了瑟曦的愚蠢……」 保守估计，王领应该能征召一到两万名士兵，威廉可一直把他们算在保卫君临的力量里。 泰温的四万人能不能回君临，威廉现在也不敢肯定。 好在史坦尼斯只有五万多人，河间地的两万人加上五千金袍子，还有君临的城墙与提利昂的野火，守住应该问题不大。 「就是不能划水了……真要为兰尼斯特流河间地的血？」 除了威廉有些小小的烦恼，晚宴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达斯顿男爵一家盛情款待，准备的菜肴极其丰盛，佐餐的是青亭美酒，河间地的贵族们吃得非常开心。 而能邀请到滕石镇之战的全部参与者，还有主帅魔法骑士、击杀蓝礼的传奇女战士，听他们亲口讲述滕石镇之战的方方面面，这件事足够让布拉姆斯堡男爵吹一辈子。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一轮明月冉冉升起。伴着凉爽的夜风，河间地的贵族们返回营地。 回到营帐里，威廉才有时间与玛格丽独处。坐在行军床上，两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倾诉各自的思念。 过了一会，嗅着小玫瑰身上淡淡的幽香，威廉心猿意马，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玛格丽脸上泛起羞涩的笑容，咯咯娇笑，“这可不行，威廉。” “好吧，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一个单独的帐篷。” 威廉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在塞外，身边没有其他人。营地里还有三十多名贵族，一百多名涂抹过圣油的骑士，确实要注意形象。 “不用，我已经和我们的女战士说好了，今晚去她的帐篷里过夜。” 玛格丽的声音甜美腻人，但威廉却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第203章 远行计划 红色彗星挂在天际，好似一柄沾满血迹的巨剑。 临河门外的码头上，人潮日渐汹涌。 不分昼夜，从御林逃来的平民源源不断，有老有少，有大有小，有赤脚的孩子，还有怀抱婴儿的妇人。多数人的肩膀扛着全部家当，脸上挂着疲惫而警戒的神情。 人群中流传着各种谣言，有人说史坦尼斯还在滕石山口，有人说异域之神的旗帜已经出现在国王大道。但无论哪种说法是真，所有人都想尽快逃进君临。 每有一艘渡船靠在南岸，就会引发一阵混乱，人们你推我搡，抢着上船。男人互相喝骂，母亲的呼喊与儿童的哭声撕心裂肺。 都城守备队司令，“铁手”杰斯林·拜瓦特站在临河门的城墙上，看着码头上纷乱的人潮，双眉紧锁。 战争的阴云逼近，王领的平民们饱受磨难，而高贵的领主老爷们还在勾心斗角。 河间地的两万大军早已抵达君临，却一直驻扎在国王门外。连加封公爵的诏令，赫伦堡伯爵也百般推脱，迟迟不肯前往红堡宣誓效忠。 国王称魔法骑士，以及三十多位河间地贵族继承人为“叛逆”，显然让这些大人们非常不满。 代理首相数次前往河间地的军营劝说，也于事无补。 杰斯林不在意国王道歉不道歉，也不关心赫伦堡是公爵还是伯爵，他只希望河间地贵族们，尽快兑现解决难民问题的承诺。 难民太多了，虽然他派出了几百名金袍子去帮忙维持治安，局面尚可控制，但他变不出粮食。一旦没有了食物，温顺的平民也会变成疯狂的暴民。 ---------------------- 当骑兵们进入河间地的军营时，震天的欢呼直冲天际。 巨大的声浪越过城墙，国王门附近的人惊诧莫名，纷纷互相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不久后，魔法骑士回到君临的消息就传遍全城。 滕石镇之战，对平民们来说，只是一个让他们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而对河间地的贵族们来说，则具有更加深远的意义。 参与一场这样辉煌的胜利，那些继承人们就有了一份重要的“资历”，终生受用，走到哪里都会受人景仰和尊重。 而继承人们并肩作战，同历生死，感情自然比一般的贵族更亲密。等将来他们各自继承家业，这种战友关系又会转化成牢固的政治同盟。 事实上当滕石镇之战的消息一传回来，沃尔特就感觉到诸侯们的心态起了微妙的变化，对赫伦堡的支持更加坚决。 河间地的大军拒绝入城，太后和国王的重臣们当然也想过去分化瓦解，但这只河间地联军的团结程度，远超他们想象。 盛大的欢迎仪式与热闹的宴会之后，威廉与玛格丽跟着沃尔特一起回到大帐。 走进营帐，威廉使劲伸展手臂，“总算把继承人们完好的带了回来，感觉一身轻松。” 沃尔特走到桌边，背对着威廉和小玫瑰，端起精致的银壶倒酒，“既然你也知道事关重大，怎么还是要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 趁赫伦堡伯爵看不见，小玫瑰眉眼含笑，调皮地看着威廉。 威廉咳嗽一声，“蓝礼的大营防守非常松懈。也没有广布斥候，我们轻轻松松就潜入到可以冲锋的距离。所有人都不想放弃这个天赐良机，我也只是顺应人心。” 沃尔特转过身，看看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威廉，看看娇俏可人的玛格丽，惊觉儿子都已经到了要娶妻的时候，无奈叹气，“以后不要再如此冒失。” 三人在书桌两侧落座。沃尔特问威廉：“见过梅斯大人了？” “是的。梅斯大人已决定站在铁王座一边，只等君临派出使者接洽。”威廉冲玛格丽眨眨眼，“而且梅斯大人允诺了提利尔与河安两家联姻。等他来君临时，会与您商谈细节。” “太好了！”赫伦堡伯爵毫不掩饰欣喜之情，对这个未来儿媳，他非常满意。 小玫瑰害羞垂首，两颊浮现红晕。 沃尔特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威廉，“那件事情，你和梅斯大人说过了？” “是的，既然两家要联姻，有些事情自然要共同进退。” “梅斯大人怎么说？” “只要消息属实，至少提利尔-海塔尔-雷德温三家同盟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威廉喝了一口赫伦堡自酿的葡萄酒，还是那个味道。 河湾地面积广大，人口众多，派系也比较复杂。不过这三家都是实力强劲的大领主，加起来稳占河湾地的三分之一。 以塔利和罗宛为首的保守派则是河湾地的另一大势力，实力比起三家同盟只是稍逊。 正是有这两派的支持，大半个河湾地依然在手，充气鱼大人才有底气在苦桥待价而沽。 啜饮着苦涩的酒液，沃尔特眉头舒展，“半个河湾地，半个河间地，把握又大了一些。” 当初狼鱼鹰鹿狮联手灭了龙家，可谓仇深似海。 所以别看现在狼鱼狮鹿打成一团，可一旦知道坦格利安要复辟，这几家没准又会联合起来。 如果拉拢不到足够的盟友，沃尔特也不愿意冒然起事。 他宁肯把龙裔和龙藏起来，等到巨龙长大，再挟龙焰之威，席卷七国。 哪怕自己看不到这一天，但他相信河安家一定能在威廉手中走向辉煌。 现在威廉也无法把握未来的走势。 由于自己的乱入，五王之战远没有原著中那么惨烈，各方势力损失都不大，如果联合起来，确实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 他并不担心谷地。小指头早就把谷地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肯定不想谷地遭到任何损失，多半会继续保持中立。 也许小指头想让谷地做什么很困难，但有莱莎这张牌，他很容易让谷地什么也不做。 不过也因为没有发生乔佛里公开处刑艾德的事情，狮狼鱼没有结下死仇，更容易达成和解。 虽然威廉自己很乐观，觉得多数贵族都会望龙而降，但也不能因此说沃尔特的担忧毫无道理，毕竟龙妈的龙还太小。 “格洛普大师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沃尔特问道。 “我让他不要轻易发信，免得走漏风声。”威廉握住玛格丽的手，“等君临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和玛格丽打算亲自去一趟厄索斯。” 沃尔特怔了怔，“又要远行吗？” “事关重大，完全托付给他人，总是难以安心。”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204章 我怎么就混成了反派 默然片刻，沃尔特轻声说道：“我明白。” “大人，请您放心。我会看着威廉，不让他乱来。”玛格丽甜甜微笑，手指在威廉掌心轻轻滑动。 威廉觉得她这个“乱来”别有所指。 沃尔特露出慈祥的笑容，“有你在威廉身边，我非常放心，玛格丽。” 三人举杯轻轻碰了一下。 饮下一口酸涩的葡萄酒，小玫瑰依然笑意盈盈，仿佛杯中盛着香醇的美酒。 “君临的事情也有些复杂。”沃尔特说道：“当初蓝礼僭越称王，毫无道理。河间地的诸位大人很容易就达成一致意见，拒绝蓝礼，效忠乔佛里国王。” 在那个隐秘的抽屉中翻了翻，赫伦堡伯爵拿出一封信，放到威廉和玛格丽面前，“这是史坦尼斯大人的信，宣称太后生的三个孩子，都是与弑君者乱伦生的私生子。他才是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让收到信的贵族对他宣誓效忠。” 虽然早知道写的是什么，威廉还是伸手拿起信扫视两眼，羊皮纸在手中轻声作响。 “当时没人把这封信当回事。等到你击杀蓝礼，史坦尼斯大人拥兵五万，进军君临，有些人就有了新想法。很有几位大人，对那次‘平叛’事件非常不满。” “这是人之常情，再所难免。乔佛里嘛……”威廉忍俊不禁。 乔大帝智商感人，暴躁易怒，偏偏身边还有维斯特洛最狡猾的两个阴谋家，不是被这个利用，就是被那个教唆，也是相当命苦。 “什么平叛？”小玫瑰好奇的问道，她一直在路上奔波，不明真相。 威廉给她大致地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当然红堡里发生的事情，他自己也是听人描述。 玛格丽评价道：“即使等到乔佛里成年，顺利地接掌王权，恐怕在铁王座上也坐不久。” “所以现在支持乔佛里当国王，算是最好的选择。”威廉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而且守城总比攻城损失小，现在还是先忍一忍。”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威廉皱眉，“难道就是因为有几位大人反对，所以您才一直没有接受公爵的加封？” “这倒不是，现在诸位大人对河安家，还是非常信任忠诚。”沃尔特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只是我想为河间地多争取一些利益。之前给铁王座提的要求，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如今史坦尼斯大人即将兵临城下，你们又立下如此大功，想来他们再也没理由拒绝。如果我所料不差，不出两天，太后与代理首相就会做出决定。” “原来如此。”威廉点头，接着又有些不解，“其实现在的利益也没什么好争取的，毕竟我们计划……这么做是为了麻痹泰温大人？” 玛格丽唇角轻扬，“现在起点高一些，将来不就可以争取更多？” “没错。”沃尔特哈哈一笑，“国王的归国王，领主的归领主。想要从国王那里分到更多好处，最好是能够有理有据。” 威廉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笑声停歇，威廉说道：“我从达斯顿男爵那里得知一件事情，王领的贵族们居然全部交钱抵消了兵役，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蹊跷。” 沃尔特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商人！” “商人？”威廉和玛格丽同时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到君临后不久，培提尔·贝里席大人就前来邀请我和几位大人参加宴会，因为棉布贸易的事情，我与财政大臣有些交情，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沃尔特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宴会上还有几位君临的大商人，我本以为他们是为了棉布贸易，才想办法参加这次宴会，只是寻常的应酬。没想到后来他们又私下找上门，竟然想用金钱贿赂几位大人，让他们去红堡宣誓效忠。” 不过显然他们没有得逞。 “这也可能是太后和重臣们授意的吧？”威廉提出猜测。 小玫瑰摇摇头，“如果是铁王座在背后操控，那么应该许以爵位领地，而不是金钱。” 威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原著里是瓦里斯为了平衡处于劣势的兰尼斯特，在提利昂主政君临期间，给予他不少帮助。 而这些商人肯定和小指头有关联，小指头怎么会对兰尼斯特如此忠诚？他可是巴不得局势越乱越好。 “不仅如此，我一到君临也发现君临空虚，王领的贵族根本就没动员起来。我特意拜访了好几位大人，这才知道真相。”沃尔特重重地放下酒杯，“原来有些商人主动给他们提供各种帮助，有的是无息借款，有的甚至直接赠送金钱。” 威廉发现一个矛盾，“嗯？他们怎么又花钱让王领的贵族不要保护君临，又花钱让河间地的贵族去保护君临？” “收买王领贵族，发生在蓝礼死前；收买河间地贵族，发生在蓝礼死后？”玛格丽试着回答。 “正是如此！”沃尔特看小玫瑰的目光更加满意。 “想不到蓝礼这么受人爱戴……”威廉不由暗暗猜想，难道蓝礼之死真是天妒英才？原著里被梅姨影子刺杀，这一次又被自己奇兵突袭，怎么死感觉都很冤。 “允许这些卑贱的商人在领地上赚取钱财，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沃尔特眼角闪过凛冽的寒光，“居然还敢插手政事，不自量力。” 「资产阶级觉醒了么……」 一时间威廉的思绪有些凌乱。 他知道资本主义取代封建主义是一种历史的进步，也是历史的潮流，终究难以阻挡。 如果他是个小市民或者商人，当然会高高兴兴地投身革命洪流，冲过去使劲踹上两脚，把老旧腐朽的制度踢下万丈深渊。 偏偏他是个大领主，处心积虑地拥立龙妈，也不是为了做慈善，而是为了在这个封建体系里谋求更高的爵位，更大的封地。 要他放弃领主的绝对权威，转而与一群人分享权力，那是万万不能的。 「看来我只能做那种阻碍历史进步的大反派……这就叫屁股决定脑袋么？」 他又想到了赫伦堡里的蒸汽机与各种机械，那震天的轰鸣，闹不好就是王朝毁灭的丧钟。 「这我不又成了贵族阶级中的二五仔？」 第205章 人口是重要的资源 虽然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但君临的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市场中间竖起来一个皮制遮阳蓬，穿着未经染色的羊毛衣、系着当腰带的麻绳、样貌朴实的修士站在遮阳蓬下，大声痛斥王室的丑闻。 国王的寝床上苟合…… 太后姐弟乱伦…… 被桃色新闻吸引，越来越多的民众聚集在遮阳蓬周围，听得津津有味。 眼看火候已到，修士指着空中那道模糊的红色伤痕，声嘶力竭，“看哪，那就是上天的预示！诸神在呐喊，要我们自我净化，否则便把我们自世间完全抹除！” 远处伊耿高丘上的城堡正好在他身后，彗星则如预兆般高悬于塔楼上。 听众们骚动起来，不少人显然被这天象所震慑，开始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几个仆役打扮的男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他们的服饰完全相同，都在右胸上绣着数个黑点。 长着一对三角眼的仆役似乎发现了目标，赶快挤过去，拍拍一个青年男子的肩膀。 青年穿着破旧的衣服，茫然回头，满面风尘。 三角眼堆起笑容，“嘿，兄弟，看你也是逃难的吧，从御林还是河间地？” “关你什么事？”青年男子眼中流露出警惕，这家伙看着不像好人。 据说有些无依无靠的难民，莫名其妙地在城里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角眼指指右胸上的那一堆黑点，“看看这是什么？” 青年男子仔细观察，发现那人衣服上绣着九只蝙蝠，图案虽小，但惟妙惟肖，衣服的材质似乎也很不错，不由有些羡慕。 对方看了看却无动于衷，三角眼手指连连在胸口上戳来戳去，“赫伦堡，河安家……不知道？魔法骑士总知道吧？” “魔法骑士知道，他的纹章就是蝙蝠！”青年男子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对喽！我就是在赫伦堡，也就是魔法骑士他家干活的。”三角眼得意的一笑。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立刻引来了周围更多人的注意。 滕石镇之战是近期君临最热门的话题，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见面总要聊上几句。 魔法骑士家的仆役立刻成了人群中的一个小中心。 他先吹嘘一番当年曾亲眼见到过魔法骑士，引来众人艳羡。 接着就开始说魔法骑士悲天悯人，不忍心看到背井离乡、逃避战乱的人们在君临忍饥挨冻，在赫伦堡建立了收容所，只要卖点力气，就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 “各位兄弟，看你们也都是年纪轻轻，每天在君临闲逛，干看着妻儿子女活受罪，于心何忍？”三角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围观者多半都是难民，闻言不禁默然。过了一会才有人喊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啊？” “谁敢冒充魔法骑士家的人，不要命了？”三角眼张大了嘴，非常吃惊，“蓝礼大人知道吗？那可是风息堡公爵，十万大军保护，魔法骑士一不高兴，还不是说没就没？” 三角眼指向刚刚发声的方向，“你敢冒充吗？还是你敢？” 他手指前方的人群纷纷避让，在一片“不敢”的嚷嚷中，生生空出一片地方，显露出地面的石板来。 “可我就会种地，去了赫伦堡，还是什么也干不了。”又有人表示担忧。 “完全不用担心，赫伦堡的事多得干不完。”三角眼掰着指头数，“修路，挖水渠，搬东西，修房子，只要有力气就行。” 围观的人热情高涨，又有人喊道：“我还有点木匠手艺，不想做这些粗活。” “会手艺？唉哟那可不得了，不仅仅是吃穿，还能积攒不少家当！看你的模样还没老婆吧，告诉你，就你！去一趟赫伦堡，娶个大美女的彩礼就有啦！” 小木匠闻言笑的嘴都合不拢，眼里闪烁着希望与渴望。 “我家有个半大小子，也有活给他干吗？”这是个中年男子，估计被儿子给吃怕了。 “半大小子？好得很！作坊招学徒呐，管吃住，还教手艺，这种好事，错过了可就没有啦！” 人群中一片哄然，不仅难民，连君临本地的平民也忍不住心动，盘算着是不是趁机把自家的孩子送过去学点手艺。 “赫伦堡能装下这么多人吗？君临城里，来逃难的人可不少。” 条件太好，也让围观的人们产生了幸福的烦恼。 “你还担心这个？那可是赫伦堡啊，屋子大得都能给巨人住，就是君临的人全去了，也装得下！” …… “不知道怎么去？好说，跟我走就行。”三角眼指指北边，“诸神门那里有河安家租的地方，去那里登个记，就能领到十天的干粮，然后就能……” “走，走，走，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一群和修士差不多打扮的壮汉突然冲了过来，把已经吸引了不少平民注意的河安家仆役们往外赶。 三角眼颇为硬气，“推什么推？你们讲你们的，我们讲我们的，凭什么赶我们走，这又不是圣堂！” 他又拍拍胸口的蝙蝠，“看看，看看这是什么？我们可是河安家的人！我们家伯爵大人带着两万大军，就在国王门外，你们最好小心点！” 修士们闻言一怔，手上的动作缓和下来。 一个年轻的修士又气又急，“每次我们好不容易把人群聚集起来，你们就跑来拉人！这都好多天了，你们有完没完？” 三角眼推开一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脸上神色既得意又不屑，“这还不好说？你们要是也管吃管住，保管人都是你们的，谁来也拉不走。” 年轻修士张口结舌，眼里闪着委屈的泪花，“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修士们人多，但畏首畏脚；河安家的仆役人少，反而气焰嚣张，双方推搡对骂，各不相让。 想去赫伦堡的难民们不乐意了，纷纷上前帮手。但修士们的支持者也不少，混乱越来越大，局势眼看就要失控。 伴着尖厉的哨声，一队气喘吁吁的金袍子赶到现场，盾牌乱撞，枪杆乱打，好容易才把人群驱散。 这还是铁手杰斯林·拜瓦特上任后，严加整训，都城守备队的战斗力才有所恢复。 要是放在以前，这队金袍子多半要被愤怒的平民们打得抱头鼠窜。 带队的守备队小队长还没来得及高兴，马上就感到头疼——肇事的两帮人居然被抓住了。 其实也不是被抓住，而是特意留下来，想让都城守备队给自己“主持正义”。 麻雀们说蝙蝠们故意捣乱，干扰他们宣扬七神教义。 蝙蝠们说麻雀们强横霸道，这里是市场，谁都能来。 一边是活跃在君临各个角落的麻雀，一边是风光无限的河安家，他这个小小的都城守备队小队长，谁也招惹不起，夹在中间，欲哭无泪。 街边停着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随行在侧，虽然遮掩了身份，但谁都明白，马车里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放下窗帘，威廉敲敲马车的木隔板，说道：“走吧！” 玛格丽放下捂住嘴的手，但眉眼弯弯，笑意完全掩饰不住，“不去帮帮这位‘在魔法骑士家干活的人’？” 威廉哈哈一笑，“你看他像要吃亏的样子吗？” 两人只是想悄悄去提利尔家在君临的宅邸，给玛格丽拿几件礼服，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出闹剧。 伴着小玫瑰悦耳的笑声，马车缓缓向前。 第206章 遥远的旅程 蓝礼死后不久，凯特琳与侍卫们从滕石镇坐小船渡过曼德河，接着直奔湾津渡，在那里跨过黑水河。 因为河间地一分为二，此后他们旅途中所经过的大部分土地，都是“敌占区”，尽管那些领主也曾是她父亲的封臣。 为了避开石堂镇的西境大军，她特意绕道橡果厅，从那座石墙环绕的巨大橡木堡垒下经过。 在那条银色绸带般的小溪旁，他们与一群橡果厅的骑士不期而遇，橡果厅男爵夫人拉文娜也在其中。 这让凯特琳非常紧张，因为拉文娜曾经见过她。 但最终也不知道拉文娜没看到她，还是没认出她，还是视而不见，总之两队人马就这样插肩而过。 穿越丘陵地的时候，大胖子文德尔·曼德勒爵士与侍卫队长哈里斯·莫兰聊起了俘获弑君者的那场战斗。 伏击发生的山谷离道路不远，当时在赫伦堡保护凯特琳，哈里斯和一些侍卫们没有参与那场战斗，此时自然兴致勃勃，想要去看看。 凯特琳也有些好奇，于是一行人稍稍绕道，前去游览那个山谷。 进入山谷后，文德尔边走边讲述罗柏如何巧妙的设计战术，一举包围并消灭两千多西境精锐骑兵。 听到侍卫们发自内心的赞叹着罗柏的军事才能，北境之王的母亲感到颇为自豪。 随后众人来到魔法骑士与弑君者决斗的小山坡。罗宾·菲林特当时作为罗柏的贴身护卫，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 尽管已经从信件上、当事人口中多次了解，但身临其境，听亲历者讲述的感觉完全不同。 凯特琳的心砰砰直跳，仿佛看到陷入绝境的弑君者从远处飞驰而来，一骑一剑，面对罗柏身边的几十名护卫，发起决死冲锋。 对罗柏如何被俘，众人一句带过，重点谈论那场堪称巅峰对决的单挑。 亲眼见过此战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眉飞色舞地讲述弑君者被打得如何狼狈不堪，就好象当初胖揍弑君者的人是他们自己。 离开山谷后，走不多远，一行人拐上向南的道路。山路崎岖，坑洼不平，众人只能策马缓行。 文德尔与哈里斯又谈到当初魔法骑士率领一千骑兵，在这条道路上击溃一万西境步兵的辉煌战绩。 居然在这样的道路上发起冲锋？所有人都不禁啧啧称奇，感觉不可思议。 这条道路一直通往派柏家的领地，众人沿路前行，不久后就看到了那座河边的城堡。 红粉城外的土地上有很多平民的身影，女人们切割荒草，男人赶着公牛犁地。 原来的作物已经被烧毁，只能埋入地里，作为肥料。 一队拿着武器的士兵从田野上经过，看到凯特琳等人，警惕地上前询问，随后把他们带到了红粉城。 圆顶城堡上重新飘扬起了蓝色旗帜，旗帜上的粉红少女手持白色绸缎，翩翩起舞。 战事伊始时，红粉城曾经被魔山短暂的占领，哪怕红粉城并未抵抗，但兰尼斯特离开时依然纵火焚烧，凶残暴虐的本性，显露无疑。 方石砌成的城墙基本完好，但是黑黝黝的石头，还在无言地诉说着往日的大火。 城门也是新铸的，刚砍伐的橡木板用钢钉加固，也没有给人多少安心的感觉。 全副武装的步兵守在城门口，城墙上，十字弓手们在城垛间巡逻。 街道两旁，修好的房屋与坍塌的废墟夹杂一起。 众人经过时，正在街道上觅食的小鸡一哄而散，几只绵羊站在路旁，咩咩的叫着。 堡垒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那些石制的圆形塔楼、半圆形拱门和圆屋顶都抵御住了烈焰焚烧。 只是窗户大都重新换过，墙壁上粉刷的痕迹一目了然。 克莱蒙特·派柏伯爵非常热情，在焕然一新的大厅里举行宴会招待北境之王的母亲。 美酒醇香，佳肴丰盛，宴会的规格一如既往，仿佛那场可怕的战争不曾发生过。 席间凯特琳称赞红粉城重建的的速度。很难想象不久前这里曾被付之一炬。 克莱蒙特非常骄傲的宣称，以红粉城的底蕴，很快就能完成重现昔日繁荣。 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这一次红粉城的损失，也许要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完全恢复。 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众人开始谈论起最近的流行话题——滕石镇之战。 或赞叹如此惊人的战果，或惊奇女战士创造传奇，或敬佩魔法骑士英勇无畏。 谈到蓝礼时，虽然保持着基本的贵族礼仪，但嘲笑与轻蔑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 从红粉城渡过红叉河，这是凯特琳在多年后再次踏足红叉河西岸。 眼前的景象，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肥沃的田野变成了无尽的灰黑焦土，与之相比，红粉城遭到的破坏简直不值一提。 野兽在断壁残垣中穿梭，狼群在茫茫荒野上游荡，唯独看不到人类的踪影。 在红叉河西岸的这段路上，每一晚凯特琳都难以入眠。 她终于理解到，为何红叉河西岸的领主们对兰尼斯特如此愤怒。 也意识到如果没有魔法骑士，也许大半个河间地都会变成这副人间地狱的模样。 她感到不寒而栗，又感到万分庆幸。 守护西境的落日山脉群山重叠，层峰累累，一座座山峰象无数把剑，剌向天空。 远处的山隘上，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堡仿佛笼罩着轻纱，朦朦胧胧。 金牙城扼守着从河间地穿过山间直达西境的一条大道。想要从这里进攻西境，就必须首先拿下金牙城。 透过迷朦的雾气，凯特琳看见城堡下那座巨大的军营，军营上空飘荡着招展的旗帜，最高最大的是一面白色旌旗，中间暗色一点正是史塔克家族的灰色冰原奔狼。 感谢天上诸神！凯特琳勒住马缰，低头祈祷。 布蕾妮在她身旁停住马，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山。 既然国王的命令是“保护凯特琳夫人，无论她去哪里”，那她就一定会完成使命，无论天涯海角。 第207章 榜样的力量 一队斥候迎面而来。为首的骑士在凯特琳前面推开面罩，“感谢诸神。小凯特，你总算是回来了。听说滕石镇之战的消息，我们一直在为你担心。” 听见那如烟熏般沙哑的嗓音，凯特琳发自内心地微笑，“我也很担心你们，叔叔。” “黑鱼”布林登·徒利哈哈一笑，虽然他的容貌饱经风霜，红褐头发已经变得灰白，但肥如毛虫的浓眉依旧，随着笑容微微抖动。 “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只有这么几个小鬼陪伴，我们身边可是有一只庞大的军队。” 文德尔·曼德勒爵士，侍卫队长哈里斯·莫兰等人上前与黑鱼寒暄。 “走吧，罗柏在等着你们。”黑鱼说道。 于是凯特琳骑马跟在他身边，向那座巨大的军营走去，各种旗帜越来越清晰。 恐怖堡的红色剥皮人，卡霍城的白色日芒星，最后壁炉城的碎链巨人，深林堡的钢甲拳套，熊岛的绿色巨熊……北境的领主们一如既往，支持他们的封君。 凯特琳还看到孪河城的佛雷家族，鸦树城的布莱伍德家族，石篱城的布雷肯家族，海疆城的梅利斯特家族……半个河间地的贵族们，也来此为北境之王效忠。 他们行经煤烟袅袅的营火，一座座领主帐篷，一排排战马，还有满载硬面包和咸牛肉的货车。 在一座用厚重帆布搭建而成的领主帐篷里，凯特琳找到儿子。 他坐在一张巨大的木桌末端，身边围绕着封臣与将领，面前堆满地图和各式纸张。众人正聚精会神地讨论战略。 大灰狼百无聊赖地趴在罗柏桌子底下，凯特琳刚进门，它便抬起头，金色的眸子与她四目相交。 冰原狼起身穿过帐篷，走到她身边，嗅嗅她的手，玩闹似的咬咬她的手指。 察觉到大灰狼的动静，罗柏抬起头。 “母亲？”他的声音充满惊喜。 领主们纷纷追随冰原狼穿过帐篷，陆续上前向她致意。 凯特琳不想分散儿子的权威，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和叔叔，还有弟弟一起坐在长桌的一侧，就如同其他诸侯一样。 “夫人，如您不见怪，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恐怖堡领主卢斯·波顿正好坐在她对面，“我素知威廉爵士勇武过人，但三千人袭击八万大军，杀死一位国王，还全身而退，听起来实在过于离奇。您亲眼看到过蓝礼陛下的遗体吗？” 虽然卢斯轻声细语，但他一开口，长桌旁的领主们都纷纷安静倾听。 “此事确凿无疑。”凯特琳叹了一口气，“我私下询问过滕石镇的学士，他检查过遗体，据他说蓝礼陛下的心脏都被震得碎裂，仿佛揉成一团的破布。” 马柯·派柏轻轻拍了一下桌面，满脸兴奋，“我就说这应该是魔法骑士的战功！旅息城的萝娅塔可没那个力量，能把人的内脏震碎。” 布蕾妮默默站在凯特琳身后，听闻此言，一直木然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对于同为女人的萝娅塔，她实在恨不起来，但如果是魔法骑士……她的手不由紧握起来。 黑鱼对马柯的兴奋不以为然，“率军翻越滕石山，突击蓝礼的大营，都是威廉做的决定！无论杀死蓝礼的最后一击是不是来自魔法骑士，他的功劳都是最大的。” “正是如此。”高瘦的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说道：“而且冲锋容易后退难，面对近三十倍的敌军，还能顺利撤离，这才更加难能可贵。” 他是一位经验老道的战士。当初艾德慕被弑君者俘虏，正是他及时率领一部分残兵退回奔流城，严防死守，弑君者虽然有数倍的兵力，依然一筹莫展。 石篱城与鸦树城是数千年的死对头，一般来说，无论泰陀斯伯爵说什么，杰诺斯·布雷肯伯爵肯定都要反对。 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出言反对，“先是打得西境的军队狼狈不堪，现在又让风暴地和河湾地的诸侯们颜面尽失，威廉爵士打出了河间地的威风！” 河间地在维斯特洛历史上向来是人见人欺，公平人家族与穆德家族曾经短暂辉煌，也都旋即归于沉寂。 整个坦格利安时代，三河诸侯也只在血龙狂舞时期爆发过一次，大多数时候都还是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如今魔法骑士异军突起，不仅自身武力超凡，更带着河间地的军队横扫千军，屡屡创造军事上的奇迹。 现在要论七国最能打的骑士，多数人都会认为是威廉；要论七国最能打的一只军队，多数人也会认为是威廉麾下那只河间地的骑兵部队。 河间地的贵族们纷纷点头，笑容满面，感觉与有荣焉。 艾德慕摸着那把威武的红胡子，默然不语。 罗柏也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觉得蓝礼是被魔法骑士杀死的。”大琼恩对表情有些尴尬的马柯比出大拇指，“魔法骑士是真好汉！” 北境的汉子们哈哈大笑，表示支持大琼恩与马柯。 笑声渐歇，卢斯那双淡得出奇的眼瞳看向罗柏，“陛下，既然蓝礼已死，我们与他的约定也就作废。金牙城天险不宜强攻，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恐怖堡伯爵的眼神让凯特琳有些不安，而诸侯们包含着各种情绪的眼神更是令她烦乱。 此次出兵旷日持久，如果就这样一无所得的返回奔流城，北境之王的权威，会受到多大的损害？仿佛有一块大石堵在胸口，凯特琳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罗柏没有回答，摸着长出细细胡茬的下巴，陷入沉思。 诸侯们屏声静气，等待年轻的国王做出回答。 好一会儿之后，北境之王站起身，朗声说道：“魔法骑士已经给我们做出了最好的榜样，我们要翻越眼前的丛山峻岭，从金牙城背后发起攻击，打开通往西境的大门。” 黑鱼摇摇头，“这不可能，陛下。从未听说有人能绕过金牙城。” “在威廉爵士之前，翻越滕石山也被认为不可能！我不知道魔法骑士如何飞跃天堑，但我有灰风！” 大灰狼听到自己的名字，耳朵唰的竖起来，扭过头，疑惑的看看罗柏。 “那条路？”黑鱼回忆了一下，“那是山中野羊穿行的路径，大军未必能通过呀。” “不试试怎么知道！”罗柏的眼睛亮得出奇。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208章 进击的灰风 透过迷蒙的雾气，险峻的山峦露出狰狞的面貌，一座座危峰兀立，崖壁陡峭，怪石嶙峋。 凛冽的山风吹过，满山满岭，千百种杂树便起伏摇摆，卷起一阵滚滚滔滔的黑浪，拍击着深渊绝壁。 凯特琳心惊肉跳，这就是儿子要攀越的山岭吗？ 耳边传来战马的轻声嘶鸣。山脚下，百余人的精锐斥候小队纷纷跳下战马，整理行装，做着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虽然罗柏相信灰风的眼睛与鼻子，但他也不愿意轻易用士兵的生命去冒险，决定先亲自侦查一下。 罗柏和灰风是探寻道路的主力，国王的贴身侍卫们自然紧紧跟随。 黑鱼自诩为七国最好的斥候，当仁不让地加入。 年轻的马柯·派柏爵士也在队伍当中。河间地西部诸侯们对此次行动最为热心。 在红叉河西岸的见闻，让凯特琳深深地理解这些贵族们为何如此仇恨兰尼斯特。 但奔流城还关押着大量的西境贵族，还有弑君者，还是有可能通过谈判取得想要的结果。 凯特琳忍不住走到儿子身边，低声说道：“罗柏，太危险了，这座山，看着不像能翻越的样子。” 罗柏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我相信滕石山不会比这座山好多少，母亲。” “可那是威廉！”凯特琳尽量压低声音，不让人听见母子的争吵，“你还太小，孩子。” “我知道，论辈份，威廉是您的弟弟，我的舅舅，但他也只比我大两岁。” 罗柏的话让凯特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原来威廉只比罗柏大两岁吗？ 在她的印象里，威廉成熟可靠，她向来当他是成年人，也是因此才会把布兰托付给他。 “是的。”凯特琳语气变软，“但是威廉，他也许有某种神奇的办法，可你只能靠自己的脚步去翻山越岭。我们还有其他办法要回你父亲的遗体，还有珊莎，你不用冒这样的风险。” 罗柏弯腰摸摸冰原狼的头，“不，母亲，我有灰风。” 大灰狼在凯特琳脚边蹲下，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女主人。 黑鱼走过来，“悄悄话说完了吗，孩子们？” 罗柏点点头，“我们马上出发，爵士。” 说完和母亲轻轻拥抱一下，转身向着茫茫群山走去。 “不会有事的，小凯特。”黑鱼摸摸凯特琳的头发，蓝眼睛里蕴含着温暖的笑意。 灰风迈着细碎的步伐，轻盈地跃过一堆荆棘，消失在浓密的树林中。北境之王紧随其后。 即使早已看不见那道身影，凯特琳仍然痴痴地仰望着险恶的山峰，直到最后一名斥候也走进山林，才返回营地。 默默地走了一段，凯特琳特意走慢一些，好与布蕾妮并行。 虽然同行了那么遥远的路程，也跟其他人一起狩猎，但这位其貌不扬的少女依然不怎么与人来往。 如果有人询问什么，她也会礼貌地回答。从不多嘴，从不哭泣，也从无欢笑。 每一天，她都跟他们一起走，每一夜，她都同他们一起睡，然而，她从来没有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凯特琳露出和蔼的笑容，“布蕾妮，我已经平安无恙地回到了自己人中间，你的使命也已经完成。如果愿意的话，你随时可以回家。” “但是国王陛下命令让我保护您，直到新的命令到来……”少女突然有些哽咽，为那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命令感伤。 “他已离我们而去，布蕾妮。”凯特琳用上最温柔的语调，她知道这位少女的心思。 布蕾妮低头不语，好一会才抬起头，“明白了，夫人。我会尽快告辞。” 凯特琳想起了她在蓝礼军营中的遭遇，宴会中，武场上，甚至同身为她弟兄的彩虹护卫们一起守在蓝礼营帐的时候，她都还是显得那么孤单。 叹了一口气，凯特琳问道：“离开了我们，你要去哪里？” “也许是去君临。”布蕾妮那张宽大的脸庞犹如一泓波澜不惊的池水。 “你想杀萝娅塔……还是威廉？” “魔法骑士。”布蕾妮没有否认，“大人们说得对，无论真相如何，他都是导致陛下之死的最大凶手。” “威廉称不上凶手。“凯特琳直言不讳，“这是战争，他们在战场上相遇，生死便交由诸神裁决。” 布蕾妮沉默片刻，“我会堂堂正正地与他决斗。您听到过的，我曾发下誓言，保护陛下免遭一切危难。” “那不是你的错，布蕾妮。那时候你正在执行国王的命令。至于决斗……”凯特琳意识到了什么，“你想追随他于地下？” 魔法骑士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他不可战胜，眼前的少女也是出类拔萃的战士，但没有人，包括她自己，会认为她能够战胜魔法骑士。 少女默不作声。 凯特琳说道：“蓝礼之死不是你的错，你曾忠勇地为他服务。但如今你想追随他于地下，这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为陛下服务曾是我的人生目标，”布蕾妮显得很茫然，“现在，我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说实话，布蕾妮，我真心觉得女人只有做过母亲，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我生来便不是做母亲的料。我要战斗。” “那么就去战斗吧！然则要为生者，而非死人。” 布蕾妮思索一会，“我愿意为您效劳，夫人。如果您接受的话。” 凯特琳有些惊讶，“我？为什么？这些年来我曾把许多贵妇人带在身边，但她们和你都不一样。你得明白，我对作战一窍不通。” “我知道，夫人。”布蕾妮看着凯特琳，“但您并不缺乏勇气。也许，那不是浴血沙场的勇气，然而……我不知道……我想那是种女人特有的勇气。而且我明白，当时机来临，您一定不会强留我。请答应我这个条件吧，答应我不阻止我向魔法骑士复仇。” 凯特琳想到已经离自己而去的丈夫，想到自己做梦都渴望冲进君临，掐住任何一个嫌疑人的脖子，用力用力，直到他们气绝身亡。 布蕾妮应该就是这种感觉，无关正义与否，无关生死成败。 “当时机来临时，我决不阻止你去复仇。”凯特琳说道。 少女的眼里闪过一种莫名的光彩，那是她全身上下惟一称得上美丽的部位。 峰峦陡立，峥嵘险峻，登山的过程危机四伏。 身在山中，最容易迷失方向，好在有灰风作为向导，消弭了这个最大的危机。 罗柏跟着冰原狼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脚下的乱石可能伤到脚，上方的落石可能砸到头。 道路崎岖难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道路，只是动物穿行留下的浅浅痕迹。 幸运的是，这一路有惊无险，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要失去某位同伴，但总能得到及时地救援。 黑鱼甚至觉得这条路战马也能通行，只是需要多加小心。 仰望着绝壁上一棵棵倔强的青松，罗柏努力前行，心中涌动着比肩甚至超越魔法骑士的渴望。 直到峰峦骤然展开，平缓的下山道路，群山庇护下的沃土，跃然眼前。 仿佛感受到罗柏激动的心情，灰风昂起头，对着空旷的蓝天发出一声长嗥，响彻云霄。 远处的金牙城耸立在陡峭隘口上，沐浴着慵懒的阳光，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浑然不觉。 第209章 加封与套牢 听到外面传来的金属撞击声，鲁温学士走到塔楼的阳台朝外观望，和煦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灰色的眼睛和头发，还有一身长袖灰袍，都发散着淡淡的光晕。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学士却感觉有些寒意，他不自觉地扯扯颈间的项链，转身走进房间。 外面的嘈杂越来越大，还有凄厉的叫声隐隐传来。鲁温坐在桌前，在信纸上一丝不苟地书写。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有人正在上楼梯，步履匆匆。 学士卷好信纸，走到鸦巢边，打开一个铁笼，双手捧出一只黑色的渡鸦。 渡鸦对此习以为常，温驯地站立，任凭鲁温把信件绑在腿上。 嘭嘭嘭的声音响起，有人试图撞开塔楼的木门。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随着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渡鸦张开双翼，飞向天空。 目送渡鸦变成湛蓝天幕下的一个小黑点，鲁温转身朝门口走去。 刚刚走到房间的中间，木制的门栓终于抵御不住一再地撞击，噼啪一声断裂，木门轰然打开。 高高瘦瘦的席恩走了进来，带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你好啊，学士。现在临冬城是我的了，意外吗？” “我为临冬城服务。临冬城是谁的，对我并没有区别。” 席恩非常满意，“我就知道，整个临冬城，最识时务的人一定是你。” 鲁温笑了笑，没有说话。 “现在到处都在传说滕石镇之战，魔法骑士杀了一位国王，可我用区区几十个人就夺取临冬城……至少不比他差吧，你觉得呢，学士？” “威廉爵士已经功成身退，可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学士隐晦的告诫。 但席恩没有留意，昂首说道：“那将会是个更加传奇的故事。” “或许你还不知道，我的父亲已戴上海盐与磐石的古老王冠，加冕为铁群岛之王，”他边说边走到书桌旁，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我要你写一封信，告诉他，现在他成为了铁群岛与北境之王！” 鲁温点点头，“好的，席恩。” “不！”席恩努力做出威严的模样，“以后要称呼我为席恩王子。” “好的，席恩。”鲁温心不在焉地走向书桌。 看着学士瘦小的身影，席恩满脸无奈，一头黑线。 ---------------------------------- 阳光透过王座厅的狭窄高窗，为墙壁挂上暗红色的条纹。劳勃国王生前，墙壁上的挂毯织锦以青绿和棕褐为主，现在则有一半是绯红与金色。 乔佛里高高地坐在那张钢铁铸成，满是狰狞尖刺利角和诡异扭曲金属的椅子上。他穿着绯红锦衣，黑披风上嵌有许多红宝石，头戴沉重的金冠。 他的母亲摄政太后瑟曦·兰尼斯特，舅舅代理首相提利昂·兰尼斯特一左一右立在铁王座旁边。 除开詹姆爵士，六名御林铁卫全部到场。他们全副武装，披挂着精美的铠甲头盔与长长的白披风，呈新月形围绕着王座底部。 御林铁卫们前方站着上百位诸侯显贵，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群陌生的河间地贵族。为首的赫伦堡伯爵身材高大，身穿厚重的黑色天鹅绒长袍，貂皮衣领，亮金饰带，金色的披风上绣着九只巨大的黑色蝙蝠，栩栩如生。 铁王座前庄严肃穆，旁听席上则是一片珠宝、裘皮和亮丽织锦的海洋，小领主、贵妇以及富商名流群聚于高窗之下，像码头的渔妇一般互相推挤。 威廉站在沃尔特身后，没有戴头盔，罩袍下穿着全套瓦雷利亚钢铠甲，腰间也挂着黑暗姐妹。如果今天要动刀剑，那也无需再做什么掩饰。 他左右环顾，西窗下站了一排兰尼斯特卫士，东窗下则是身穿金色披风的都城守卫队。 突然看到了站在旁听席前端的红发少女。即使旁听席上如此拥挤，她身边也空出了一圈，仿佛身上长满尖刺。 威廉走到她面前，看着已经略略长开的淑女，“你好，珊莎。” 珊莎清澈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惊喜，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屈膝行礼，“您好，威廉爵士。” “我会在君临停留一段时间，”威廉说道，“有时间会去看你，如果你有什么朋友，可以介绍给我认识。” 旁边竖着耳朵旁听两人对话的人，无论是领主贵族，还是富商名流顿时眼睛一亮，看向珊莎的目光变得热切。 “非常感谢，爵士。我就在红堡，随时欢迎您的到访。”珊莎立刻明白了威廉的意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威廉微微一笑，珊莎现在的处境确实让人同情。 「现在有玛格丽帮忙，也许有机会悄悄把珊莎偷出去？」 随着司仪唱名，河间地贵族们一个接一个来到铁王座前，宣誓效忠，接受封赏。 少女河西岸的领主，如木堡城的莱彻斯特家族，石堂镇的麦格家族等，他们能的领地遭到严重破坏，得到的赏赐是巨额金钱。 而河间地东部的领主，如戴瑞城的戴瑞家族，柳木城的莱格家族，得到的赏赐则是诸如免税之类的特权。 最后司仪高唱：“沃尔特·河安伯爵！” 沃尔特伯爵施施然走到铁王座前，单膝跪地。 提利昂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于此动乱频仍的险恶之际，赫伦堡伯爵沃尔特·河安精忠报效，奋不顾身，令陛下深为感叹，特予嘉奖：兹昭告天下，加封沃尔特·河安为公爵，恢复赫伦堡所有封地、权益与税赋，并总督三叉戟河流域以及神眼湖区域。其子嗣将世代继承此等荣耀，万世不辍，凡三河流域之领主均须奉其族为封君。陛下有令，首相和重臣均表赞同。” 沃尔特公爵抬眼看了看代理首相，把目光移向乔佛里国王，“谢陛下厚恩！今后我将鞠躬尽瘁，为国尽忠。” 王座厅里所有贵族富商都满面笑容，甚至有人鼓掌欢呼。堆积在他们心中的阴云终于消散。 乔大帝那一句“叛逆”说出口，河间地贵族的贵族不怎么害怕，反而君临上下被吓得够呛，要是河间地贵族们举起反旗，不等蓝礼的大军杀到，只怕君临就要易主。 哪怕是魔法骑士奇袭滕石镇，惊天一击，杀死蓝礼，君临的贵族们依然惴惴不安：沃尔特迟迟不上朝受封，是不是在与史坦尼斯暗中联络？ 直到此刻，河安家接受铁王座册封的公爵之位，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有两万河间地军队，还有战无不胜的魔法骑士，君临可以说得上固若金汤。 即使史坦尼斯兵临城下，泰温大人四万大军正在石堂镇，顺黑水河而下，数日可到。 到时候里应外合，必然能够打败史坦尼斯，而君临这群在兰尼斯特身上投下重注的贵族们，也能继续安享荣华富贵。 封赏完领主，国王宣布今晚将在红堡设宴，款待群臣。 册封仪式结束，旁听席上的小贵族与富商们刚刚走出王座厅，又开始积极奔走，不惜重金也要谋得一个晚宴的席位。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210章 战前会议 今天红堡的喧闹更胜平常。 广场上，走廊里，到处是等待晚宴的领主贵妇和富商名流。他们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彬彬有礼的与任何人寒暄，眼中也都难免有些得色。 除了在国王邀请之列的诸侯显贵之外，另外还有大约两百个参与宴会的名额，狼多肉少，自然会有一番激烈的角逐。此时能留在红堡内，就是地位与能力的一种证明。 议事厅里，国王与重臣们正在举行会议。 与会的人员与往日略有不同。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伯爵去河湾地面见高庭公爵，尚未回归。 因为要讨论守卫君临的事宜，新鲜出炉的赫伦堡公爵沃尔特·河安，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还有都城守备队司令杰斯林·拜瓦特列席会议。 但会议没进行多久，国王陛下就有些焦躁不宁，不停地变换着坐姿，仿佛坐在精心打造的椅子上，比坐在布满剑刃和刺棘的铁王座上还要难受。 现在红堡里有那么多人，正是展现国王威严的大好时机，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眼前这群无趣的老头子身上。 他喜欢和议事厅外的那些人在一起，喜欢他们看自己时那种仰慕崇拜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对他们有着压倒性的力量，可以决定他们的痛苦或者高兴，甚至生或者死。但议事厅里的这些人可不是这样，至少现在还不是。 瑟曦太后身穿带金色条纹的酒红色天鹅绒礼服，熠熠生辉。 看到乔佛里的样子，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今天可不比往日，有两名外臣在场，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国王。 趁着一个说话的间隙，太后对国王说道：“时间差不多了，陛下。那件事情需要你亲自去办。” 乔佛里微微一愣，马上就读懂了母亲话里的意思，咧嘴一笑，“我差点忘了，母亲。谢谢您的提醒。” 国王兴奋地起身，“诸位，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失陪。” 说完不待其他人行礼完毕，就兴冲冲地向会议室的大门走去。 沃尔特与卡列尔对视一眼，暗想，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保卫君临更重要？看来外界对这位国王陛下的传言，果然是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代理首相咳嗽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会议上，“沃尔特大人，现在我们继续讨论关于君临目前的难民问题？” “当然可以，提利昂大人。”沃尔特正色说道。因为威廉的提醒，他还是很重视这位小恶魔。 “这段时间赫伦堡一直在君临招收难民，”提利昂说道：“为君临减轻了巨大的压力，对此我非常感谢！” “您太客气了，提利昂大人。为国分忧是我等份内的事情。” “只是最近随着史坦尼斯进军的步伐，逃到君临的人越来越多，君临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代理首相用恳切的目光看着赫伦堡公爵，“尤其是粮食，现在已经出现了危机。不知河间地能否紧急支援一些？” 这件事情威廉也早就与沃尔特商议过，但沃尔特故意沉吟片刻才说道：“可以。” 提利昂心中一松。 “但是，”沃尔特顿了顿，“靠河间地向君临运粮也不是长久之计。” 听到那句“但是”时，小恶魔还心中一紧，幸好最后不是什么大反转。他连忙请教：“大人您的意思是？” “粮食吃完就没有了，需要旷日持久的运输，但是运输本身的损耗就很巨大。而且难民都聚集在码头一带，那里也会史坦尼斯主攻的方向，叛军一到，必然大乱，不利防御。” 太后一听就有点不高兴，看着都城守备队司令，“杰斯林大人，既然有如此大的隐患，为什么不把码头上那些平民赶走？” 铁手杰斯林是个有点认死理的人，小恶魔一看他想开口反驳，马上出声打断，“太后说得有理，我们确实要想办法疏散难民，首先缓解粮食压力，其次来缓解城防压力。” 然后马上转向赫伦堡公爵，“大人，如果您有什么办法，还请不吝赐教。” 沃尔特也不吊他胃口，“如果从赫伦堡用船队运送粮食到君临，返程的时候带走一些难民，一增一减，想必比单纯的运粮效果要好。” “如此，那就太好了。”小恶魔大声称赞，“大人，您果然是用心国事，堪为标榜！” 虽然他也很担心沃尔特怎么养活这么多人，但现在只要解决君临的问题就好。 “只是此事还需要都城守备队协助。君临似乎有一群被称为麻雀的人，总是阻挠河安家疏散难民的行动，似乎还嫌君临的人不够多。”沃尔特看着代理首相，意味深长，“只怕到时候我们有心带人走，麻雀们又要来捣乱。” 不等提利昂回答，太后不耐烦地说道：“把那些该死的麻雀都抓起来，杰斯林大人！我要你尽快把君临的麻雀清理干净。” 提利昂示意杰斯林不要说话，对姐姐说道：“请让我来处理，太后。” 他知道杰斯林出身贫寒，对底层平民比较同情，这也是他看中杰斯林的原因。只想着升官发财，不为平民考虑的都城守备队司令，简直是开玩笑。 不过现在事态紧急，不值得为那些别有用心的暴民浪费时间与精力。 小恶魔严肃地看着铁手，“杰斯林大人，难民问题直接威胁到君临的安危，想必你能明白其中的重要性。从今天开始，都城守备队要全力支持河安家疏散难民的行动，任何人胆敢阻挠，以叛国罪论处！” 不同于太后的胡言乱语，代理首相的命令合情合理，杰斯林无法拒绝，“遵命，大人！” 太后靠在椅背上，斜睨一眼侏儒弟弟，无比怀念那个对她唯命是从的御前议会。 “好了，说完难民，我们要开始说史坦尼斯，”小恶魔哈哈一笑，“居然把‘国王’排在难民之后，似乎有些不敬呀。” 除了还在闷闷不乐的瑟曦，会议桌旁的其他大人们都颇为给面子，齐声笑了笑。 “据最新情报，史坦尼斯已经与叛军主力在玫瑰大道上汇合，离君临不过三日骑程。”代理首相面色严峻，“虽然他们携带了大量攻城器械，速度较慢，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只有半个月左右。” 沃尔特问代理首相：“不知泰温大人对君临有什么计划？” “我父亲在石堂镇准备了大量船只，只要史坦尼斯抵达城下，他就会率领大军顺流而下，”小恶魔握拳一挥，“从侧翼打垮叛军。” 放下手，他笑着说道：“所以只要我们防守君临三五天，胜利就会属于我们。” 沃尔特和卡列尔点点头，这个战术总的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任何军队在攻城的时候，如果被大量敌军突然袭击，几乎一定会崩溃。 想到一个隐患，沃尔特说道：“史坦尼斯麾下有大量战舰，如果他的舰队进入黑水河，船上的投石机和弩箭甚至可以直接攻击到城墙，对防守非常不利。” “确实如此。”小恶魔笑道：“所以我给史坦尼斯的舰队准备了两份大礼。巨大的铁链封锁河面，巨大的投石机抛射烈焰，您以为如何，大人？” 沃尔特连连点头，“如此，史坦尼斯的舰队不足为虑！”心想，这个小恶魔果然不简单。 “河间地的军队何时入城？”小恶魔看着沃尔特，目光炯炯，“安置营地，熟悉城墙与城防，还要与友军配合演练，都需要时间呀，大人。” “友军是指？” “五千都城守备队，还有五千王领的军队。”小恶魔似乎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姐姐，太后神色自如，毫无愧疚之色。 这五千人还是凭着河间地大军的虎威，他才能软硬兼施，说服各家领主多少出了一些兵，否则所谓王领拱卫王都的使命，就真成了一个笑话。 沃尔特与卡列尔互相看看，都觉得比较满意，至少不是河间地独力守卫君临。 “河间地两万步兵，三千骑兵，即日进城。”沃尔特对提利昂说道：“如何分配营地，还请大人安排。” 提利昂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笑容满面。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211章 意料之外 一道又一道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一只又一只的水鸟在蔚蓝的天空上盘旋。千面屿上覆满鱼梁木，深红的叶子笼罩着这座神眼湖中的小岛，半边天空都被染成红色。 阳光下，一簇簇船帆，像一束束雪白的花朵在蓝天下闪光，从仿佛正熊熊燃烧的岛屿旁边经过，飞快驶向君临。 这是一只从赫伦堡出发的庞大船队。 在得到滕石镇之战的消息后，沃尔特就命令赫伦堡搜集船只，为接收难民做准备。 船队的出发比沃尔特进入红堡宣誓还要早。为了更快抵达，船只都没有满载，预计用时三天抵达君临，卸下粮食，携带难民返航。 而君临城外，人们也正在源源不绝地离开。 国王大道上人潮逐渐汹涌，有老有少，有大有小。有人驾着马车，或是坐在牛拉的板车上，但多数人徒步；脸上挂着警戒的神情，眼中却蕴含着希望。到了夜间，道路两旁的树林里满是旅人点燃的营火。 他们都向北去，朝着赫伦堡的方向。 有了都城守备队的协助，河安家仆役们招人的进度骤然加快，如果是其他家族来运作此事，只怕就会乱成一团。 但赫伦堡在威廉的影响下，办任何事情都会先制定严格的流程和制度，办事的人员也都很习惯这种方式。 虽然每个人都紧张了一些，但事情却丝毫不乱。 有人维持次序，帮难民们依次排队。 有人登记身份，分发干粮。 有人专门宣传，告诉难民拿到粮食就尽快前往赫伦堡。到了赫伦堡有工作有住所，而留在君临，不会再领到食物。 还有人为负责编组队伍，安排向导，督促出发。 就这样，一群群难民从君临各处，乱哄哄地涌到诸神门外。在河安家的营地里经过一个个环节之后，便有序地向赫伦堡出发。 这一幕引起不少有心人的注意，有人啧啧称奇，有人则暗暗警惕。 ------------------------- 石堂镇到处挂满兰尼斯特的绯红金狮旗帜。码头上停泊着许多船只，黑水河上也有船只往来，与君临的航线已经恢复。 即使依然驻扎着西境的大军，不少胆大的商人已然开始在君临与石堂镇两地之间贩运货物，让这个昔日繁华的小镇稍稍恢复了一些生气。 鉴于麦格家族已经在君临宣誓效忠乔佛里，凯岩城公爵大方地支付给石堂镇领主一笔巨额金龙，作为租借城堡的费用。 近期没有什么战事，虽然士兵们还维持一定强度的训练，但领主们就显得有些悠闲。 不过向来勤勉严谨的凯冯闲不住，每天都要去城外巡视营地，确保军队的士气以及训练。 最近又多了一项，军纪。毕竟麦格家族现在也成了友军，行事必须有所收敛。 石堂镇的大门附近，一群西境士兵和石堂镇的平民正在围观行刑。 三个强暴妇女的士兵被五花大绑，按在木桩做成的断头台上，不停地喊冤，“饶命啊大人！我们以前就干过那个女人，干过很多次，很多人也都干过！” 凯冯站在一边，面无表情。以前没有禁止，你们可以为所欲为，但军令一下，那就不容违反！ 刽子手们看向公爵大人的弟弟，凯冯点点头。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鲜血喷涌，满地刺眼的鲜红。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叹息，仿佛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凯冯冷眼打量平民们。他们看兰尼斯特时，眼中的恨意果然淡了几分。 就在他准备再次当众重申一遍军纪时，突然有侍从找到他，说泰温大人有急事召见。 凯冯立刻匆匆赶回城堡。不过一走进议事厅，就看到西境重臣们正在喝酒聊天，有说有笑的样子。 凯岩城公爵坐在会议桌首位，神情轻松。 压下心中的疑惑，凯冯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泰温右手边的第一把椅子。 等侍从为他面前的酒杯斟满葡萄酒之后，才从容问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巴隆·葛雷乔伊自立为铁群岛之王。”凯岩城公爵眼神有些冷，“看来十年前的教训不够深刻。” “兰尼斯港！”凯冯心中马上涌起担忧。几千年来铁群岛就没停止过对兰尼斯港的骚扰，也就是伊耿一世建立坦格利安王朝之后，兰尼斯港才消停了三百年。 泰温也有些恼火，他只是怂恿巴隆去劫掠北境，好让史塔克家的小鬼回家，没想到他居然敢僭越称王。 固然北境的主力在河间地，后方空虚，但西境的主力也同样孤悬在外，确实不可不防巴隆反戈一击。 “史戴佛已经在兰尼斯港附近集结了一万多人，加上守备队，如果巴隆脑子没完全坏掉，就知道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泰温端起酒杯，“上一次我就说对葛雷乔伊的惩罚太轻，可惜劳勃不听我的建议。这一次，哼！” 凯冯与哥哥轻轻碰杯，“好不容易魔法骑士为我们除去了一位国王，现在又多了一位，国事艰难呀。” 泰温啜饮一口，“说起那只小蝙蝠，我倒是越来越欣赏他了。也许他真配得上弥赛菈。” “哦？大人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认为。”凯冯暗暗有些好笑。当初给还是赫伦堡伯爵的沃尔特写信，提到让威廉和弥赛菈联姻时，还说只是缓兵之计。 泰温说道：“虽然之前他在河间地打得也不错，那些战绩足以称得上一代名将，但也不过是一个河间地的蓝道而已。滕石镇之战则不同，他就是冲着袭杀蓝礼而去，否则根本不用费尽心机去翻越滕石山。” “确实如此，”凯冯不禁感叹，“蓝礼八万大军在侧，他只有区区三千人，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他敢去做，还真的做成了，这样的壮举，只怕会空前绝后。” 亚当·马尔布兰闻言，不由插嘴说道：“没错，我敢说作为指挥官，魔法骑士的名字也能流传后世。滕石镇之战太过传奇，不可能重现！” “我更欣赏他这种藐视国王的气魄。“泰温放下酒杯，“他可是赫伦堡‘公爵’的继承人，对一位未来的公爵来说，气魄可比军事能力更加重要。” “大人，乔佛里现在是国王。”凯冯小声提醒。 “那他就更应该有国王的样子。”泰温看着弟弟，“总会有人藐视国王。当有人起而挑战，国王应该坚决地回以铁与血。只会声明‘我是国王！’的人，根本当不了真正的王者。” 突然会议室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 所有人都忍不住向门口头去目光，只见两名士兵陪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信使走了进来，在他破碎的无袖罩袍前胸部，血渍浸染着莱佛德家的太阳与金山。 金牙城伯爵里奥·莱佛德大惊失色，霍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金牙城陷落了，大人。”信使的声音因疲累而呆滞，“北境的军队突然从背后出现，我军根本猝不及防。” 所有重臣倒吸一口凉气。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212章 处处险恶 苦桥的大厅里四溢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所散发的香味，充满杯碟碰撞和酩酊交谈的喧嚣，让人根本听不清歌手们高唱的歌谣。 这场宴会即是为了庆祝高庭重归铁王座治下，高庭公爵终于答应宣誓效忠乔佛里国王。 也是为了欢送财政大臣，他终于完成了使命，要回君临复命。 比起上一次欢送蓝礼时的宴会，与会的贵族少了一半，但没有了陌生的风暴地领主，又没有了其他选择，在场的诸侯们关系显得更加密切。 青亭岛伯爵派克斯特·雷德温素来与保守派贵族们关系紧张，现在也坐在高台上，与身边的蓝道和马图斯等人融洽的谈笑。 高庭公爵梅斯·提利尔坐在高台正中，他的身边是王国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伯爵。 ”培提尔大人，“梅斯举起酒杯，”承蒙国王陛下，太后及御前会议诸位的看重，委任我为海政大臣，不过我对朝中事务并不熟悉，到时候还要请大人多关照。“ 小指头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梅斯大人过虑了，以您的才能，完全能够胜任这一职位。“ 他带着一堆条件来到苦桥，谈了几天却没什么结果。尤其是得知与蓝礼联姻的竟然不是玛格丽·提利尔，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小指头意识到与八爪蜘蛛那种默契地攻守同盟，恐怕真的已经终结。 乔佛里是私生子的消息，最早还是八爪蜘蛛透露给他，他才有机会展开一系列的阴谋。 挑动狮狼相争的时候瓦里斯也非常积极，又是传递消息，又是配合演戏，这样他才能把堂堂国王之手、临冬城公爵耍得团团转。 只是因为艾德·史塔克的死吗？这个死太监的心思让小指头有点猜不透。 如果八爪蜘蛛早点把连这样的信息透露给小指头，他怎么也不会接下出使苦桥的任务。 给高庭的一系列优惠条款，诸如免税之类的好说，但联姻一事就非常棘手。 高庭公爵不愿意把玛格丽嫁给乔佛里，太后那边又不接受雅兰这种过继的女儿，谈判一度陷入僵持。 直到昨天收到来自赫伦堡公爵的信件，梅斯立刻就欣然接受海政大臣一职，并立刻领兵前往君临，加入平叛大军。 再想想魔法骑士与高庭玫瑰的绯闻，不问可知，高庭与赫伦堡已经暗中结盟。 这股新的政治力量，显然也将会成为稳定铁王座的一股强大力量。 财政大臣姿态放得很低，恭敬地与高庭公爵碰杯，心中却在想着如何拆散高庭-赫伦堡同盟，或者挑动这个同盟与兰尼斯特争斗，只有混乱，才能筑起他向上的阶梯。 乔佛里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小指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满面笑容。 放下酒杯时，他的目光扫过高台下长桌旁的百花骑士，心想，这是另一颗。 ------------------- 御林的茫茫绿海上空，升起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这是临近玫瑰大道与国王大道交汇处的一个村庄。数百村民被强迫来到圣堂门口，观看焚烧七神的场面。 少女与圣母，战士与铁匠，老妪与天父，甚至少有人祭拜的陌客，全部置身火海。 雕像的陈年干木和其上无数层的颜料油漆发出炽烈而饥渴的红光。 空中的气味十分难闻。对敬拜了一生的诸神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行为，不仅村民，即便维持秩序的士兵也深觉不安。 红袍女环行火堆三次，一次以亚夏语祈祷，一次使用高等瓦雷利亚语，最后一次则用通用语。 “拉赫洛啊！吾人身处黑暗之中，请降临于此！”她高喊，“真主光之王，我们将这些虚伪诸神奉献于您，这些七面一体的诸神，是您的仇敌。请取走他们，将您的光明赐予我们，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国王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观看。为了行军，他着装朴素，只穿了羊毛衣和皮甲，唯有头戴的赤金王冠分外夺目。 地位高贵的诸侯们簇拥着史坦尼斯，南方的大诸侯们穿着镀金镀银的铠甲，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对走私者戴佛斯而言，诸神没有特别意义，但他和多数人一样，每次出征前总会供奉战士；有船下水会敬拜铁匠；妻子有了身孕，则会向圣母祈祷。 眼见诸神被焚，他觉得很不舒服，这并不只是浓烟的缘故。 他记得在龙石岛的时候，国王并没有如此放纵红袍女。但自从与大军汇合后，史坦尼斯对梅丽珊卓的倚重与日俱增，甚至允许她一路烧毁所有见到的七神雕像。 如果克礼森学士在此，一定会阻止此事。只可惜学士实在太老了，别说行军，连能不能活过今年都说不准。按照这个趋势，只怕龙石岛的圣堂也不能幸免。 不，不仅龙石岛，而是整个七国……洋葱骑士感到浑身寒毛倒竖，不能这么做！否则国王将会遭到无穷无尽的反对。红袍女会毁了陛下的一切。 “真主啊，请将您的光明赐给我们！”梅丽珊卓高喊。 “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亮水城的佛罗伦伯爵和几个领主大声应和。 待咒语唱完，诸神只余焦炭。 国王转身离去，率领大军继续前进。 史坦尼斯本身性格就非常严谨，又有蓝礼的前车之鉴。 大军一旦开拔，道路前后左右，甚至茂密的树林之中，到处都是斥候们的身影。 国王身边围绕着两千精锐的近卫，与前后部队的距离也有严格控制，确保即使魔法骑士再次突然出现，史坦尼斯的近卫能防御住第一次冲击，而其他部队也能及时支援。 如今史坦尼斯的权势大大增强，贵族诸侯们成天围着他，嗡嗡唧唧，活像闻到花香的蜜蜂。整整一天过去，戴佛斯才找到机会与国王独处。 “陛下。我们不能这样一路走，一路焚烧七神雕像。”洋葱骑士单刀直入。 红袍女又在给贵族们传教，但他不也知道红袍女什么时候会回到营帐，最近她一直和国王住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变得虔诚起来了，走私者？” “这也正是我想问您的，陛下！” “嗯哼？听起来你不怎么喜欢我新信仰的神。” “我对这个光之王所知不多，但对我们早上烧掉的诸神却是很熟悉。铁匠长年保佑我船只平安，而圣母给了我七个身强力壮的儿子。” “是你妻子给了你七个身强力壮的儿子，你可有向她祈祷？我们今早上烧掉的不过是些木头。” “或许如此。但您让我身居高位，而我给您的回报便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洋葱骑士直言不讳，”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那些被迫去观看的村民，他们眼中只有恐惧与愤怒。假如您把百姓长久以来信奉的诸神全部推翻，硬塞给他们一个连名字都念好的神，恐怕他们是不会爱戴您的。“ 史坦尼斯咬咬牙，“‘拉赫洛’念起来有这么难？百姓不会爱戴我？你倒是说说看，他们什么时候爱过我了？既然如此，他们爱不爱我又有什么差别？” 他猛地转身，不去看戴佛斯。“从我亲眼目睹‘傲风号’触礁沉没的那天起，我便不再信神。我指天发誓，绝不敬拜任何淹死我双亲的残酷神只。” “既然您不信神……” “那为何又找个新神？”史坦尼斯打断洋葱骑士，“这话我也问过自己。我对神灵所知不多，更不想理会，但我知道，这个红袍女祭司握有力量。还在龙石岛的时候，她就预言蓝礼会死在滕石镇，预言风息堡会投降，预言你会为我带来数万大军。否则我为什么带领几千人就来攻打风息堡，你以为我是傻了还是疯了？” 这一切戴佛斯都曾亲身经历，他无法反驳，默然无语。 “戴佛斯，我相信你的忠诚，也相信你的机灵，但这远远不够。红袍女。你知道吗？我手下一半以上的骑士连她的名字都不敢念，就算她除此之外别无所长，仅仅作为一个散播恐慌的女巫便已很有价值。总之我再也不会如此窝囊，谁也别想再嘲笑我。铁王座于法应属于我！”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213章 女人的战斗 布蕾妮举着一面漆着冰原狼的盾牌，踩着攻城梯猛的跃上城头。 两个衣服上绣着绿箭纹章的士兵被怪兽般的力量撞飞出去，发的惨叫瞬间被更大的厮杀声淹没。 盾牌横扫，长剑劈砍。所有靠近布蕾妮的敌军士兵都被一一打倒。在她打开的缺口后面，北境士兵源源不断地攻上城头。 “嘿，美人，又是你抢先登上城墙，就不能让让我吗？”大琼恩挥舞着巨斧，从另一侧杀过来，满脸鲜血，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布蕾妮能感到这个巨汉的善意，宽大的嘴唇翘了翘，还给他一个难看的微笑。 自打过了金牙城，布蕾妮在凯特琳的鼓励下决心参与战斗，毕竟兰尼斯特也曾经是蓝礼的敌人。 最开始的时候，自然没有哪位大人想要带着凯特琳夫人的”侍女“战斗——当时他们都认为布蕾妮是侍女，充其量是个子大点的侍女。 只有熊岛伯爵梅姬·莫尔蒙热情地欢迎布蕾妮。战斗之后，熊岛伯爵对她赞不绝口，还说如果自己有儿子，马上就会让他向布蕾妮求婚。 布蕾妮对这位矮自己一大截的老太太非常喜欢，可惜很快熊岛伯爵就独领一军，去攻击另一个方向，而她还是决定留在凯特琳身边。 随后她又跟着罗柏打了几仗。她的勇猛立刻受到北境贵族们的钦佩与欣赏。 不知道怎么回事，“美人”这个外号也开始在北境之王的军中流传开来。 但她能感觉到，这些北境诸侯喊这个绰号的时候，调侃少了些，亲密多了些，与在蓝礼军中时完全不同。 三河之地的贵族们也表现得比较友善，大多都很正式地称呼她“布蕾妮小姐”。 “琼恩大人，”布蕾妮大声说道：“·萨斯菲尔德的代理城主梅温爵士还在抵抗，抓住他才是最大的荣誉。” 大琼恩眼睛一亮，“你是要把他让给我吗？” “还是让七神决定这份荣誉属于谁吧！”布蕾妮转身砍倒一个想偷袭的敌人，举着盾牌向前冲去。 大琼恩赶紧跟上，大吼道：“那可不行，要是让你们的神决定，还有我的份？依我看，得让旧神决定！” 两员猛将冲锋起来，和虎入羊群没什么区别，萨斯菲尔德家族的士兵根本无力抵抗，被杀得溃不成军。 随着大琼恩一斧头砍倒城头的白条绿箭旗帜，又一个西境的重要城堡被北境之王攻陷。 与原著不同，这次罗柏带的可不止六千骑兵，而是步骑混合，多达三万的庞大军队。 战术也随之不同，不再是以奇袭为主，而是堂堂正正的碾压，一个城堡一个城堡的攻打。 西境的主力都被泰温带去了河间地，虽然城堡里的守军都选择英勇抵抗，但结果只是让北境之王手里的俘虏越来越多。 回到营地，一直守护在罗柏身边的黛西陪布蕾妮回到两人同住的帐篷，帮她脱下染血的盔甲，洗浴更衣。 作为军中少有的女战士，她们也很自然的成为了好友。除了第一次黛西谈到萝娅塔，布蕾妮生过气之外，之后两人就一直都很亲密。 梳洗打扮完毕，两人一起前往罗柏的营帐，她们效忠的主人应该都在那里。 到了营帐外，发现今天执勤的艾德·卡史塔克和奥利法·佛雷都在营帐外面，表情古怪。奥利法看见她们走过来还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 “罗柏，我们必须回去，回北境！”凯特琳的声音隐隐传出来，蕴含着浓浓地急切之情。 “现在我们不能回去，战争只进行了一半，泰温还没有求和。”北境之王感到震惊和不解。 “我知道，可是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起兵？结果又是怎么样？“凯特琳有些哽咽，“你父亲死了，一个妹妹沦为人质，一个妹妹下落不明，如今瑞肯又被俘……临冬城是我们的家。” 默然片刻，罗柏压抑着愤怒说道：“这能怪我吗？我打赢了每一场战斗！我知道，我不该让席恩离开。” “席恩的事情不能怪你，罗柏。只是如果就这样打下去，你赢得的战斗越多，我们离家就会越远。”凯特琳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儿子在不停的胜利，但她却越来越害怕。 “要不了太久了，母亲。等我们占领了西境的所有金矿，再打下兰尼斯港，泰温一定会屈服！”罗柏狠狠的说道：“到时候我会马上回北境，夺回临冬城。我还会抓住席恩，问他到底为什么，哪怕他逃回铁群岛也不行！” “罗柏……” “母亲，我要去巡视营地了。灰风，我们走！”北境之王猛地掀开门帘朝外走去，面色阴沉。 趴在地上的大灰狼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担忧的看看女主人，低低的“嗷呜”一声，小跑着离去。 门外四人连忙站直身体，低头以示恭敬。 罗柏一语不发的走开，艾德·卡史塔克和奥利法·佛雷连忙跟上，黛西朝布蕾妮眨眨眼，还把她朝营帐方向推了一下，随后转身跟上罗柏等人。 布蕾妮走进营帐，看到凯特琳神情憔悴，眼眶有些发红。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似乎正在祈祷。 即使是北境之王的母亲，也会有痛苦，也会有烦恼。布蕾妮没有打搅她，默默地和她一起祈祷。 过了一会，凯特琳平静下来，微笑着打量一下布蕾妮，“你比之前开朗了一些，看来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北境的人……不一样。非常感谢您收留我，夫人。” “那这样我也就能放心离开了。” “夫人，您要去哪？” “回奔流城。我在罗柏身边也帮不上忙，”凯特琳目光坚定，“我应该做点别的什么。” “请让我和您一起走，夫人。” “可是，现在正是你建立功勋，获得荣誉的时候。这是改变人们对你看法的最好机会，你应该留下，布蕾妮。” “我宣誓效忠于您，为您服务才是我最大的功勋和荣誉。”布蕾妮态度很坚决。 凯特琳深深地看着布蕾妮那美丽的蓝色眼眸。这个女孩对使命有着异乎寻常的痴迷。 她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伸手拉过一只巨大、粗糙的手掌，紧紧的握了握，感觉温暖，可靠。 第214章 有点倒霉 内城墙边的临水阶梯旁，停泊着许多船只，有大有小，均稳固地系在嵌入石头中的铁环上。 看到那个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家伙出现在阶梯上，须发花白的老船夫赶紧解开绳索，把小艇划到他旁边。 他身边还有三个人。一个瘦骨伶仃的小猴子，只比大高个的腰高那么一点；一个人穿得花里胡哨，看着像是戏子。 还有一个人长着乱糟糟的金色长发，面孔被蓬松的金色胡须所覆盖，看上去就像硕大的金黄猛狮。 四人步下阶梯，任凭流水浸湿靴子，一一翻身跳上小艇。 老船夫划动木桨，小艇在水面上缓缓滑行，驶向巨大的拱形水门。 现在正是每天的交易时段，铁闸门高悬在水面上，露出全是红色铁锈的下半部分，平时闸门的下半部分都浸在水中，“水门”正是因此而得名。 小艇与一艘进城贩卖蔬菜的小船擦肩而过，两个船夫还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穿过拱门，小艇驶向对岸，把奔流城渐渐抛在身后。 踏着坚实的土地，走着走着，詹姆·兰尼斯特感觉世界是如此甜美。 微风拂过纠结的头发，温柔而芳香，一如瑟曦的指尖。他几乎就要晕过去。 壮汉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弑君者。 “他在牢里待的太久，看来很虚弱，会不会死掉？”小猴子有点担忧。 他们得把弑君者弄回君临才能拿到钱，如果带具尸体回去……不知道委托人还认不认账，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弑君者推开壮汉，哈哈一笑，“放心，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当然要好好活下去，” 戏子走上前轻轻拍小猴子脑袋一把，“你胡说什么呢，你死了詹姆大人都不会死。” 他不仅衣服穿的花花绿绿，言行举止也很娘娘腔，看得詹姆心里有点发毛。 戏子冲詹姆露出一个“媚笑”，“大人，我叫卢多。在牢里这么久，憋坏了吧，我随时听您吩咐。” 詹姆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逃出生天的兴奋瞬间少了一大半。 不过与魔法骑士的决斗，还有这段漫长的牢狱之灾，磨掉了他身上的很多傲气，换了从前，即使是救命恩人，敢坏我心情那也得要你好看。 他看看壮汉，“你是他们的头？接下来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走回君临？” 卢多又绕到詹姆前面，“大人，他是卡库斯。您别担心，我们在前面的树林里藏了马匹和干粮，夏比的兄弟看着呢。” 指指小猴子，“夏比就是他。” 壮汉和小猴子都是人精，否则也不敢接这种潜入敌后救人的高难度任务，自然知道卢多为什么如此奴颜卑膝。 眼前这位可是兰尼斯特家的公子，当今国王的舅舅。只要他随便提拔一下，对他们这些底层社会的人来说，那就是一步登天。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们遇到了弑君者，最多也就是远远看看，和他攀谈？靠近都不要想！ 接着四人沿着河间大道步行前往藏马的地方。三人一路围着詹姆大人长，大人短，拼命表现。、 詹姆暗暗佩服自己，居然能忍住，没拔剑把他们砍死。 突然西边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打着冰原狼旗帜的骑兵从缓缓出现在视野中，约莫二十来人。 四人连忙靠在路边，低下头，恭恭敬敬的给骑士老爷让路。 凯特琳看着路边高高矮矮的四个人，觉得有点奇怪。 策马经过他们的时候，她才突然想明白。其他三个人弯腰低头的样子，一看就是平民，唯有那个满头金发的高大男子，腰挺得笔直。 她仔细打量一下，一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升起。深吸一口气，她试着喊道：“詹姆爵士！” 金发男子本能的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视线相交的瞬间，凯特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詹姆毫不犹豫，飞身向凯特琳扑过去，只要抓住北境之王的母亲，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他差了一点。 凯特琳身边那个高大的骑士从马上扑下，一把抱住詹姆，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激烈的扭打起来。 侍卫队长哈里斯·莫兰也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向凯特琳靠拢，一边喊道：“昆特快过来，杰克斯、夏德，注意那三个人！” 夏比转身就跑，嗖的一声，一只长箭穿透他单薄的胸膛，小小的身影应声而倒。 卢多举起手想要投降，一位北境侍卫策马从他身边驰过。他两手猛的捂住脖子，鲜血从他指间向外汩汩流淌，身体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卡库斯疯狂的吼叫，猛地把一位北境侍卫拉下马，一拳一拳打在侍卫的铠甲上，双手被钢铁甲片摩擦的鲜血淋漓。 突然他的胸口冒出一截剑尖，壮汉骤然停手，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量。 被打了几拳的侍卫推开压在身上的沉重躯体，灵活地爬起来，向还在战斗的两人围拢过去。 詹姆再次感觉到了与魔法骑士战斗时那种力量被压制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对方技巧上的生涩，但被关押的时间太长，体力大不如前，一时间竟然无法摆脱。 两人扭在一起，不时互殴几拳。 那个怪物拳头好重，每一拳都让他痛彻心扉。 而他一拳打过去……疼的还是他自己，那人穿着厚重的铠甲。 终于詹姆抓住一个机会，一脚把对方踹开，从腰间拔出剑，想要上去追砍，但十几个北境侍卫早就在一边虎视眈眈，见状就举着盾牌围拢过去。 凯特琳在几个侍卫背后喊道：“抓住他，不要杀他！”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夫人！”詹姆举着长剑发起疯狂攻击，根本不防守。 可面对他露出的巨大破绽，侍卫们也不敢攻击，束手缚脚，连连后退。 直到布蕾妮拿着一面比较大的鸢型盾冲过来，趁弑君者疯狂攻击一个侍卫的时候，一盾牌拍在他背上。 詹姆踉跄着跪倒在地，手中长剑横扫，防止对手连续攻击，然后马上起身。 但其他侍卫也开始有样学样，趁隙用圆盾拍打。 圆盾虽然没有鸢盾那么大，但布蕾妮接住了詹姆的大部分攻势，这样其他人总能找到机会上去给詹姆来一下。 詹姆拼尽全力战斗，但终于被人拍中了一下头部。 稍一失神的瞬间，布蕾妮勇敢地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腕，顺势也把他撞倒在地。 手对手，脚对脚，脸对脸，布蕾妮死死的把詹姆按在地上，像两个重叠的大字。 侍卫们一拥而上，有人帮忙按住詹姆的手脚，有人去掰詹姆的手指，生生把剑从他手中挖出来，挖得鲜血淋漓。 詹姆认命的闭上眼睛。凯特琳长出一口气，感觉心脏开始重新跳动。 又经过一番折腾，侍卫们把弑君者绑得严严实实，不仅手，连腿也绑住，现在他只能像虫子一样蠕动，其余什么动作也做不了。 侍卫队长哈里斯擦擦额头的汗珠，刚刚把他也吓得不轻，如果不是美人在侧，他无法想象后果会是怎样。 现在他觉得夫人能招揽到布蕾妮，实在是太英明了。 “夫人，我们马上赶回奔流城吧，地上的尸体，让奔流城派人来处理。”哈里斯说道。 凯特琳没有回答，怔怔的看着天空，过了一会才说道：“不，带弑君者去刚刚经过的那片树林。” 第215章 光与暗的背面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 布蕾妮警惕的看着那个倚树而坐，闭目养神的男人。即使绑成这样，她依然觉得对方很危险。 侍卫队长哈里斯·莫兰带着侍卫们离开，散布在树林里，放哨警戒。 看到侍卫们远去，凯特琳走到詹姆面前，“看着我，爵士。” 詹姆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本能地想伸手遮挡。 身体蠕动一下，他把头侧向一旁，“对不起夫人，您的光芒太过耀眼，我都不敢直视呀。” 脚步轻响，一道阴影投到脸上，詹姆回过头。 背对光线，那个高大的战士脸孔显得有些阴鸷。又圆又糙的面孔，一排牙齿暴突不齐，嘴宽得可怕，唇肥胖得象毛虫。 “夫人，您打哪儿找来这么个怪物？”詹姆并不感激对方为自己遮挡阳光。如果不是这个怪物，今天自己本应该可以脱身。 “这是塔斯的布蕾妮小姐，爵士，希望你还没有忘记贵族应有的礼仪。” “女人？”詹姆楞了一下，这个壮得和牛一样，也有着牛一样力气的战士居然是个女人？ 他感觉心灵有点受伤，“抱歉，可是她的外表实在不能说明问题。” “好了，爵士。不要再说废话，我有事相询。” “我干嘛回答？” “为保住小命。” “您以为我怕死？”詹姆切的笑了一声。 “否则你为何逃跑？” “您也到囚室住上一年半载，就知道我为何逃跑了。” “这么说你想要自由，爵士？” “谁不想要自由呢？”弑君者似乎觉得好笑，“您丈夫在红堡黑牢里的时候，肯定也想要自由。只是他不像我，还有个天真的弟弟，竟然想把我捞出去……别说，还差点就真成了。” 只要说到奈德，凯特琳的心就忍不住一阵隐隐作痛。没有理会弑君者的调侃，她说道：“我正要说你的弟弟。我知道他在君临担任代理首相，让他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虽然他是很想救我出去，但恐怕这事轮不到他做决定，夫人。”詹姆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耸耸肩。 “我会放了你。”凯特琳说得很干脆，没半点犹豫。 詹姆难以置信，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盯着凯特琳，想看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他只看到那坚定的眼神。 “您要用我换您女儿？”弑君者大笑起来，“您知道我和你女儿的身价差多少吗？如果我答应了您，人们都会说我占你便宜，那可真不荣誉。” “我不管你多么自以为是，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和我女儿的价值。“凯特琳低声怒吼：“在我看来，我的女儿比你重要一万倍。” 詹姆被这种母亲保护孩子的气势震慑，一时无语。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也会这样，为了救我而不顾一切。 他的脑海里又闪现出罗柏·史塔克和威廉·河安的模样：这两个加起来才和自己一样大的少年，一个在战场上击败自己，一个在决斗中击败自己。 也许我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他笑了笑，“如果是这个条件，我的父亲也会答应。但您的儿子，恐怕不会答应，否则我们早已各回各家。” “所以我不会带你回奔流城，你弟弟也不能声张。“凯特琳早就想好了计划，“我会带你去河间地的某个地方，等你弟弟把我女儿送到那。” “我恐怕这事还是不好办。去您儿子控制的地方，我弟弟不放心，去提利昂放心的地方，您放心吗？” “橡果厅，我想那是你弟弟放心的地方。”凯特琳看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但我要你发誓，在你和我女儿交换之后，保证我们能安全离开。” “那您又如何与提利昂联络，即使能联络上，如何让他相信？” “我会派人拿着你的亲笔信去君临。相信树林里抓到的那个小鬼，应该有办法能联系上他。” 这个女人都想好了呀，詹姆点点头，“好吧，夫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真的相信我的誓言？我可是弑君者。” “诸神有眼，如果背誓，你死后将在七层地狱的最深渊永远受苦。”凯特琳狠狠地说道。 “诸神在哪儿，夫人？”弑君者放肆大笑，“如果这世上真有神灵存在，为何还充满苦痛与不公？” “现在我们用不着讨论，死后自会知晓。” “但如果我搞不清楚您的真实意图，又怎么敢给我弟弟写信？我固然很想获得自由，但也不想害他。” 两人对视良久，凯特琳深吸一口气，“有个人给我讲过你的一些故事。而我现在别无他途，只能选择相信。” “谁？”詹姆悚然一惊，有一种被人脱光的感觉。 凯特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看他。 “我就知道是他。”詹姆闭上眼睛，满脸苦笑，“也只能是他。” -------------- 两名都城守卫从巷口经过，身披金黄色的厚重披风，穿着黑色的护甲、长靴和手套。其中一人腰际佩了长剑，另一个则拿了根铁棍。 一只年轻的麻雀警惕的看看巷口，低着头钻进小巷。 跳蚤窝弥漫着一种臭味，混杂了猪圈、马厩和皮匠棚的气息，外加酸败酒肆和廉价妓院的味道。 他在错综复杂、有如迷宫的巷道里穿行，循着褐汤的香味，来到一间食堂。 有几个和他一样打扮的麻雀缩在食堂外的两栋建筑之间。 这两栋建筑的上面几乎都快连在一起，只在下面有一条小小的缝隙，流浪汉们最喜欢在这种地方过夜，既遮风，又避雨。 年轻的麻雀挤进缝隙里，坐下后马上有人递给他一个木碗。 浓汤表面浮着一层油，能看到里面有大麦、胡萝卜块、洋葱和芜菁，拿木勺搅一下，还能看到沉在碗底的肉块。 一般的贫民很难从褐汤里吃到肉，但任何地方都存在特权阶级，跳蚤窝也不例外。 食物的美味在味蕾上绽放，胃里传来舒适的感觉。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之后，年轻的麻雀放下碗，神情不忿，“最近那些金袍子太过分了！那个计划，到底什么时候进行？烂泥道那边的人，我都联络好了。” “现在还不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麻雀不慌不忙，小口小口品尝着勺子里的肉汤。 “金袍子处处偏袒河安家的人，甚至帮他们带人出城，我们的发展越来越慢，照这样下去……” “好了。”老麻雀语气不重，但缝隙里的麻雀们，包括那只生气的年轻麻雀，都不由挺直了一下脊背，坐得更加端正一些。 “现在发动那个计划，太危险。异教徒国王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万一引起混乱，让他们攻入君临了怎么办？他们在御林里烧了多少神像？如果让他们进了君临，那我们都是七神的罪人。” 老麻雀喝了一口汤，“现在有多大的委屈都忍着，我们已经等了十几年，不差这几天。” 冰与火之魔法骑士 第216章 终得其所 黎明的晨曦洒向君临，七国的王都从睡梦中醒来。从红堡高耸的塔楼，到贝勒大圣堂的水晶尖顶，渐渐蒙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黑水河上，临河门外的码头一片繁忙，大大小小的船只铺满河面，帆樯林立，舳舻相接。 这边，搬运工一个接一个，从连接船舷与码头的木板上鱼贯而过，把船上的粮食搬到岸边的马车上，这些粮食将会被运送到诸神门外，河安家的临时营地里。 那边，难民们一家又一家，有序地登船，准备前往赫伦堡躲避战乱。 只不过去了之后还想不想回来，那可就是未知之数。 二十多个侍卫半包围着威廉和玛格丽，在难民中穿梭。 看到有人对上船犹犹豫豫，玛格丽就会上前安抚。威廉则负责在小玫瑰身边扮酷。 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光着脚的小孩，憨厚老实的壮汉，畏畏缩缩的妇女，小玫瑰都和颜悦色。 而且总能恰到好处地说出暖心话语，让人如沐春风，心悦诚服。 许多感到不安的家庭，都是在与小玫瑰交谈后，放下了心中的恐惧，转而满怀着希望登船。 「我的魔法能让人兴奋好战，玛格丽这让人平静心安的技能，效果也和魔法差不多……难道这是她觉醒的新魔法？」 威廉的精神力悄悄向玛格丽延伸，却被拒之门外，只换来一个风情万种的笑靥。 都城守备队司令杰斯林·拜瓦特站在临河门的城门楼上，看着码头上的情况，神情严肃。 自从代理首相亲自下令打击麻雀之后，君临的底层便开始暗流涌动。 据巡逻队的报告，这几天总是能看到可疑的人在贫民聚集的街巷出没，没准就是有人在酝酿闹事。 而来自赫伦堡的船队抵达，无疑就是最有可能出问题的时候。 君临的贫民常年食不果腹，食物能挑动他们的贪婪；因为一直以来的传说，无论魔法骑士多么受欢迎，赫伦堡在普通人的潜意识里，依然是个有些可怕的地方，能够激起人们的恐惧。 又是有运粮食过来，又是把难民运去传说中可怕的赫伦堡，这些都是非常刺激那些贫民神经的消息，只要有心人稍加挑动，就可能造成极大的混乱。 整个都城守备队如临大敌。码头上安排有五百多金袍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临河门附近还有三百多金袍子往来巡梭，如有意外，随时可以赶到码头支援。 原著中因为没有河间地的支持，小恶魔曾经大举扩充都城守备队。 现在多了近三万援军，自然没必要这么做，所以杰斯林能动用的人手不多，这是他手中全部的机动力量。 突然一群高山氏族的原住民战士出现在杰斯林眼中。 穿着崭新的皮甲，扛着明晃晃的利斧和长剑，大摇大摆地向码头走去，骂骂咧咧地把沿途的难民驱散。 看到是这群凶神恶煞的野蛮人，被推搡的难民也只有自认倒霉。 虽然没看到被挡住的那个人，但杰斯林知道提利昂一定在里面，于是转身走下城墙。 “威廉爵士，玛格丽小姐。”提利昂迈着小短腿走来，远远地打着招呼，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佣兵波隆，以及一群面目凶狠的高山氏族战士。 不过一看到威廉，这些战士们身上嚣张的气息瞬间消失，仿佛温顺的绵羊。 出于礼貌，威廉和玛格丽上前迎接。两边的侍卫默契地站成一个圈，把他们三人与周围的平民隔开。 算算时间，高庭公爵答应来君临宣誓效忠的信件一到，高庭玫瑰就高调地出现在魔法骑士身边，谁都知道此事必有蹊跷。 不过提利昂才不管这些，河安家对铁王座的支持，那可是实实在在，绝对算得上是勤勉王事，劳苦功高。 他只遗憾两桩好婚事化为泡影，如果国王迎娶玛格丽，弥赛拉嫁给威廉，乔佛里的王座将不可动摇。 闲聊几句后，威廉问道：“大人，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决定把手下的高山氏族派到御林，侦查消息。”提利昂面色凝重，“这几天派出去的斥候全部有去无回，我们对黑水河南岸的情况一无所知，非常不利于接下来的作战准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威廉顺口吹捧一句，“大人英明。” “我知道这句，至理名言！”提利昂眼睛一亮。 威廉不动声色，“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幸拜读过你在学城的那篇文章，旷世奇文！”小恶魔异色的双眼中全是赞赏，“我没法评价你是不是七国第一骑士，但我觉得你肯定是古往今来第一名将。” 当初为了打造黑铁链环，威廉很是翻译了几部蓝星上的军事名著，只不过那时候只有学城的学士们为之倾倒，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在意。 等魔法骑士横扫千军，威震七国之后，很多人就开始调查他，这一查就震惊不已：原来魔法骑士能够战无不胜，并非运气，而是真有实力。 小恶魔也看过一本译名为《威廉·河安的战略思想》，实际叫《孙子兵法》的文章。看得时候，连连拍案叫绝，对作者佩服不已。 「翻译也很累，尤其是翻译文言文。还要根据维斯特洛的情况删减改编，我也是付出了心血的……翻译不是抄袭，改编没有乱编！」 威廉心安理得的接受夸奖，“大人谬赞，那只是我一些小小的心得。” 接着他又想到，既然军事学文章被人翻了出来，那学习龙类知识的事情多半也瞒不住，闹不好，有心人都已经开始有所怀疑。 「必须尽快击败史坦尼斯，然后去厄索斯找龙妈……看来我这个内奸，还得再装一次忠臣，灭掉反贼才行。」 现在码头上多的就是船。威廉叫过来一个河安家的管事，让他安排几艘船，把三百多名部落战士运到河对岸。 高山氏族的战士们从威廉面前经过时，安安静静。走远之后便开始习惯性地大呼小叫，不可一世起来。 送走了这些善于丛林作战的士兵，转身看到杰斯林也来到了码头上，在一边等候，提利昂便询问他难民疏散的情况。 虽然对魔法骑士悍然攻击王旗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但之后的种种事情，也证明赫伦堡还是忠于铁王座。 都城守备队司令也明白事理，知道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今天就可以清空码头，”杰斯林非常客气的说道：“多亏有威廉爵士和玛格丽小姐的劝说，难民才愿意登船去赫伦堡。船队预计能带走三分之一，剩下的也开始向诸神门转移。” 威廉补充道：“去诸神门的大部分平民也已经决定前往赫伦堡，只不过他们有马车或者牛车，选择走陆路。现在上船的都是没牲口的家庭。” 小恶魔有点惊喜，“那君临城外，岂不是不会剩下多少难民？” 小玫瑰微微一笑，“也许十不存一，总有会人觉得故土难离嘛。剩下的难民，想必大人就能妥善安置了吧？” 数万难民固然是个灾难，但几千的话，君临现有的救济机制还是能应付得过来。 “那是当然！” 小恶魔又再次向他们表示感谢。然后把目光投向杰斯林，“杰斯林大人，明天立刻开始拆除两岸的码头。” 杰斯林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明白，这是为了给史坦尼斯攻城制造麻烦，“遵命，大人！” 守备队司令刚刚离开，提利昂又看到一个笑眯眯的光头大胖子正分开人群，朝他们三人走过来。 第217章 虚虚实实 胖胖的情报总管穿着淡紫色锦袍，脸上扑了粉，堆满笑容。 “瓦里斯大人，没想到你会到码头上来。”提利昂说道。 “我正有些事正要禀告大人，听说您在此处，就顺路过来。”情报总管环视下四周，语气和表情都有些浮夸，“看来难民问题马上就能解决，这可是大功一件。” “确实如此。陛下自然会有封赏。”提利昂岔开话题，“瓦里斯大人，您有什么事？” “我既不管士兵，也不管金龙，”太监嘴角挂着一抹温软的微笑，“大人，我还能有什么事呢？” “明白了，”代理首相说不好是希望情报总管多找他，还是从不找他，叹口气，“说吧，这次的叛徒又是谁？” 瓦里斯瞪大眼睛，“这里不是处理公务的地方吧，大人？” 提利昂耸耸肩，“如果我连威廉爵士和玛格丽小姐都不信任，还能信任谁？” 威廉和玛格丽相视一笑，玛格丽说道：“大人，您这样说，让我们非常荣幸。” “哎呀，没错，赫伦堡与高庭的忠诚毋庸置疑！”情报总管装腔作势，随即从袖中摸出一卷羊皮纸递给提利昂，“可这些人就真的是卑鄙无耻，毫无荣誉之心。” “君临大了，什么人都有，对此我毫不觉得奇怪。”提利昂扫视名单，“我认得几个名字，这都是些有钱人。做买卖的、匠人、店家一类。他们为何造反？” 瓦里斯摇晃着大光头，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墙头草呗，他们相信史坦尼斯会赢，希望分享他的胜利。对了，他们自称‘鹿角民’，立志追随宝冠雄鹿。” 提利昂哈哈一笑，“该有人去通知他们，史坦尼斯换了徽章，他们应改名‘热心人’。” 从羊皮纸上记录的内容看，这些“鹿角民”或者说“热心人”武装了数百人，一旦战斗爆发，就准备占领旧城门，放史坦尼斯的军队进城。不得不说，如果他们在攻城的时候骤然发难，确实有一定威胁。 此事需要严肃对待，代理首相决定立即返回红堡签发逮捕令，“看来我又要去当一次恶人。诸位，失陪了。” 几人互相行礼道别，提利昂拿着那卷承载数百人生死的羊皮纸，在佣兵波隆和几十个卫兵的簇拥下远去。 在城门附近，都城守备队司令被召唤去聊了几句，随即就带着一群金袍子加入代理首相的队伍，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丛临河门进入君临。 “代理首相大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瓦里斯啧啧称赞，“是一位难得的能臣。” “提利昂大人是个睿智的人。”威廉说道。「不能干的话，原著中你也不会冒那么大风险把他送给龙妈。不过，现在看来你是没机会了。」 “没有难民，河边的风景还不错。”瓦里斯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威廉爵士，可否一起去那边走走？” 威廉看看玛格丽。 玛格丽朝两人微笑行礼，“威廉，瓦里斯大人，你们请自便。我还要继续安抚难民，失陪。” 说完在本纳德等侍卫保护下，再次走进难民之中。 君临码头在黑水河的入海口附近，此处水流又强又急，浪涛一个跟着一个，雪崩似地重叠起来．卷起无数漩涡，狂怒地冲击着堤岸，发出哗哗的响声。 看看不远处人潮涌动，一片繁忙的码头，威廉说道：“有什么事情吗，大人？这里好像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不这么认为，爵士。”瓦里斯笑眯眯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才不会惹人怀疑。” “哦？看来大人要告诉我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威廉泰然自若，「无非就是要说小伊耿是雷加王子的儿子……」 “没错，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八爪蜘蛛神秘一笑，“金牙城失守，北境之王已率军攻入西境，势不可挡，沿途的城堡纷纷陷落。” 威廉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他并不意外罗柏能攻入西境，毕竟大灰狼不是吃素的。只是没先到瓦里斯先说这件事情。 “代理首相大人很有手腕心计，把这个消息掩盖得严严实实，让人佩服不已。”瓦里斯对威廉的反应很满意。 先用一个震撼性的消息增加对方的信任感，然后再谈正事就会顺利很多，这个套路情报总管屡试不爽。 只不过这件事早就在威廉意料之中。 即使罗柏不攻入西境，泰温率军回师君临，也不过是七万人对阵史坦尼斯六万人，僵持不下的可能性很大。 等高庭公爵的军队抵达，强弱对比悬殊，史坦尼斯又可能撤退。围攻风息堡的话，那就打成了烂仗，旷日持久，还不见得能最终取胜。 所以想一战解决史坦尼斯，还是得靠威廉的秘密武器，泰温回来不回来，区别不大——没准不回来更好。 “确实是个惊人的消息，非常感谢您，大人。” 威廉平静的样子落在瓦里斯眼中，让他更加欣赏威廉的气度。 “最近那首龙裔归来，越来越流行啦。”瓦里斯说道：“就连君临的一些酒馆，都有歌手公开演唱，而且还很受欢迎。” 「来了，正戏开场。」 “这大概就叫民心所向吧。”威廉说道。 这话也不是全然胡扯，事实上很多疯王时代过来的平民，就非常怀念疯王的统治。虽然疯王对待贵族们非常残忍暴虐，但底层平民可感受不到。 “在伊耿一世之前，维斯特洛本是分裂的七国。”情报总管说道：“所以由伊耿的子孙拥有铁王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威廉点点头，“理所应当。先王劳勃不正是因为拥有坦格利安的血统，才得以称王吗？” 劳勃的奶奶雷蕾·坦格利安是伊耿五世的女儿。当韦赛里斯和丹妮莉丝逃亡厄索斯之后，当时在整个维斯特洛，名义上与坦格利安血缘最近的就是拜拉席恩家的三兄弟，也是劳勃得以登上铁王座的法理基础。 三百年前，谁不是各自地盘上的王者？伊耿一世是靠着三条龙才让七国下跪称臣，如果劳勃·拜拉席恩想嘴炮称王，即使最铁杆的盟友，史塔克和艾林多半都不会答应。 “没错。”瓦里斯笑容可掬，“血统如此重要，所以贵族继承法才需要严格执行，万万不可出丝毫差错。”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维斯特洛又没有dna坚定技术，你怎么证明小伊耿是雷加的儿子？还不是靠拳头说话，可你的拳头能有龙大吗？」 “大人言之有理。”威廉笑着附和。现在也没必要和瓦里斯闹翻，这样说不定还有机会从他那得到什么消息。 瓦里斯神情变得严肃，“爵士，您是否听说过一个传言？十几年前君临沦陷，魔山闯入红堡时所杀死的那个婴孩，并不是雷加王子之子。” 各种想法在脑海闪现，最近威廉选择了一个稳妥的说法，“雷加王子颇受人们爱戴，也许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毕竟此事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瓦里斯笑了起来，“滕石镇之战才更加离奇吧？爵士您自己就是创造奇迹之人，应该是最相信世界上有奇迹的人才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威廉耸耸肩，“您说的这个……事情，真伪难辨呀。” “说得太好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也如此认为。”瓦里斯拍手赞叹，旋即语气一转，“不过爵士，您似乎并未亲眼见过蓝礼大人的遗体吧？” “确实不曾。滕石镇之战刚刚结束的时候，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战果如何。不过有许多尊贵的大人、爵士亲眼见过，有他们证实，我自然深信不疑。” “所以信任是可以传递的，对吗？”瓦里斯微微欠身，紧盯着威廉的眼睛，“我信任您，如果某个人深得您的信任，是否我也可以相信他，爵士？” 威廉不为所动，“如果您足够相信我，当然可以。” 瓦里斯站直身体，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那看来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增加信任感呀，威廉爵士。” 第218章 战争的脚步 红彗星被云深深地藏起来。君临的天空一改往日的蔚蓝，变成脏抹布似的颜色。 城墙上锤声激荡，大批木匠、石匠群聚在墙头，忙忙碌碌，修补破损的城垛，或者加添防箭的木板。 不时有举着各种旗帜的河间地、王领士兵也从工匠们身边经过。他们也在抓紧最后的时间，熟悉城防。 临河门外，从城墙一直到码头附近，全是冒着袅袅青烟的焦黑废墟。 昔日密密麻麻的棚屋，无论是鱼饵仓、食堂、仓库、商铺、酒馆，还是便宜娼妓的勾栏，全部被付之一炬，半点不留。 史坦尼斯的大军尚不见踪影，无情的战火已经开始给人们带来伤痛。 清理这些建筑可比清理难民困难得多。难民们本就一无所有，而这片建筑却是很多人赖以为生的全部希望。 尽管对杰斯林下达命令时，提利昂说不希望看到平民流血，但这显然难以做到。 实际上清理城外建筑物的当天，数千情绪激动的平民聚集在临河门附近，手持各种家什与工具与金袍子们对峙。 金袍子们接到的是死命令，平民们又寸步不让，场面一度即将失控，幸好赫伦堡的仆役们及时出现。 对那些无处可去的平民，承诺赫伦堡会继续接受，和之前的难民们同等对待，必不会让他们忍饥挨饿。 对那些有些产业的业主，用打白条的方式收购他们的商铺。赫伦堡的仆役们会登记他们商铺的行业，规模等等基本信息，拿着这样一张纸条，就能去赫伦堡，得到各种支持，继续经营现在的买卖。 大部分人默默接受赫伦堡的条件。赫伦堡安置难民的举动在人们心中建立了足够的信用，无论是空着手的平民，还是拿着白条的商人，带着惶恐和希望，纷纷踏上前往赫伦堡的路程。 剩下还有少部分态度坚决的平民，自然也就翻不起多大浪花，被金袍子们一顿棍棒驱散。 临河门后方，三座巨大的投石机并排矗立于市集广场，如三头站着的巨鸟，向城垛外张望。投掷臂由老橡树的树干制成，铁箍以防断裂。 上百名金袍子正在紧张的调试“君临三妓”，确保到时候能把石块准确地抛到敌人头上。 谁都知道史坦尼斯的军队即将到来，整个君临都开始积极备战。 ----------------- 威廉和玛格丽手拉着手，大大方方地走进王座厅。 代理首相召集群臣，商讨即将到来的战事。威廉是君临骑兵部队的最高指挥官，玛格丽则是作为高庭的代表，两人都受邀来铁王座前，参加会议。 小恶魔穿着笔挺的绯红锦衣，胸前挂着黄金打造的手形胸针，站在铁王座前的台阶上。 在权力的光环笼罩下，提利昂矮小畸形的身躯，竟也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严。无论在背后怎嘲笑，当面时贵族们都表现出足够的敬意。 大学士派席尔与情报总管瓦里斯站在提利昂身边。 贵族们站在重臣们对面，按照地域分成几个不太明显的群组：君临、王领、西境、河间地、河湾地。 玛格丽走到一直滞留在君临的雷德温兄弟身边。青亭岛伯爵的这对孪生子，自蓝礼起兵后就遭到软禁，直到高庭宣布效忠铁王座，他们才恢复自由，又成了红堡的座上宾。 威廉则走到沃尔特身后，混在河间地的贵族们中间。 就在他以为人都到齐，会议即将开始的时候，摄政太后瑟曦当先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一个身材不高，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玫瑰和李子色的服装，披风绣满仿声鸟，有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下巴上有一小撮胡子，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用说，这就是小指头。」 “亲爱的姐姐，我还以为你对打仗不感兴趣。” “这场战事关系到君临的生死存亡，谁能不关心？”太后严肃地说道，对空荡荡的铁王座视而不见。 小恶魔耸耸肩，目光转向小指头，“培提尔大人，我还以为你会和梅斯大人的军队一起回君临。” 小指头微笑，“正如太后所言，此战关系重大，我虽然武艺稀松，但也想为守卫王都，尽一点绵薄之力，所以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才怪，肯定是打着什么坏主意。」 瑟曦走到铁王座的另一边，转身面对一众诸侯。 她穿着带金色条纹的蓝紫色长袍，浑身绣着繁杂花纹。腰间束着一条紫色腰带，越发显得那腰肢纤细。 耀眼的金色长发绾成一个髻，几许长发垂在脸颊两旁，碧绿的眼眸仿佛一汪春水。 生育三个孩子的经历，不可避免地在她身上留下些许时光的痕迹，但她依然还处在女人最好的年龄，光彩夺目，魅力四射。 虽然这个女人又蠢又坏，但不可否认，也是真的漂亮。 威廉躲在人群中，偷偷欣赏美女养眼，冷不防瑟曦眼波流转，两人视线相交。 赶紧把目光移向地面，他可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瑟曦能读懂魔法骑士目光中的欣赏，不禁暗暗得意，朱唇勾起个性感的笑容。 宣布会议开始后，代理首相直入主题，“有高山氏族的战士协助，我们的斥候系统终于恢复正常。最新消息，史坦尼斯的军队已经进入了国王大道，其先头部队明天就能抵达黑水河南岸，主力部队最快三天之后可到。” 说完他看看赫伦堡公爵，“沃尔特大人，军队准备得如何？” “大人请放心，有都城守备队的全力协助，无论是河间地，还是王领的军队，均已熟悉君临的城墙与城防设施。” 为了显得信任与重视，提利昂发明了一个“君临防务大臣”的头衔，委任给沃尔特。 名义上，赫伦堡公爵可以节制君临城里除了红堡守卫外的所有军队，不过实际上作用不大。 对于君临的城防，提利昂一直非常重视，自然早就知道情况，这不过是礼貌性地询问一下。 威廉从人群中走出，“大人，请问敌军先锋兵力如何？” 提利昂低头看看手中的一张羊皮纸，“罗兰德·风暴率领的五千骑兵。” “哼，不过是从我剑下侥幸逃命的败将，”威廉表现得不屑一顾，“请允许我带兵出战，定然能击败夜歌城的私生子，重挫叛军士气。” “威廉爵士，我丝毫不怀疑你能得胜归来。”提利昂说道：“不过码头以及被拆毁，渡河不易。等叛军过河之后，我自会派你出征。” 威廉退回人群，不免有些焦急，「小恶魔是不是被西境的消息吓住了，就准备龟缩到底？史坦尼斯肯定是攻不下君临，但这个仗，只怕要没完没了的打下去。」 没有他的空中侦察，秘密武器也难以发挥一击致命的作用。 “大人。”小指头突然转身看着提利昂，“虽然我不怎么精通军事，但有一事不明。” 提利昂有些诧异，财政大臣居然在军事问题上发言，相当罕见，不过开这种军事会议，本就是要集思广益，于是他抬抬手，“请畅所欲言，培提尔大人。” “听说您准备了巨大的铁链，足以封锁黑水河？” “正是。每一环都由三节粗大的钢链彼此扭在一起，非常牢固。”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就拉起铁链，史坦尼斯的舰队也无法进入黑水河？” 提利昂隐隐感觉有些不好，不过还是如实回答，“打造这种铁链，就是为了阻拦舰队。” 小指头微微一笑，“我军现在有三万精锐的战士，您又征集了君临附近所有的船只。以我的愚见，我们完全可以在河边阻击，不让史坦尼斯上岸。不知为何您要放弃这个优势，任凭史坦尼斯渡河，攻击城墙？既有不必要的风险，也会削弱铁王座的权威。” 此言一出，铁王座前的贵族们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看到代理首相有些愕然的表情，小指头连忙垂眉低目，表情谦恭，“这只是外行的胡思乱想，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第219章 奇谋妙计 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燃烧。一排排巨浪冲向岸边的岩石，如同奔腾的战马向着敌人冲锋。直到海浪被岩石撞得粉碎，那碎片飞沫依然向前飘洒。 天水相接的地方有一只规模庞大的舰队，朦胧现出船身的轮廓。风帆全部落下，尖桅杆直指着天空。好似树叶一样，随着波涛，起起伏伏。 近海水域多礁，舰队无法靠岸，只能远远的停泊在黑水湾深处，派出几艘小船来迎接舰队的正副司令。 赛丽丝王后的弟弟伊姆瑞·佛罗伦爵士很兴奋。 他被任命为国王的舰队司令，那是一只足有两百艘战舰的舰队，甚至可以说是七国最强的舰队。 岸边还有十几个将要与他一同去舰队任职的贵族骑士。他们穿着亮闪闪的铠甲，厚重的羊毛披风垂到脚下，威风凛凛。 远方的小船越来越近，这些骑士们小声谈笑，畅想着如何建功立业。 一阵海风牵起戴佛斯老旧的绿披风。他没穿铠甲，只罩了件皮背心，臂弯夹着一顶圆盔。 洋葱骑士走到史坦尼斯身边，低声说道：“船长们都是久经风浪的老手，我不回去也没什么大碍。陛下，请让我留在您身边。” 国王把目光从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收回，“戴佛斯，我知道你也是合格的舰队司令。我会给你别的奖赏。” “陛下，对于您的任何安排，我都不会有怨言。”洋葱骑士低下头，“我只是觉得，您需要我留在身边。” “你的忠诚让我感动，爵士。”史坦尼斯的脸如同石雕，没有丝毫变化，“不过我认为你去舰队的作用更大，伊姆瑞勇敢好战，但此前并没有指挥过舰队，他需要你的经验。而我身边还有其他很多尊贵的领主，他们也和你一样对我忠心耿耿。” 我就是不放心他们！洋葱骑士直言不讳，“这些尊贵的领主去年是劳勃的人，不久之前是蓝礼的部下。今天却又都成了您的忠臣。那么明天，他们又会倒向谁呢？” 国王终于笑了，笑声犹如一场突兀的风，声调粗鲁，满是嘲弄，“你说得没错，在我后面，跟了一大群叛国贼，我的鼻子不会欺骗我，我的这帮封臣爵爷们在犯上作乱期间反复无常！我曾因更轻微的罪行惩罚过比他们高贵的人，如今却不得不欣然饶恕他们的罪孽，心里是很难受的。你完全有理由责备我，戴佛斯爵士。” “陛下，不用过于自责，您需要这些诸侯为您的王位而战。”洋葱骑士连忙说道。 “是的，我是需要他们。”国王回头瞥了瞥佛罗伦伯爵等人，他们正在远处跟随，“但你要知道：善行并不能抵消恶行，恶行也不能掩盖善行，我将永远记得他们的行径。是的，我饶恕了他们，原谅了他们，但我不会遗忘。” 洋葱骑士默然。 很快小艇靠近岸边，骑士们纷纷从临时搭建的码头上登船，随着木浆起落的声响，逐渐远去。 梅丽珊卓走到国王身边，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您对戴佛斯爵士真是信任有加。” 她一如往常，从头到脚全是红色，身上一件亮如明焰的滑丝长礼服，海风吹来，衣袂飘飘。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梅丽珊卓？我的洋葱骑士总能对我实言相告。” “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可惜一直都不愿意信仰光之王。” “那你最好保持克制。”国王看看红袍女，“我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明白了，陛下。” “而且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史坦尼斯双眉紧皱，“河间地与王领的军队进入君临协防，现在城中可能有三万以上的守军。我军只有六万人，如何才能攻克有城墙保护的君临？” “请您放心。我已经从圣火中看到，当您走到君临的城门前，城门自会为您敞开。”梅丽珊卓红唇带笑，喉际那颗血红宝石，闪闪发光。 史坦尼斯一言不发，转身向飘杨着无数烈焰红心旗帜的营地走去。 大军继续向君临推进。 即使沿途的村庄已经空无一人，但红袍女依然不放过任何一座能找到的七神雕像。 因为有一群高山氏族的部落战士出现在御林中，斥候们遭遇到严峻的考验。史坦尼斯前进愈加谨慎。 但无论多么缓慢，史坦尼斯依然坚定不移，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目标。 终于，黑水河出现在他眼前。他远远地注视着伊耿高丘之上的红堡，那黑色的建筑，仿佛正在对他发出召唤。 ------------------------------------ 一面巨大的旗帜在黑水河南岸升起。那艳阳般色泽的旗帜上，画了一颗火红之心，由一圈橙色火焰所环绕。宝冠雄鹿的标记被勾勒在火心之中，几乎消失不见。 史坦尼斯的军队已经搭建好庞大的营地。大群士兵仿佛蚂蚁一样涌进树林，砍伐树木，然后运到河边，制造简易木筏。 代理首相领着一群全副武装的贵族骑士们，从临河门的城墙上打量河对岸。 乔佛里只在城墙上现身过一次，穿着崭新的盔甲耀武扬威一番，此后瑟曦便不再允许她的儿子出现在前线。 提利昂也懒得去管这对傻瓜母子。现在和原著不一样，君临的力量完全足以自保，按部就班守城就行，不需要用国王身先士卒这种手段去激励士气。 威廉也非常想把史坦尼斯的舰队消灭在君临城下，否则一旦史坦尼斯遭到失败，退回龙石岛之后骚扰维斯特洛沿海，赫伦堡的对外贸易将会遭受到严重的威胁。 他走到提利昂身边，低声问道：“大人，有这么多人参与打造和安装铁链的工作，不可能不走漏风声。史坦尼斯的舰队会不会不进入黑水河？把士兵运到钢铁门附近登陆虽然麻烦，但并非完全不可行。” “应该不会，否则史坦尼斯的军营不会在这个位置。”提利昂穿着一套合身的盔甲，遮住了身体的畸形。他指指前方的黑水河，“而且为了避免他们看出端倪，我也早有安排。” 临河门外的码头的废墟旁，停泊着一只颇具规模的舰队。代理首相收罗了所有的战船，无论新旧；又征集所有能找到的商船、渔船，弄出了一只五十艘战舰，几十艘小船的舰队。 “如果史坦尼斯的舰队出现，我会命令舰队诱敌深入。当史坦尼斯的舰队通过入海口时，红堡上的投石机和弩炮也会发起攻击，让船长们无暇思考，只能快速通过。等敌舰全部通过绞盘塔，”小恶魔猛地一拍城墙，“那就升起铁链，发射野火！” 第220章 诱敌深入 海浪一阵阵地拍打着海岸，发出一声声有节奏的声响。黎明如期而至，准时的潮水也随之而来。 黑水河的入海口传来巨大的喧嚣，充斥着吼叫、呼喊，号角、鼓声和笛子的颤音，还有成千的木桨起落击水的声响。 “铛铛铛……” 钟声响起，传遍全城。 昨天在黑入海口不远发现了史坦尼斯的舰队，大部分人就预感到，进攻会在今天满潮时分到来。 在金袍子的警告下，今早人们尽量选择待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钟声并没有给君临带来太大混乱。 雄鹰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从维桑妮亚丘陵朝红堡的方向飞去。 维桑妮亚丘陵附近的军营里，威廉与玛格丽紧紧拥抱，分开后把目光投向她身边的艾莉亚。 小狼女穿着为她量身打造的银色小铠甲。托布大师出品，质量好不好且不论，雕饰必然华丽。 腰间的新配剑也是专为十岁小孩设计，不再是用成人的短剑敷衍塞责。 不过她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看着骑在马上，英气勃勃的萝娅塔，眼中全是羡慕。 威廉笑着说道：“阿利，玛格丽小姐的安全，就拜托你啦。” 艾莉亚嘟起嘴，“遵命，爵士！” 玛格丽不禁莞尔，摸摸小狼女棕褐色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抚慰。 营地中两千五百名骑兵已经整装待发。 滕石镇之战后，威廉最终带领两千两百名骑兵回到君临。 随后各大家族继承人相继离队，威廉在君临招募兵员，进行一番补充，最终整合成现在的规模。 幸而整训时打造的基础还在，骑兵部队的战斗力很快就得到恢复。 昨晚的军议中，威廉对提利昂说道：“史坦尼斯的舰队上必然也搭载了一些陆军，好抢占滩头，方便后续运送大军过河。如果我们没有任何应对，任凭他们登陆，未免显得太过反常。” 代理首相认为此言有理，让他率领骑兵沿河守御，等到敌军舰队中计，即可撤回城中。 威廉跳上战马，朝玛格丽和艾莉亚挥挥手，策马向前奔去。 随即他身后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仿如滚滚雷鸣。 -------------------------- 黑水河上，舰队间的战斗已经展开，属于君临的舰队败退，挂着烈焰红心旗帜的舰队追击。 史坦尼斯的舰队不仅有数量优势，而且都是专业的战舰，又高又大。 与之相比，君临的舰队就寒酸许多，只有几艘看起来可堪一战的战船，其他都只能算是滥竽充数。 一触即溃，似乎也顺理成章。 黑水河南岸，黑压压的全是人马，骚动着就像炸了窝的蚂蚁。史坦尼斯的士兵们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水战，对己方的胜利深信不疑。 国王和一群贵族骑士们也在岸边观战。 “兰尼斯特的舰队败退了！”史坦尼斯的国王之手，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高声赞颂，“真主光之王保佑！” 他是第一位放弃七神信仰，改信光之王拉赫洛的河湾地领主，因而得到梅丽珊卓的鼎力支持。 国王没有和身边的诸侯们一样喜笑颜开，冷冷地注视着战场。 他一眼就看出兰尼斯特的指挥官想诱敌深入：或许是想使我军堵在一团，互相牵制，无法伸展队列……但这毫无意义，双方实力悬殊，这种小伎俩根本无济于事。 红堡上飞出一团团摇曳的橘红火焰，约有二三十个。这是燃烧的沥青罐，拖着长长的火尾呈抛物线射下河流。 大半被河水吞噬，也有几只在战船的甲板上着陆，炸开，散射火花。 接着，沥青火罐如雨般在船边坠落，许多战船开始冒烟。 战船上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桨手们拼命击桨，拍出无数水花，战船左右摇摆，试图躲避从天而降的烈焰。 一只足有一码长的箭自城上弩炮射出，命中了一艘战舰，箭杆深深没入木制甲板，颤个不停。 打头的第一批战舰已经进入红堡上各种守城器械的射程，弩炮射出一只又一只长箭，在帆樯之间高速掠过，好似嘶嘶怪叫的毒蛇，不时就会带来一片凄厉的惨叫。 如此猛烈的攻击让国王身边的贵族们集体失声。 “呜呜呜——” 史坦尼斯听出来，这是从旗舰怒火号上发出的总攻号角。 他嗅出陷阱的味道，却看不出敌人有任何埋伏或突袭的迹象，只见自己庞大的舰队排成整齐的队型，趁着满潮前进，风帆猎猎，一直连到天边。 逆流撤退的兰尼斯特舰队终于被追上，位于两军阵列最前方的战舰开始近身搏斗。 “轰”的一声传来，那是两艘战舰相撞，发出撕裂的巨响。 顷刻之后，又一声巨大的碰撞回荡在水面，接着是第三声。在船木分解的刺耳尖啸中，夹杂着石块砸中船身的“咚咚”之声。 越来越多的战船冒出滚滚浓烟，黑水河被映得通红，那是火焰的颜色，也是鲜血的颜色。 飘着烈焰红心旗帜的战舰掌握占据上风，兰尼斯特的舰队节节败退，后方搭载士兵的战船没有后顾之忧，歪歪斜斜地朝河岸撞去，尝试登陆。 史坦尼斯焦急地注视着对岸的情形。虽然视线被重重阻隔，但他还是隐约看见一队骑兵出现在北岸的河滩上。 他甚至能想象出战马的铁蹄踏入浅滩，溅起水花的场面。 他知道船上的弓箭手们肯定会拼命的射箭掩护。他也知道，如果来得是那只据说一半士兵都穿着板甲的传奇部队，弓箭手们只不过是白费力气。 果然，很快就看到登陆的士兵们好似被驱赶的小鸡，仓皇地逃回船上。 国王并不在意那点损失。敌人出现在河岸边，打消了他的一些疑虑，但依然有些不安。 兰尼斯特的舰队继续败退，战火已经燃烧到临河门上游，即使对水战再外行的贵族，也能看出来胜利在望。 数位贵族认为舰队后方的水域已经安全，征得国王许可之后，开始抢渡。 士兵们将粗制木筏拖入水中，排着队登上木筏。岸边上，水面上，千旗飘扬，随处可见烈焰红心。 突然从临河门后面飞出数以百计的石头，覆盖了一整段水面。 每块石头都大如人头，它们坠落下来，或溅起巨大浪花，或击穿橡木甲板，把人活生生打成碎骨、肉泥和肝浆。 石头一阵一阵的从城墙后飞出，遮天蔽日，仿佛下着一场暴雨，士兵们在雨中纷纷惨叫、死去。 不用清点统计，这一轮突然袭击造成的巨大伤亡肉眼可见。 身边的贵族们暴跳如雷，大声咒骂。国王依然不动声色，这就是他们的秘密武器？ 他心想，这也远远不能阻止我的军队，一定还有什么小花招。 史坦尼斯的战舰纷纷敲响战鼓，鼓点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模糊，最终成了一片绵长、狂热、无休无止的锤打。 这是冲锋的信号，他的舰队即将发出最后一击，彻底消灭兰尼斯特的舰队，然后运送大军渡河。 一抹绿光闪过史坦尼斯的眼帘，他正在疑惑时，一艘战舰的船尾升起了绿色的火焰，翻腾，燃烧。 恐怖的哭喊越过水面，传入国王耳中：“野火！” 第221章 焚心以火 君临城上，喷火弩射出死亡，一道道绿光闪过，烈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吞噬着猎物。绿火缠身的人跳进水中，发出非人的惨嚎。 临河门内，庞然的投石机掷下巨石。一颗公牛大小的岩石直接命中一艘战舰，战舰像一块从高塔上抛下的孩童玩具般爆炸分裂，溅起的碎片有手臂那么长。 由于被野火阻隔，史坦尼斯的舰队不知不觉间被分成三段，额外遭到巨石打击的中央部分甚至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几艘君临的战舰趁机发起进攻，中央部分的战局岌岌可危。 在漫天的黑烟和绿火中，一群小船顺流而下：其中有渡船、划艇、驳轮、木筏、小帆船和船身腐烂得几乎无法漂浮的货船，混乱不堪。 贵族们和士兵们都紧张地注视着战舰之间的战斗，无人在意这些只能挡道的浮木。 但国王却脸色大变，联想到君临城打造铁链的消息，他终于猜到兰尼斯特的指挥官想干什么，可是为时已晚！ 刹那间，河面上旋转着升腾起一股足有五十尺高的绿色火柱，强烈的光线把天地万物都染成绿色。 伴随着仿佛来自地狱的声响，一条条火舌横扫水面，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不分敌我，所有被爆炸波及的战舰全都烈焰冲天。 一艘距离较远的战舰企图掉头，船桨只是被火舌的边缘舔到，便像蜡烛一样被点燃，好似在用两排长长的明亮火炬击水划行，努力挣脱。 绿色的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火海的下方烟雾弥漫，仿佛浸透了乌烟的浓云降到河面。 又一股翡翠色的喷泉从河面陡然升起，足有三四十尺高，爆炸的亮光使人们不得不遮住眼睛。 火焰在水面舞动，噼里啪啦，咝咝作响，盖过所有惨叫。河里成百上千满是人，要么被淹，要么着火，要么两者皆有。 黑水河上传来浓烟与灼热，岸边的国王却感觉手脚冰冷。 数百诸侯、骑士与数万士兵们更是难以置信，惊恐万分。 有的人像木头一般站在那里，楞着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有的人歇斯底里地叫喊，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 哪怕置身于安全的岸上，史坦尼斯的大军依然一片混乱。 -------------------------- 临河门外码头上覆盖的木板不是被拆除就是被烧毁，露出长长的石头底座。 烧焦的桅杆和沉没的船只堆积在河滩，使船只无法靠近，让这一段河岸彻底无法登陆。 站在石码头上，威廉怔怔地看着黑水河上冲天的绿光，惊讶不已。恐怕提利昂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所有人都以为大火会慢慢焚烧，没想到会发生艺术一般的剧烈爆炸。 「这威力，我的魔法怎么也比不上呀。当初我是不是应该走科技路线……」 他当然知道提利昂准备野火的事情，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原著中，野火只在黑水河之战发挥过作用，给人一种只能在海战中起作用的感觉。 如今亲眼目睹，发现野火做成炸弹去对付异鬼和尸鬼，应该也会效果拔群。 「看来得去炼金术士的公会大厅拜访一下。就算我用不着，给守夜人军团弄一点过去，应该会大有帮助。看原著那些火术士们好像很贪财……嗯，只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 马蹄得得，罗索·布伦策马来到威廉身边，“爵士，下游搁浅船只上的敌军已被肃清。” 至少有八艘史坦尼斯战船仓皇后退时搁浅在北岸，在野火的威胁下，水手和士兵纷纷逃上岸，人数几近两千。 威廉便让罗索带领五百骑兵前去清扫——毕竟也要给部下们立功的机会。 从罗索来回的时间上看，似乎也没费多大力气。 不过是两千人心惶惶、身穿皮甲、手持短剑的水手，面对五百全副武装的板甲骑兵……似乎也不应该有多大期待。 身后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群金袍子，正押着上千名俘虏向临河门走去。 瞟了欢天喜地的金袍子们一眼，威廉暗暗好笑，回过头说道：“干得漂亮，罗索爵士。” 听到威廉的夸奖，向来严肃的罗索都忍不住微笑着摇头，刚刚的战斗，只是来回两个冲锋，敌军便纷纷弃械投降，毫无压力，实在不知道漂亮在哪里。 他仔细看看到处流淌着火焰的河面，绿色的火焰仿佛油脂一样浮在水面，激流也无法冲散，一团团，缓缓地顺流而下。 “爵士，水面被野火封锁，史坦尼斯的军队应该无法渡河，我们是否先撤回城中？” 雄鹰被野火的爆炸惊吓到，不知道飞去了哪里，现在也无法进行空中侦察，看看对岸的情况。 略一思付，威廉说道：“还有不少敌船去了上游，我们去国王门附近看看。”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威廉带领骑兵，沿着河岸向西而去。 一边城墙上传来君临守军震天的欢呼；另一边河中依然肆虐着熊熊绿焰，除了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声息。 国王门外河间地军队曾经扎营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河间地的骑兵们在岸边停下坐骑，目送几十艘完好的战舰缓缓向南岸靠拢。 ------------------ “陛下！”梅丽珊卓出现在史坦尼斯身边，刚刚战斗时她一直待在后方营帐里，“请尽快下令出征，火海上游还有不少战船，依然足以让您的大军渡河。” 史坦尼斯猛地旋身，看着红袍女，眼中满含怒火，“现在全军士气几近崩溃，渡河去让兰尼斯特屠杀吗？就算兰尼斯特坐视不理，这样的军队还怎么攻城？” 梅丽珊卓淡淡一笑，“光之王拉赫洛乃是圣焰之心，影子与烈火的真主。河上的火焰也是献给光之王的祭品。陛下，我已在圣火中看到了未来，君临的大门，必将为您敞开。” “拉赫洛啊！吾人身处黑暗之中，请降临于此！”她转身走入混乱的士兵中，边走边高声呼喊，喉际的红宝石反射光芒，一时之间仿如彗星红光。 她那低沉、带着异域口音的话语，传遍整个河岸。 无论是呆若木鸡的人，还是惶恐不安的人，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内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真主光之王，我们将这些鲜血与灵魂奉献于您，无论是信您的，还是不信您的。请取走他们，将您的光明赐予我们，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岸边的人，无论贵族还是平民，无论是骑士还是佣兵，在一瞬间都情不自禁的低声应和。 成千上万人的吟诵混合成巨大的声浪，盖住了河上战舰燃烧的噼啪声，盖住了箭矢的嗡嗡声、石块落下的咚咚声。 一时之间，不仅岸边，连河中熊熊燃烧的绿焰似乎也笼罩上了一层神圣的气息。 史坦尼斯面无表情地观看，视线一直紧紧跟着红袍女。听到士兵与诸侯们的应和，不由咬住牙，双拳紧握。 梅丽珊卓走回史坦尼斯身边，“陛下，请拔剑。” 国王头戴金冠，一身戎装。闻言一把拔出腰间佩戴的长剑。 待他将宝剑高举，才愕然发现不知何时剑身变得樱红，周围缠绕着纯净无烟的火焰，灵动，飘逸，跳跃，变化莫测。 梅丽珊卓将双手高举过头，“看！许诺之兆，今已实现！看，那就是光明使者！欢呼吧！为光明的战士！欢呼吧！为圣焰之子！” 第222章 琢磨不透 骑兵们从国王门直接返回营地，威廉和侍卫们策马来到临河门。为了指挥这场舰队对决，提利昂把他的指挥部设置在临河门的城门楼上。 此时城门大开，从码头一直到入海口，有许多士兵散布岸边，用长长的木杆在河里打捞。 他们不时从河里捞起来一些侥幸逃生的幸运儿，有些是敌人，也有不少友军。野火烧起来，可不分敌我。 有人不小心碰到燃烧的野火，木杆瞬间就被点燃，绿色的火焰仿佛毒蛇猛地向他蹿去。这个倒霉蛋吓得鬼哭狼嚎，忙不迭地扔掉木杆；旁边的人则哈哈大笑。 这些士兵多半来自王领，通过罩袍、盾牌上的纹章，威廉认出来有罗斯比家族、哈佛家族和史铎克渥斯家族。 城门“后君临三妓”傲然耸立，渔民广场上坐满被俘的史坦尼斯士兵，数量至少有两千，赤手空拳，满脸沮丧。 他们大多遭到过河间地骑兵的攻击，心有余悸。看到本纳德手中高举的蝙蝠旗帜，眼中露出惊恐，有人更是害怕地低下头。 数百全副武装的金袍子在看守这些俘虏，大部分人面有得色。更远处有一些胆大的平民在观望，对着俘虏们指指点点。 目光所及，到处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在登上城楼的途中，威廉听到不少士兵小声谈论代理首相的妙计，语气中不乏钦佩。在此之前，君临的平民可一直称他为“邪恶的小魔猴”。 城门楼上挤满贵族与骑士，所有人都红光满面，喜气洋洋。不少人本应防御其他城门，不过现在正是欢庆胜利的时候，谁也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威廉意外的是小指头居然也在。他穿着精致而不奢华的袍服，与其他顶盔披甲的大人与爵士们颇有些格格不入。 提利昂客气地应付着身边贵族们的恭维与奉承，看到威廉出现，立刻迈着小短腿上前迎接。 “威廉爵士，太精彩了！我看到你的军队追杀那些上岸的史坦尼斯士兵，和老鹰驱赶小鸡也没什么区别。不愧是维斯特洛最强的军队。”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之前被威廉杀得溃不成军，似乎也不是那么丢人。 “大人，您的妙计也让人叹服。”威廉由衷地称赞小恶魔。无论是原著还是现在，史坦尼斯的舰队都在他的野火中灰飞烟灭，也说明这一战绩，绝非幸至。 史坦尼斯舰队全军覆没，赫伦堡的海外贸易才能不受影响，他也松了一口气。 “威廉爵士的威名，早就响彻七国，而提利昂大人的才华，经此一战也展露无遗。”小指头走到两人身边，满面笑容，“两位的功绩必然会被歌手们传唱。不过战争还未结束，史坦尼斯的舰队虽然覆灭，他的陆军可丝毫未损。” 提利昂说道：“放心，北岸的敌军已经全部被肃清，君临不会遭到攻击。” “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大意，我看到还有不少船逃过一劫，史坦尼斯随时可能渡河。” “那恐怕得花上一点时间——就算再勇敢的人，看到数以千计的袍泽被野火吞噬，也会感到恐慌。”提利昂表情很放松，“稍后我会安排人去防守河岸，刚才是河间地的军队奋勇作战，接下来，就由王领的诸位大人们负责。” 这种站岗放哨的任务对威廉没有任何吸引力，自然不会反对。 代理首相命令侍卫把马尔登·布劳恩伯爵找来。 马尔登伯爵是御林铁卫柏洛斯·布劳恩爵士的兄长，和他的弟弟一样生了个扁鼻，两颊松弛，一头发白的灰发。 其实提利昂并不喜欢这位总是奉承讨好太后的大人，但看看王领的其他贵族：罗斯比城伯爵是一位病恹恹，经常咳嗽的老人；史铎克渥斯堡伯爵夫人是一位弱不禁风的老太太；哈佛城伯爵艾弥珊德夫人更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代理首相别无选择。 “马尔登大人，”他下达命令，“我要你马上率领王领的所有军队前往黑水河上游，沿河巡逻，以防史坦尼斯渡河。” 伯爵又惊又喜，以为这是代理首相对他的重用，立刻庄重地行礼，“遵命，大人。我绝对不会让史坦尼斯一兵一卒过河！” 围观的贵族大都艳羡不已，觉得他等于是白捡功劳，史坦尼斯的军队士气恐怕已经降到冰点，说不定会直接撤回风息堡。 威廉倒是很希望史坦尼斯过河，然后再分兵攻打各个城门，这样他才可能找到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如果战争真的发展到要去攻打风息堡或者龙石岛，河间地的诸侯们肯定都要划水，他也懒得去参与。 看着马尔登气势昂扬的背影，提利昂摸摸下巴，“威廉，你觉得史坦尼斯会继续进攻君临吗？” 「原著中史坦尼斯根本没把君临的守军当回事，在他看来，只要大军过河，君临就等于被攻下，即使在舰队覆灭的情况下，依然强行渡河攻城。但现在城里可是多了三万大军，还有我……哼哼，只怕他就不敢如此冒进了吧。」 想到这里，威廉说道：“史坦尼斯性格坚韧，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不过即使他要继续进攻，也还得先重整军队、恢复士气才行。我觉得，至少今天不会再有战斗。” “不错！”提利昂连连点头，“史坦尼斯确实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眼前既然无事，威廉，不如你陪我一起去红堡，向国王，还有太后汇报一下战况。” 反正闲着也闲着，威廉自无不可，“遵命，大人。” --------------------- 红堡巨大的青铜大门依然敞开，一如往常。只是守卫的士兵多了些，也不见平民在附近徘徊。 向来熙熙攘攘的广场空空荡荡，太后在大厅设宴，邀请君临所有的贵族——有军职在身，需要防守城墙的人除外。 乐师们在演奏，杂耍艺人变戏法，小丑们也卖力地嬉戏。 宾客们大声欢笑，仿佛与平时别无二致，但多少有一些心思牵挂着城墙与黑水河。 太后坐在高台上，俯视大厅的眼睛里有一种明亮而狂热的神色。 奥斯尼·凯特布莱克爵士不时地就会溜进来，在瑟曦耳边低语，报告消息。 有的人支起耳朵，凝神倾听，想听到片言只语；有的人则偷偷打量太后的表情，试图看出丝毫端倪。 玛格丽坐在珊莎旁边，身边围着许多贵妇，谈笑风生，享用着青亭岛上等金色葡萄酒，以及苹果、坚果和葡萄干拌的沙拉。 高庭玫瑰的吸引力，显然比珊莎的排斥力大得多。平时见了她就躲的贵妇们，现在抢着要和她们同桌。 宴会开始的时候，小玫瑰对她们说了一句：“忘记城外的战斗吧，夫人们。有七国第一骑士保护，我们又何必忧心？” 之后她们这一桌女人，对城外的战事便不再关心，说着女人们经常谈论的话题。 珊莎羡慕地看着玛格丽。她美丽又自信，外表娇羞可人，但透着一种无形的强大气场，始终掌控着话题和节奏，却又让人如沐春风，为之着迷。 提利昂与威廉的到来引起贵族们集体瞩目。 在无数焦急的目光中，代理首相走上高台，站在太后身边，大声宣布黑水河上的战斗结果。 众贵族欣喜若狂，举杯欢庆。太后则神色平静，显然早已知晓。 威廉与玛格丽和珊莎谈打过招呼，便向女士们告辞，随着提利昂前往首相塔，参加军议。 两人刚刚来到首相塔，一名侍卫就匆匆赶来，面色苍白。 “大人，史坦尼斯的军队在上游很远处登陆，我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马尔登大人率军撤回城中。” “有多少敌军？”提利昂不慌不忙。 “攻击马尔登大人的敌人估计上万，后续……应该还有。”侍卫也不是很确定。 「史坦尼斯怎么回事？也太嚣张了吧，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威廉忍不住说道：“大人，不如让我去干扰他们渡河的进度。” 小恶魔微微一笑，“不用，威廉。让他们来。” 「提利昂这个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啊……」 第223章 不约而同 绿色的火焰还在不远处燃烧，黑水河的激流也不能把这些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冲散。低矮的云层染上河流的颜色，深浅不一的绿色，覆盖天空。 木桨起起落落。史坦尼斯站在船首，紧盯着远处君临高大的城墙，一双浓眉之下，他的眼睛就像两个伤口，深蓝有如黑夜汪洋。 梅丽珊卓站在他身后，轻柔的红袍随风飘动。几名以勇武著称的爵士陪伴着他们，比如曾经做过蓝礼彩虹护卫的夜歌城伯爵等三人。 他的国王之手，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坐在后面的第二艘船上，与他麾下的大诸侯们一道，包括河湾地的佛索威伯爵，风暴地的伊斯蒙伯爵等人。 黑水河北岸上满是挥舞着烈焰红心旗帜的士兵。他们看到国王的旗帜靠近，纷纷高喊：“史坦尼斯国王万岁！” 惨败的阴影还在心头萦绕，国王最担心军队士气低落。对红袍女莫名其妙鼓舞起来的士气，他也感到怀疑，现在终于可以稍稍放心。 船身微微震动，不等冲进水里的士兵架起木板，史坦尼斯敏捷地翻过船舷，“噗通”一声跳进齐膝深的水里，向岸上走去，任凭流水浸湿他的衣服鞋袜。 除了红袍女，与他同船的骑士顾不得河水冰凉，纷纷效仿，激起一片片水花，在水中也紧紧跟随他们的国王。 夜歌城私生子罗兰德·风暴站在岸边迎候，披风上沾染着血渍与烟尘，被麻疹破坏的脸庞带着微笑。 自从在御林宣誓效忠后，罗兰德就得到史坦尼斯的看重，一直担任大军先锋。 史坦尼斯下令渡河时，惨败的阴云还笼罩在心头。夜歌城私生子积极请战，率领两千人渡河。 而这位勇敢的战士也不负国王期望，摧枯拉朽般打败数倍于己的敌军，不禁让人怀疑刚刚河上发生的战斗，到底谁胜谁败。 此后船长和水手们拼尽全力，一刻不停地在两岸来回，运送士兵。直到北岸的士兵超过万人之后，诸侯们才陪着心急如焚的国王渡河。 蓝礼殷鉴不远，魔法骑士和他指挥的那只骑兵仿佛沉甸甸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所有与之为敌的人，都必须万分小心。 一步步走上岸，突然史坦尼斯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那是一面漆成绿色的盾牌，上下各有一只黑色豪猪，中间一条右上至左下红色对角条纹。 他认识这个标志，王领的布劳恩家族。 王领的军队战斗力很低，七国皆知。但胜利就是胜利，能真正的鼓舞起士气。 “非常漂亮的胜利，罗兰德爵士。”国王对行礼的骑士说道。 “胜利属于您，陛下！”罗兰德恭敬地说道。 夜歌城伯爵看着他的私生子兄弟，眼神里有些嫉妒。他本也可以争取先锋的位置，但最终选择留在国王身边，现在他有些怀疑到底哪个选择更好。 史坦尼斯没有等待他的诸侯们，在骑士的簇拥下向临时营地走去。 一个小土坡，上面摆了一张长桌和两排板凳。现在最需要的是把士兵运过河，所有其他东西，包括国王的营帐都要等到最后。 “爵士，除了刚刚上岸时那场战斗，君临有派出其他军队吗？尤其是那只河间地的军队。”史坦尼斯是一位出色的将领，深知这样一只重装骑兵所代表的意义。 虽然君临城外有近十万军队云集，但唯有魔法骑士率领的部队，才拥有瞬间扭转战局的能力。必须时刻提防，不给他任何可趁之机。 “陛下，君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出反应，兰尼斯特不可能再阻拦我们渡河！”罗兰德大声说道。唯有如此，他率先渡河的功绩才有意义。 对于君临缓慢的动作，他除了感到奇怪就是庆幸。时至今日，滕石镇外那场遭遇战还是不时会在他脑海中闪现，对那只骑兵所展现出的恐怖突击力，也一直记忆犹新。 当身边只有两千人、四千人，甚至六千人的时候，罗兰德依然惴惴不安。如果魔法骑士出现，他根本没有信心能抵挡住那只铁骑的冲锋。 国王走上那个小土坡时，看到梅丽珊卓正朝这边走过来。 他的国王之手落后红袍女半个身位，亦步亦趋地跟随。其他诸侯也众星捧月般环绕着她。 作为女巫，她能把恐怖散播进人心，作为祭司，她能激起人们心中的狂热。 她的预言也一一实现——只差最重要的那一个，或者也应该是最后一个。 史坦尼斯面容紧绷，苍白而薄细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 首相塔的会议室里，身负军职的诸侯们齐聚一堂。 “……史坦尼斯的军队成千上万，我军奋勇作战，但敌人越来越多，不得已我们才撤回城中。”马尔登·布劳恩伯爵站在长桌末端，慷慨激昂的说着战斗经历。 他的脸上还有尚未干透的血迹，胸甲上尽是刮痕和凹陷，似乎足以证明那是一场真正的恶战。 赫伦堡公爵用手盖住下半边脸庞，不让人看到嘴角的笑意，等马尔登说完，才把手放下，看向主位上的代理首相，“大人，看来史坦尼斯渡河的速度比我们预估的要快。马尔登大人及时撤退，保全兵力，也是明智之举。” 提利昂表示同意，“我也这样认为。既然史坦尼斯渡河已成事实，那我们就按照此前的方案，坚守城墙。不用几日，我父亲和高庭公爵的援兵就会抵达，平定叛乱，指日可待，到时候陛下自有封赏！” 河间地的诸侯们纷纷面露微笑，彼此交换眼神：谁不知道北境之王已经攻入西境？泰温大人只怕正在赶回家就救火的路上，还得靠高庭的大军解救君临。 如今连路人都知道，魔法骑士与高庭玫瑰必会联姻，赫伦堡与高庭也将结成紧密的同盟。到时候两家立下如此大功，再联手把持朝政，属于河湾地与河间地的时代，即将到来。 “嘭” 会议室大门被推开，摄政太后走了进来，金绿相间的锦袍闪闪发亮，眉宇间有些愠怒之色。 提利昂神色不变，对诸侯们说道：“会议就到此为止。请诸位按照计划，严守城墙。” 贵族们起身向太后和代理首相行礼告辞，随后在沃尔特的带领下走出会议室。 看到大门关闭。瑟曦大步走到提利昂身边，裙裾在纤细的腰肢下摆荡，居高临下地看着侏儒弟弟，“我召你，你竟敢不来！” “我正在主持会议，难道你没看到？”小恶魔耸耸肩，“而且这是我的塔，你怎么能就这样闯进来，太没有礼貌了，姐姐。” “你的塔？”瑟曦气极反笑，“这是我的城堡！” “算是吧。”小恶魔有些不高兴，他打算等会敲打一下看门的守卫，“事实上，我本就准备在会议之后去找你。” “是吗？你还敢来找我？” “我好伤心。”小恶魔做出一个难过的表情，“如果我哪里冒犯了你，请告诉我原因。” “为什么任凭史坦尼斯渡河？你就那么想要让君临被战火破坏？” “史坦尼斯的行动比我们预想的快……” “别以为我一点都不懂军事，”太后打断弟弟的掩饰，“从史坦尼斯第一只军队渡河起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你派出魔法骑士，就能把他们赶下河！” “你应该早点来提醒我，姐姐。”提利昂向后靠去，眼神变冷，是谁？又是谁在挑拨这个蠢女人？ “马上把军队派出去，进攻！”太后猛地挥手指向窗外，“史坦尼斯虽然兵力更多，但他们匆忙渡河，立足不稳，我们有魔法骑士，完全有机会在河边结束战斗！” 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哪怕到了此时此刻，他们依然有机会。 过河的敌军还不到三万，还是以轻步兵为主。而己方有一只战无不胜的重装骑兵，如果河间地与王领的军队能全力作战，确实可能击败史坦尼斯。 但也存在风险啊，我的蠢姐姐！一旦战败，军队溃散，那君临就等于是拱手相让。 提利昂耸耸肩，微微一笑，“这是父亲的意思！” 瑟曦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第224章 背水之战 养鹰人福斯科皮肤黝黑，厚嘴唇，小眼睛，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 雄鹰从他的手臂上腾空而起，宽大有力的翅膀拍打几下，利箭一样斜刺向天空。 随着雄鹰的影子掠过维桑妮亚丘陵上密集的房屋、国王门两侧高大的城墙，黑水河畔平坦的比武场，远处无数迎风招展的烈焰红心旗帜，也出现在威廉的视野中。 从赫伦堡出征时，福斯科带着两只鹰。其中一只在营救罗柏的战斗中被詹姆杀死，剩下这只被黑水河上的烈焰与巨响吓跑，过了一天才回来。 两只鹰都是普通的动物，没法如同玖健的那只雪鸮一样理解复杂的意识，爆炸发生时威廉也无法安抚，只能任凭它飞得无影无踪。 为了应付这种意外情况，始终保持空中侦察的能力，威廉让福斯科去买两只鹰回来训练，做到有备无患。 “爵士，上好的鹰很难买到。”福斯科低着头，嗫嚅着说道。 “哦？这可是君临，七国的首都，买不到一只鹰？”威廉不信。 玛格丽不禁莞尔，“鹰只有贵族富商才会豢养，真正的极品，他们自己还求之不得，谁又会舍得拿来卖呢？不过维拉斯有几只不错的鹰，我让他送你两只。” 威廉也不坚持，“那就先谢谢他啦。” 轻轻揽住玛格丽纤细的腰肢，两人向停在军营门口的马车走去。 黑水河上，史坦尼斯舰队剩余的四十来艘船还在忙碌的来来回回。毕竟这是人数近六万的大军，还有上万匹马，无数的辎重与笨重的攻城器械。 虽然大部分军队与战马已踏上北岸，南岸依然有不少人员和物资。 如果史坦尼斯非要一个都不能少，把全部的东西都运过河心里才舒坦，别说今天，明天都不一定能发起进攻。 「史坦尼斯是不是处女座来着……」 雄鹰晃动翅膀，从黑水河南岸向北岸的史坦尼斯军营飞去。 营火的烟雾弥散在空中，让整个军营如同笼罩着一片苍白的薄雾。 各种颜色与形状的营帐遍布四野，花花绿绿，好似一片雨后冒头的蘑菇。 巨大的攻城器排列在河岸上，投石机、弩炮和攻城锤一应俱全。 在军营上空盘旋几圈，雄鹰一振翅膀，越飞越高，浩瀚的天地，变幻的风云，在威廉眼底一览无遗。 突然他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一片移动的小黑点。 威廉用意识给雄鹰传递“飞过去”的想法。它早已习惯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各种想法，正常的时候从不抗拒，于是拍打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威廉终于看清那是一只顺流而下的庞大船队，第一艘船的桅杆上绑着一面巨大的绯红色旗帜，旗帜被风鼓动，上面那只金色的狮子栩栩如生，仿佛正在怒吼。 ---------------------------- 泰温大军抵达君临附近的消息，随着晚风刮过君临。全城上下，一片欢腾。 虽然理智上人们都知道，敌军数量只有守军的一倍，不可能攻下城防坚固的君临，但战争的事情，谁又说的准？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而现在他们彻底放下了心：史坦尼斯很可怕，但泰温更可怕；史坦尼斯有六万军队，而泰温的军队人数更多。 前往红堡的街道上人流络绎不绝，街边的酒馆等等店铺也大都重新开张，显得相当热闹。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战争已经结束。 沃尔特和威廉策马前行，前去红堡赴宴。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环绕着他们，路上的平民纷纷闪到路旁，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 “泰温大人竟然不去救西境，而是先救君临，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沃尔特有些感慨。 “凯岩城从未陷落过，泰温大人自然有些底气。”威廉说道：“如果他回师西境，南北两线可能都会形成僵局，兰尼斯特家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还不如抓住机会先解决一个问题。” “两线作战尚且胜利少，失败多。更何况四面皆敌。”沃尔特一声叹息，“河间地难以存在长久的王国，实在是诸神的旨意。” “如果七国分立，无险可守，四面受敌，自然是非常糟糕，”威廉露出自信的笑容，“但是铁王座这个东西，要么就从不曾出现，一旦人们从中得到过利益与好处，那么就再也无法被抹消。在统一的王国中，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反而是一种优势。” 在伊耿一世征服维斯特洛之前，七国互相征伐，战乱不休，因此而带来的生命与财产损失难以估量。 随着坦格利安王朝的建立，虽然贵族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从未停止，但诸如多恩攻入高庭，铁群岛入侵河间地这种大规模的战争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不仅大规模战争可能造成的损失被消除，王国的统一还带来了另一个意外的好处：繁荣的商业。 比起传统的农业，商业是一块更大的蛋糕。如果没有商业，除了家里有矿的西境，其他地方的领主多半也就是混个温饱，根本享受不起什么奢侈品。 而领主们有了商业收益，自然就会减少对平民的盘剥，平民们的生活水平，比起分裂的时候也有极大的改善。 仅仅是为了维护这份利益，大部分人，从贵族，商人到平民，都不允许维斯特洛回到诸国并立、支离破碎的状态。 “优势？”沃尔特摇摇头，“你说的还是有些遥远，这次大战如果不是你，河间地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再过三百年，维斯特洛会变成你所希望的局面吧。” 威廉哈哈一笑，“我们不就正在为此而努力吗？” ---------------------------- 天色暗淡，黑水河上如镶着金边的落日，将西边的天空染得通红。 最后一丝残阳洒下，军营中间的小土坡被笼罩在一片模糊的血色中。 国王的营帐设立在此，巨大的烈日红心旗帜高悬帐前。 营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如他本人的着装打扮。 史坦尼斯的表情严肃，与平时一样。梅丽珊卓站在他身边，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容，也一如既往。 虽然已经派人去河边打捞，但舰队里的重要指挥官们似乎不是沉入水中，就是被冲进了黑水湾，一个也没能找回来。 剩下的大诸侯与重要的骑士们全部站在国王面前，大部分人显得有些紧张。 西境的四万大军，在泰温率领下突然出现在君临城外。 现在兰尼斯特拥有近八万军队，背靠坚城，还有河湾地的六万大军，正在赶来。 而史坦尼斯只有不到六万人的军队，还被困在黑水河畔，进退两难。 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突然有些后悔，也许在滕石镇的时候不应该冒险，如果当初选择躲在提利尔家背后，虽然收益小一些，但风险也小。 他微微侧头，瞥一眼身边的布赖恩·佛索威伯爵。 两人视线相交，确认过眼神，艾利斯特咳嗽一声，打破营帐中的沉默，“陛下，现在局面对我军非常不利，不如及早退兵，等兰尼斯特深陷于史塔克家的战争，无法脱身的时候，我们再来进攻君临，必然可以轻易拿下。” 河湾地的贵族们纷纷附和。 “兰尼斯特的大军离此地可不远！”埃尔顿·伊斯蒙伯爵气得长长的白胡子乱抖，“一旦开始撤退，士兵们就再无斗志，如果敌军趁机进攻怎么办？” 风暴地的贵族群情激愤，布莱斯·卡伦伯爵甚至厉声质问：“你是想葬送陛下的大军吗，艾利斯特大人？！” “当然是有计划的撤退，”布赖恩伯爵说道：“我们可以连夜撤退一批，白天再抢渡一批，只要人不要其他东西，还是能撤退一大半吧。” 夜歌城私生子语带嘲讽，“果然是好主意，布赖恩大人。那就请你率领佛索威家的士兵断后，所有人都会很感激你的。” “罗兰德爵士，我是在想办法为陛下排忧解难，你有什么好计策，我洗耳恭听，”布赖恩眼里闪过危险的光芒，“否则，我只能把你刚刚的话，视为对佛索威家族的侮辱。” “够了！”国王冷冷的吐出这个词。 诸侯与骑士都安静下来，刚刚显得有些闹哄哄的营帐变得鸦雀无声。 “我要你们今晚做好准备，明天黎明时分，全军进攻。” “什么？”艾利斯特忍不住喊出声。 无论是河湾地还是风暴地的贵族，都像是在耳边响起一声炸雷，惊讶得张大了嘴。 梅丽珊卓款款走到国王身前，看着帐中的诸侯与骑士。 “告诉我，诸位大人，爵士，诚实地告诉我！”她张开双手，仿佛要拥抱所有的人，在她喉际，那颗血红宝石正闪闪发光，“你的心是否随着拉赫洛的光明而燃烧？还是已经暗浊阴冷，蠕虫长满？” 帐中诸人怀着各种情绪，纷纷低下头。 “真主拉赫洛，光之王，圣焰之心，影子与烈火的神！”她的双目如浅红的燃烛一般炯炯发亮，“圣火将保护信徒，涤尽一切邪恶！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第225章 黎明突袭 破晓的风撕开黎明，沉重的墨蓝天幕徐徐撤去。苍白的迷雾自黑水河上飘浮过来，人和马在冰冷的雾气里跌跌撞撞。 烈焰红心旗帜下，人们忙着系紧马鞍，熄灭营火；骑士们纷纷跃上不住吐气的战马，步兵则边跑边扣上剑带。 低沉的号角声从史坦尼斯的军营响起，跨过君临城外的田野，传入在城墙上守夜的士兵耳中，让他们惊疑不定。 提利尔家在君临的宅邸里，威廉与玛格丽正享用早餐：黑莓与坚果烤的蜂蜜蛋糕，培根，炸海星肉，奶酪配鸡蛋，还有牛奶、蜜酒和低度金色甜葡萄酒。 高庭公爵的女儿可比赫伦堡公爵的儿子更懂得如何生活。 食物丰盛美味，气氛温馨甜蜜。 本纳德匆匆走进餐厅时，看到威廉正凑在玛格丽耳边低语，小玫瑰两颊飞红，娇羞无限。 玛格丽注意到来客，落落大方地起身，“本纳德爵士，请和我们一起享用早餐吧。” “感谢您的好意，小姐。不过恐怕我们没时间了。”本纳德朝玛格丽行礼，转身看着威廉：“爵士，哨兵发现史坦尼斯的军队正在做战斗准备。” “这是想先发制人？”威廉不明白谁给了史坦尼斯勇气。 无论他去攻击西境的营地，还是君临的城墙，都不可能轻易拿下。一旦他的军队与一只敌军陷入僵持，而被另一只敌军趁机从侧后攻击，结局只有一败涂地。 本纳德耸耸肩，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沃尔特大人觉得史坦尼斯多半会去进攻泰温大人，正在集结军队，以防万一。” 威廉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酒，与玛格丽拥抱告别，随即与本纳德赶回军营。 军营里骑兵们早已整装待发。威廉抵达后，立刻率领骑兵们来到国王门。 国王门后的街道与广场上，飘扬着无数河间地家族的旗帜。 赫伦堡的金底黑蝙蝠，旅息城的白底黑龙与黑底金眼，亚兰城的白底绿龙与黑底白塔；戴瑞家族的黑色农夫，古柏克家族的蓝色波浪，莱格家族的绿色垂柳…… 到处是或坐或站的士兵，拿矛的兵、持剑的兵、戴盔穿甲的兵，搭装羽毛的弓箭手，还有牵着战马的骑士与侍从。 他们大都待在原地，祈祷、交谈、说笑。只有背上插着特殊旗帜的传令兵驾驭着坐骑，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街上没有平民往来，许多人从自家的窗户，或者门缝里偷偷打量这只斗志昂扬的军队。也有胆大的平民站在自家屋檐下，与从面前经过的士兵们搭讪。 紧闭的城门旁边站着一群高贵的领主。沃尔特与提利昂都是一身戎装，身边簇拥着同样穿着各种华丽铠甲的贵族与骑士。 威廉在稍远处下马，走过去与诸位大人们寒暄行礼。 众人正在交谈，斥候送来最新情报，确认史坦尼斯的大军几乎倾巢而出，正对西境的军队发起猛攻。 提利昂哈哈一笑，“七神保佑，史坦尼斯这是自取灭亡！诸位大人，看来胜利就在今日。” 诸侯们大都笑容满面。 西境军队人数虽然较少，但总体战力却未必比史坦尼斯的军队差，双方肯定会陷入苦战，河间地的军队正好去捡个大便宜。 沃尔特与提利昂商谈几句，便做出了出击的决定。前锋自然是威廉率领的骑兵部队。 随着一阵沉闷的咯吱声，一群金袍子将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不能城门完全打开，威廉便策马冲出。他身后一片浑身闪耀着钢铁光芒的骑士，海潮般势不可挡地从国王门里涌出，蹄声滚滚，呼啸奔腾。 -------------------------- 西境的军营里一片混乱。尤其是靠南的营区，到处是被点燃的帐篷，一股股黑烟，直冲天际，连绵的金属碰撞声与疯狂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魔山挥舞着一把比寻常双手剑更大的巨剑，猛然下劈，一个罩袍上印着奇奇怪火焰图案的士兵闪避不及，巨剑从左肩深深切入，几乎直达右肋。 凄厉的惨叫回荡，刺碧的腥味弥漫。 连杀数人，即使是魔山，心中的狂暴也稍稍释放了一些。 他疑惑的回头，看看营地中央高悬的绯红旗帜。没有风，旗帜卷在一起，看不见那只金色的狮子。 战斗已经进行了好半天，魔山杀了不少敌人。而这些喊着奇奇怪怪的口号、状若疯狂的士兵，也给他的军队造成不小的伤亡。 不知为何，向来反应迅速的凯岩城公爵却迟迟没有调动军队，任凭营地里与敌军接触的军队各自为战。 没时间多想，他看到又一群敌军朝他围拢，约莫二三十人，手中的枪杆长达数米，方型的盾牌几乎与人等高。显然是专为克制魔山这个不可力敌的战士而来。 波利佛冲到他身边大喊：“爵士，我们得撤退，没有支援，我们顶不住！” 魔山莽是莽，但并不蠢，盯着眼前的敌军，眼中射出一丝凶光，吼道：“我们走！” 类似的场景在西境的军营里到处上演。 遇袭的第一时间，西境诸侯们虽然也有些疑惑，为什么没有预警，竟然被敌人攻入营地，但也都勇敢地就地组织抵抗。 泰温的严刑峻法早已深入西境贵族们心中，他们不敢随意撤退，也相信其他诸侯不敢逃跑，很快就会有人奉命前来支援。 可是尽管他们奋勇作战，敌人源源不断不断涌过来，预想中的援兵却迟迟不到。 眼看再不走就要全军覆没，西境的领主们再也顾不得害怕泰温的惩罚，不约而同地下令撤退。 战火逐渐向兰尼斯特军营深处蔓延。处于第二线的西境诸侯们本来严阵以待，等看到前面的友军从身边跑过，马上也失去了抵抗的想法，随之后撤。 大多数人甚至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兰尼斯特的军队在一片混乱中节节败退。而史坦尼斯的军队高举烈焰红心旗帜，高歌猛进，推进速度越来越快。 在泰温的大营旁，一群西境枪兵组成半圆阵型，背靠营帐，高举描绘着黄金狮子的盾牌朝向敌人，高喊“为凯岩城而战”。 “为光之王而战！” 史坦尼斯的士兵仿佛拍打礁石的海浪，向这些坚决抵抗的西境士兵涌去。 第226章 无功而返 雄鹰在高空盘旋，下方的战况尽收眼底。 「泰温在搞什么鬼？」 眼前的一幕让威廉不知该如何评价。 任由史坦尼斯攻入营地，还可以解释为拖住敌军，让史坦尼斯泥足深陷，无法脱身。 可任凭各个诸侯各自为战，眼看就要变成全军崩溃的局面，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威廉也不是泰温的忠臣，看到西境的军营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他干脆让雄鹰向南飞去，搜寻起史坦尼斯的踪迹。 很快那面巨大的烈焰红心旗帜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数千人围着一个小土坡，最高处有几十人簇拥着那面旗帜，驻马而立，观察着前面的战场。 当中那个头戴金冠，面容冷峻的人，应该就是史坦尼斯。他的衣着相当朴素，远不如孔雀一般艳丽的蓝礼那么好辨认。 「咦，还有个美女……哇哦，这身材……等等，红袍女！泰温！」 一个念头瞬间出现在威廉脑海中，他隐隐猜到为什么战局的发展会如此诡异。 玛格丽给他讲过在龙石岛的经历，他还以为是梅丽珊卓受伤，没办法制造影子杀手，所以才由自己出手杀死蓝礼，纠正被自己带歪的故事轨迹，当时他还感慨过神奇的因果。 如今看来，故事轨迹不但没修正，反而是越来越歪。 梅丽珊卓似乎感应到什么，抬起头看着那只在空中盘旋的鹰，脸上浮现出一个诱人的笑容。 威廉暗道不好，正要控制雄鹰逃走。突然五脏六腑同时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火焰在体内燃烧。 “治疗”发动。 看到威廉突然在马上摇晃，好像就要跌落的样子，本纳德大吃一惊，“爵士，你怎么了？” 如果不是小玫瑰给威廉讲过与红袍女的战斗过程，他多少有些心里准备，否则这么突然来一下，肯定得从马上掉下去。 威廉重新坐稳身体，面带微笑，“没事，本纳德。” 清凉的感觉充盈全身，但剧痛说来就来，说走就不是那么爽快。 感受着一丝丝真正发自内“心”的疼痛，想到玛格丽与梅丽珊卓那场惨烈的互相伤害，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两个女人，都好狠……」 即使失去空中视野，威廉也记得史坦尼斯的位置，只是红袍女那诡异的魔法让他有些犹豫。 这个焚烧内脏的魔法对普通人显然是无效的，否则史坦尼斯也不用召集什么军队，只靠红袍女就能横扫维斯特洛。 红袍女的魔法应该只针对施法者，比如小玫瑰，还有原著中倒霉的六形人瓦拉米尔，当然也包括威廉自己。 在心中默默计算一下如果被持续“点燃”，自己持续“治疗”的话，是否撑得住，加上还有三个灌注了玛格丽治疗魔法的饰品以防万一，威廉觉得还是能够与之一战。 最重要的是，这是战场，他可不是孤身一人。 看看与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萝娅塔，威廉下定决心。 「红袍女的衣服不像能防住弓箭的样子……即使不能干掉史坦尼斯，也要干掉红袍女！」 “本纳德，这边！”威廉朝侍卫队长示意。 随着本纳德挥动旗帜，高速奔驰中的河间地骑兵随着威廉逐渐转向，在大地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 国王停留的小土坡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他身边的贵族，无论是主张撤退的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还是坚定的埃尔顿·伊斯蒙伯爵，所有人都惊喜交加。 埃尔顿感觉自己在做梦，揪着长长的白胡子，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就这样攻进去了？泰温大人……西境的军队……都还没睡醒吗？” 看看艳光四射的梅丽珊卓，又看看眼眶发黑，明显憔悴很多的史坦尼斯，艾利斯特眼睛转了转，“圣火将保护信徒，涤尽一切邪恶。这是真主光之王的伟力！” “没错！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梅丽珊卓给国王之手一个赞许的目光。 艾利斯特心中暗喜，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 已经“皈依”拉赫洛的贵族纷纷祷告起来，依然信仰七神的贵族也不禁有些心动神摇。 早晨发起进攻时，无论对这场战斗持什么态度，所有人都在做着各种打算。 不过只有少数几个贵族与骑士打算尽忠到底，多数人想的是应该在何时倒戈才最合适，既不会显得对史坦尼斯太过不忠诚，又不会显得对史坦尼斯太过忠诚…… 但应该没有任何人能想到，战局居然会发展成眼前这样！ 国王的军队简直如摧枯拉朽一般攻入西境军营，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彻底击溃当面之敌，奠定胜局，河间地的军队完全来不及支援。 一旦西境的大军被击溃，史坦尼斯就又回到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至少在河湾地的军队到来之前，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如此戏剧性的反转，显然非比寻常。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神秘的梅丽珊卓，才可能带来这种不可能的奇迹。 诸侯们心中不免对她更加敬畏。 “陛下，河间地的骑兵！”夜歌城伯爵布莱斯·卡伦指着远处扬起的尘土警告。他一直守卫在国王身边，没有参与进攻。 魔法骑士！所有人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一个念头：他已经在战场上杀了一个国王，这次会不会杀第二个？ ----------------- 枪兵们绕着小土坡，朝外排成两行，严阵以待。 绘有烈焰红心纹章的方形盾牌竖立在最前面，高大的盾牌把后面的士兵完全遮挡住。 长达数米的长枪从盾牌上伸出，明晃晃的枪尖闪烁着让人心寒的光芒。看起来仿佛一只张开刺的钢铁剌猬。 夜歌城伯爵还让国王身边的两百骑兵面向敌军冲锋的方向排列好队形，一旦枪兵的防御被突破，骑兵们立刻冲上去封堵。 当初为保护蓝礼战死的黄衣卫埃蒙·库伊爵士，以及绿衣卫古德·莫里根爵士可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布莱斯深知他们的实力，自然也能推测出，据说轻易就杀死他们的魔法骑士，到底有多么可怕。但他也有自己的荣誉与骄傲，哪怕是战死，也绝不退让！ 河间地的骑兵们高速冲来，隆隆的马蹄声敲打在土坡上诸侯们心中。 眼看最前面的骑士就要撞上枪阵时，却突然转向，绕着土坡奔驰起来。 「准备可真充分，可惜我没打算硬冲。」威廉紧紧注视着那个红色的倩影，时刻准备开启治疗。 河间地的这只骑兵部队，人马俱披着重甲，作战方式以冲锋陷阵为主，是一只标准的重骑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会射箭！ 其实在当侍从的时候，威廉也曾练习过箭术，只是水平感人，所以平时基本不摸弓箭。 尽管如此，他的马鞍旁也照样挂着弓和箭——这只部队的标配。 两千多匹战马绕着枪兵们组成的圆圈奔跑，仿佛一条毒蛇逐渐缠住猎物，等到最后一刻便会伸出獠牙。 河间地的骑兵中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号声，马上的骑兵们纷纷张弓搭箭，就连威廉都少见的拿起弓箭。 只听密集的嗡嗡之声，连成一片，黑压压的离弦之箭向小土坡上飞去，仿佛一片乌云，连天空都被遮蔽。 “防箭！”土坡上的侍卫们呼喊着，纷纷举着盾牌，向各自的领主扑过去。 尽管攻击来得有些突然，不过骑士与士兵们对于弓箭并不陌生，条件反射般的就把盾牌举到头顶。 乌云化成暴雨，向地面倾洒而下。 国王被好几面盾牌遮住，咚咚咚，一只又一只箭落在他头上。随即他耳边响起了或大或小的叫声，还有战马中箭发出的凄惨嘶鸣。 为他举盾牌的一个侍卫也闷哼一声。 一只箭穿透他的胳膊，锋利的箭头冒出来，就在史坦尼斯眼前。 估计这轮箭雨已经过去，国王推开盾牌，面无表情。他熟练的帮侍卫折断箭杆。 河间地的骑兵们没有机会射出第二箭。一只庞大的骑兵正带着滚滚烟尘，狂奔而来。 早在河间地的骑兵出现在国王附近时，这只作为预备队的骑兵便紧急回头救援。 国王举目四顾，只见一击不中的敌军正在远去。 看看身边，这一轮箭雨造成了好几十人伤亡，不过大人们无一受伤。 红袍女也安然无恙，身边落着一圈还冒着烟的箭，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 第227章 还是朋友 远处传来震天的欢呼，带有“光之王”、“拉赫洛”的呼喊响彻云空，甚至压过如雷的马蹄声，传入威廉耳中。 他扭头看看西境军营。之前耸立的黄金狮子大旗不见踪影，兰尼斯特的溃败，无可挽回。 另一边，河间地的主力正在缓缓向君临撤退。 「我还没通知他们战况，怎么就开始撤退了？谁对战局这么敏感，人才！」 “我们也回君临！”威廉对本纳德下达命令。 骑兵速度快，很快就追了上来，几乎是紧随着步兵的脚步，从国王门涌入君临。 “嘭！” 河间地的军队刚刚入城，城门就被重重的关上。 威廉找到沃尔特时，提利昂也匆匆赶到。 “为什么突然撤退，发生什么事了吗，沃尔特大人？”代理首相表情不算好，但也没有气急败坏。 “不知为何，西境大军突然崩溃。我们甚至来不及支援。”威廉上前解释。他靠近过战场，而沃尔特率领的步兵很早就开始撤退，不一定知道实际情况。 提利昂愕然，异色的眼睛瞪得老大，“这，这怎么可能？” 沃尔特叹息一声，“大人，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威廉和提利昂顺着沃尔特的手看去，看到几个满脸沮丧与惊恐的兰尼斯特士兵。 提利昂认得他们都是泰温的近身侍卫，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伊利爵士，你怎么在这里，我父亲，我叔叔呢？” “公爵大人，凯冯大人，他们……”伊利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一样，“他们被刺杀了。” 士兵们向两边让开，露出一辆运送货物的简易牛车，沾满血迹的白布蒙着两具尸体。 河间地贵族们早就知道，威廉也已经猜到。提利昂的脸孔突然变得苍白，像木头一样楞在原地， 诸侯们集体陷入沉默，耳边只有士兵们或远或近的喧哗。 好半天，提利昂猛吸一口气，走到牛车旁，掀开白布，露出两张他非常熟悉的面容。 凯岩城公爵总是严肃的面容放松下来，显出几分柔和。也许是因为终于卸下了“家族”这无比沉重的负担。 提利昂感觉身上多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父亲身边总有大批侍卫保护，刺客怎么可能靠近？”他冷冷地问道。 “影子，”伊利眼神复杂，迷茫与惊惧交织一起，“我发誓，大人，是一道人形的黑影……那时候正是黎明之前，凯冯大人来向泰温大人报告史坦尼斯军营的异动，是我给两位大人点的蜡烛，然后那个影子突然出现，攻击泰温大人，凯冯大人试图阻止，结果也……我们毫无办法。” 威廉忍不住解释，“听说史坦尼斯身边那个红袍女不仅是红神的祭司，也是一名亚夏的缚影士，说不定那是她施展的某种邪恶魔法。” 听到这话，周围的贵族们不由哗然，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提利昂不仅没有怀疑或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你的这个解释让我好过多了，威廉。” 他环视士气有些低迷的诸侯们，最后看着沃尔特，“大人，虽然我父亲被卑鄙的刺杀，但请您放心，西境的军队不会轻易覆灭。梅斯大人的军队也即将抵达，我们依然胜券在握！”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提利昂重重地说道。 沃尔特说道：“我从未怀疑这一点。” ------------------------------------ 维桑尼亚丘陵上，富丽堂皇的贝勒大圣堂前，广场四周遍布金袍卫士。 圣堂中心的大殿下方，泰温·兰尼斯特公爵与凯冯·兰尼斯特大人平静地躺在平台上的大理石棺中。蓝赛尔·兰尼斯特在棺材前为伯父和父亲守灵。 灯火之厅里挤满了悼念者，纷纷向太后与国王倾诉无聊的哀悼之词。 凯岩城公爵兄弟，必须得有与身份相称的葬礼。但如果不是知道的人实在太多，提利昂原本不想声张。 提利昂走到悼念者当中，低声邀请威廉聊几句。 威廉陪着小恶魔顺着长廊走出圣堂，看看贝勒一世雕像附近没人，两人便走了过去，站在贝勒一世张开的双臂之下，头顶上就是那张悲天悯人的面孔。 “我要你立刻率兵陪我出城，威廉。”提利昂面色严肃。 “您要去收拢西境的军队？” “你很敏锐。“提利昂说道：“刚刚得知父亲的死讯时，我第一反应是西境的贵族们谋反。毕竟父亲的一些做法，过于严苛。但如果他是死于史坦尼斯的谋杀，那很可能诸侯们依然忠于兰尼斯特。我必须马上联络上他们。” “那您现在是凯岩城公爵了？”威廉看着提利昂的眼神很复杂。 这下小恶魔恐怕不会去投奔龙妈，甚至可能变成阻碍龙妈夺取铁王座的最大障碍。 “太后拒绝让国王册封！”小恶魔有些恼火，父亲死去，哥哥是御林铁卫，他继承凯岩城名正言顺。 「所以小恶魔急着去寻求西境诸侯的支持么？有点宫斗的味道。」 缓缓吐出一口气，提利昂说道：“无论如何，先解决史坦尼斯这个麻烦再说。” 威廉点点头，突然问道：“如果君临的危机进一步恶化，您是愿意退回西境做凯岩城公爵，还是誓与铁王座共存亡？” 提利昂眼神变得古怪，打量威廉片刻，笑了笑，“如果是其他人，我当然不会对他说出‘放弃铁王座’这种话。不过威廉你的话，那就坦白说吧，我觉得该死的铁王座对凯岩城是个沉重的负担。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绝对不会拿兰尼斯特为那把丑陋的椅子陪葬。”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还能愉快地做朋友。」 “睿智的想法，大人。那好吧，我立刻回营准备。” “不用征求沃尔特大人的同意吗？” 威廉微微一笑，“这种规模的军队调动，他不会反对。派人通报一下就行。” “老实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威廉。” 走了两步，提利昂又停下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必你也会乐意帮忙。” “愿闻其详。” 提利昂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威廉。 信很短，威廉扫一眼就看到落款，竟然是詹姆·兰尼斯特。 “我曾经派人去营救詹姆，”提利昂有些唏嘘，“很可惜，只差一点点，他又被凯特琳夫人给抓住。爱女心切的母亲想要用我哥哥交换珊莎。” 信纸在威廉手中翻来覆去，哗哗作响，“如何辨别信的真伪？” “兄弟之间的默契，小小的文字游戏。而且我也不打算完全按照凯特琳夫人的意思来，我想把珊莎送去赫伦堡，在那里交换人质。” “太后答应？” “求之不得。” 威廉把信还给小恶魔，“您这么着急救詹姆爵士回来，恐怕有点不够明智，万一太后想让您哥哥继承凯岩城怎么办？” 小恶魔哈哈一笑，“御林铁卫不娶妻，不生子，不封地。詹姆可是御林铁卫队长。” “巴利斯坦也是御林铁卫队长。”威廉露出坏坏的笑容。 “我了解詹姆。”提利昂耸耸肩。 第228章 史坦尼斯的决心 夕阳西下，君临沐浴在血色的晚霞中。 史坦尼斯没有包围君临，他的大部分军队驻扎在国王门外，雄狮门，临河门各部署一只规模不大的军队，应该只是用作预警。其主攻方向，昭然若揭。 河间地的骑兵，以及高山氏族的战士们从诸神门出城，沿着国王大道行不多远，便停了下来。 “跟我来，艾莉亚！”威廉召唤自己的侍从。 艾莉亚全副武装，穿着那套银色铠甲，新打造的剑与缝衣针都挂在腰间，看起来颇有气势。 第一次随军出征，小狼女非常兴奋，没注意到威廉喊的是自己真正的名字，下意识就骑着小马跟上。 提利昂和他的部落战士们带着两辆马车。两人来到一辆印着赫伦堡蝙蝠图案的马车旁。 “珊莎！”“艾莉亚！” 姐妹俩同时喊出声，怔怔地对视片刻，终于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提利昂笑了笑，“她一直在你的军营里，威廉？” “艾莉亚想成为骑士，现在是我的侍从，”威廉觉得不用隐瞒，“说起来，她甚至参加过滕石镇之战。” “旅息城的萝娅塔，临冬城的艾莉亚。”提利昂有些幸灾乐祸，“以后男人们越来越难混喽！幸好我不用烦恼比不上女人这种事。” “艾莉亚的天赋和萝娅塔不一样，很难成为她那样的战士。”威廉也感到有些遗憾。 “好吧，对于这些事情我也并不在行。”提利昂耸耸肩。 一个披着连帽斗篷，衣服上没有标志的人来到两人面前。 他摘下帽子，露出棕色的胡子，恭敬地行礼，“您好，威廉爵士。我叫昆特，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我见过你，在临冬城！”威廉对他有些印象。 昆特脸上现出激动的神情，对于威廉还记得自己感到非常荣幸。这次他是作为凯特琳的密使前来君临。 “送还艾德大人的遗体只是表达我的诚意。”提利昂看着昆特，“珊莎小姐的安全有威廉爵士的担保，想来凯特琳夫人也能放心了吧？” “非常感谢，大人，爵士。”昆特弯腰行礼。 很快昆特带着十多骑，护送着一辆没有标志的马车离开。他们会把前临冬城公爵的遗骨送到奔流城，也会把提利昂的回复带给凯特琳。 「希望这次艾德能顺利回临冬城，原著中走了好久都没走到。」 说服艾莉亚稍微费了点功夫，虽然她也舍不得与姐姐刚刚见面就分离，但更想做好侍从，这份对她来说没什么前途的工作。 与布兰团聚，与娜梅丽娅团聚，甚至连凯特琳有可能出去赫伦堡，都无法打动她。 最终她接受了威廉给她安排的任务：护送珊莎小姐去赫伦堡。 随后威廉命令维里·渥德爵士率领一百名骑兵，保护珊莎和艾莉亚前往赫伦堡。 看着骑在小马上逐渐远去的背影，提利昂有些感慨，“虽然我对骑士的事情不太在行，但我能感觉到艾莉亚小姐的那种坚定的意志。她一定能为伟大的人，我有预感。” “我也这样认为。”威廉觉得小恶魔看人还挺准。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从无面者的训练中活下来。尽管最终她选择成为临冬城的艾莉亚，而不是无面者。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威廉。”提利昂突然说道，眼中闪过感激之色。 “两个！”威廉毫不客气地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比划出一个v字，“为詹姆做担保，保护你寻找西境的军队。” 小恶魔哈哈一笑，“珊莎难道不是你的亲戚吗，这也算到我头上？好吧，两个就两个。” 威廉满意的点头，“大人，现在我们去哪？” 想了想，提利昂说道：“我们沿着黄金大道向北搜寻，西境的贵族并不是熟悉王领的道路，最终还是可能会走回大道。” “明智的判断！”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两人率部迎着殷红的夕照远去。 --------------------------- 黑水河边燃起无数篝火，星星点点，仿佛空中的繁星落下一片到地上。 史坦尼斯的军营里爆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庆祝他们在白天赢得一场梦幻般的胜利。 声浪在夜幕中远远传开，连国王门上的河间地士兵们都能依稀听到。 君临城中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灯火，冷冷清清。 昨天君临上上下下一度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但仅仅只是过了一晚，就传来泰温大人遇刺身亡，西境大军被击溃的消息。这种大起大落，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值得安慰的是，河间地的军队完整退回君临，情况只是回到前天，似乎也没有变得更糟。 国王的营帐里摆放着三张长桌，国王与梅丽珊卓，还有他麾下的大诸侯与重要的骑士们也在享用晚宴。 菜肴非常丰盛，酒壶中装满青亭岛的葡萄酒，如此奢华的宴会并不太符合史坦尼斯朴素的生活作风。 只是白天的战斗不仅击溃敌军，也缴获了大量物资。其中有很多为凯岩城公爵，以及他旗下的大贵族们所准备的奢侈品，此时便都由胜利者来享用。 没有任何可能破坏宴席格调的高声谈笑、恣意喧哗，因为国王不允许此种行径。席间只有刀叉碗盘的碰撞声，与低声的交谈。 看到大多数人都放下了刀叉，国王挥挥手。 等候在一旁的仆人们连忙过来收拾长桌，撤下各种餐具，换上一碟碟点心与水果。又为国王与诸侯们面前的银杯中斟满产自河间地的甜葡萄酒。 整个白天，史坦尼斯的军队不是在战斗，就是在追击，后来又打扫战场，直到此刻他所有的领主与骑士们才齐聚一堂。 史坦尼斯询问起突袭西境大军时的细节。因为这是一场压倒性地胜利，所有参战的大人与爵士都得到国王的赞扬，皆大欢喜。 罗兰德·风暴再次立下首功，不仅第一个攻入敌营，一路势不可挡，而且还粉碎了这场战斗中，兰尼斯特军最顽强的一波抵抗，最终亲手砍倒泰温的大旗。 加上之前一连串的战斗，夜歌城私生子俨然已成为史坦尼斯手下的头号大将。 得到国王的肯定，他脸色有些潮红，满脸的麻子似乎都变成一个个发光的红点。 等到战斗的事情聊得告一段落，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说道：“陛下，如今我军士气高昂，敌军应该正人心惶惶，应该趁早对君临发起进攻。” 也许是白天的战斗太过顺利，不少人都产生了一种幻觉：西境的军队尚且被轻易击溃，河间地的军队只怕更加不堪一击。 听到国王之手的建议，居然不少贵族纷纷赞同。 “不可，陛下。”罗兰德脸上的红潮瞬间散去，“君临城里还有近三万守军，而且城防坚固，器械精良，强攻……效果不好。” “我军有真主光之王的庇佑，打下君临轻而易举。”贵族中有人喊了一句。 艾利斯特恼怒地扫视发出声音的位置，想看看是谁抢了他要说的话。 罗兰德当场就想拍桌子骂人。虽然不知道凯岩城公爵是怎么死的，但白天的战斗之所以能赢，是因为西境军队突然丧失指挥，而不是什么狗屁光之王的保佑。 莫非红袍女还有办法，连有城墙保护的敌军首脑也能刺杀？ 想到这里，罗兰德的怒火顿消，伸出去的手顺势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 “今天的战斗也很激烈，修整两天，”史坦尼斯咬咬牙，“第三天的黎明，全军攻城。” 第229章 西境诸侯的决定 布拉姆斯堡附近的小镇火光冲天，在空中清晰可见。 想到西境军队的残暴，威廉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不由为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达斯顿男爵一家担心。 他策马来到提利昂身边。代理首相正在整编收拢的军队。 仅仅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他们就在黄金大道上找到了三千多溃散的西境士兵。在魔法骑士的威慑下，溃兵们表现得相当配合。 “大人，斥候报告，布拉姆斯堡燃起了大火，可能与溃兵有关。”威廉在提利昂耳边低声说道。鹰当然也算斥候。 提利昂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泰温生前非常强势，固然为兰尼斯特家带来了巨大的声望，但也招致了无数的怨恨，只是多数人都敢怒不敢言。 随着凯岩城公爵的死，各种反对力量一定会慢慢反弹，现在正是需要韬光养晦的时候，绝对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地行事。 “泰伯特爵士，你带领这些士兵继续前进。”提利昂命令一位年轻的骑士。 泰伯特·克雷赫是秧鸡厅伯爵的继承人，他曾在旅息城附近被威廉俘虏。罗柏离开旅息城的时候，他和一批幸运儿被留在旅息城，后来跟着赫伦堡公爵一起回到君临。 “遵命，大人！”泰伯特很高兴又重新获得带兵的机会。 “威廉，我们马上赶去布拉姆斯堡。”说完提利昂立刻在侍从的帮助下爬上他那匹矮马，沿着黄金大道飞奔。 布拉姆斯堡附近那个繁华的小镇，现在变成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到处都冒着浓烟滚滚，回荡着一声声人在惨死前发出的绝望呼喊，还有女人凄厉的尖叫。 一群批着绯红披风的兰尼斯特士兵在小镇上烧杀掳掠，比起最穷凶极恶的盗匪也毫不逊色。 怒火在心中燃烧，提利昂的眼神异常冰冷，“抓住他们！” 石鸦部的首领夏嘎“唰”的拿出武器，一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斧，看起来非常凶狠的模样，眼神却有些茫然，“半人，我们要打谁？” “那些红披风，正在干坏事的红披风，全部抓起来。”小恶魔挥挥手。 高山氏族的战士们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威廉让稳重的罗索带了五百骑兵进去帮忙抓人，又派出其他骑兵封锁道路。 正在抢劫的兰尼斯特士兵毫无防备，很快就被一网打尽，两百多个匪徒在镇外的道路上跪了一地。 其中有好几十个士兵罩袍上印着三只黑狗，那都是魔山的手下。 被抓的士兵们显然都认识小恶魔，看到他走近就忍不住喧哗起来。 比较机灵的开始求饶，喊出自己领主的名字，极力证明是自己人。 魔山的手下中有一个大胡子士兵不住地骂骂咧咧，不时蹦出“侏儒”，“猴子”之类的词汇。 小恶魔指着那只讨厌的苍蝇，对夏嘎下令，“砍掉他的脑袋。” 石鸦部的首领咧嘴一笑，大步跨过去，像抓小鸡一样把那个大胡子士兵拖了出来，也不管他的尖叫挣扎，照着脖子一斧头砍下。 惨叫声戛然而止，人头像一个球一样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无头的尸身扑到在一片血泊之中，手脚还在微微抽搐。 跪在地上的士兵们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虽然是个侏儒，但也是一个兰尼斯特，恐惧涌上心头，噤若寒蝉。 刺鼻的血腥味让提利昂有些恶心，他强忍不适的感觉，大声说道：“我会与你们的领主商议如何处置，你们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不介意多摘掉几个脑袋。” ------------------- 布拉姆斯堡的大厅里，昂贵的挂毯织锦通通被扯了下来，包括盛夏群岛的屏风、密尔的地毯在内，所有值钱的物品被掠夺一空，如今四壁萧然。 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西境贵族们正在激烈地争吵，仿佛一群在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小贩。 看到泰温和凯冯尸体的人不少，他们的死确凿无疑。 但有人对影子刺杀凯岩城公爵的说法表示怀疑，或者疑神疑鬼的审视同僚，或者厉声质问自己心目中怀疑的内鬼，差点引发好几场决斗。 而对于下一步的计划诸侯们意见也不相同。 有些诸侯对前途感到悲观，想要回西境，先收复自家的城堡和领地，将来再说。 亚当·马尔布兰与达冯·兰尼斯特等人力主前往君临，继续与史坦尼斯作战。 “铛铛铛……” 一阵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领主们不由停下争吵，齐刷刷地向大厅门口望去。 最显眼的便是那个头大得不成比例的侏儒，以及他身边那个正撞击两把巨大的斧头，不停发出噪音的彪形大汉。 看到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提利昂示意夏嘎停手。 “诸位大人，我很高兴看到你们安然无恙。”小恶魔迈着小短腿走到大厅中央。 亚当霍地起身，椅子都差点被带翻，“君临出事了吗，提利昂？” “有赫伦堡公爵和三万士兵，君临很安全。”提利昂看着烙印城的继承人，“我要你们立刻整顿好军队，向君临进军。” 虽然亚当很支持这个方案，但他无法忍受这个侏儒的态度，“提利昂‘大人’，你凭什么命令我们？” “问得好，亚当爵士，”小恶魔昂着头，环视西境诸侯，“你们都应该跪下，向我宣誓效忠。” “这不可能！”亚当语气坚决。 “为什么不可能？我父亲死了，现在就躺在贝勒大圣堂里，我是他的儿子，凯岩城理应由我继承。”提利昂声音中有些愤怒。 “我从小就给泰温大人当侍童，我很清楚他的想法。他想把凯岩城，”亚当一字一句地说道：“交给詹姆爵士！” “可他批了白袍，当了御林铁卫，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亚当毫不畏惧地与提利昂对视，“如果泰温大人能预料到有一天会突然遭遇不测，詹姆早就脱下白袍了。” 眼看双方就要谈崩，威廉及时走上前，“两位，凯岩城的继承问题可以容后再谈。无论如何，提利昂大人是泰温大人生前任命的代理首相，他当然有资格命令诸位前往君临。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齐心协力，打败史坦尼斯，为泰温大人报仇。” 一直在旁边干着急的达冯·兰尼斯特闻言眼睛一亮，大声赞同，“正是如此，我们应该听从代理首相的命令，为泰温大人报仇！” 大厅里多数贵族纷纷出声支持。毕竟为封君复仇是大义所在，但凡有点荣誉感的人，都不敢公然反对这个目标。 有台阶可以下，亚当与提利昂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亚当很欣赏面前这个高大英武的少年骑士，正想询问姓名，突然看到他罩袍上的九只黑色蝙蝠，脸色大变，“魔法骑士？” 刚刚还有些的喧闹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哎呀！”“砰！”“哎呦……” 哈瑞斯·史威佛爵士吓得从座椅上摔下，还带翻了椅子，惊呼连着惨呼。 他的儿子史蒂芬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过去搀扶。 不过诸侯们马上就想到，河安家也效忠铁王座，现在魔法骑士也是自己人了，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看着倒霉的哈瑞斯爵士哄堂大笑。笑声中，大厅里的气氛渐渐变得融洽。 提利昂又扫视一下大厅里的贵族们，问道：“亚当爵士，格雷果爵士没有来布拉姆斯堡吗？小镇上可有不少克里冈家的士兵。” 亚当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相比军议，格雷果爵士更喜欢女人和酒。比起打仗，他的士兵也更擅长抢劫。” “凯冯叔叔制定的军纪，必须严格执行。”提利昂说道：“我在来的路上，在镇上抓了一批胡作非为的士兵。” “哈瑞斯大人，罗宾大人……”代理首相一一与涉及到的领主对视，“在此告知诸位，那些违法的士兵，我会按照军纪处置。” 兰尼斯特家族余威犹存，犯事的士兵也只属于小部分家族，无人敢出言反对。 就在提利昂很满意自己的威信初步建立之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大厅门口。 第230章 恶魔在人间 看着那高近八尺、手臂粗得像小树干一样的身影，佣兵波隆心中都冒起一股寒意，眼前这个人简直就像一只怪兽。 他有些不安的挪动脚步，调整姿势，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突然眼角扫到同样高大的魔法骑士，心中稍稍感到安慰：即使是怪兽，也并非没有克星。 提利昂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仰断，才能看着魔山的脸而不是diao说话。 “你来得正好，格雷果爵士。有一群士兵在城堡附近的小镇上抢劫杀人，我会按照军纪处罚，诸位大人都表示赞同。” 魔山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小不点，眼睛里闪射着凶光。只是这目光，便足以让很多人胆寒。 “有一些是克里冈家的士兵。”提利昂继续说道：“同样也会受到公正的审判。” “放了他们，”魔山说道，瓮声瓮气，“你没资格抓我的人。” “你是兰尼斯特家的封臣，我当然有资格。”提利昂只有魔山一半高，气势上丝毫不弱。 紧张的气氛在两人的对视中蔓延开来。 魔山突然向前跨出一步。陪着提利昂来的几十个高山氏族战士们仿佛受到威胁的猫，下意识地绷紧全身肌肉，手也放在了武器上。 西境诸侯，包括同样是兰尼斯特的达冯，全都冷眼旁观，无人上前帮腔或者解围。 威廉走上前一步，与提利昂并立，笑吟吟地看着魔山。 两人只在战场上见过一次，都带着面罩，所以魔山也没有见过威廉的面孔。 但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还有胸前的蝙蝠图案，一下子就让他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谁，魔法骑士。 犹豫片刻，魔山默不作声，后退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 砰砰乱跳的心脏逐渐恢复平静，提利昂感到万分庆幸，如果没有威廉，事情还真不好收场。 “很好，格雷果爵士。”他让语调尽量温柔，“我保证审判会非常公正。” 危机化解，大厅里的贵族们互相交换眼神。 虽然听说提利昂主政君临期间干得相当不错。稳定人心，加固城防，还打了一场漂亮的黑水河之战，几乎全歼了强大的史坦尼斯舰队。 但在他们心中，依然从未想过提利昂会成为凯岩城公爵——谁又甘愿向一个侏儒俯首称臣？ 只是现在亲眼目睹他的智慧和勇气，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凯冯，甚至泰温的影子，贵族们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有些诸侯脑海中闪过投靠提利昂的想法，旋即深埋心底，毕竟人言可畏。 效忠侏儒会不会被人耻笑？他们打算还是先观望一下，如果情况允许，再去投奔不迟。 而詹姆的铁杆支持者们，比如亚当和达冯，心中则涌起深深的忧虑：提利昂越是有能力，对詹姆的威胁就越大；而如今看来，这个小恶魔还不是一般的有能力。 如果提利昂下定决心，非要夺取凯岩城，詹姆能战胜他这个侏儒弟弟吗？ 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思，西境诸侯们纷纷与威廉寒暄起来，看着他的目光多少有些好奇与敬畏。 即使有些贵族的亲朋好友在战争被威廉杀死或俘虏，但那毕竟是战争，是值得尊敬的行为。 当了一段时间的代理首相，小恶魔对于如何组织贵族们议事非常熟悉。 正好现在所有重要的贵族都在大厅里，他一刻也想不耽误。 落座之后，马上就想了解军队的情况，制定行军计划。 “等等，大人。”威廉把目光投向亚当，“我还有个问题，此地的主人，达斯顿大人一家在哪，亚当爵士？” 亚当楞了楞，“我来的时候较晚，也没有见过这位达斯顿大人。” 他转身询问加里森·普莱斯特伯爵，随即几位贵族互相交流一番，最后齐齐把目光投向魔山。 魔山知道无法隐瞒，干脆的承认，“城堡的主人拒绝给我军提供帮助，我已把他拿下，关在牢里。” 看看明显遭到过洗劫的大厅，提利昂皱了皱眉头，“看来只是一场误会，立刻释放达斯顿大人。” 他对波隆使个眼色，佣兵会意，拍拍站在一边的夏嘎，十来个氏族战士跟着他一起离开大厅。 提利昂又靠近威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达斯顿大人的损失，兰尼斯特会做出补偿。” 威廉耸耸肩。他与达斯顿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这次完全是打抱不平，至于他能追回多少损失，还是要看他自己的能力。 问题解决，军议开始。 威廉坐在提利昂身边，静静的听着诸侯们汇报。 合计起来，这些贵族手中还有接近两万四千名士兵，算上路上的那三千多散兵游勇，马马虎虎也能宣称还有三万人，可以说主力仍在。 他不由得有些佩服，「除去佣兵，兰尼斯特估计也就损失了几千人，这样的大败，战损连五千都不到……西境军队还挺顽强，泰温果然治军有方。」 提利昂神色轻松。他对现在的情况非常满意，有这只军队在，兰尼斯特家依然能稳稳地控制铁王座。 正要继续商讨行军计划，波隆出现在大厅门口，他身边有个穿着锦袍，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 知道这肯定就是布拉姆斯堡领主，这座城堡的主人，提利昂迅速从椅子上跳下，走到达斯顿面前。 “达斯顿大人，相信您一看也就知道我是谁。我是提利昂·兰尼斯特，国王的代理首相，“他姿态摆得很低，语气诚恳，“冒昧打搅，非常抱歉。” 达斯顿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几下，几滴眼泪先流了下来。 威廉也走到他面前，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轻轻摇头，「看来这次是真吓得够呛，希望以后能长点记性，少买点奢侈品，多养点士兵。」 看到威廉，达斯顿楞了一下，喃喃低语，似乎在打招呼，又似乎是在询问，“威廉爵士？” 「距离上次见面时间也不算很长……难道有点失忆？」威廉不由关心的问道：“是我。您还好吧，达斯顿大人？” 达斯顿眼中泛起异样的光芒，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个救生圈。 他猛地举起右手，指向大厅里那个最魁梧的身影，“提利昂大人，我要指控他！” 提利昂说道：“我知道，达斯顿大人，给您带来的损失，兰尼斯特一定会尽力弥补。” “我女儿的生命，您要怎么弥补？”达斯顿扑通跪倒在地。捂着脸嚎啕大哭。 心中涌起不妙的感觉，提利昂看向波隆，目光中含着探询。 佣兵果然从不让人失望，“魔山了他的女儿，可能是动作粗暴了一点，那可怜的女孩受了很重的伤，我去的时候，已经咽气。” 提利昂一呆。魔山在战争中也没少对河间地贵族犯下种种暴行，但那好歹还能用战争行为作为遮羞布，但王领贵族可是友军！ 波隆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靠近门口的贵族全部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片哗然。 「当初在戏子滩，就t应该干掉这个祸害！」 威廉眼角闪过凛冽的寒光，走到魔山面前，“格雷果·克里冈，对于这个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附近地贵族感到气氛不对，忙不迭地闪开，两人身边瞬间空出一大片位置。 魔山缓缓起身，俯视着威廉，“是那个婊子勾引我。” 亚当和达冯等人虽然也感到非常恼火，却又无可奈何。魔山到底是西境贵族，而且接下来的战争中，也还需要魔这样的猛将。 几个大贵族互相看看，亚当敲敲桌子，“威廉爵士，一个佣兵的话可不足以指控一位贵族。我看这位达斯顿大人情绪有些激动，不如先让他休息一下，对格雷果爵士的指控，稍后再议。” “不！”达斯顿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哽咽着说道：“诸位大人，我在此严正指控，格雷果·克里冈强bao，谋杀了我的女儿。提利昂大人，我恳请您看在诸神的份上，给予这个凶手应有的惩罚。” 威廉不屑的看看亚当，“现在又怎么说，亚当爵士？事实如何，诸神知晓，你我也知晓，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点骑士精神，请不要再阻挠。” 亚当脸涨得通红，却又无话可说，猛然起身，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威廉招招手，一直站在大厅墙边的本纳德等侍卫拔出剑，围拢过来。 魔山的手下也不甘示弱，上前护卫。两边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 乘机惩治魔山立威？还是乘机保住他，收服他？两个念头在提利昂脑海里激烈交锋。 看到双方开始对峙，他马上就做出决定，“格雷果爵士，让你的人马上放下武器。我会做出公正的审判。” 三十多名高山氏族战士，从后面包抄过来。五十比十，魔山和他的手下处于绝对下风。 “我也贵族，“魔山说道：”他的指控也不足以定我的罪。” “所以我会先进行调查。”提利昂大声说道。 “不用麻烦。”魔山的脸如同石雕，没有任何表情，“就让天上诸神做出裁决，我要求比武审判。” 第231章 正义之怒（上） 大厅里的贵族们窃窃私语，心中良知未泯的人不免摇头叹息，看看如同无助小兽般的达斯顿，再看看远古巨兽一样的魔山，这样的比武审判，又有何公正可言。 威廉唇角轻扬，「你这是自寻死路！」 他看得出来，西境贵族，从小恶魔到其他诸侯，多数都不想惩治魔山。这些年泰温把魔山调教得很好，西境贵族没有怎么受到过他的伤害，反而是打起仗来，魔山是一条难得的好狗。 如果魔山真的老老实实接受审判，让提利昂有时间操作，比如给达斯顿丰厚的补偿让他自己撤诉，说不定这个恶魔还真能再次侥幸逃脱。 不想给其他人反应时间，威廉马上走到达斯顿面前，“大人，我愿意代您出战。” 达斯顿眼中满是感激之色，浑身不住地发颤，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抽抽鼻子，大声说道：“威廉爵士，您是一位英勇而荣誉的骑士，您高尚的品行无人不知。我恳请您担任我的代理骑士！” 一片哗然，西境贵族们惊讶地看着魔法骑士。 刚刚威廉出面追究魔山的罪行，没人会感到有多么奇怪。给这些大人们足够的士兵，他们也敢主持正义。 可比武审判完全是另一回事。 即使魔法骑士有过打败弑君者的战绩，传说还杀过异鬼，但魔山也是凶名赫赫。 只是为了给一个男爵的女儿报仇，就要与魔山这种凶人进行生死决斗，风险与收益明显不成正比，多数贵族心中还是觉得不值。 进而他们也不禁暗暗佩服威廉的骑士精神，心想，难怪无畏的巴利斯坦会亲自册封威廉为骑士，果然是人以群分。 达冯·兰尼斯特则想得更多，匆匆走到提利昂身边，俯身到他耳边低声提醒，“威廉可不是一般的骑士，他是赫伦堡的继承人。” 威廉要是死在这场比武审判里，君临的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只有诸神才会知道。 提利昂看看堂弟兼表弟，满脸无奈：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达冯直起身，认真地看着威廉，“威廉爵士，请恕我说话直接。您的身份非比寻常，远远不是某个男爵能够相提并论。如果您出了什么事，后果要比这件事严重一万倍，希望您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感谢您的关心，达冯爵士。”威廉微微一笑，“不过您尽管放心，凡是立场正义的人，诸神必定加以眷顾。” 错过这次机会，天知道又有什么人会遭到魔山残害。他明白世界上的坏人杀不完，但总归是杀一个少一个。何况魔山的残忍暴虐早已超过人类的极限，穷凶极恶都不足以形容。 -------------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布拉姆斯堡的训练场。白茫茫的地面，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训练场边挤满贵族和士兵，所有人都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惊世骇俗的决斗。 魔山站在训练场一头，四个克里冈家的士兵迅速地为他穿戴铠甲。 先套上一层棉衬垫，再裹上一身柔韧的皮甲；接着批上一件环环相扣的锁甲，从头垂到大腿位置；然后一块一块地覆盖上全身重铠；之后还罩上一件绣有克里冈家三黑狗徽记的长长黄袍。 装饰着一只石拳的平顶巨盔扣在头上，面罩上只有给口鼻留下呼吸孔道，眼旁还有一道用来观察的窄孔。 凶恶的面容被挡住，魔山唯一看起来像人的部分消失不见。 那把足足六尺长的丑陋巨剑插在身前的地上，魔山用一对套着龙虾护手的巨掌紧握十字柄。 这个庞然巨物仿佛是钢铁制造而成的杀人机器，冰冷，毫无温度。 训练场另一头，看着魔山这番气势，即使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萝娅塔也为之动容，喃喃地说道：“就是这个怪物吗，威廉？” “没错，那就是个怪物。”威廉淡淡地说道：“怪物必须死。” 瓦雷利亚钢铠甲非常轻便，战争时期威廉把这套名为“荣誉”的铠甲当成常服，时刻穿在身上，所以不用那么麻烦的准备。萝娅塔和本纳德只是站在他身边，帮他拿着那顶大嘴蝠头盔。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从容不迫，仿佛坚实的山岳。看着威廉，旁观者莫名地感到心安。 训练场唯一的一片阴影下，挤满了贵族。 达冯目光中闪着焦虑，“我还是觉得应该直接拿下魔山。史坦尼斯就在君临城外，北境的军队还在西境肆虐，我们实在是太需要河间地了。” 虽然刚才亚当被威廉气得半死，现在看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但心中还是很认可那个混蛋小子的实力，“魔法骑士正面击败过詹姆，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我其实看好他能赢。不过我也同意应该直接拿下魔山，可以救他一命……算了，那确实是个混蛋，就这样吧。” 小恶魔心中一动，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到威廉身边，“威廉，我老哥的那套铠甲在你手上吧。虽然金闪闪的有些羞耻，但真的管用。” 威廉不想解释自己也有一套，笑着拍拍胸口，“谢谢您的提醒，大人。” 小恶魔以为威廉的意思是穿在里面，不再多说。慢慢走回贵族们中间，面向训练场，大声说道：“诸位，接下来会是一场神圣的审判，让我们祈求天父为他们的清白作出决断，祈求战士赐予正义的一方以力量。” 说完他对站在一边的号手挥了一下手。 几声刺耳的号声之后，魔山和威廉向着对方走去。 魔山右手拿着那把比很多人都高的巨剑，左手拿着一块巨大的黑铁包边的厚橡木板，正前方漆着的猎狗徽章，说明这实际上是一块盾牌。 论身高，威廉身高近七尺，比魔山矮得不多，但他身材匀称，远不如魔山那样又宽又厚。他空着左手，右手中的黑暗姐妹也只是一把细长的手半剑。 达斯顿站在贵族们中间，看到决斗双方巨大的反差，他感到揪心不已，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十指交叉，默默祈祷。即使耳边响起观众们地惊呼，也不敢睁眼去看。 随即战斗的声音穿透人们的呼喊与鼓噪，清晰地传入耳中。他听到铁靴重重踏在地面的闷响，剑劈橡木盾的钝音，金属交击的轰鸣，钢铁碰撞的摩擦。 第232章 正义之怒（下） 看着场中的战况，无论贵族还是骑士，只要对战斗稍有了解，无不目瞪口呆。竟然有人能够与魔山进行硬碰硬的战斗，还是与之相比，身材显得有些单薄的魔法骑士。 魔山身高臂长，手中又拿着巨大的剑和盾，挥舞起来，根本无人能够近身。 所有人都以为魔法骑士会灵巧的与之周旋，找机会近身，用手中细长的剑，刺击魔山盔甲中的缝隙，才能给他造成伤害。也许决斗最终会变成比拼耐力，直到一方体力耗尽，才能分出胜负。 但实际上战斗的第一秒便出乎他们的意料。 巨大的盾牌带着狂风，呼啸着横扫过去。提利昂毫不怀疑，如果是自己被击中，多半会被拍成肉饼。 魔法骑士挥剑相迎。 “砰”的一声，盾牌被生生遏止，仿佛踩了刹车一样骤然停下。盾牌外的铁皮仿佛薄薄的纸一样被撕裂，细长的剑身几乎整个没入橡木之中。 在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呼中，魔山手中的巨剑对准魔法骑士，当头猛劈，势大力沉，即使巨剑下方是块顽石，恐怕都会被劈成两半。 黑暗姐妹从盾牌中拔出，带着漫天木屑迎向巨剑。 双剑交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巨剑被稳稳地挡住。随着两人使劲把剑推向对方，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黑暗姐妹一点点的切入巨剑。 魔山又惊又怒，惊讶于对方的力量，似乎比上次交手的时候更强。而且对方竟然还有一把瓦雷利亚钢剑，看到威廉没有使用寒冰时有多兴奋，现在他就有多恼火。 两人的力量都是如此之大，威廉毫不怀疑，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黑暗姐妹甚至能慢慢把魔山的剑切断。 魔山也做出同样的判断，他右脚后退，上半身随之旋转，左手再次挥动盾牌拍下。 对拍过来的盾牌不管不顾，威廉猛地近身，左手抓住黑暗姐妹剑身，长剑如同长矛一样向魔山捅去。 魔山退缩了。 达冯的心从嗓子眼落回原地，随即有些恼火，忍不住抱怨，“魔法骑士怎么回事？为什么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他疯了吗？” 亚当怔怔地看着场中重新对峙的两人，过了一会才说道：“他在气势上完胜，也许这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提利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比武场中，威廉有些小小的失望。 刚刚他开了“正义之怒”，准备用“吸收”和“治疗”硬扛伤害，一举重创魔山。 “为什么躲？”他推开面罩，语气不屑，“你怕了吗？” 魔山没有回答，场边倒是有人起哄，对着魔山喝倒彩。 “你是个胆小鬼，格雷果·克里冈。“威廉放下剑，整个人变得放松，绕着魔山慢慢地移动步伐。 “好好想想，格雷果，从你干的第一件恶行开始，从你杀的第一个人开始。” 魔山的头盔只有一道窄眼缝，严重限制了他的观察能力，他必须不断地转动身体，才能确保对手一直在视野中。 “你从小就恨你的父亲对不对？但那时候你不敢反抗他，只敢冲更弱小的弟弟出气……” 魔山的转动突然停顿，接着又迅速跟上威廉的脚步。 “我说对了吧？”威廉也注意到魔山的那一点迟疑，他的语气愈加嘲讽，“你从来都只敢欺凌比你弱小的人。你奸杀了你的妹妹，对不对？你趁你父亲病重杀了他，对不对？” 魔山低吼一声，猛地冲锋，挥舞巨剑，砍向威廉。 「来得好，我等的就是现在！」 威廉轻易地闪开这种看似凶猛，但实际上漏洞大开的攻击，一剑砍在魔山的右肋。 锋利的瓦雷利亚钢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破开铠甲的钢板，斩断锁甲的链环，划开皮革与布帛，撕裂肌肤与血肉。 人群一阵欢呼，为这场决斗的第一滴血。 这点皮肉伤对魔山没什么影响，他疯狂地连续攻击。 威廉敏捷地躲闪，一边历数魔山所犯下的罪行，一边不停地在魔山身上增加一些伤口。 观众们都知道魔山是个恶人，但从来没有人像这样，把魔山的罪行一次罗列出来。 他们先是喝倒彩，然后越来越沉默，最后他们终于认识到，那是怎样一个怪物。 比武场一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武器撞击的声音连绵不断。 很快观众们如梦初醒，开始为威廉欢呼。每当威廉击中魔山一次，他们就发出一阵震天的喝彩。 魔山的步履逐渐沉重。右肋部与背部，铠甲被砍得破破烂烂，每个缺口都在向外汩汩流血，半边身体被染得血红。 威廉继续毫不留情地嘲讽，“这世上每个人都比你更勇敢。你杀死的每个人，都在嘲笑你：你就是个胆小鬼，格雷果·克里冈！” “啊——去死！去死！！去死！！！”魔山狂怒起来，猛地把盾牌砸向威廉。 威廉知道时机已到。 他没有躲闪，而是猛地朝盾牌撞去。 木盾上包裹的铁皮早已破烂不堪，随着一声巨响，可怜的盾牌被撞得四分五裂，碎裂的木头木屑，朝紧随其后的魔山反卷过去。 魔山毫不在意打在身上的木头，双手握着剑，高高举起就要劈下，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围观的许多骑士使劲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上一秒，两人相距还有好几尺远，正处于魔山巨剑的攻击范围之内，威廉的手半剑攻击范围之外。 但一下个瞬间，威廉就贴到魔山身边，手中的长剑穿透层层阻碍，深深刺入魔山胸口。 他们完全没有看清楚，魔法骑士是如何跨过这虽然只有短短几尺，却分隔着生死的距离。 人群一阵骚动，尖叫，欢呼，大吼，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想看个究竟，你推我搡，争相向前涌去。 负责维护持续的骑士依然保持清醒，连忙命令士兵们横过长枪，用枪杆组成栏杆，阻止人们靠近决斗中的两人。 魔山呆了一呆，突然连巨剑也扔掉，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双臂收拢，猛地朝威廉抱去。 威廉弓身后退，从魔山手臂下滑过，在离魔山几步之外站立。 随着黑暗姐妹离开魔山的身体，一股血箭也随之喷射而出。 魔山左手伸向威廉，摇晃着一步步向前走着；右手捂在胸前，但鲜血不停地从他指间涌出，从铠甲上流下，滴落在泥土上。 黑暗姐妹垂在腿边，威廉没有退让，也没有摆出防御的姿势，甚至没有去管那只几乎摸到自己脸上的巨大铁手套。 那一剑刺中了心脏，魔山必死无疑。 他只是看着魔山面罩上眼部那道狭窄的缝隙，轻声说道，“你早就该死了。” 庞大的身躯猛然跪倒在威廉面前。 --------------- 神眼河像一束丝绒，在阳光下灿然闪烁，蜿蜒着穿过田野。 威廉没有参加代理首相主持的军议，如果他在场，所有贵族都想找机会与他攀谈，会议根本没法正常进行。 城堡里也待不住，不断有人来向威廉表达敬意。 他干脆带着侍卫们出去“侦查敌情”。萝娅塔亦步亦趋，紧紧跟随，想要问他决斗时那最后那一击怎么回事。 众人沿着神眼河慢慢前进，几个年轻的侍卫们与萝娅塔兴致勃勃地讨论刚刚过去的决斗。 他们脑动大开，做出各种猜测，又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于是就有个坏小子怂恿二小姐牺牲一下，从威廉那里得到答案。 不过二小姐还是比较容易应付。如果她跑过来，笨拙地搔首弄姿，或者乱眨眼睛就当抛媚眼，敲她脑袋就好。不用像对着其他人，总是要保持风度。 河流上游，远远的似乎有一只船队正顺流而下。阳光下，点点飞帆似一只只蝴蝶翩翩飞行。 船队离众人越来越近，当先一艘船的桅杆上，迎风招展的旗帜也越来越清晰。 金黄色的旗面上，九只栩栩如生的黑蝙蝠张牙舞爪，仿佛马上就要飞出去，将猎物撕成碎片。 威廉心中一动。 「终于来了吗？太好了，我要赶快结束这该死的战争！」 第233章 国王之门 黎明前的天空仿如沉墨，快要落下去的月亮，还在君临黑黝黝的城墙边缘绝望地徘徊。 国王门上到处是点燃的火把，忙忙碌碌的士兵。 弓箭手跑到防箭的木板后，一台台弩炮被推到城垛前，大量的石块、热油、滚木等等被从仓库搬到城墙上。 骑士们发号施令，士兵们略显慌张的脚步，武器与铠甲的碰撞……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巨大的嘈杂声穿过夜色。附近的居民从梦中惊醒，母亲连忙安慰哭闹的孩子，男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不安地朝城墙的方向张望。 国王门外一箭之地，史坦尼斯的大军排列得整整齐齐，无数火把将地面照得惨白。 大军中央，诸侯们簇拥着国王。火光照耀下，大领主们身上镀金镀银的铠甲闪闪发光。国王反而着装朴素，只有头戴的赤金王冠有些夺目。 史坦尼斯身边的诸侯都是光之王的信徒，如罗兰德·风暴一样，依然坚持信仰七神的贵族和骑士都被派遣到第一线指挥。 安德鲁·伊斯蒙爵士是绿石堡伯爵的堂侄，他身材高大，比普通人足足高出一头，胡子留成铁铲形，还有一双浓密的棕色眉毛。 “真是莫名其妙，”他向身边的夜歌城私生子抱怨，“如果要夜袭，为什么弄出这么大动静。如果要强攻，等白天不好吗？” 罗兰德摇摇头，“只怕不会强攻，攻城器械都没推出来。” 安德鲁这才意识到问题，环顾四周，“还真是。而且我们这只骑兵居然排在在最前面。” “哪有这样攻城的。”他感到有些好笑，“难道是要等城门自己打开，然后骑兵直接冲进去？” “没准还真是这样。”罗兰德说道。 “呃，罗兰德爵士，难道你也信了那个什么红神？” 身边都是自己的亲信，夜歌城私生子说话没什么顾忌，“我向天父祈求公正，我向战士祈求力量，当然不会信异国他乡的神。不过，想想凯岩城公爵为什么会突然死掉？” “肯定不关什么拉赫洛的事。”安德鲁面露不屑，“依我看，不过是红袍女用了某种巫术。” “她没有跟着陛下来到城墙前，不知道躲在营帐里干什么。可能……也会用某种巫术打开城门。”罗兰德脸色凝重，“不管红袍女所侍奉神是哪位，我们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手段。” 梅丽珊卓缓缓走向国王。一身火红的装束，满头火红的长发，项链上大红宝石熠熠生辉；在火光的映照下，她整个人好似也在熊熊燃烧。 看到她走近，围在国王身边的诸侯们纷纷对她致意问候，毕恭毕敬地让开道路。 红袍女畅通无阻地走到国王身边。 史坦尼斯的胡子修得又短又齐，像是蓝黑的影子，覆盖住他的方下巴和两颊的颧骨凹陷。 “我已经按照你的建议做了，夫人。”国王面容紧绷，“可你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不要急，陛下。”梅丽珊露出诱人的笑容，指着前方黑糊糊的城门，“当第一缕晨曦点亮天空，那扇门将为您敞开。” ----------------------- 史坦尼斯大军一直驻扎在国王门外，毫不掩饰攻击目标。沃尔特自然也在国王门部署重兵，由位高权重的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统率。 此时卡列尔站在城头，用忧郁的眼睛，观察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火把，敌军的行为让他感到非常疑惑。 不过小心总不会有错。在他的命令下，城上的守军全部行动起来，严阵以待。 突然他感觉一阵风吹过，刺骨的寒冷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冷风瞬间消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卡列尔身边，一位大半头发都已花白老骑士皱着眉头，似乎在苦苦思索什么。 老骑士名叫士迪冯·鲁特，是考克斯家的誓言骑士。 考克斯家作为河安家的封臣，在这场战争中表现非常积极，即使有防御盐场镇的重任，依然派出迪冯率领两百名士兵参战。 “迪冯爵士，您对敌军的动向有什么想法吗？”卡列尔主动询问。他向来很尊重经验丰富的老将。 “没有，大人。”迪冯说道：“他们看起来不像要攻城。我只是，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橡果厅男爵托马·斯莫伍德也说道：“我也听到了，大人。似乎是金属断裂的声音。” 包括卡列尔在内，城头所有的贵族和骑士都开始侧耳聆听。 过了一会，旅息城伯爵的侍卫队长，泰瑞·哈维克爵士说道：“确实有种奇怪的声音，如果我没听错，应该是来自下面。” 其他人不由低头看着脚下的砖石，“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迪冯悚然一惊，“城门！” “什么城门？”托马有些不明所以。 卡列尔心中涌起一个荒诞的念头，“他们把骑兵摆在最前面，是为了等城门打开后立即冲进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多数人都觉得伯爵大人是不是没睡醒。 看到贵族和骑士们怀疑的眼神，迪冯严肃地警告，“想想泰温大人的死，据说非常诡异，我们不得不防。” 卡列尔不再犹豫，“泰瑞爵士，马上去命令士兵们把城门洞封死，不管那该死的城门会不会打开。” 泰瑞领命匆匆离开。 初升的太阳透露出第一道光芒。卡列尔从未见过霞光有如此之红，仿佛是火，又仿佛是血。 突然，城下响起巨大的喧哗，飞快向上蔓延。 刚刚离去的泰瑞匆匆跑了回来，脸色非常难看，语气凝重，“不好了，大人。城门突然倒塌。” “什么？”“这怎么可能！” 仿佛耳边响起一个炸雷，城头上的贵族和骑士们大吃一惊，不少人露出惊慌的神色。 城墙下，史坦尼斯的军队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如同潮水一般向君临涌来。 数千骑兵冲在前方，如雷的马蹄声滚滚而来，卡列尔的心脏也不由随之激烈地跳动。 “迪冯爵士，城上的士兵由你指挥，全力封锁城门。”旅息城伯爵迅速下达第一个命令，他的镇定也感染到其他人。 “遵命，大人！”老骑士郑重回答。 “呛啷！”卡列尔拔出腰间的长剑，大吼道：“所有人跟我来，把史坦尼斯堵在城门口。” 第234章 巨大的阴影 “嗖嗖”的声音连绵不绝，无数离弦之箭仿佛暴雨，从城墙上向飞驰而来的骑兵倾泻而下。 一枝箭插入马铠的缝隙，高速奔跑的战马嘶鸣着摔倒在地，马上的骑士被重重摔到几米之外，一动不动。 隆隆的马蹄声并未因此稍有停歇，更多的战马从他们身上一跃而过，继续向着城门冲锋。 门洞里堵着一群河间地的士兵，他们手握长qiāng，站在完好无损却莫名倒下的城门上，略带慌张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 越过弓箭射击的死角，明晃晃的qiāng尖出现在眼前。 与罗兰德·风暴一起当先冲过箭雨的士兵，全部是最精锐的重装骑兵，面对大排长qiāng，也毫无惧色，一往无前。 第一排的战马在最后一刻停止冲刺，左右闪避，但更多紧随其后的战马在骑士的驱使下向前猛冲。 十几匹战马被qiāng尖贯胸而出，当场死亡，马上的骑士摔倒。然而更多的河间地qiāng兵被撞飞、压倒，阵型大乱。 罗兰德的战马没有第一时间撞进qiāng阵，但随后在拥挤被qiāng尖刮到脖颈，吃痛发狂，胡乱跳跃，不知不觉撞向qiāng阵。 长qiāng自四面方向它捅来，战马轰然倒下，巨大的伤口鲜血狂喷而出。 河间地的士兵们脚步踉跄地闪避这只动物的垂死挣扎，罗兰德却在摔倒前灵活地跳下马。 他拔出腰间的长剑，朝一个罩袍上印着蓝色波浪的骑士扑去。 踏着夜歌城私生子冲开的血路，越来越多的骑兵顶着箭雨杀进城门。 弓兵们一路飞奔，勇敢地抵近城墙，与有城墙保护的同行展开对射，完全不计损失。 步兵们举着盾，握着qiāng，呐喊着从弓兵们冲过。 当第一队骑兵冲进城门洞时，远远观战地诸侯们便开始喜形于色。 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涌进城门，围绕在史坦尼斯身边的欢笑声也越来越大，对光之王与拉赫洛的赞颂越来越多。 看到步兵也毫无阻碍地接近城墙，红袍女对着血红的朝阳张开双臂，任喉头的红宝石啜饮日光，她高喊“真主啊，请将您的光明赐给我们！” 贵族们齐声应和，显得虔诚无比，“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史坦尼斯默然不语，脸上也没有高兴的表情。 放下手臂，梅丽珊卓对着国王微微一笑，“陛下，君临城是您的了。” 虽然城里的守军有三万之多，但一个城门被攻破，对于攻守双方的心态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攻方会觉得胜利在望，士气暴涨；而守方正好相反，再鼓不起死守到底的决心。 “还差一点，夫人。”史坦尼斯双眉紧锁，“河间地的骑兵一直没有出现，很可能已经与兰尼斯特的骑兵汇合。他们加在一起，会有千甚至七千精锐的骑兵。敌人依然存在一只可以改变战局的力量。” 他没有告诉红袍女那个不详的预感魔法骑士一定会来。 “昨晚斥候们并没有发现敌军的踪迹，陛下。”艾利斯特·佛罗伦笑容满面，侃侃而谈，“按照侦查范围计算，哪怕天一亮，他们就从最近的地方出发也来不及。等他们赶到，我们早已进入君临，骑兵可不能攻城。” “对魔法骑士不能有任何的大意。蓝礼死前，也认为自己很安全。”史坦尼斯语气强硬，“我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艾利斯特大人。” “您的意志，陛下。”史坦尼斯的国王之手低头受教，心却不免暗暗嘲笑国王的胆小。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位带着有翼头盔的骑手猛力催促着他那匹气喘吁吁的坐骑。 离那面巨大的烈焰红心旗帜还有老远，他便高喊起来，“有紧急军情禀报王上！” 史坦尼斯心一紧，喝道“让他马上过来。” 正准备拦住骑手查问的侍卫立刻停下，闪开道路，骑手径直踢马靠近国王。 看到骑手满脸慌张，国王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陛下，北方有一只骑兵接近，距离四分之一里格，看旗帜属于河安家与兰尼斯特家，人数千以上。”骑手流利地汇报情况，额头的汗珠不住地向下趟。 “这不可能！难道他们能在黑夜行军？”艾利斯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他诸侯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纷纷交头接耳。 “大人，我不知道他们如何行军，但他们确实来了。”骑手也显得惊慌失措。 “幸好陛下留了两万人做预备队，不然这次又要给魔法骑士可趁之机。”埃尔顿·伊斯蒙伯爵摸着长长的白胡子，庆幸不已。 “陛下英明！”贵族们对着史坦尼斯谀词如潮，不再提“真主保佑”。 史坦尼斯当即命令夜歌城伯爵以及其他侍卫们立刻前去部署防御。 转身看到信使依然等在原地，欲言又止，国王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爵士？” 信使咬咬牙，“陛下，魔法骑士带着巨人。” 所有人齐齐看向信使，国王身边瞬间安静下来。 “休要胡言乱语！”艾利斯特大声说道“什么巨人，精怪，都是老奶妈吓唬小孩子的故事。” 落木城伯爵海伍德·费尔犹豫了一下，“确实有传闻，魔法骑士从塞外返回时，带了一批巨人，据说还与佛雷家交战过。” “不过是老佛雷为了面子胡说道！”艾利斯特依然不信。 有几位大人赞同国王之手的意见，其他贵族都有些惊疑不定。 梅丽珊卓眼波转动，若有所思。 史坦尼斯紧盯信使的双眼，“那是你亲眼所见吗，爵士？” “是的，陛下。”把话说出来后，信使反而变得从容，“最开始是两个斥候向我报告，我也不相信，所以亲自去侦查过。根本不用靠近，距离很远就能看到那些比两层房屋还要高的身影，就像小山坡在移动。” “数量有多少？” “我也不太懂得如何清点巨人，也许有一百，也许少一些。”信使也不是很确定，对于如何确认战马和人的数量，斥候们非常有经验，但巨人谁也没见过，只能看目测。 诸侯们一片哗然，艾利斯特嘴里说着不信，但脸色明显变得苍白。 “巨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巨人被先民们击败，先民又被安达尔人打败。”史坦尼斯的右手紧紧握住剑柄，目光无比坚定，“谁也不能阻止我夺回应该属于我的东西，魔法骑士不能，巨人也不能！” “陛下是光明使者，肩负着领导光明对抗黑暗的重任。”梅丽珊卓嘴角轻扬，“圣火将保护信徒，涤尽一切邪恶！”5 第235章 圣火熊熊 急促的钟声骤然响起，仿佛在宣告末日来临，黎明的美好与宁静瞬间被打破。彗星悬挂在微微泛白的天幕上，好似一道伤口，在君临上空汩汩泣血。 七国的王都陷入突如其来的恐慌。人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尖叫声与哭泣声响彻云霄，哪怕是处于君临一角的红堡里，也清晰可闻。 瑟曦猛然起身，任贴身女仆用睡袍盖住她的裸体，再亲手系好袍子。晨风敲打着窄窗，发出“吱噶吱噶”的响声，但她感到奇特地宁静。 身边的女仆们如树叶一样颤抖，门外还有戴狮盔的兰尼斯特卫兵，盔顶的黄金狮子隐隐反光，身上的铠甲威风凛凛，然而他们面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他们都在恐惧。太后有点难以置信：他们真的在害怕吗？ 太后从容地穿好衣服，简单梳洗之后，款款走出寝宫。 广场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的仆人都在小跑，好像有人正用鞭子抽打着他们的屁股。 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与柏洛斯·布劳恩爵士在门口等待，一个红披风，一个白披风。 “我的儿子呢？”太后神色平静。 “陛下去了红堡的城墙上，与其他御林铁卫们一起。”柏洛斯回答。 “出什么事了吗？” “不少平民在门外广场聚集，请求到城堡避难。不是暴民，而是富商匠人之流。” “叫他们回家，”太后目光冰冷，“若是不走，就用弓射杀几个。不许出击，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开门。” 派席尔匆匆走来，脚步也比平日快得多，颈间各种材质的链环哗哗做响。 老态龙钟的大学士递给太后一封信，“好消息，陛下。” 瑟曦冷哼一声，顺手接过，“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史坦尼斯突然死了吗？” 等她展开信纸，只扫了一眼，脸上便露出惊喜之色，“奥斯蒙爵士！立刻把这封信送去军营，务必第一时间送到沃尔特公爵手上。” 奥斯蒙上前，双手接过信，行礼离开。 ------------------ “城门怎么会突然倒塌！”柳木城领主丹威尔·莱格伯爵双目圆睁，嘴巴大张。 “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要马上做出决定，是走，是留，还有如何救援卡列尔大人。”戴瑞城领主雷蒙·戴瑞男爵显得十分冷静。 亚兰城继承人，“坏人”罗纳德·凡斯摇头叹息，“城门既然被攻破，军队的士气也只会越来越低，最终城堡肯定也守不住，不如全军前往国王门，接到卡列尔大人之后撤出君临，再做打算。” “那国王，还有太后，怎么办？”长湖镇的西蒙·戴丁斯男爵问道。戴丁斯家族是赫伦堡的封臣，西蒙男爵为人精明，思虑周详，深得赫伦堡公爵信任。 “我们出兵出力，尽到了义务。城门突然倒塌，可不是我们的责任。”坏人罗纳德耸耸肩，“反正无论谁坐上铁王座，这对叔侄不都是拜拉席恩嘛。” “恐怕史坦尼斯大人不会这么想。”沃尔特冷冷一笑，“他可是一位非常‘公正’的人。” 听到赫伦堡公爵开口，营帐里窃窃私语的贵族们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得撤出君临，但也不能放弃乔佛里国王。”沃尔特做出决定。 他正要下达命令，一名侍卫出现在营帐门口，“大人，红堡有信使前来。” 很快奥斯蒙便走了进来，没有任何繁文缛节，非常干脆地把信递给赫伦堡公爵。 放下信，沃尔特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炯炯地看着帐中诸侯，“诸位大人，全军立即赶往国王门，尽量拖延敌军的进攻。” 坏人罗纳德脸色有些难看，“大人，这样做毫无意义，只是徒增伤亡。” “并非毫无意义，罗纳德爵士。”沃尔特说道：“威廉与兰尼斯特家的骑兵将于今早抵达君临城外，如果我所料不差，此时他们已经接近史坦尼斯的大营。” 他敲敲桌子，露出自信的微笑，“此战，我们必胜！” 贵族们又惊又喜，有人击掌相庆，有人小声欢呼，胜利在望的喜悦，瞬间充满营帐。 ------------------ 平坦的田野上，无数烈日旗帜高耸林立。每面艳阳般色泽的旗帜上，画着一颗火红之心，由一圈橙色火焰所环绕。 以国王站立的小土坡为圆心，史坦尼斯的士兵们组成半月阵型。 巨大的橡木盾牌包裹着铁皮，也漆上烈日红心图案。数千面盾牌紧紧地挤在一起，简直密不透风。 从盾牌后伸出密密麻麻的长枪，斜指向天空。这些长枪有着专为克制重骑兵而设计的超长枪杆，层层叠叠的枪尖寒光闪闪，仿佛群星璀璨。 数十名骑士在盾墙后方来回策马奔驰，大声喊话，鼓舞士气，调整阵型。 小土坡前，一千名重装骑兵严阵以待。他们是国王的卫兵，也是预备队，随时准备封堵盾墙的缺口。 阳光下，骑士与他们的坐骑仿佛披上一层金色的霞光。 看着眼前威武的钢铁洪流，国王心中豪情万丈，他不觉得有人能打败自己。 突然，几声巨大的嘶鸣远远传来，低沉如同闷雷，并不刺耳。 但这远古巨兽的吼叫，唤醒了深埋在人们血脉之中的恐惧。士兵们的心脏越跳越快，但手脚却越来越冷。 枪阵变得散乱，阵中竖立的烈日红心旗帜也有些歪斜，仿佛随时就要倾倒。 刚刚还显得十分轻松的贵族们也变得有些慌乱。 埃尔顿·伊斯蒙伯爵紧紧地拽着长长的白胡子，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把胡子都扯掉。 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双目无神，眼光变得飘忽不定。 国王仿佛岩石雕刻一般的面孔，终于出现表情变化，有一丝惊愕，一丝犹豫，甚至有些愤怒。 “听说巨人会驯服长毛象作为坐骑，那应该是象的叫声。”梅丽珊卓神色如常。 “但我的士兵们显然不如你这么博学，夫人。”史坦尼斯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神秘力量所带来的威慑力。 他看向拉赫洛的女祭司，目光中隐隐有一些期待，“你说过我是真主的选民，圣焰之子，光明的战士，现在是时候证明这一点。” 指挥步兵的骑士们努力克制着恐惧，用颤抖的声音命令士兵们保持镇定，只是收效甚微。 重骑兵们比步兵好一些，但队列也变得歪歪扭扭，显然有些人心惶惶。 看到眼前这一幕幕，梅丽珊卓心中感到有些遗憾，她为魔法骑士准备了一份礼物，但如今看来，不得不等到下次。 否则以史坦尼斯军队现在的士气，她都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下次。 “您会看到的，陛下。”红袍女微微一笑，转身从一名侍卫手中拿过烈焰红心旗帜，策马向前方已经有些混乱的盾墙奔去。 史坦尼斯的目光紧紧跟随那一抹亮丽的鲜红，他听到她在高喊：“拉赫洛啊！请降临于此！……” 她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高声祈祷，仿佛一颗火种从士兵们身边飞驰而过，所到之处，一团团无形的火焰被点燃，熊熊燃烧。 最后红袍女将坐骑停在大军正中，大声呼喊“请将您的光明赐予我们，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整个战场上，两万人异口同声的高声祈祷，巨大的声浪席卷四野。 而这一次，就连国王都忍不住随之低低吟诵。 第236章 远程打击 梅丽珊卓纵马回到国王身边，转身的刹那，敌人便已出现。仿佛一道黑色的浪潮，顺着田野卷来。 黑色的波涛中耸立着一些巨大的身影，他们身边的骑兵，骑在马上也只有他们一半高。 莫名的压力从史坦尼斯心中悄悄升起，他能想象第一排的士兵应该有多么害怕。 但实际上士兵们却迅速地重新排好阵列，用钢铁与血肉重新筑起不可逾越的壁垒，准备迎接巨浪的冲击。 国王看看女祭司，眼神复杂。嘴唇嗫嚅一下，最终一言不发，又把目光投向前方。 只见远处旌旗漫卷，号角长鸣。举着蝙蝠与狮子的军队随即停了下来。 达冯·兰尼斯特勒住战马，推开面罩再次确认。 离他不远处，一排比房子还高的巨人，骑着比房子还高的巨象，正缓缓前进。 微风带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从他脸上拂过。阳光射入眼帘，微微有些刺痛，他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前方严阵以待的敌人，轮廓清晰可见的君临，全服武装的巨人，批着铠甲的长毛象，还有一整夜的行军，这一切都是真的。 把目光从巨人身上移开，心中的压力稍微减轻一些，无意间，那面灰底白塔旗帜出现在视野中。 这让他想到了昨夜那无数的萤火虫，与他们一路同行，驱散黑暗；想到了那神奇的药剂，整夜奔波之后，全军连人带马依然神采奕奕，毫无疲态…… 达冯的手忍不住有些发抖，只是那并非喜悦，而是三观尽碎之后的颤栗。 低沉的号角响起，打断沉思，让他免于坠入无尽的恐惧。 巨人们在骑兵前方不远停住，从坐骑上跳下，沉重的身躯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震动。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威廉？”小恶魔对巨人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虽然随着巨人的出现，他已不幸地从“半人”降级为“四分之一人”。 小恶魔的马也比正常的马要矮小，威廉俯身才能和他正常交谈，“听到刚才那阵欢呼了吗？” “如雷贯耳。” “显然史坦尼斯也用某种方式激励起了士气，否则看到巨人骑兵出现，他的军队差不多就该溃散了。” “坦白讲，昨天我一度曾怀疑人生，但到了现在，我对什么都不怀疑了，”小恶魔眼中露出期待，“难道那个什么光之王，真有这么厉害？” 小恶魔有理想主义者的一面，也不乏实用主义想法，如果拉赫洛真的灵，他肯定不介意去信上一信。】， “光之王嘛，也许和七神也差不多吧。史坦尼斯的军队士气高昂，那其实是因为史坦尼斯麾下也有一个女人。” 敌人阵地中强烈的魔法波动，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想到红袍女，威廉感觉有点头疼。那个可以被称为“法力燃烧”的技能，非常克制他这种蓝多的人，万幸不用和她单挑。 “和莫罗娅小姐一样？”小恶魔压低声音，眼神诡秘。 威廉朝他眨眨眼，“所以我要先打击一下他们的士气。” 提利昂看到巨人们从长毛象身上的鞍座旁拿出一样东西，展开之后，竟然是几乎与成年人一样长的巨大gong nu。 而且弩臂呈显出诡异的金属光泽，让人感到莫名的胆寒。 “巨人拿的那是什么，弩吗？” 莫罗娅也靠近威廉，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上面还有轮子？” “辅助上弦。“威廉语气充满自豪，不过并非是对滑轮钢弩这个创意，而是对赫伦堡的学徒们。 他们只是根据威廉的片言只语，就成功地制作出了这种专为巨人设计的强弩。 尤其是弩臂用的钢材里揉杂了威廉从前提炼的魔法金属，科技含量远超无论哪个世界的gong nu。 莫罗娅仔细地端详巨人手中巨大的武器，不禁发出感慨，“好大，感觉都快和城墙上的弩炮差不多了。” 拿那种垃圾货色来和我的神器比？呵呵，看来你对力量一无所知啊。威廉笑而不语。 只见巨人们一顿熟练的操作：转动滑轮，拉开弓弦，装上长度近yi ǎ的箭，很快就做好了准备。 “预备——”巨人格鲁用通用语高喊，声如雷鸣。 巨人们端起几乎与一个成年人一样大的弩，齐刷刷地瞄准前方。 ------------------------ 罗拔·罗伊斯曾经是蓝礼国王的彩虹护卫之一，如今虽然效忠史坦尼斯国王，但也总是穿着一袭红色披风。 他看着前方庞大的身影，荒谬感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应该害怕，但不知为何却毫无惧意。 看到巨人们跳下大象，端起弓箭一样的东西，罗拔本能地大喊：“预备防箭！” 随即一道道黑影破空而来，那声音与寻常的箭矢完全不同，嘶嘶怪叫着，仿佛飞来的是一条条扭动的毒蛇。 “轰！”“轰！”“轰！”…… 犹如石头砸在城墙上的轰鸣连绵不绝，其中还夹着隐隐约约的惨叫声。 罗拔只觉眼前一花，前方的盾墙上突然出现好几个缺口，本来应该在那些位置上的士兵，竟然凭空消失。 他看到缺口前方绿草如茵，缺口处木屑纷纷扬扬，缺口后遍地都是鲜血与木头碎片。 目光一路向后移动，最终看到仿佛烤鱼一样被串在一起的两名士兵，惊恐凝固在苍白的脸上，眼睛也如死鱼一样，望着天空。 至少他们在死前感受到了恐惧。罗拔冷静的想道。他大声喊道：“补位！你们几个，快！” 几个预备兵脸上满是狂热，毫不犹豫，马上就举起盾牌冲到缺口前。盾墙再度完整，就好象刚刚的攻击不曾发生过。 长长的盾墙上，同样的一幕在多个地方发生，这一n gong击带走了一百多名士兵。 盾牌在那些巨大的弩箭面前不堪一击，无论弩箭前进的方向上是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三个人，都会被无情的穿透。 史坦尼斯身边，诸侯们全部面色惨白。他们站在高高的小土坡上，看得更加清楚，那些弩箭蕴含着怎样狂暴的力量，哪怕在射程之外，他们也感觉到背上寒气直冒。 没有等待太长时间，连绵的轰鸣再度响起，严严实实的盾墙再次千疮百孔。 骑士们大吼着下达命令，士兵们奋不顾身地顶上，打算继续上演力量与血肉的较量。 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声音微微颤抖，“陛，陛下，如果任由敌军这样射击，只怕我们会顶不住。” 实际上如果不是红袍女的魔法，史坦尼斯的军队在第一轮打击后就会崩溃。 即使在蓝星上，经过严酷训练，能够施展排队qiāng毙战术的军队，也无法承受这种只能等死，无法还击的单方面tu shā，更不用说维斯特洛大陆上制度落后的封建军队。 史坦尼斯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思索片刻，“无妨，他们应该不会携带太多箭枝。” 国王的话音刚刚落下，第三轮箭雨袭来，再度带起一阵撞击的巨响与濒死时的绝望惨叫。 盾墙后方又增加了上百具尸体，浓烈的血腥味随风飘上小土坡，有几位诸侯的脸色更加难看。 “陛下？”国王之手小心翼翼地提醒。 史坦尼斯咬咬牙，“继续，我倒要看看，魔法骑士带了多少箭。” ------------------------ 小恶魔一直仔细观察着对面的盾墙，他承认巨人们的射击看起来威力十足，但敌军却并未动摇。 看看魔法骑士，发现笑容在他脸上逐渐凝固。 我去，红袍女是给史坦尼斯的士兵喂了什么药？ 威廉讪讪地摸摸鼻子，“史坦尼斯果然治军有方。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正面突破。” 滑轮钢弩远程击溃敌军阵型，骑兵趁机掩杀，这才是他理想中的战术。 巨人人数稀少，太过宝贵，威廉本不想让他们冒任何风险。 好在他也做好了两手准备。现在只希望专门为巨人量身打造的铠甲，能达完全到设计效果。 威廉命令颇有智将之风的亨佛利·麦格指挥预备队，也负责保护莫罗娅和提利昂。 传令兵往来奔驰，把总指挥威廉的命令传递给各部指挥官，也包括西境的骑士们。 穿着铠甲的巨人们骑上同样覆盖着铠甲长毛象，仿佛一座座小山，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前。 随着巨人和大象的移动，阳光在他们的铠甲上来回流动，发出耀眼的光芒。地上的野草也有规律地震颤。 骑兵们紧随其后，手中的旗帜迎风招展。他们与巨人骑兵保持着大约三十码的距离，这样可以同时发起冲锋，也几乎能同时抵达敌阵。 看到巨人收起gong nu，跨上大象，慢慢向己方阵地逼近，史坦尼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种远程打击确实让他束手无策。 近战则完全不同。国王双手紧握成拳，信心满满。 他已经大致数清楚，巨人的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也许只要一千人，或者两千人，就足以抵挡。 那些远古巨兽是很可怕，可他们最强大的武器是威慑，而他有一只无所畏惧的军队，那便是胜机所在！11 第237章 势不可挡 巨人格鲁吹响巨大的军号，呜呜呜…… 声音低沉而悠长，有如来自北方的冷风，令人不寒而栗。 听到熟悉的号声，长毛象们纷纷开始加速奔跑，还发出洪亮的嘶鸣回应。随即河间地与西境的骑兵也开始冲刺。 八十七只高大的长毛象排成一线，越跑越快。 耳膜在轰鸣，大地在震颤。仿佛有一条高耸的山脉正迎面倒下，巨大的压力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小土坡上，簇拥着国王的诸侯们一个个面无血色，口干舌燥，想要建议陛下撤退，却紧张得连嘴都无法张开。 盾墙后面，骑在马上的罗拔罗伊斯怔怔凝视前方。 马蹄震耳的声响如惊雷，铠甲刺眼的反光如闪电，一场风暴正席卷原野，呼啸而来。 眼中的阴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湛蓝的天空渐渐消失，最终满眼都是钢铁反射出的冰冷光芒。 他机械地大喊“稳住！稳住！” 但他的喊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旋即，无数声响在他耳边激荡。 长枪刺在巨兽身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与枪杆的劈啪断折声；人被撞飞时沉闷的钝音；还有铠甲、盾牌、骨骼、血肉被重物压碎时发出的种种奇怪声响；还有那绝望的惨叫被淹没其中，甚至无法引起他丝毫的关注。 巨浪狂怒地冲击，堤岸瞬间崩塌，不能阻挡这股激流哪怕一瞬。 理智告诉罗拔，他应该转身逃跑，但实际上他却猛踢马刺，朝那些可怕的钢铁巨兽猛冲过去。 战马嘶鸣着从巨兽身边穿过，马上的骑士却不见踪影，只有一面红披风缓缓飘落，鲜艳如血。 在巨人冲开的缺口处，一队又一队骑兵，仿佛一个又一个浪涛涌了进来，迅速地向两边扩散。 哪怕士兵们依然舍生忘死地奋战，但盾墙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 诸侯们慌乱起来，纷纷看向他们的国王，希望从他口中听到撤退的命令。 史坦尼斯面如死灰，他终于明白，这些远古巨兽最可怕的武器不是威慑，而是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夜歌城伯爵布莱斯卡伦指挥着重骑兵，勇敢地朝着巨兽们发起冲锋。 国王双唇紧闭，一语不发，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冲向巨人的重骑兵，期待着奇迹出现。 冲锋中的长毛象从不闪避，无论前方是枪林箭雨，还是血肉之躯，都只会一往无前。 而骑兵与他们的坐骑也被魔法控制，悍不畏死。两股浪潮猛然碰撞，溅起冲天的血花。 任凭坐骑把挡在前面的人和马撞到，踩烂；巨人们挥舞着长达十尺的巨剑，仿佛收割稻草一样，把从身旁经过的骑士一个一个放倒。 巨人们的冲锋被遏制，他们陷入一个血肉组成的沼泽，前进的步伐变得缓慢。 可很快史坦尼斯就绝望的发现，他的骑兵无法对巨人造成任何伤害。 他亲眼看到不少技艺高超的骑士，躲过巨象的冲撞，闪过巨剑的锋芒，靠近巨人后发起疯狂的攻击。 然而任凭枪刺，剑砍，战锤猛击，却没有对哪怕一个巨人，造成一点点明显的伤害。 反而一个巨人就像一台绞肉机，骑兵只要靠近他们，很快就会被无情地撕碎。 等这些骑兵死光了，国王与巨兽之间，将再无阻挡。恐慌无法遏制，贵族们再也不想等待，迅速交换眼神。 很快艾利斯特佛罗伦来到国王身边，涩声说道“陛下，请马上撤离。等找到克制巨人的办法，我们再来进攻君临。”手机端 诸侯们立刻大声响应，也不管史坦尼斯愿意不愿意，簇拥着他向河边奔去。 巨人如此可怕，只有赶快上船渡河，才能逃出生天。 威廉跃马冲入战场，环顾四周。 两翼的骑兵风卷残云般驱赶着史坦尼斯的枪兵们，失去阵型，步兵面对骑兵，只有被屠杀的命运，无论他们有多勇敢。首发 看到巨人们遭到各种攻击之后，安然无恙，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长毛象骑兵们确实遇到一点麻烦。史坦尼斯的重骑兵们奋不顾身，一次次策马相撞，不惜用生命为代价，只为让他们的脚步变慢。 但解决麻烦，应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把目光投向远处小山坡上那面烈日红心旗帜，“国王两连杀”的成就，很有吸引力。 萝娅塔的反应比威廉快得多。他还在思考的时候，二小姐已经纵马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十几个骑兵紧随其后，手中代表旅息城的旗帜迎风招展。 「这个二货，就会抢人头。」 威廉暗暗好笑，正准备赶过去。突然又有两队骑兵从他身边高速经过。 一队骑兵的旗帜上画着橙色的燃烧之树，那是烙印城的亚当马尔布兰；另一队高举黄金狮子旗，不用说，肯定是达冯兰尼斯特。 他们飞快地绕过巨人与重骑兵激战的区域，目标直指史坦尼斯的王旗帜。 「原来大家都想要击杀国王的成就呀。」威廉笑着连连摇头，一抖缰绳，带着侍卫们向那面旗帜冲去。 “哇喔。”提利昂歪歪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有预感巨人骑兵的冲锋将会非常恐怖，不过之前史坦尼斯的军队显得非常意志坚决，他认为枪兵们多少能阻拦一下巨人。 但实际上长毛象的脚步都没有停顿那么一下，就好像踏过一丛荆棘与杂草，轻轻松松地冲破看似牢不可破的盾墙。 莫罗娅穿着合身的黑色皮甲，英姿飒爽，又有几分性感诱人。 她端详一下侏儒首相，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巨人骑兵如此恐怖，提利昂大人，你不害怕吗？” 提利昂耸耸肩，“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小恶魔与那个会说通用语的巨人格鲁交谈过，知道那些大个子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都是些温和的家伙。 他反而觉得这个女人更可怕。 昨天下午巨人们带着他们的长毛象在湾津渡附近登陆，骤然遭遇的几只军队差点溃散，平民更是四散奔逃。 哪怕知道是来自赫伦堡的援军，无论是西境的贵族还是士兵，依然对这些庞然大物畏惧不已。 巨人带来的震撼还未消散，海塔尔家的二小姐，“疯女”莫罗娅突然出现在布拉姆斯堡，预言君临即将陷落，让魔法骑士马上带着骑兵和巨人们救援君临。 布拉姆斯堡离君临足有一日骑程，而此时已近黄昏，所有人都觉得疯女真的是疯女除了魔法骑士之外。 事实证明他们太缺乏想象力让人不知疲倦的魔法药剂，召唤数不清的萤火虫照亮道路。 很明显，莫罗娅是森林女巫的说法，并非谣言。 莫罗娅盯着那双异色的瞳孔，“面对巨人的冲锋，你要如何抵挡？” “我为什么要面对巨人的冲锋？”小恶魔感到莫名其妙，“河安家与兰尼斯特家都效忠一个国王，我和魔法骑士也是朋友。” 他把朋友这个词咬得很重。 “很好，大人，希望你牢记今天的这句话。”莫罗娅的笑容意味深长。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网址 第238章 血战落幕 从国王门开始，临河道的地面上仿佛铺着一层暗红色的地毯，踩上去黏黏糊糊。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无法再闻到任何其他气味。 墙角下、街道旁、城墙上，横七竖八的到处是尸体，或躺倒，或俯卧，姿态各异。 尸体罩袍上的纹章也形形色色，有河间地的家族，王领的家族，西境的家族，同样也有不少河湾地和风暴地的纹章。 靠在街边的一堵墙上，罗兰德·风暴擦擦脸上的血污，脸色疲倦，眼神疑惑。 他已经不知道来回冲杀了几次，更换了几把剑，然而眼前的敌人依然密密麻麻。 耳边充斥着战斗与厮杀的声音。羽箭嗖嗖乱飞，刀剑铛铛交击；人们或高声咒骂，或疯狂叫喊，又或者凄厉惨叫。 守军的抵抗程度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冲进城门时，他以为控制了城门，敌人就会退却。 然而没有。 当攻上城墙时，他以为占领了城门楼，插上烈焰红心旗帜，敌人就会退却。 然而也没有。 涌入城中的援军越来越多，但面前的敌人也越来越多。 守军几乎是寸土不让，史坦尼斯的军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有敌人的，也包括自己的。 史坦尼斯的军队也开始疲劳，最开始那种破城的兴奋，正随着艰苦的战斗逐渐消失。 城门都打开了，抵抗还有什么意义？罗兰德神情凝重，心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们的抵抗这么坚决。 安德鲁·伊斯蒙爵士来到罗兰德身边，长剑杵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 他浑身是血，罩袍上绿色的乌龟甚至被染成了一种奇诡的颜色。 “陛下可能遭到攻击，”他的声音有些惶急，“我听到城墙上有人在喊，说王旗倒下了。” “什么？”罗兰德耳朵里哄了一声，感觉全身麻木。 想到几天前出城的魔法骑士，想到蓝礼，罗兰德悚然一惊。他突然明白守军为什么会疯了一样拼命抵抗。 “走！”夜歌城私生子对着安德鲁低吼一声，果断地冲向一匹无主的战马。 城墙上的士兵最早发现不对，惊呆了，愣愣地看着那些巨大的身影，直到代表国王的巨大烈焰红心旗帜倒下，他们才如梦初醒，惊叫着夺路而逃。 恐慌如同疾风一样，迅速的传遍战场。 沃尔特一直在维桑妮亚丘陵上指挥作战，很快收到敌军反应异常的消息。 赫伦堡公爵知道时机已到，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下令全军反击。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本来呆在沃尔特身边的河间地诸侯们士气猛涨，带着侍卫们兴冲冲地参战，就连身上多处负伤的旅息城伯爵也不例外，绑着绷带重披战袍。 诸位大人们冲下高丘，沿着临河道高歌猛进，一路上惬意地砍杀溃逃的敌人。 史坦尼斯的军队付出无数生命，铺出一条血路才占领的地方，被勇猛的河间地诸侯们瞬间收复。 然而当大人们冲出国王门时，却看到刚刚逃出君临的史坦尼斯士兵们仿佛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朝君临涌来。 这些士兵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就好象末日已经来临。 在他们身后，一排小山一样的钢铁怪兽正向君临走来。沉重的脚步如同鼓点敲在心头，钢铁反射出的光芒如此刺眼，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抬手遮挡。 诸侯们脸色发白，也许是为疯狂的溃兵，也许是因为恐怖的巨人。 巨人身后，骑兵们分成两队左右包抄，高喊着“投降免死”。 城门前，上千面巨大的盾牌组成盾墙堵住城门，盾牌上的黑色蝙蝠张牙舞爪，表情狰狞。 赫伦堡公爵命令士兵们齐声高喊：“投降免死！” 溃兵们一直逃到无路可走，撞到城墙上，撞到盾牌上，这才听到那巨大的喊声。 ---------------------- 沃尔特的营帐里，威廉看着伤亡报告不由感到触目惊心。 突袭史坦尼斯的战斗，因为魔法的原因，两万史坦尼斯大军死战不退，最后仅战死者就超过四千。 而他们的拼死抵抗，也给蝙蝠与狮子的骑兵造成了近千的伤亡。 君而临城的攻防战，也因为双方都怀着必胜的信念，互不相让，两军共约六万多人，却在战场上遗留了超过六千具尸体，损失双方各占一半，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正常情况下，封建军队绝对打不出这样的伤亡比，这个战损已经无法用惨烈形容，可以称得上离奇。 听着帐篷外此起彼伏的欢呼，他不由想到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句话不好翻译成有文采的维斯特洛通用语，只好在心中默念一下，自己给自己点个赞。 不仅士兵们伤亡数字惊人，骑士们的损失也相当惨重，许多著名的勇士在这一仗中陨落。 比如布莱斯·卡伦与罗拔·罗伊斯，他们本是蓝礼的彩虹护卫，却为保护史坦尼斯而战死。 而旅息城伯爵的侍卫队长，泰瑞·哈维克爵士也为掩护领主撤退而壮烈牺牲。 考克斯家的迪冯·鲁特爵士奉命守卫国王门，他一直战斗到城墙陷落的最后时刻，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荣誉。 …… 当然也有一些幸运儿。比如曾经保护玛格丽北上长城的帕门·克连恩爵士，蓝礼国王的前紫衣卫，他就从巨人骑兵的铁蹄下逃得一命。 易形者天赋成功抵御住了红袍女的魔法，让他没有被迷惑。 当巨人端起巨弩的时候，他就机灵地躲到一旁，最后还带着一批清醒过来的士兵主动投降。 一场大战打完，帕门爵士却毫发无损，甚至发型都没乱，也算是个小小的奇迹。 不过连续经历蓝礼和史坦尼斯两次失败的职业生涯，他也终于有点心灰意冷。 坐在一群俘虏里自怨自艾时，正好看到莫罗娅从旁边经过。 帕门立即跑过去，主动要求效忠。莫罗娅也不计前嫌，大度地收留了他。 别人都以为他是想趁机摆脱俘虏的身份，不过威廉知道，他这是下定决心，准备走上易形者之路。 …… “太不容易了。”提利昂看着纸上的数字，幽幽一叹。 帐中的诸侯们纷纷表示同意，战斗的时候只知道咬着牙把手下的骑士与士兵往战场上填，打完清点才觉得肉痛。 不过好在他们是胜利者，遭到的损失自然会有更高的回报。 而那些效忠史坦尼斯的领主们，虽然侥幸逃了回去，但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代理首相郑重地看着沃尔特，“大人，赫伦堡与河间地诸位大人劳苦功高，铁王座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第239章 翻手为云 战争是繁复浩大的工程，即使是战胜者，在战争之后也还有无数的麻烦事。 派兵肃清逃跑的敌人，清点、关押俘虏，修复城防，掩埋死者，救治伤员。 营帐里的会议进行到一半，威廉溜出去，来到安置伤兵的地方，很快就在一个帐篷中看到玛格丽。 高庭玫瑰站在一个重伤的士兵身边，正祈祷圣母给予她的孩子怜悯；右手轻轻放在伤兵的额头，魔法的力量悄悄涌动。 随着她的祈祷，本来显得万分痛苦的伤兵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平静，最后竟然露出微笑，仿佛感觉到了母亲的抚慰。 以玛格丽的身份，在哪里都是人们瞩目的焦点。她站在伤兵身边，自然也有很多人围观，照顾伤员的学士、学徒还有仆役等等。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有人小声惊呼：“圣母显灵！”，引来一片小声的附和。 灰袍的学士也使劲揉揉眼睛，等玛格丽一离开，就迫不及待等冲过去，项链上的金属链环叮当乱响，一如他凌乱的心情。 又给士兵检查一番，刚刚被认为没救的士兵，此时脸上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有力，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个士兵有很大的概率康复。 看到学士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威廉暗暗好笑，「傻了吧，是不是很不科学？」 “威廉！“看到站在帐篷门口的心上人，玛格丽也很惊喜。 帐篷里的人又是一阵纷乱，向赫伦堡公爵之子，巨人之主，魔法骑士行礼问候。 威廉微笑着对众人点头示意，走上前轻轻拉住玛格丽的手。 两人的精神世界瞬间链接在一起，魔力源源不断从威廉手中涌过去，消除玛格丽的疲惫。 随着魔力的恢复，玛格丽可以独自施展各种魔法，但受蓝条限制，一天能使用的次数不是很多。 现在有威廉这个蓝瓶补充魔力，玛格丽就可以尽情的使用魔法。 两人在营地里转来转去，无论是哪家的士兵，看到重伤员就上去以祈祷为掩护，暗中施展治疗术。 如果不是担心太过惊世骇俗，他们两人联手可以把营地里的伤兵全部当场治愈。 就在两人牵着手，在阳光下漫步的时候，本纳德和侍卫们赶来，通知威廉和玛格丽去红堡参加御前会议。 威廉很奇怪，“我们又不是重臣，参加什么御前会议？” “这是太后的命令。”本纳德想了想，“信使说邀请您，是因为您还是君临联合骑兵司令。而玛格丽小姐，可能是代表高庭出席吧。” 威廉这才想起来，名义上，不仅河间地，西境和王领的骑兵现在也归他指挥。 玛格丽说道：“既然是太后的命令，那还是不要怠慢，我们马上出发。” ---------------- 金色的阳光如同美酒，洒向大街小巷，无比醉人。 君临比往日更加拥挤。庆祝的人群涌上街头，他们的心脏又经历了一次过山车似的考验：上午人心惶惶，仿佛噩梦未醒；下午阳光明媚，喜大普奔。他们迫不及待地宣泄着心中的狂喜。 路上的平民看到蝙蝠和玫瑰旗帜纷纷让开，站在路边，眼中露出敬畏与感激之色，不时还有人高喊“赫伦堡万岁！”，“魔法骑士万岁！” 一群胆大包天的孩子从漆着巨大玫瑰图案的马车旁跑过，大呼小叫着要去城外看巨人。 笼罩在王都上空的阴影烟消云散，这个城市彻底活了过来。 红堡的里洋溢着欢声笑语。这段时间每有战事，太后便会邀请全城贵族来到红堡，但没有那一次如今天这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无论本来是在广场上、走廊里还是花园中，贵族们只要看到威廉与玛格丽，便主动上前行礼问好，只为抓住在这两人面前混个脸熟的机会。 很快一名管事上前，恭恭敬敬地把两人带到会议厅。 让威廉意外的是财政大臣与情报总管已经在座，似乎聊着什么开心的话题。 看到威廉和玛格丽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两人停止交谈，挂上无比亲和的笑容，眼中全是笑意。 哪怕明知道这两人是维斯特洛最大的阴谋家，威廉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很会讨人喜欢。 “爵士，又一场辉煌的胜利。”瓦里斯语气夸张，“而您居功至伟。” “许多大人与爵士都浴血奋战，奋不顾身，同样功不可没。”对八爪蜘蛛的赞美，威廉可不敢照单全收。 “河安家的功勋可不仅仅是战场上，”小指头笑眯眯地说道：“接收难民，捐赠物资，都是巨大的功勋。接下来君临重建，还需要赫伦堡的大力支援呀。” 小玫瑰莞尔一笑，“培提尔大人请放心，王国的大小诸侯无不忠心耿耿，都会为陛下分忧。” 四人聊了几句，很快两只老狐狸就发现高庭玫瑰比魔法骑士更加难缠——玫瑰可是带刺的。 随后代理首相和赫伦堡公爵并肩走进会议室，两人都是满面春风，看来聊得很投机。 旅息城伯爵和都城警备队司令紧随其后。 随即太后驾临。但不仅大学士派席尔，亚当·马尔布兰与达冯·兰尼斯特也跟在太后身边。 看向亚当和达冯时，两人刻意避开提利昂的眼光。他心中不由升起不好的感觉。 落座之后，太后宣布会议开始。 “等等，”代理首相有些不解，“国王陛下怎么没来？这次的会议可是非常重要。” “国王去城外慰问士兵。”瑟曦抬起下巴，“我是摄政太后，有什么事情我不能决定吗？” 提利昂耸耸肩，“你说的对，亲爱的姐姐。” 「城外有什么士兵可以慰问的？乔大帝不会是去看巨人了吧……」想到这里，威廉不禁暗暗可惜。 早知道乔佛里会去看巨人，他肯定会让格鲁带着巨人们在乔佛里面前突然齐声大吼，一定可以把那个小子吓得屁滚尿流。 瑟曦把目光从侏儒弟弟身上移开，大声宣布，“今天要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国王之手的人选问题。” 威廉有些吃惊，硝烟还未散尽，就要开始内讧了吗？ 他环视会议桌旁的诸人：小恶魔脸色自然非常难看，沃尔特也皱起眉头，包括亚当和达冯，所有人多少都有些惊讶。 财政大臣与情报总管的表演略显浮夸，威廉怀疑他们早已知道此事。只是不清楚他们是通过渠道提前获得情报，还是根本就参与其中。 提利昂盯着那美丽的脸庞，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美丽的侧颜，“你不会忘记父亲的命令了吧？” “当然记得。他让你入宫接管他的职务，直到他能亲自上朝辅政为止。”瑟曦用漂亮的绿色眼眸审视提利昂，“现在他被史坦尼斯卑鄙地刺杀，他的职务自然就不复存在，所以你也不再是代理首相。” 威廉发现瑟曦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没有可反驳之处——提利昂执政的法理基础，来自于泰温的授权，而不是国王的任命！现在凯岩城公爵都死了，国王当然可以重新选一位国王之手。 第240章 覆手为雨 瑟曦靠在椅背上，抿着嘴，表情很坚定。派席尔大学士捻着那瀑布般的白胡须，若有所思。小指头和胖太监都露出惋惜的表情。 威廉看看沃尔特，发现赫伦堡公爵很不高兴。 「难道小恶魔刚刚许诺了一大堆好处，如果现在换了国王之手，担心事情会有变化？」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沃尔特有什么理由，会因为小恶魔去职而感到愤愤不平。 会议室陷入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看到无人反对，瑟曦露出得意的笑容，“很好，看来诸位大人对此都没有异议。国王之手位高权重，事关重大，不可或缺，今天我们必须决定新的人选。” “陛下，我有一言。”随着椅子轻轻移动到声响，达冯·兰尼斯特站起身。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提利昂大人就是非常合适的国王之手。”达冯声音洪亮，“他主政君临的这段时间，不仅政务运作良好，黑水河一战，更是覆灭了史坦尼斯的舰队，无论是泰温大人与凯冯大人都非常满意。我父亲也曾在给我的信中赞扬过提利昂大人。” 在这条时间线上，因为赫伦堡积极解决难民问题，不仅无形中化解了那场君临大暴乱，也使得君临的平民远不像原著中那么痛恨小恶魔。 此消彼长，提利昂在君临的政绩变得非常耀眼。 另一方面，罗柏率领大军在西境一路攻城掠地，论战果比原著中还要大。可是堂堂正正地推进，也丧失了战术上的突然性。 这就让达冯的父亲史戴佛·兰尼斯特有时间做出反应，带着一万多新兵安然撤退到兰尼斯港。 如果是在野战中遇到如狼似虎的北境蛮子，新兵们肯定会被打得溃不成军。 可在兰尼斯港，既有城墙的保护，又有精锐的兰尼斯港守备队带领，边打边练，北境军队没有攻下城池，新兵们反而慢慢成长起来。 现在泰温和凯冯都死于影子的刺杀，这位意外活下来的史戴佛爵士手握两万精锐，还控制着西境最重要的港口，一跃成为兰尼斯特家族中举足轻重的角色。 在座的除了三位朝廷重臣，哪怕沃尔特贵为赫伦堡公爵，都不能提名国王之手的人选，达冯更加没资格。 但妙就妙在，达冯是一个兰尼斯特，而且向来有直言不讳的美名，瑟曦也无法质疑达冯的发言。 「这下有意思了。」威廉与沃尔特，还有玛格丽互相看看，笑而不语，开启看戏模式。 提利昂惊喜交加，脸上浮现出笑容。 瑟曦脸上的笑容则逐渐散去，眼中一片愕然，这位堂弟兼表弟可是刚刚对她表示过支持。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给史戴佛爵士一个面子，柔声说道：“我不是否认提利昂做出的功绩，达冯爵士。只是他继续担任国王之手，不合法理。” 达冯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同意，陛下。所以我是在重新提名提利昂大人担任国王之手，这对铁王座，对兰尼斯特，都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被怼的瑟曦，其他人都对达冯投去佩服不已的眼光。 会议室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只是所有人的心情都与刚才完全不同。 等了一会，提利昂看着姐姐，语气诚恳，“我并不贪恋权位。虽然我们打败了史坦尼斯，但他和效忠他的贵族全部都顺利逃走。也就是说风暴地，半个河湾地，还有龙石岛，还在史坦尼斯手里，他随时会卷土重来。” 他环视会议桌上的其他人，“史塔克家的小子脑袋上还顶着王冠，他的军队还在西境肆虐，河间地还有一半没有收回。铁群岛宣布独立。” 最后那双异色的眼眸看着摄政太后，“现在的局势并不太平，姐姐。我不觉得你认识的人里面，除了我，还有谁能收拾这个局面。我只是想为王国做点事情，如果这些事情都解决了，我才不会当什么国王之手，你求我当，我也不会当。” 瑟曦冷哼一声，“我绝不会求你！” 沃尔特咳嗽一声，“看来提利昂大人担任国王之手是众望所归。陛下，不如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决定，我们继续讨论其他事务？” 这就等于是变相地支持提利昂继续担任国王之手。 达冯和亚当代表西境，沃尔特基本可以代表河湾地和河间地，现在还忠于铁王座的三个大领主全部支持提利昂。 哪怕以瑟曦的智商，也知道这个决定不能推翻，只好板着脸，轻轻点头。 派席尔颤颤颤巍巍地起身，“我这就去起草命令，等陛下用印，即可生效。” 「派席尔不是瑟曦的狗吗，怎么看起来如此积极地支持小恶魔？这是看到风向不对，要改换门庭？」 威廉略微有些意外，不过这些人的心思太复杂，他也懒得再多想。 提利昂向达冯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决定乘胜追击，“接下来就谈谈凯岩城的继承问题，姐姐。凯岩城公爵的人选也不能拖延，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詹姆还没回来。”瑟曦皱皱眉，刚刚的事情让她感觉很不好，“而且这是西境的事情，不应该在这里讨论。” “这件事不需要讨论。”提利昂理直气壮，“我就是凯岩城的合法继承人。” 亚当突然开口，“我自小给泰温大人当侍酒和侍从，最近也一直追随泰温大人左右，所以深知他的想法，他一直希望詹姆爵士能继承凯岩城。” 提利昂把目光转向刚刚力挺自己的达冯。 达冯却叹了一口气，移开目光。 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焰升腾，提利昂又一次痛恨自己身为侏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御林铁卫的骑士不准结婚，不得生子，不能据地，你们同我一样对此心知肚明，谁也别再自欺欺人了。詹姆从披上白袍那天起，就自动放弃了对凯岩城的继承权。” “白袍也可以脱下。”瑟曦的语气很随意，放佛白袍真的只是一件披风。 小恶魔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我比你了解詹姆，他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瑟曦回给侏儒弟弟一个甜蜜的微笑，“我是摄政太后，只要一个命令，他就再也不是御林铁卫了。” 笑容逐渐凝固，小恶魔握了握拳，声音苦涩，“詹姆还没回来，而西境现在处境很糟糕，我们需要马上……” “那我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瑟曦打断他，“从烙印城和岩峭城发来的最新信件里说，史塔克的军队已经从北部离开。而兰尼斯港和凯岩城的消息则说围城逐日松动，北境人有明显的撤退迹象。” “史塔克要撤军？”提利昂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应该是他的外交政策起到了作用。 他送还了前北境公爵的遗体，又把珊莎送去赫伦堡，现在史塔克与铁王座的分歧只剩下是否承认“北境之王”的称号。 这种情况下，北境军队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西境，反而任由铁民破坏自己的家园，杀害自己的子民。 虽然希望渺茫，但提利昂仍然不想就此放弃，他坚持说道：“那我们就等詹姆回来之后，再来讨论凯岩城的继承人问题。” 这场会议一开场就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的争斗，但之后就平淡起来。 御前会议首先定下了之后的大战略。 西境军队将与高庭公爵的大军一起攻略风暴地，平定河湾地的叛军。 而河间地的军队则要挥师向北，收复奔流城、孪河城等等理应归属三河总督管辖的领地。 因为史坦尼斯全军覆没，虽然那些贵族们都安全逃了回去，但面对西境与河湾地高达十万军队，应该没有多少抵抗之力，预计平定两地指日可待。 与此同时，铁王座也会积极进行外交斡旋，让谷地和多恩尽早表明态度，向铁王座宣誓效忠。 然后集合五大领地的兵力，讨伐两位伪王：北境之王史塔克，铁群岛之王葛雷乔伊。 最终把七国重新置于统一的版图之内。 至于史坦尼斯和龙石岛，诸位大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预计一只偏师即可成功讨伐。 威廉暗自呵呵，「龙石岛可没那么好打。」 第241章 是福还是祸? 冗长的会议之后，威廉与玛格丽又接着参加红堡的晚宴。 刚刚过去的战斗自然是宴会中最热门的话题。 河间地的诸侯们吹嘘着他们如何英勇反攻，把史坦尼斯的军队逐出城门。 但人们显然更爱谈论那传说中的巨人军团。 为了避免惊吓到平民，造成混乱，巨人们没有进城，驻扎在比武场附近。 很多人都带着好奇与恐惧去看过巨人与长毛象，结果也让他们觉得名不虚传，这样的大家伙冲锋起来，什么样的军队也挡不住。 至于为什么巨人会听命于魔法骑士，每谈论到这里，宾客们便会互相给一个“你懂的”眼神，转而聊起别的话题。 向来不怎么喜欢战争的女人们，也兴奋地聊着国王门外那场激战，不过她们是因为萝娅塔。 假如只有击杀蓝礼这一个功绩，也许还会有人说是偶然。但这一战又是她冲在最前面，砍倒史坦尼斯的王旗，现在再也无人能否认萝娅塔的勇猛善战。 如果一个女人只是玩耍似的舞刀弄枪，这些夫人小姐们只会笑话她。可一旦立下这种能压倒多数男子的盖世功勋，她们也会感到与有荣焉，赞不绝口。 宴会上还有另一个与萝娅塔有关的热门传言据说史坦尼斯乘坐的船离开岸边没多远，她就追到河边，弯弓怒射，船上有好几人中箭。 宾客们津津有味地讨论着史坦尼斯有没有中箭，甚至被射杀。那个前几天还把他们吓得睡不着觉的男人，现在已沦为他们口中的笑料。 宴会进行了一半，威廉都没怎么好好吃过桌上的美食，不断有人上前敬酒攀谈。 青亭岛的美酒虽然香醇，可这样公式化的应付这么多人，也让人厌烦。看看被一群贵妇小姐包围着，却一直言笑晏晏的玛格丽，不禁暗暗佩服她的功力。 威廉找个借口溜到花园，打算走一走，透透气。 这里安详而宁静。大厅里的喧哗与笑闹变得遥远，他能听见虫鸣，听见叶子在风中瑟瑟作响。 威廉踩着碎石铺成的小路随意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一片小树林中，突然前方传来一股熟悉的魔法波动。 他心头猛然一紧，身体一躬，箭一般的倒退到林外的空地上。 月亮穿过云雾，透明的光辉倾泻在花园里，给一切披上银灰色的纱裙。 “看来你也喜欢光明而不是黑暗，魔法骑士。”树林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低沉但充满诱惑。 随着异域独特的悦耳口音，一个优雅苗条、凸凹有致的身影从树林中慢慢走出来。 从头到脚全是红色，头发是磨亮的深红铜色，眼睛也是红色；喉际有一条红金项圈，嵌了一颗大红宝石；身上一件亮如明焰的滑丝长礼服，袖子很长，飘飘欲仙。 她的美貌不输玛格丽或者莫罗娅，但却是一种妖艳的美，她的身体专为诱惑男人而设计。 皮肤却白晰滑嫩，毫无瑕疵，好似鲜奶油；胸部丰满，腰身纤细，心形脸蛋。男人的视线一旦停在她身上，便很难移开。 还好威廉对美女的抗性很高。他强迫自己看着对方那如同火焰般的红色眼眸，“没人喜欢黑暗，梅丽珊卓夫人。” 虽然没有携带武器，不过算算两人的距离，他有把握用“治疗”硬扛“法力燃烧”，冲过去抓住红袍女，揍她个满脸开花，因此心中并无惧意。 威廉并不奇怪她能潜入红堡，也不奇怪她能预知自己会来到花园，只是奇怪她为什么单独来见自己。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远古异神的标记，你杀死过的奴仆。”红袍面带微笑，“看来你已经选定了自己的立场，选择效忠光之王。” “很抱歉，夫人。目前我信仰七神，而且并不打算改换门庭。”威廉泰然自若，心中却不免嘀咕。 远古异神的标记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一点都没察觉到啊，难道是红袍女故意吓唬我 “魔法骑士，你很清楚，世间的真神非七，非一，非百，非千，惟有两位一位是真主拉赫洛，光之王，圣焰之心，影子与烈火的神；另一位是罕有人知的远古异神，暗之神，玄冰之魂，黑夜与恐惧的神。” 红袍女张开双臂，胸前越发高耸，惊心动魄，“长夜黑暗，处处险恶，白昼光明，勃勃兴旺。一黑，一白。一冰，一火。恨与爱，苦与甜，女与男，痛苦与欢乐，凛冬与盛夏，邪恶与正义，死或者生” “对立从古到今，战争从未停歇。”她靠近一步，“你既已知晓力量从何而来，为什么要敬拜这些虚伪的神”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从何而来 “难道你所用的不是魔法，亚夏的缚影士无论是魅惑人心，燃烧魔力，还是影子杀手。”威廉语带不屑，“你口中的光之王又何曾赐予你任何力量” “明睹世间本质，真理环汝四周，诸物一目了然。”红袍女脸上没丝毫惭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在圣火中目睹光之王的启示，在指引我们如何赢得战争，守护光明与生命。” 威廉哈哈一笑，“宣称史坦尼斯是光明使者，七国唯一的真王，想必也是光之王给你的启示，结果如何” “你错了，魔法骑士。光的影子不止一个。”红袍女双臂抱在胸前，“你站在篝火前面，自己瞧瞧去吧。火焰变化雀跃，从不静止，因而影子也时长时短。普普通通一个人便能映出十几个影子，只是有的影子比其他的隐约罢了。你看，人的未来也是这个道理。” “事情的推演发展不外几种有限的可能，我无需圣火，也能全部猜到。您所谓的指引，又有何意义，夫人”威廉耸耸肩，“无论如何，都是因为您煽动起史坦尼斯的野心，才有了这次伤亡惨重的君临之战。仅仅战死者就超过一万，伤者不计其数。依我看来，光之王带来的并非生命，而是死亡与恐惧。” “那只是个不幸的遗憾。”红袍女又靠近一步，“黑夜正降临在你们的七大王国，我穿越半个世界而来，正是为了参加这样一场神圣的战争。这场战争里，每个人都是拉赫洛的工具，包括你我。我俩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阻挡黑暗。你明白吗” 威廉感到好笑，“迄今为止，我为了阻挡黑暗所作的事情，比您可要多得多，夫人。只是我并非任何人的工具，我做这一切，只是因为我自己愿意” “你又怎知那不是光之王的意志”梅丽珊卓继续靠近，直到那惊人的弹性轻轻触及威廉的身体。 对于红袍女的靠近，威廉不应该害怕，毕竟战士又怎么会害怕与法师近身肉搏 只是为何心中有些略慌 她的身材高挑，微微抬头便可与威廉对视，笑容愈加妩媚，“无论是不是工具，至少你是个男人，而我是个女人。来吧，魔法骑士。我会带给你前所未有的欢悦，并用你的生命之火，制造出光之王最强大的战士。” 第242章 跨越时代的可能 威廉终于动了。猛地退开好几步，并拼命提醒自己，这是一个起码一百岁的老妖婆。 “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他大声宣布。 “她这个提议很不错，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威廉？” 身后传来一个性感沙哑的声音，不知何时，莫罗娅竟也来到了花园里。 的组合。 用精神力细细在戒指上搜索，很快就找到一个开关一样的东西。 试着向开关输入魔力，戒指立刻与他的精神世界相连，他感觉到有某种力量处于自己的操控之下，于是便对着一旁用来锻打的大铁墩释放。 “呼——” 一个肉眼可见的要比的方法早已随着瓦雷利亚文明毁灭而消失。这是我研究魔力吸收符文摸索出来的方法，这个火球符文是一个依赖于魔力吸收符文的变种。” 玛格丽恍然，略感到些遗憾。 威廉突然眼睛一亮，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玛格丽不解，“你在高兴什么，威廉？这个戒指可无法让你的优势发挥出来。”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别的办法，如果吸收的魔力足够多，消耗的魔力足够少，那这样一个魔法道具，就能源源不断的释放魔法。” 想了想，玛格丽忍不住摇头，“要达到你说的效果，别说释放这样的火球，只怕小火苗都不行，那有什么用？” 威廉忍不住抓住玛格丽的手，哈哈大笑，“妙用无穷。” 第243章 功成身退 明媚的阳光给君临的城墙披上银色的光芒，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懒惰而安详的气息。 河湾地与西境的军队在同一天抵达王都，总兵力接近十万，城里根本容不下这么多军队，只能驻扎在城外。 成千上万的帐篷遍布黑水河畔，绵延数里；数不清的旗帜高高竖立，形成一座彩色的森林。 人们走动谈笑，牲畜吼叫嘶鸣，巨大的喧嚣终日不绝，黑水河激流的咆哮也被淹没其中。 君临的平民们对这支庞大的援军却并无多少感激之意，调侃的段子反而编了不少。 毕竟在城外击败史坦尼斯的是魔法骑士和他的巨人军团；保护君临的是赫伦堡公爵与河间地军队。 战后有许多平民参与清理国王门与临河道，亲眼目睹过那惨烈的战场。毋庸置疑，现在君临的平民们对河间地的好感度排在第一位，直接反应就是河间地的商品在君临突然大受欢迎。 君临的贵族们也变得异常忙碌，到处奔走钻营，只为能出席许多重要的宴会：国王在红堡设宴欢迎高庭公爵，赫伦堡公爵宴请高庭公爵，高庭公爵答谢赫伦堡公爵，魔法骑士与高庭玫瑰订婚…… 能否在这些大领主们举办的宴会上出现，直接决定了一位贵族在他人心中的地位。 除开国王公爵们的宴会，现在半个河湾地，半个河间地，大半个西境的贵族云集君临，也是贵族们难得的社交机会。他们每日不是在举办宴会，就是在参加宴会。 巨大的消费拉动了经济繁荣，整个君临从上到下喜气洋洋，战争的痕迹消逝无踪，除了正在修复的国王门，还有黑水河边依稀可见的战船残骸。 与百花骑士的矛盾也在一次宴会中爆发。 比从前憔悴许多的洛拉斯忍不住向威廉提出决斗，要为蓝礼报仇。恰好萝娅塔也在宴会上，大声宣布蓝礼是死她杀死的，并跳出来要与百花骑士决斗。 百花骑士本来就不想与女人决斗，这才找威廉的麻烦。加上哥哥和妹妹也出言劝阻，他只得悻悻作罢。 史坦尼斯使用黑魔法的猜疑传得沸沸扬扬。凯岩城公爵与其弟弟的死就被怀疑是某种魔法，只是红堡对此讳莫如深，外人也无法证实。 但修复国王门的工匠与杂役们可看得清清楚楚，城门铰链与各种机关全都被切断，无论是木头、石头还是金属，切口都极其光滑，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做到。 尤其有些被切断的地方是嵌在凹槽里，即使给工匠们一把神兵利器，他们也无法做到不破坏周围，而仅仅只切断中间部分，总之国王门的倒塌十分诡异。 只不过巨人都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君临的平民对神秘事件的承受能力有极大增强。 大街上，酒馆里，再有歌手演唱《龙裔归来》时，人们的评论也从“龙都灭绝一百多年，只怕是回不来啦……”，变成“最近怪事频发，龙会不会再出现也没准啊……” 封建时代做什么事情都节奏缓慢，哪怕战争也不例外。 看着每天宴饮不断，仿佛天下太平的贵族们，威廉都忍不住替他们着急：不赶紧追击史坦尼斯，趁他病要他命，等他回到风息堡，缓一缓，集结起几千上万军队，风息堡又会变得难攻不克。 仿佛庆典一般的日子过了半个月，铁王座才下令开始军事行动。 达冯·兰尼斯爵士特指挥一万名西境士兵清理王领的溃兵，不仅仅是史坦尼斯的士兵，还有当初西境招募的佣兵，在那场大败之后，以为兰尼斯特必败，干脆就转职成盗贼，在王领烧杀劫掠。 加兰·提利尔爵士被委以重任，带领三万河湾地大军回师河湾地，讨伐叛逆。 梅斯·提利尔公爵统率河湾地与西境联军五万人，追击史坦尼斯，平定风暴地。 沃尔特·河安公爵率领两万河间地大军，收复河间地的失地。 不过最后这道命令，谁都知道暂时不会执行。 自泰温出兵开始，河间地的军队一直打到现在，连续与西境、河湾地与风暴地的军队作战，经历的大战最多，而且战绩辉煌。河间地诸侯一扫往日“鱼腩”形象，隐隐有成为七国头号强兵的架势。 但不可否认，他们战斗的时间也确实太长，需要好好休整一番。 -------------------------------- 临河门外的码头已经修葺一新，但城墙外的废墟依旧，只在城门口重建起三三两两的仓库与酒馆。 之前依靠码头为生的商人小贩大多去了赫伦堡，有人去盐场镇的码头上重操旧业，也有人留在赫伦镇经营新生意，几乎没有人回到君临。 不过以君临码头的繁忙程度，这一带慢慢也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只是会物是人非。 去掉了代理头衔的国王之手与赫伦堡公爵在码头送别高庭公爵，以及那只大军。 威廉自然也不会缺席，与玛格丽也来到码头。 他对充气鱼大人的军队信心满满。亚当·马尔布兰出任副官，蓝道·塔利出任前锋，马图斯·罗宛也随军出征，可谓兵精将猛，除了风息堡，没有任何地方能阻挡他们进军的脚步。 反而对加兰能否完成目标有些不放心。充气鱼大人想趁这次机会让加兰捞足功勋的想法，简直昭然若揭。 虽然河湾地的投降派贵族们经此一败，再也不足为虑，但保守派贵族们会就这么看着加兰上位？ 毕竟这算是河湾地内战，蓝道和马图斯他们即使不出现在战场上，但写写信，外交斡旋还是可以做到。 要是那些反叛的贵族都被他们给劝降，那加兰也只能白跑一趟，无功而返。 送走南征大军，提利昂又拉着威廉来送达冯。 这段时间小恶魔极力拉拢这位堂弟兼表弟。 他看出亚当是詹姆的铁杆，而且作为非兰尼斯特家族成员，他对凯岩城公爵的继承人发言权，并不是非常大。 达冯父子两人对承兰尼斯特家的继承问题才更有影响力。 只要詹姆铁了心不继承家业，而他又有达冯父子的支持，那他的凯岩城公爵就稳了。 威廉知道小恶魔带上自己与玛格丽，也是为了向达冯展示一下他与大贵族们的亲密关系，好无形中影响他，以及他父亲的判断。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提利昂又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威廉也不介意和他一起出游，帮他站台，借自己的虎皮给他穿穿。 经历了一连串的送别之后，终于轮到威廉被欢送。 河间地的军队离开君临时，不仅国王之手以及众多贵族悉数到场，很多平民也自发前去送行，感谢他们为君临付出的牺牲。 把玛格丽扶上马车，威廉跳上黑色的战马。 回头看看拥挤在城门口高喊着“赫伦堡万岁”“河安家万岁”“魔法骑士万岁”的平民们，还有看起来非常依依不舍的贵族们，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总算没有弄出太糟糕的结局。希望君临能就此平静的等我归来吧。」 目光渐渐向上移动，天那么蓝，连一丝浮云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熠熠发光。 第244章 赫伦堡的发展 离开君临的那天仍然阳光明媚、微风吹拂，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多云或者阴雨。但对于归心似箭的人来说，天气如何并无差别。 河间地军队风雨无阻地沿国王大道北进，保持着稳定的速度。一路上不断有诸侯率领士兵离开，衣锦还乡。 全程追随威廉，参与每一场大战的杰曼·莱彻斯特爵士依依不舍地离队，威廉的侍卫迈尔斯·克里维爵士接替他的骑兵队长职务。 莱蒙伯爵病情愈发严重，完全无法理事，作为莱彻斯特家族的继承人，杰曼必须肩负起复兴木堡城的重任。 颇有智将之风、让威廉十分欣赏的亨佛利·麦格爵士，也随着父亲石堂镇男爵返家。石堂镇在战争中被破坏得很严重，他们需要花很大的精力重建家园。 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率部离开，不过萝娅塔依然与河安家的军队同行。 萝娅塔能名闻七国本来是件好事，但偏偏她出名靠得是战功，这就十分尴尬了，所以卡列尔很高兴她能成为高庭玫瑰的闺蜜。 赫伦堡正在成为河间地的政治与经济中心，他很希望玛格丽能带着萝娅塔进入赫伦堡的淑女圈。 因为萝娅塔会去赫伦堡，玛格丽也向卡列尔提出请求，邀请埃菲娅去赫伦堡做客，旅息城伯爵欣然允诺，全然不知这是威廉的主意。 队伍继续前进，越过一条小河后进入渥德家族的领地。从这里开始便属于赫伦堡直辖的势力范围。 渥德家的城堡正在扩建。原来的土木堡垒旁边，一座砖石结构的新城堡已经打好地基，山坡上堆满各种建筑材料，上百工人忙忙碌碌。 这个情况无法待客，埃林·渥德男爵感到很抱歉。 沃尔特温言抚慰，然后又问他修建城堡的资金是否充裕。 埃林则表示没有问题，并且对赫伦堡的支持非常感激。 通过参与月布贸易额，这两年渥德家赚了不少钱。而且在这场战争中，跟着赫伦堡混的河间地贵族一路打胜仗，各种好处捞了不少。 越接近赫伦堡，大兴土木的情况越来越频繁。 大发横财的领主们都在翻修城堡；沿途的小镇愈加繁荣，街道上很多二层甚至三层地建筑拔地而起；到处都在整修道路和水渠，大部分是赫伦堡出资，有些是当地领主掏钱。 包括沃尔特在内的大多数人看到这一幕幕只是觉得新鲜，威廉则是感到万分惊喜。 如此大规模的基础建设，不管长期有没有问题，至少短期内能极大的促进经济发展，让赫伦堡的综合实力快速增加。 而赫伦堡会进一步发展工业，就算有什么隐患，也会被不断增长的生产力给抵消。 波光粼粼的湖水对面，巨大的赫伦堡隐隐浮现，两道黑色的烟柱直冲天际，五个有些扭曲的塔楼在烟柱对比下，也显得非常渺小。 赫伦堡的东面突兀地出现一大片建筑。威廉感到愕然，沃尔特也很惊讶。 沃尔特率军出征的时候，这里还只有一些收容难民的临时建筑，但现在道路两旁的建筑绵延数里，向南占满湖畔，向西一直修建到赫伦堡的城墙边上，远远看去，连城门似乎都被挡住。 路边有许多旅店、食堂、仓库、商铺、酒馆、勾栏，一个接一个的地摊上摆满琳琅满目的商品。 军队经过这片建筑时，拥挤的人群纷纷躲闪，恭恭敬敬地站在路旁。而稍远处依然人声鼎沸，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里的建筑大都低矮简陋，但看这摩肩接踵的人潮，其热闹繁华的程度竟然不弱于君临。 突然闻到隐隐的臭味，威廉悚然一惊，「一定要狠抓环境卫生，赫伦堡只能向旧镇学习，决不能变成第二个君临。」 赫伦堡的东侧城门大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排列两旁。 城门口站满了人，他们簇拥着赫伦堡公爵夫人母女，欢迎赫伦堡的主人征战归来。 威廉看到母亲和姐姐闪着泪花的笑容，看到满脸幸福的史塔克三姐弟，以及他们脚边的两只冰原狼，看到嘴唇依然很蓝的男巫莫肯·罗塔，看到已经颇有领导气质的前学徒拉文德…… 冰原狼娜梅丽娅感觉到空气弥漫着各种浓浓的情谊，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忍不住昂首长嗥，“嗷呜——” ----------------------- 出赫伦堡西门，穿过鳞次栉比的赫伦镇街道，前方是广阔的原野，远看就像就是一片绿色的天空，羊群便是飘曳的云彩。 数以百计的工人正在忙碌着，修筑一条通往高尚之心的道路。 这条道路可以加强赫伦堡与河间地西部的往来交通，更重要的是在高尚之心发现了铁矿。 虽然现在依靠购买铁矿，也暂时能满足赫伦堡的需求，但如果想要进一步的发展，那座铁矿就变得非常重要。 在威廉的坚持之下，沃尔特同意先行修建这条道路，现在赫伦堡既不缺钱，也不缺人。 一只上百人的队伍沿着尚未完成的道路，缓缓向西而去。 两只冰原狼跑在队伍前面，不时也会出现在原野上，尽情地追逐嬉戏。 骑手们举着金底黑蝙蝠，绿底金玫瑰，以及灰底白塔旗帜，沿途的平民纷纷投以敬畏的目光。 队伍里有两辆印着巨大蝙蝠的四轮马车，不过玛格丽，米妮莎和珊莎这几个淑女，都兴致勃勃地骑着马。 令人惊讶的是，她们都穿着各种宽大的长裙，而不是常见的骑装。如果仔细打量，就会发现她们是侧骑在马背上，优雅，庄重，唯美，令人赏心悦目。 因为玛格丽想骑马，又觉得跨骑不雅观，于是威廉就“发明”了侧鞍。结果受到诸位小姐们一致好评。 队伍中的所有女士，除了穿铠甲的萝娅塔和艾莉亚，就连莫罗娅和朵拉都选择侧骑。 侧骑比跨骑要难，不过她们一个个冰雪聪明，秀外慧中，很快就掌握了侧骑的技巧。 一路上，她们时而坐在马车里休息，时而策马飞驰，感觉比只坐马车要有趣得多。 这次出行名义上就是出去游玩，不过实际上威廉要去高尚之心。 顺便也找一找弑君者和美人的下落。 前两天凯特琳派人给沃尔特送了一封信。她收到提利昂的回信之后，出于对威廉的信任，没有犹豫，立刻动身前往赫伦堡。 可是在橡果厅附近遇到了一伙穷凶极恶的盗匪，据说是一只曾经受雇于泰温大人的佣兵团。 佣兵团的人似乎认出了詹姆，突然对凯特琳和他的侍卫们发起袭击，激战之后，凯特琳和一些侍卫进入橡果厅寻求庇护，詹姆和布蕾妮下落不明。 沃尔特马上命令旅息城伯爵联合附近的贵族，一起剿灭那只佣兵团，并让罗索·布伦率领五百骑兵前去协助，当然他们主要的工作还是寻找詹姆的下落。 连日的宴会与会议让威廉感到有些无聊，考虑到马上就要远行厄索斯，于是想在此之前去见见森林之子们。 离开长城后，她们去了很多地方，最后还是选择到高尚之心定居下来。 如果弑君者和美人是朝高尚之心的方向而来，想来也逃不过雪鸮与老鹰的眼睛。 第245章 秘密通信 隐隐约约的轰鸣中，瀑布从高山上倾泻下来，激起一片水雾。朦朦胧胧之间，只见青山与绿苔间夹杂着闪光的缎带，耳边是小河清脆的水流声，“哗啦啦”，“哗啦啦”，好像精灵在歌唱。 雪鸮发出类似“咕咕”的声音，在山谷间盘旋。两只冰原狼在草丛中互相咬来咬去，突然停下，鼻翼抽动，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接着一前一后，猛地窜入茂密的灌木从中，消失不见。 艾莉亚和布兰都穿着合身的小号铠甲，跑在队伍最前面。艾莉亚的银色盔甲出自铁匠大师托布之手，雕饰繁复，精美华丽；布兰穿着赫伦堡铁匠铺生产的黑色盔甲，外观朴素，但坚固实用。 运动能力更强、年龄也更大的二丫经常欺负弟弟，充满骑士精神的布兰自然不会甘当受气包，即使明知打不赢也勇敢亮剑，一路上两人都打闹不停，动不动就拔剑决斗。 玖健跟在他们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们玩耍，泽地人风格的绿色皮甲在丛林里有迷彩的效果，如果不是他经常出声提醒两个史塔克不要太疯，几乎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威廉走在最前面，全副武装，黑暗姐妹挂在腰间；走动时罩袍与披风的间隙中不时闪过瓦雷利亚钢的光芒。 玛格丽与威廉手牵着手，绿色礼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沿路的植物在纷纷她脚下倒伏，铺成一条柔软的绿色地毯。 莫罗娅走在他们俩身后，红色的天鹅绒锦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决心成为易形者的骑士帕门·克连恩与女仆朵拉走在最后。两人都背着赫伦堡裁缝铺生产的大背包，里面装满葡萄酒、食物和各种野餐用具。 莫罗娅不愧是玛格丽的亲姨妈，也是那种“只要有条件，就绝不委屈自己”的行事风格。好在现在多了一个帕门帮忙，朵拉也能够轻松一点。 因为森林之子们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威廉把多数人都留在山脚下。虽然艾莉亚和帕门也不认识森林之子，但他们是易形者，森林之子们应该不会介意与他们接触。 越靠近瀑布，轰鸣声就越来越大。水流撞在岩石上溅起的水珠清晰可见。大的如珍珠，晶莹透亮，欢蹦跳跃；小的细如烟尘，弥漫于空气之中，成了蒙蒙水雾。微风一吹，一阵阵透心的凉气迎面扑来。 在艾莉亚的惊声尖叫中，陡峭的岩壁上，一条藤蔓编织成的桥梁慢慢呈现出来，从河边连到瀑布中间的洞口。 布兰得意洋洋，耻笑姐姐少见多怪，脑袋上便突然挨了一下。艾莉亚兴冲冲的跑上藤蔓桥梁，布兰恨恨的在后面追赶。 此前帕门也从没见过玛格丽的魔法，眼中露出敬畏，心中更加坚信自己投奔魔法之路，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当几人走到藤蔓桥梁中间时，突然飞来一大群乌鸦，仿佛乌云一样遮住天空，“哇——哇——”的粗劣嘶哑声不绝于耳。 “呛啷！”威廉拔剑戒备，黑暗姐妹闪着寒光。 玛格丽问道：“怎么了，威廉？有什么危险吗？” “上次我们来就被乌鸦攻击过。”威廉抓住玛格丽的手，回过头，语气紧张，“我们得走快点！” 莫罗娅不慌不忙，“你看不出来吗？这些都是森林之子们的伙伴。” 看看天空，果然乌鸦们只是往返盘旋，没有如同上次那样俯冲攻击。 威廉哈哈一笑，“看来是叶子她们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越过水幕，就看到史塔克姐弟正挥舞着小剑打得不亦乐乎。 艾莉亚一直得到萝娅塔的指导，布兰则是由赫伦堡教头罗宾爵士训练。两人的基本功都很扎实，无论进攻防守都有模有样。 进入洞穴时，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眼睛又冒了出来，举着照明戒指。 小狼女又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引来了布兰与眼睛的共同鄙视。 走过弯弯曲曲的通道，无数一模一样的岔路口，途经形态各异的石柱、石笋，他们终于走到那个巨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四周插着一些火把，许多双狭长的眼睛在火光照映下闪闪发光——硕大澄澈，金绿交融，宛如猫眼。森林之子们全在这里。 布兰兴奋地问候朋友们：灰烬、叶子、鳞片、黑刃、雪发、煤炭…… 会说古语的玛格丽介绍艾莉亚给森林之子们认识。虽然语言不通，但艾莉亚还是很受森林之子们欢迎，很快就与她们打成一片。 差不多的身高，同样清澈的笑颜，混迹其中，艾莉亚看起来也像一个森林之子。 叶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棕、红和金色头发，走到威廉面前，看了看，似乎有些失望。 “威廉，你没有成长。”她的声音带着一缕直击心底的悲伤。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绿先知，”威廉有些汗颜，“你们的族群一定需要绿先知么……那何不考虑下莫罗娅小姐？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森林之子们保持着古老的社会结构，绿先知是族群的精神领袖，也是类似宗教信仰般的存在。没有绿先知，她们的生活总是缺点什么，也会感到不安。 叶子摇摇头，头发上面穿插着的葡萄藤、小树枝和枯萎花朵随之摇动，“我们还是等待你吧，好在，我们并不缺少时间。” “那好吧，我会努力的。”威廉有些心虚。 对于绿先知拥有的种种诡异能力，他也并非不想要，只是他这个“绿先知”的传承来路不正，还残缺不全，到底能不能变成完全体，连莫罗娅都说不准。 摸着用藤蔓系在腰间的瓦雷利亚钢短剑“夜歌”，叶子说道：“现在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你的吗？” 威廉正想说不用，突然想到洞口的乌鸦，“你们能够驯养乌鸦吗？” “不是驯养乌鸦，那是动物伙伴。”叶子严正声明。 “好吧，伙伴。”威廉从谏如流，“能让伙伴们学会送信吗？不用太远的地方，河间地内就行。” “没问题。”叶子信心满满，“人类还是从我们这里学会使用渡鸦通信。” “太好了。” 学城在各个重大历史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十分耐人寻味。利用渡鸦通信，几乎就是把所有信息都暴露给学城，而威廉有很多秘密并不想让学城知道。 与叶子商讨之后，他惊奇的发现，原来森林之子是通过类似易形的办法控制乌鸦，可以满世界飞来飞去地寻找收信人，而不依赖固定的城堡。 不仅仅可以送纸质信件，她们甚至能通过乌鸦直接说话，可惜除了叶子，其他森林之子只会说原语和古语。 但这也让威廉感到喜出望外，用森林之子的乌鸦传递信息，不仅安全，而且更加灵活。 有需要的时候，还能让叶子传递语音信息，不留下任何书面痕迹。 满月当空，群星拱绕，夜色温馨。 亲手给森林之子们做了一顿美味的晚餐，看着那一张张洋溢着满足的小脸蛋，眯成缝隙的狭长猫眼，浓浓的幸福感涌上威廉心头。 第246章 为民除害 离开山谷的时候，威廉回头远眺森林之子们居住的地方。 万绿丛中，点缀着一片深红色的鱼梁木，像极了山峰飘逸的裙带，把环绕它们的浓绿树林衬托得更加郁郁葱葱，把整个山谷渲染得更加绚丽。 “娜梅丽娅，你叼着什么？快吐掉。”艾莉亚命令她的狼，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嫌弃。 朵拉“啊”的尖叫一声，“是人手！娜梅丽娅你咬死人啦？” 冰原狼吐掉那只血淋淋的断掌，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朵拉。 虽然只是半个绿先知，不过威廉也能读懂它的心思，大意就是我不是，我没有，你憋瞎说。 其实有夏天跟着娜梅丽娅，多少还是能阻止它发疯，应该不至于无故伤人。 帕门走到断手旁端详一下，“不是狼咬的。伤口很平滑，这是被剑砍断的，时间过去不久。而且下手的人，用剑相当娴熟。” 听到是个高手，威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廉顿时来了兴趣。 停在玖健肩头的雪鸮感觉一道意识挤入自己的脑海，让它飞起来看看地面的情况。 不过它懒得动。直到对方许诺给好吃的，它才懒洋洋地拍拍翅膀，纵身跃起，白色的身影如同一片云掠过天空。 刚刚只越过一道山脊，就看到下方一群乱哄哄的人群。这些人大都穿着盔甲，拿着武器，只不过形制各异，衣服也花花绿绿，如果不是还打着几面旗帜，看起来就像一群盗匪。 雪鸮越飞越低。威廉看见一面旗帜上有一只黑色的山羊，在旗帜旁边还有一个带着山羊头盔的瘦高个。 难道是勇士团？ 勇士团，或者血戏班，虽然名为佣兵团，但其中变态杀人狂比比皆是，比维斯特洛的任何盗匪都要凶残无数倍。 很快他又看到有两个人正在被围殴，倒在地上，魁梧的身体仿佛虾米一样蜷缩，任人拳打脚踢。 雪鸮在暴力现场上空盘旋。透过人群的间隙，威廉看到他们似乎终于被打晕，一个人无意识地仰面朝天，露出满脸金色的胡须。 仔细一看，居然是弑君者。另一个趴在地上的“壮汉”，应该就是美人布蕾妮。 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没想到詹姆和美人还是落在了勇士团手中…… 就在威廉感叹命运真是神奇时，却看到居然勇士团里居然有人蹲在布蕾妮身边，似乎想脱她的衣服。 我去，这混蛋胃口也太好了，连美人都下得去手！ 如果只是詹姆，威廉不介意让他多吃点苦头，不过对布蕾妮可不能见死不救。 他对玛格丽说道“弑君者遇到点麻烦，我去救他。你们就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玛格丽握住他的手，目光温柔但是坚定，“我和你一起去。” 威廉微微一笑，“好！” “我也要去。”艾莉亚跳出来，满脸兴奋。 两只冰原狼似乎也闻到战斗的味道，望向威廉，目光炯炯。 威廉正头疼，莫罗娅说道“威廉，帕门爵士，你们带着狼先过去。玛格丽，我们随后过去，你穿着裙子跑不快。艾莉亚，你也和我们一起。” “哦。”艾莉亚拉长了脸，不甘心的答应。小狼女疯起来，连威廉都不放在眼里，但却莫名的非常害怕莫罗娅。 一个佣兵对陷入昏迷的布蕾妮动手动脚，其他勇士团的成员们嘻嘻哈哈地围观，纷纷嘲笑他连脸这么丑，身材比男人还壮，几乎没有女性特征的女人都能看得上。 “谁让这个婊子砍了我的手！”那个佣兵恨恨地说道，一边用仅剩的一只手慢慢撕扯着布蕾妮的衣物。 带着山羊头盔，留着山羊胡的科霍尔人，勇士团团长瓦格·霍特嘴里仿佛在咀嚼东西，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嘴角口水不止。 勇士团副团长，“虔诚的”乌斯威克用一双病态的眼睛，看着在头顶上空盘旋不去的雪鸮，闪着红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 “嗷呜——”“嗷呜——” 对面的山坡上突然传来两声巨大的狼嗥。 最开始佣兵们并不在意，山里有狼再寻常不过。 直到有人看到两只狼从山坡上猛冲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大声惊呼“敌袭！有敌人！” 佣兵们这才慌慌张张地准备迎战。有人错拿别人的武器，引来一阵拳脚相向。有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跑，遭到乌斯威克喝骂，甚至暴揍。 还有十来个佣兵看到敌人只有两个，眼中露出残忍嗜血的目光，不等其他人准备好，举着武器抢先迎了过去。 现在勇士团的佣兵连一百人都不到。而且因为威廉的影响，罗尔杰与尖牙这两个怪物被顺利地送去了长城，勇士团里也没有战斗力特别强力的人。 对付这样一群杂鱼，自然用不着小心翼翼。娜梅丽娅开始浪的时候，威廉也没有阻止它，而是干脆紧跟在两只冰原狼后面。 冲刺一段距离后，帕门就落在后面，无奈地看着两只狼、一个人越跑越远，一头撞进一小群敌人中。 跑在最前面的娜梅丽娅腾空而起，扑向一个多斯拉克人模样的佣兵。 多斯拉克人狞笑着挥起闪着寒光的弯刀。 但即使在空中，冰原狼也灵活地扭动身体，闪开攻击，沉重的身躯把敌人扑倒在地，锋利的牙齿咬向他的咽喉。 多斯拉克人慌忙用手臂格挡，随即发出凄厉的惨叫。胳膊上的肉被狼牙生生撕走一大块，露出森然的白骨。 娜梅丽娅眼中闪着血色，又一口咬下，多斯拉克人的惨叫戛然而止。 其他的佣兵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个头盔上绑着红丝巾的佣兵拿着长枪，猛地捅向那只正在撕咬多斯拉克人的娜梅丽娅。 娜梅丽娅松开咬住脖子的嘴，灵敏地躲过枪尖。 紧随其后的夏天正好赶到，低吼着扑向那个枪兵。 枪兵连忙调转枪头，却已经来不及，看着那恐怖的血盆大口，枪兵亡魂大冒，扭头就跑。 然而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仅仅两个起落，夏天就从后面把枪兵扑倒。 其他佣兵慌乱冲过来刀剑乱砍，夏天跳跃着躲闪。 一个佣兵连忙上前查看，才发现那个枪兵的劲椎骨已经被狼一口咬断。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咬死两人，佣兵们顿时心生惧意，背靠背围成一圈，胡乱挥舞武器盾牌，免得被这两只可怕的猛兽近身。 娜梅丽娅和夏天低吼着绕着他们转来转去，寻找下嘴的机会。十几个佣兵竟然被两只狼给包围住。 营地里佣兵们终于整好队，戴着山羊头盔的瘦高个领着几十个人跑过来，威廉也不去给两只冰原狼帮忙，抽出黑暗姐妹朝瓦格·霍特冲去。 随着叮叮当当几声和惨叫，两个挡在威廉前面的佣兵，连人带武器被黑暗姐妹切成八段。 溅起的血液还未落地，威廉已经冲到满满脸愕然的瓦格·霍特面前，长剑迎头劈下。 瓦格·霍特举起盾牌。嘭的一声钝响，巨大的力量涌来，他不由踉跄着倒退几步，身后的佣兵不仅没人帮忙，反而本能地闪开。 不等科霍尔人站稳，威廉又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寒芒闪过，戴着山羊头盔的头颅带着一缕鲜血飞向半空。 懒得去看正在狂喷鲜血的无头尸体，威廉直接从敌人的包围中冲出。 虽然穿着瓦雷利亚钢铠甲，不担心受伤，可是被围殴的话，武器打在身上还是会疼，还是个个击破比较合适。 他摆开架势，但想象中的疯狂报复却没有来。几十个佣兵全部目瞪口呆，眼神茫然。 乌斯威克的眼光移到威廉的罩袍上，黑色的蝙蝠狰狞可怖。他突然感到背后一寒。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意识到来者是谁，好几个佣兵同时发出恐惧的哀嚎“魔法骑士！” 在威廉愕然的眼神中，这些佣兵突然一哄而散，四面奔逃，就连与冰原狼对峙的十几个人都不顾一切地扭头就跑。 不同于威廉挑挑拣拣，两只冰原狼可就没那么多事，咬谁不是咬？撒着欢满地乱追，逮着谁咬谁，不亦乐乎。 最后威廉盯着那个皮肤苍白，疑似勇士团副手的家伙追了上去，心想只要杀了正副团长，勇士团肯定就会烟消云散。 “不要杀我！” 随着一声绝望的呼喊，一颗头发又干又稀的头颅滴溜溜地滚动，撞到倒在地上的詹姆才停下，红色眼睛看着依旧渗人。 威廉冷笑着甩甩剑上的血迹。勇士团成员都是满手血腥的人渣，个个死有余辜。 看看躺在一边的布蕾妮已经几乎被扒得赤裸，威廉连忙解下披风盖在她身上。他们来的还算及时，没有让更坏的情况发生。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他也忍不住暗暗咋舌，难怪布蕾妮有这么强的怪力，肌肉都发达得都有些畸形，与户愚吕有得一拼。 帕门脚步匆匆地跑过来，语气有些焦急，“爵士，有一些佣兵朝我们的来路逃跑，恐怕会撞上莫罗娅小姐和玛格丽小姐，我们得赶快回去。” 威廉心中一紧，霍地转身，突然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 第247章 美人如玉 勇士团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渣，瓦格·霍特能成为这群人渣的首领，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凶残、更邪恶。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恶棍都畏惧的家伙，在几十个恶棍的簇拥下，眨眼的功夫就被魔法骑士砍掉了脑袋。就像引颈待戮的鸡，面对屠夫只能无助地挣扎一下。 所有佣兵都被吓吓坏了，抱头鼠窜，满山遍野。哪怕跑的方向不同，但目标一致——远离魔法骑士，远离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二十来个装扮各异的佣兵，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奔，刚刚爬上山脊，就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影。他们早已是惊弓之鸟，猛然停下脚步，挤成一团，举起武器盾牌对着前方。 很快佣兵们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两个贵族小姐，一个女仆，一个男仆，两个穿着盔甲的小男孩。 穿着修士灰袍，外罩黑锁甲的厄特一看到那两个男孩，眼睛就再也移不开。 夏格维穿着肮脏褪色的小丑服，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杀了他们，要是他们把我们的行踪告诉魔法骑士就糟糕了。” 厄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舔嘴唇，“小男孩这么可爱，怎么可以伤害。诸神慈悲，让我来疼爱他们吧。” 胖子佐罗是个肥胖的多斯拉克人，他的眼光盯在那三个风情各异的美女身上，“那几个女人也不错，一起带走。” 欲望、贪婪、残忍与嗜血的本性压倒了恐惧，一番吵吵嚷嚷之后，佣兵们狞笑着冲向待宰的羔羊。他们面对强者有多软弱，面对弱者就有多凶残。 看清楚前面那群人的打扮和长相，在君临流浪过一段时间，艾莉亚知道这群人有多可怕。 她拔出腰间的小剑，摆出架势，“布兰，这都是些坏人，准备战斗。” 布兰脸上毫无惧色，握着剑，与姐姐并排站立，挡在，莫罗娅，玛格丽还有朵拉身前。 目光从佣兵们身上瞟过，莫罗娅嘴角轻扬，“这些人身上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可不仅仅是坏人这么简单。” 玛格丽缓缓点头，白皙的颈部上，金色宝石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自身的魔力并不足以施展大型的魔法，不过颈间的瓦雷利亚钢项链也能提供一部分魔力。 这个项链原来的造型很古朴，并不适合佩戴，经由铁匠大师托布重铸、染色，最后再点缀上宝石，变得既美观又实用。 “我能控制十根荆棘。”她计算了一下自己能运用的魔力。原本她只打算用藤蔓控制这些人，听了莫罗娅的评价，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莫罗娅淡淡地说道：“剩下的交给我。” 一边跑，厄特一边幻想着抓住小男孩之后如何取乐，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灰袍、腰间系着麻绳的修士，他们面无表情，目光冰冷。 厄特想起来了：他本是一位虔诚的七神修士，正是这只麻雀，因为他“疼爱”男童的事情就要处死自己。他不得不逃跑，变成佣兵。 如今这只麻雀还敢出现在自己眼前？厄特愤怒至极，一剑捅过去，讨厌的麻雀发出令他感觉悦耳的惨叫。 一下又一下，他不停的捅着，一声声惨叫让他感到无比畅快，充斥鼻间的血腥味无比香甜。 不知道过了多久，厄特突然发现自己正在惨叫，面前的麻雀变成了胖子佐罗。他的剑插在佐罗腹部，而对方的弯刀，也刺进他的身体。 两个佣兵身上到处是洞，鲜血汩汩向外流淌，已经变成两个血人。四目相对，目光中满是愕然。 他们疑惑不已，但脑子仿佛被重物打击过，思维变得非常迟钝，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从胸腹间又传来一阵阵剧痛，两个佣兵同时发出惨叫，可谁也没有力气动弹，软软地倒向对方，最后拥抱着一起倒下。 朵拉，玖健和布兰有过塞外之旅，对眼前诡异的情况并不奇怪。 而艾莉亚张着嘴，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让那张长脸看起来都小一些。刚刚的一幕让她难以置信。 带着刺的藤蔓突然从地上冒出来，缠住几个佣兵之后飞速生长。随着凄厉的哀嚎，藤蔓很快就从他们的脚上一直缠到头上，惨叫声却越来越弱，渐渐再无声息，汩汩流出的鲜血把草地染得殷红。 而剩下的几个佣兵突然两人一对，疯狂互相伤害。他们一边发出巨大的惨叫，一边用武器互捅，到最后又相拥着倒下。 朵拉走上前，轻轻搂住艾莉亚的肩头。 不过艾莉亚的适应力比朵拉想象的强得多，随着最后几声叫声停歇。她的嘴巴啪的阖上，脸上表情又变得生动。 小狼女看看正甜甜的微笑、温柔又羞涩的小玫瑰，又看看面孔如雕塑般美丽，端庄威严的莫罗娅。 她鼓起勇气走过去，“莫罗娅小姐，这，这是你的魔法吗？” 莫罗娅嘴角泛起诡异弧度，“没错，艾莉亚。而且你也有魔法的天赋。” 艾莉亚的眼睛灵动地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 “停下，不要伤害他，他是凯特琳夫人的俘虏，要交换人质……” 布蕾妮呢喃着醒来，发现自己趴在草地上，衣服几乎被脱光。虽然她看起来没什么女人味，但到底也是个女人，本能地尖叫一声。 无意识地抓住身上盖着的披风，霍然翻身坐起，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心中稍安，带着一丝疑惑打量四周。 营地里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帐篷，但没有看到那些凶恶的佣兵。 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三个孩子与两只大狼狗在嬉戏。一顶简易的凉棚下，几个贵族模样的人似乎在野餐。 弑君者也在其中，手中抓着一只银制酒壶，仰着头，似乎正准备灌上一大口。 天空湛蓝恬静，一只不知名的白色鸟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阳光恰到好处地洒向大地，若有若无地夹杂着一种温暖的味道。 微风轻抚面庞，欢快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一切如此美好，让布蕾妮觉得自己正在梦中。 听到布蕾妮的尖叫，朵拉连忙小跑过去。 “布蕾妮小姐，你不要怕。”朵拉微笑着说道：“我叫朵拉，是莫罗娅·海塔尔小姐的侍女。” “莫罗娅小姐的卫兵赶跑了那些佣兵？”布蕾妮有些奇怪没看到士兵，“我要马上去向她道谢。” 朵拉举起一块白布遮挡住凉棚的方向，“你先穿好衣服再说。” 虽然有些羞涩，布蕾妮知道不是扭捏的时候，匆匆穿起衣物。好在衣服只是有些小破损，无伤大雅。 穿好衣服后她才注意到盖在自己身上的斗篷上，印着九只黑色蝙蝠。 “这，这是谁的披风？”布蕾妮语气急切。 “哦，这是威廉爵士的，就是魔法骑士啦。”朵拉说道：“幸好他及时地赶到，你才没有被那些坏家伙欺负。他也是你需要感谢的人之一哦。” 布蕾妮脸色变得复杂，两手紧紧攥住披风，美丽的蓝眼睛中一片茫然。 第248章 相聚与别离 弑君者和布蕾妮都没有询问他们被救的细节。 布蕾妮一直在想着心事。威廉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奇怪，却不知道因为救人的善举，让他免了一场决斗。 詹姆虽然饱受磨难，心境的改变很大，不过因为没有断手，心中依然有一分属于战士的骄傲。 他就觉得给自己一身瓦雷利亚钢铠甲，一把长剑，也不会畏惧勇士团那群人渣。 对此威廉倒不怀疑。但他没有“正义之怒”的加持，肯定没法像威廉这样轻松的杀掉勇士团团长瓦格·霍特。 如果不能对匪首一击必杀，就会被几十个佣兵围殴，他又没有“恢复”，要么战斗到精疲力尽，要么只有逃跑。 要论单兵作战，整个冰娜夫人径直来到威廉等人面前，邀请众人前去橡果厅做客。 晚宴极其丰盛。看得出来，托马男爵在战争中也发了一笔，餐桌上的酒都换成了来自青亭岛和多恩的美酒。 不过最受客人欢迎的还是那些山中特有的野味。尤其是新鲜的松露，即使是国王也很难吃到。玛格丽赞不绝口，莫罗娅也称赞了几句，她们两位对食物的要求可是很高。 晚宴后，仆人们收拾干净之后，众人继续在大厅里喝酒聊天。 凯特琳走到威廉身边坐下，语气郑重，“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威廉。你把孩子们送到我身边……我一直都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们。” “夫人，”威廉微笑，“我们是一家人。” 凯特琳抿抿嘴，把许多话又吞咽回去，只是拍拍威廉放在桌上的手。她对威廉的感激之情，也确实无法用语言表达。 “对了，罗柏现在情况怎么样？”威廉也很好奇罗柏的故事会怎么发展。 “据我所知，他已经带着大军撤出西境，收获颇丰。”凯特琳说着好消息，但脸色却不怎么好。 “佛雷家族有没有什么异动？”威廉不着痕迹地提醒。 “罗柏娶了佛雷家的女儿，老佛雷很满意。而统帅佛雷家军队的史提夫伦爵士……与他父亲确实不一样。”凯特琳微微侧头，思索片刻，“自从宣誓效忠罗柏以来，佛雷家的表现无可指摘。” “罗柏与佛雷家的女儿完婚了吗？我听说罗柏出征前，只是订婚？” “这次回到奔流城就会完婚，然后罗柏会带着军队返回北境，先把铁民赶走。” 威廉忍不住提醒，“如果婚约有变，佛雷家现在有多热情，反弹必然有多强烈。” 凯特琳本想说婚约不可能有问题，不过想想威廉那神奇的能力，不由有些担心，恨不得马上回到罗柏身边。 “罗柏如何通过卡林湾，听说那里已经被铁民占据。”威廉又想到一个罗柏会头疼的问题。 卡林湾可是号称从未被从南方攻破的天险，只是这次它要阻挡它本应保护的人。 “他已经派人前往灰水望，泽地人更加了解沼泽，如果有黎德家族的帮助，加上南北夹击，罗柏有信心夺回卡林湾。” 「如果只是行军打仗，罗柏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只是那个政治水平实在堪忧。」 威廉端起桌上的酒杯，那是一杯多恩的夏日红，芳香扑鼻，鲜红如血。 次日一早，又是分别的时刻。 橡果厅的橡木大门前站满了人。 萝娅塔与布蕾妮手拉着手，在人群一角说着悄悄话。 史塔克一家短暂的相聚后，又要再次分离。 布兰是威廉的侍从，对于和他会跟着威廉离开，凯特琳早有心理准备。 但艾莉亚也要继续跟随威廉，则让她有些惊讶。昨晚艾莉亚勇敢地和母亲提出请求后，凯特琳一度非常震惊、生气。 最后还是玛格丽说服了僵持不下的母女二人。 艾莉亚向母亲保证，既会向威廉学习如何战斗，也会向玛格丽学习如何做一名淑女。 凯特琳这才答应女儿，让她继续跟随威廉。反正她也没信心把调皮的艾莉亚调教好，不如让高庭玫瑰试试。 在领主夫妇与客人们一一话别之后，客人们骑着马走下城堡所在的山坡。 举着冰原狼旗帜的队伍向西而行，另一只队伍向东远去。 第249章 瞒天过海 赫伦堡的神木林静谧怡人，缕缕迷雾缠绕着姿态各异的鱼梁木，变幻莫测。 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树叶滑下，跳跃着与叶子告别，奔向大地。 仅仅一墙之隔，城堡内回荡着各种声音，就像是一曲交响曲。 东门的水井处，排队打水的仆役们排成长龙。 自来水管道改造工程比较复杂，现在只有水力机械所在的西塔，以及领主一家居住的主塔装有自来水。大多数人还是需要使用井水。 仆役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各种流言与传闻，在八卦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角色，自然是魔法骑士与高庭玫瑰。 打水的队伍一直排到东塔附近的圣堂旁边，原本破败倾颓的古老建筑焕然一新。 正门前修建了一个白色大理石广场，几个园丁正摆弄鲜花绿植。 圣堂巨大的拱顶有七个面，每个面上屹立一座着精致的神像，圣母正对着主塔方向，一脸慈祥。 东塔外的广场上，士兵们端着长枪，排成一排。在骑士的口令中，整齐地向前刺击。 士兵们热火朝天的训练，激情呐喊，弓弦震动，武器撞击……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传递到巨人们居住的小院。 成年森林巨人们还在呼呼大睡，冰霜巨人格鲁只好领着一群小巨人走出仓库改建而成的房屋，宽大的脸上满是无奈。 巨人都非常懒，不过小家伙们很有活力，听说有吃的就兴冲冲地跟着格鲁出门，也不管是去学通用语还是修剪毛发。 中塔比较安静。这里一度曾住满了难民，不过现在都已经前往东门外的小镇或者盐场镇。 不过从窗户里能看到塔里有工人在忙碌，进行内部改造。 离中塔不远，隐隐能听到机械的轰鸣。两道黑色的烟柱在西塔上空盘旋，仿佛咆哮的巨龙，要冲破云霄。 从主塔上的公爵书房向外眺望，只见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神眼湖上层层鳞浪随风而起。阳光在水面上跳跃，仿佛铺着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 沃尔特坐在书桌后，威廉在他对面，看着一封君临的来信。 国王之手给赫伦堡公爵发了一封信，南方的战事进展顺利，史坦尼斯已经确定逃回龙石岛。 有过上一次长期围困，结果无功而返的经历，充气鱼大人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他命令亚当·马尔布兰爵士率领五千人监视风息堡，自己率领大军在风暴地攻城略地，而且攻无不克，战绩辉煌。 加兰·提利尔在河湾地也一路高歌猛进，除了佛罗伦家族，之前效忠史坦尼斯的河湾地贵族又纷纷转投铁王座。 其实在君临之战中，这些家族无不损失惨重，想抵抗也没有资本。 最后提利昂在信中乐观的表示，平定河湾地与风暴地的叛乱，指日可待；三河总督可以开始准备收复失地的军事行动。 把信放在桌上，威廉轻松地开个玩笑，“‘临时’首相大人很着急卸任嘛。” “这位小恶魔可没那么简单。”赫伦堡公爵冷冷一笑，“河湾地的贵族大多是由蓝道大人和马图斯大人劝降，此事连我都有所耳闻。但看他这封信，竟然把功劳全部算在加兰身上。” 威廉却觉得提利昂多半不会故意挑起争端，他虽然手段也很灵活，但内心深处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而且他志在凯岩城，河湾地乱不乱，也许他都不怎么关心。 这事多半还是充气鱼大人自己的主意。原著里就因为他强行把亮水城分给加兰，弄得蓝道等人非常不满。 而且这次多半还要再得罪亚当·马尔布兰这个西境重臣。 河湾地的军队在风暴地有多风光，守在风息堡下，每日享受海风吹拂的亚当就有多郁闷。 “无论如何，现在进攻奔流城意义不大。等丹妮莉丝公主带着龙回到维斯特洛，也许根本就不用战争，事情就能解决。”威廉说道。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男巫格洛普派遣的密使费劲周折，最近才回到赫伦堡，带回来自厄索斯的最新消息。 而此时在维斯特洛的其他地方，还只在各个码头上有些关于龙的片言只语，真真假假，夸张离奇，根本无人相信。 “没错。”沃尔特手指轻敲桌面，“可是河安家现在总督三河，国王要帮助我们收复河间地，我们居然不支持，未免显得太过反常。” 有了确实的信息后，赫伦堡公爵对威廉做的各种准备再无怀疑，而且对拥立丹妮莉丝复辟一事热情高涨。 想了想，威廉说道：“不如我们联合梅斯大人一起提议，先攻克风息堡，再平定河间地？” 风息堡易守难攻，当年史坦尼斯正是凭借数千弱旅，挡住了充气鱼大人数十倍的兵力，一战成名。 如今要攻打准备更充分的风息堡，恐怕打上一年都不一定有结果。 “太过刻意。”沃尔特摇摇头。 威廉突然想到一个人，“艾里沙·索恩爵士！” 沃尔特眼睛一亮。 此人奉守夜人总司令的命令，前往君临求援，返程时途径赫伦堡，目前正在此停留。 在长城期间，威廉就觉得他很不讨人喜欢，不仅刻薄恶毒，而且极端自大。 听完威廉的评价，本来沃尔特也不打算见他，只让赫伦堡总管杰弗里·河安接待，给些物资打发他离开，如今正好用来应付君临。 让仆人把黑城堡教头请到一个会客厅。走进会客厅时，威廉看见“浪鸦”尤伦也在。 对于能得到赫伦堡公爵的接见，艾里沙有些惊喜，言辞态度都非常恭敬。 不过在沃尔特问起他的君临之行时，黑城堡教头原形毕露，对御前会议的重臣们冷嘲热讽，毫无尊重。 随后他向沃尔特描述野人如何大举进攻长城，而北境的军队不是出征南方，就是与入侵的铁民战斗，实在无力支援长城。 沃尔特对北方的威胁没有任何怀疑，当即表示会派遣一只五百人的军队北上，协助防守长城。为了表示重视，他的继承人会再次北上考察异鬼的威胁。 黑城堡教头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河间地的战争还没打完，他完全没指望赫伦堡能派兵。 以河间地在这次战争中展现出来的实力，这五百人可是一股非常强大的战力。 赫伦堡公爵事物繁忙，正事谈完后随即离开。 威廉又主动与他们攀谈，还向尤伦问起大牛那一批人的情况。 詹德利聪明勤奋，被铁匠唐纳·诺伊看中，继续当他的铁匠学徒。胖胖的热派如愿以偿当了厨子。 其他人也都在长城上安居下来，至少吃穿不愁，比他们在跳蚤窝的时候强得多。 说到罗尔杰和尖牙时，尤伦只说这两人加入了游骑兵，反而是黑城堡教头脸色有些难看。 三人一起聊着长城的事情，突然玖健走进客厅：莫罗娅请威廉到神木林中见面。 -------------- 莫罗娅在神木林的心树前，从背后看，仿佛与树木融为一体。 威廉收敛心神，轻轻走到她身后，“莫罗娅小姐，您找我有事？” “我需要去一趟塞外。”莫罗娅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 “那可真是太巧了，小姐。我正好要去一次北方。”威廉说道。 他的计划是在东海望露个面，然后就说去塞外考察，实际上则暗中前往布拉佛斯。 七国上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获得塞外的情报，所以这个计划简直无懈可击。 莫罗娅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并不巧，威廉，我正是为你而去。” 第250章 抵达东海望 海豹湾狂怒而墨黑。船队如一片片树叶，随着惊涛骇浪起起伏伏。 北风凛冽，黑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阳光透过黑云的重围，给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 东海望的码头里停满各种船只。 守夜人总司令杰奥·莫尔蒙站在码头边，毛茸茸、直垂到胸口的灰白胡子被风吹起，显得更加蓬松。他的乌鸦停在肩头，风吹皱了乌鸦的羽毛。 梅丽珊卓站在他身边，满面微笑。她一如往常，从头到脚全是红色，单薄轻柔的袍服被强风紧紧压在身上，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琼恩·雪诺只看了她一眼，便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少年事务官赶紧挪开目光，数起码头上的船只。 守夜人军团的舰队本来就有十几艘大船，收到守夜人军团的求援信之后，白港的曼德勒家族也派遣了十几艘船来到东海湾。 不过大多数都是雇佣的商船，好在曼德勒家族慷慨地支付了酬金，否则守夜人军团一下子还拿不出那么多金龙。 感觉到那火热的目光，红袍女转头看看正强装镇定的琼恩，对这个少年的定力颇感惊奇。 多数男人看到她的身体，目光都会难以离开，更何况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 “七层地狱啊，看看这鬼天气。”杰奥紧了紧身上产自赫伦堡的黑色棉袄，目光阴沉，“风浪太大了。” “风浪！风浪！”乌鸦聒噪两声。 “大人，您不会后悔这个决定。”梅丽珊卓嗓音低沉，“只要这次的行动能够成功，野人们就将看到强攻长城之外的另一条出路，内部定然会发生分裂。” 琼恩觉得她那种独特的异域口音，悦耳而性感。 没人说得清这位神秘的红袍女如何走进黑城堡。在一次军团高层的会议上，她突然出现，展露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成为总司令的座上宾。 其实只要看看她本人，黑衣兄弟们就已经觉得足够神奇：在刺骨的寒冷中，只穿着单薄的衣物却怡然自得；如果靠近她，能感觉到她仿佛一个人形火炉，散发着诱人的温暖。 东海望守备队长卡特·派克匆匆来到码头边。他的一对小眼睛靠得很近，目光贪婪地在红袍女上游走。 走到总司令身边，他才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那诱人的胴体上移开，“杰奥大人，哨兵看到南方来了一只舰队，即将抵达，看旗帜他们应该来自赫伦堡。” “哦，难道是威廉爵士来了？”得到沃尔特的承诺后，格里沙第一时间就把他在赫伦堡的“外交成果”发回黑城堡，守夜人军团上下都知道威廉近期要来长城。 算算日期，杰奥有些动容，“这段时间可不顺风，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梅丽珊卓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他可是魔法骑士，大人。而且他来得如此之快，正是为了赶上艰难屯之行。” 很快，一只船队出现在他们眼中，破开风浪，驶向码头。 走下船舷，看到熊老和他身边的红袍女，威廉微微有些吃惊，旋即又感到释然。以红袍女种种诡异的能力，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 守夜人总司令热情地欢迎威廉和玛格丽，又对赫伦堡的支持表示一番感谢。 与熊老寒暄后，威廉故意跳过红袍女，与琼恩交谈几句，又与其他几位军官一一打招呼。 梅丽珊卓面带微笑，目光一直跟随着威廉。 看到魔法骑士对总司令的事务官似乎非常重视，她突然对这个据说是前临冬城公爵私生子的少年产生了兴趣。 最后威廉才走到红袍女面前，客气中透着疏远，“很高兴在长城见到您，夫人。” 梅丽珊卓笑容妩媚，“我也很高兴你能及时赶到，魔法骑士。” 威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对红袍女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出于礼貌打完招呼，也不再想与她多说。 反而是玛格丽与梅丽珊卓非常亲热地交谈，一点也看不出来两人曾经是如何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可怕的女人……」 看看码头上帆樯林立的船只，威廉问熊老：“大人，您召集这么多船只，有什么行动吗？” “要去艰难屯。”熊老说道：“梅丽珊卓夫人说有数千野人愿意服从王国律法，到长城以南定居。” 看到威廉愕然的表情，熊老给他描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威廉的努力，游骑兵部队得以完整保存，加上从北镜贵族那里得到的一些额外支援，守夜人军团的情况比原著中好得多。 但糟糕的则是没有了史坦尼斯支援，他们不得不独自面对曼斯·雷德越来越猛烈的攻击，那点可怜的兵力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底层的士兵们只是听命行事，因为物资充足，士气还保持在比较高的水平。可是军团高层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怀疑他们能否守住长城。 梅丽珊卓就是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带来一个让军团高层震动的消息：有一批野人离开塞外之王的队伍，聚集在艰难屯。 他们信仰光之王，愿意服从王国律法。只要派出船队把他们接到长城以南，让他们在军团的领地上居住，就能立刻转化为守卫长城的力量。 军团高层们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但长城面对的压力实在太大，而红袍女的表现又非常神奇，最终军团高层们还是决定展开这次救援行动。 “信仰光之王？”威廉本能地感觉红袍女在玩弄什么手段。 “真主拉赫洛，乃是光之王，圣焰之心，影子与烈火的神。”梅丽珊卓张开双臂，慈悲为怀，“塞外生灵直面远古异神，切身感受到那种寒冷与恐惧，自然更加明白长夜黑暗，更加渴望光明普照。” 其实无论红袍女解释不解释，威廉都不可能反对救人的决定。不管那些野人信仰哪位神灵，留在塞外只会增加夜王的力量。 威廉有一个他更关心的问题，“您去过长城之外，向自由民们传教，夫人？” “那是我命中注定要去的地方，魔法骑士。”梅丽珊卓一脸高深莫测。 威廉才不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切，原著中你可没去。不过反正是要先向北航行一段距离，干脆和他们一起去艰难屯看看。」 想到这里，他对熊老说道：“这些船能把自由民们全部运回来吗，不如我们也加入这次行动？”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守夜人总司令说道。 虽然他们估计现有的船只能把人全部运回来，但那只是粗略的计算，能去的船当然越多越好。 熊老肩膀上的乌鸦展开黑色的翅膀扇动两下，嘶哑地叫了一声：“求之不得！” 第251章 无尽深寒 三十多艘各色船只组成的船队从东海望出发。有守夜人舰队的战船，伊班的捕鲸船，布拉佛斯和潘托斯的商船，以及飘扬着金色蝙蝠旗帜的赫伦堡三桅帆船。 船队沿着海岸向北航行。海边的森林较为稀疏，地势平坦，有一些丘陵和盐沼。 猛烈的风暴持续不断，天空中一直下着冰雹、冻雨，雪花也被卷成一团团，仿佛冰块一样砸在船身上。 绕过遍布洞穴的巨大悬崖，进入一个天然海港，艰难屯豁然出现在眼前。 风雪逐渐变小，从船上能看到岸边的沙滩，成群的海豹与海象正悠然自得地爬来爬去。远处是起伏的群山，白雪皑皑的森林。 野人营地坐落在古老的废墟之上，兽皮帐篷胡乱排列，毫无规律。看到逐渐驶近的船队，纷乱的人群从营地里涌出，聚集在岸边，欢呼雀跃。 东海望守备队长卡特·派克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他走上甲板，回头看看庞大的船队，感觉如同做梦一样。 卡特经常出海抓捕走私商人和奴隶贩子，深知海上风暴有多么可怕。 看到天气如此恶劣，启航时他本以为这次航行会损失许多船只，结果却有惊无险，船队完好无损地抵达目的地。 “时代号”是赫伦堡新建成的一艘三桅帆船，威廉乘坐着这艘巨大的商船。 舱门刚刚打开，三只冰原狼就急不可耐地冲上甲板，兴奋地乱窜。琼恩·雪诺带着艾莉亚和布兰连忙追出来。 夏天和白灵很让人放心，不怎么捣乱。可是娜梅丽娅和她的主人一样，对一切陌生事物都充满好奇，喜欢到处乱咬，如果有水手阻止，马上就会龇牙咧嘴，吓坏了不少人。 熊老派琼恩协助卡特完成这次行动，艾莉亚和布兰则是跟随威廉而来。为了给他们三兄妹多一些相处的时间，威廉特意邀请琼恩搭乘同一艘船。 船上的客人不止琼恩，还有亚夏的女祭司梅丽珊卓。不完整的绿先知莫罗娅邀请她同船，一路上两个神棍似乎私下交流了很多次。 在三兄妹之后，众人也先后走上甲板透气。之前漫长的旅途上风雪漫漫，他们只能待在船舱中。 雪鸮拍打着翅膀，从玖健肩头腾空而起，振翅飞向海岸。塞外是它的故乡，严寒与风雪并不让它畏惧，反而感觉亲切。 众人的目光随着雪白的影子移动，看到远方的天空中有一片诡异的乌云，笼罩着半边天空。 墨黑的云层不住翻滚涌动；一道道电光绵延于重重叠叠的阴云之中，仿佛一条条饥肠辘辘的巨蟒。 多数人只觉得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时代号”上诸人更能感应到其中蕴含着的恐怖魔力。 「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股魔力好强，竟然比我的还要强很多……异鬼可没这么庞大的魔力，难道是夜王？！」 想到这里，威廉只觉头皮发麻：控制着难以计数又悍不畏死的尸鬼大军，自身还这么强力，让人根本没法愉快的和他玩耍。 「这就是我最后不得不面对的敌人吗？还好我是打算让龙妈和她的龙去和正面对抗夜王。」 不同于其他人都穿着棉服，梅丽珊卓的红袍非常轻薄，衣角随风飘动，仿佛身披跳动的火焰。 她慢慢走向威廉，目光却紧盯那片乌云，“你想的没错，魔法骑士。来者正是寒神的仆人。而且，他是为你而来。” “寒神的仆人是指……夜王吗？”威廉有些不确定。 “夜王？不错的名字。”红袍女点点头，“正如光之王会选中亚梭尔·亚亥为人们带来光明，寒神也会挑选一位代祂在世间播撒黑暗。” 威廉这才想到原著中只有“夜之王”，自己算是“发明”了一个新词。 “可夜王怎知威廉会来？”玛格丽走过去，挽住威廉的胳膊。 红袍女挪动脚步，稍稍远离这朵带刺的玫瑰，“魔法骑士杀死过远古异神的奴仆，身上有祂的标记。只要越过长城，夜王便能知晓他的行踪。” 凝神打量那片散发着不详与恐怖气息的乌云，威廉提出疑问，“夜王好像一直停留在原地，如果他是为我而来，应该向艰难屯靠近才对。” “他在等你上岸。”莫罗娅冷冷地警告。她和玛格丽都穿着白色的防寒服，两人五官也很相似，看起来仿佛姐妹。 “那我不上岸不就好了。”威廉哈哈一笑。想来尸鬼军团无法跨越大海，否则绝境长城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梅丽珊卓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异神的奴仆并非毫无理智的死物，他们聪明狡诈，诡计多端。” 威廉耸耸肩，一脸不以为然。 艰难屯据说曾经有过港口，不过早在很多年前的那场灾难中被付之一炬。 附近聚集的野人虽多，但他们不会修建、也懒得修建码头。没有码头，也只能派出小船上岸接人。 船队在深水区停泊好，一艘艘小船被放下水，仿佛一片片树叶，随着波浪在海面上微微起伏。 时代号也放下一只划桨小船，两个水手顺着绳梯敏捷地爬下，随后琼恩和梅丽珊卓也先后来到小船上。 梅丽珊卓是野人们的组织者，卡特·派克和琼恩等守夜人军官则是去维持次序。 如果人数太多不能一次全部送回东海望，他们还需要决定谁走谁留。 雪鸮飞到岸边，威廉看到岸边的野人大多是青壮年，有很多女人和孩子。 大人们看到船队，有喜悦之情，但目光中也有些担忧。毕竟他们要去的是一片充满敌意的土地，过一种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而孩子们还不太懂那些烦恼，他们只是对海上的大船感到新鲜与好奇。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写满开心，瞪得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在野人们头顶盘旋一阵，雪鸮继续向内陆方向飞去。 飞过乱糟糟的野人营地，飞过被冰雪覆盖的城镇废墟，突然，几个在雪中移动的小黑点赫然在目。 那是几个尸鬼。威廉心中一沉：尸鬼从来不会单独行动。 果然，越来越多的尸鬼从那片森林里涌出，仿佛一股黑色洪流在雪白的大地上蔓延。 一个尸鬼驻足抬头，看看空中的掠过的那道雪白身影，冰冷的光芒在那幽蓝的眼眸闪过。 第252章 义无反顾 察觉到威廉的情绪变化，玛格丽柔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尸鬼来了。”威廉的目光扫过海面，木浆起落，水花飞溅，几十艘小船快要抵达岸边。 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岸上的野人们对眼前的希望欢声雷动。 估算下尸鬼抵达的时间，与小船送人的速度，威廉感觉非常糟糕。 梅丽珊卓的话在耳边响起：他是为你而来。 “你不能上岸，威廉。”玛格丽似乎能看穿威廉的心思，“这是一个陷阱，那些人就是诱饵。” 放在船舷上的手紧握成拳，威廉说道：“如果被尸鬼突然袭击，一定会发生混乱，岸上的绝大部分人恐怕都回不来。” 甚至可能包括琼恩。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果自己没有跟着来，也许这些自由民就能平安地抵达长城以南。 “派人去通知卡特·派克爵士，让他组织人手拖延时间。”小玫瑰语气干脆果断，“自由民们都是战士，现在正是他们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战的时候。” 看到威廉还在犹豫，小玫瑰又说道：“万一你上岸，把夜王引过来，那所有人都会死。不如就这样处理，多少还会有一些人能够逃生。” 理智告诉威廉，玛格丽说得很对。 但他更清楚，在有船可以逃生的情况下，不会有多少人会选择牺牲自己去拖延尸鬼的脚步，恐怕大多数人会拼命争抢上船逃生的机会，甚至不惜自相残杀。 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在他脑海中闪过。威廉心中万分纠结，突然又莫名地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从雪鸮的眼睛里，他隐约瞥见森林里似乎闪过一道晶莹的亮光，顿时悚然一惊。 “让雪鸮立即转向！”威廉对玖健·黎德喊道，语气急切。 雪鸮对威廉的命令向来漫不经心，与玖健则心意相通。它猛然翅膀扇动，斜着刺向天空。 雪花伴着断枝碎叶冲天而起，森林上覆盖的皑皑白雪突然炸开一个大洞。 一道亮光从洞口激射而出，几乎是瞬间就来到雪鸮眼前。 那是一根玄冰凝结而成的冰枪，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寒意森森。 冰枪带着尖利的呼啸与刺骨的冷冽，几乎擦着雪鸮腹部下方掠过，腹部上的羽毛被气流压出一道笔直的痕迹。 灰水望的继承人没有丝毫慌乱，脸色平静，一如往常。这个十三岁的少年，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 “你们得马上回来，”威廉心有余悸，“森林里有一个异鬼！” 玖健略一思索，摇摇头，深绿色的眼睛中透着坚定，“现在情况复杂，我们需要有一双空中的眼睛，监视尸鬼的动向。” 作为易形者，有灵性的动物伙伴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如果雪鸮被冰枪击中身亡，玖健的损失就会非常巨大，甚至可能是无法挽回。 而雪鸮也还在远方的森林上空盘旋，并没有掉头远去。它的飞行路线变得诡异起莫测，忽高忽低，频频突然转折。 透过精神链接，威廉感觉到一直懒洋洋的雪鸮陡然升腾起的强烈斗志，还有无畏的决心。 他猛然转身，“莫罗娅小姐，您知道夜王的移动速度有多快吗？” 玛格丽有些紧张，“你想做什么，威廉？” “那些尸鬼应该都是被森林里那个异鬼控制，只要杀了他，岸上的危机就能解除。”威廉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放心，如果事不可为，我绝不会贸然送死。我可舍不得离开你。”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莫罗娅，眼含希冀。 莫罗娅估算一下时间，“很遗憾，比你想象的快。正常情况下，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回来。” 威廉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您有其他办法？” “我可以隐匿你的行踪，并伪造你留在船上的假象。” “这可真是太好了！”威廉又惊又喜。 “不过只要杀死异鬼，夜王马上就会知道。记住，你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船上，否则……”莫罗娅没有把话说完，神情凝重。 威廉早已下定决心，“事不宜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莫罗娅把右手伸到他面前，“给我一滴血。” “呛啷！”没有丝毫犹豫，黑暗姐妹出鞘，冰冷的剑锋抹过左手中指。 一滴鲜红的血液落在那丰润白暂的手掌上，仿佛落在海绵上的水，瞬间消失不见。 “嗷呜——” 不知是听到剑出鞘的声音，还是闻到血的味道，冰原狼们跑过来，围在威廉脚边。娜梅丽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莫罗娅右手握拳，放在胸前，朝威廉点点头。 威廉知道自己可以出发。他看着玛格丽，正想说让她留在船上。 玛格丽微微一笑，抢先说道：“我无法阻拦你，那就只能尽一切所能帮助你。如果生，那我们一起回来，如果死，那我们也不要分开。” 暖意从心中涌出，整个人瞬间感觉到体温的上升。四手紧握，四目相望，威廉心中豪情顿生。 “爵士，我也要去！”艾莉亚跑到威廉身边，表情和她的狼一模一样。 “这可不行。”威廉严肃地看着她，“非常危险。” “你不用亲自去岸上，艾莉亚。”莫罗娅的左手放在小狼女头顶，“你还有另一种方式参加战斗。” -------------- 岸边的沙滩上，野人们围成一个巨大的圈，梅丽珊卓在中间大声演讲。 “……拉赫洛乃是光之王，圣焰之心，影子与烈火的神。即便是在冰冷黑暗的塞外，祂也依旧有有能的。”红袍女挥手指向海面上停泊的庞大舰队，“看啦，那就祂许给你们的恩赐，让你们可以远离黑暗与寒冷，沐浴光明与温暖。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野人们大声回应。虽然声音参差不齐，但情绪高涨。 琼恩忍不住向卡特·派克低声抱怨，“那明明是我们找来的船。” “只要能让这些野人乖乖听话，她说这是谁的功劳都行。”东海望守备队长看都不看总司令的事务官一眼，目光落在红袍女上，根本无法移开。 上岸的黑衣兄弟还不到一百，野人的数量接近五千。如果他们闹起来，守夜人们绝对控制不住局面。 不过梅丽珊卓在野人中有巨大的威望，没用多少时间就让乱哄哄地野人们安静下来。 女祭司绕着一堆篝火缓缓步行，带着野人们高声祈祷。 黑衣兄弟全部紧盯着火红轻纱覆盖下的曼妙的身姿。 琼恩不敢多看，红着脸四处张望，看见海面上又一艘木船飞快地向岸边驶来。 一身皮甲的高庭玫瑰站在船头，英姿飒爽。 三只冰原狼从她脚下把头探出船舷，大张着嘴，眼里闪着对战斗的期待。 第253章 战斗准备 几十艘小木船搁在岸边一片平坦的沙滩上。 船上空荡荡，水手们都跑去看红袍女祭司的表演。 祈祷结束，野人们你推我搡，闹哄哄地涌向小船。到处是大人的呼喊、小孩的哭闹，海滩上一片喧闹。 按照命令水手和士兵们阻止他们自行上船。 梅丽珊卓为每艘小船都安排了一两个地位较高的野人，由他们决定上船的顺序。 虽然这些野人们看起来已经改变信仰，成为光之王的信徒，但多年养成的自由风气不会马上改变。 不断有人质疑为什么不是自己先上船。也有人不顾守夜人士兵的阻拦，想要自己爬上船。 纷纷扰扰，场面混乱，野人们登船的速度十分缓慢。 得到琼恩的提醒，卡特·派克和梅丽珊卓看到威廉从一艘小船上跳下。 知道必然有事发生，三人一起上前迎接。 没有时间客套，一见面威廉就直入主题，“有一大批尸鬼正朝海滩行军，很快就到。” 眼波如水，红唇微翘。梅丽珊卓表情丝毫不变，仿佛早已料到一切。 东海望守备队长脸色变得阴沉，“我们要马上离开。” 梅丽珊卓淡淡的说道：“不用着急，卡特大人。何不先听听魔法骑士的建议？” 威廉不得不提醒他，“这件事不能让野人们知道，否则很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远处的海滩上，每一艘小船旁边都围满野人。如果守夜人突然说要全部离开，以双方极其脆弱的信任度，只怕立刻就会爆发冲突。 卡特不由低声咒骂一句。 “不用担心，”威廉早有计划，“尸鬼要抵达海滩，必须经过一个狭窄的路口。卡特大人，你挑几个好手交给我，我去阻挡尸鬼一段时间。你让剩下的士兵每次回去一部分，大部分人应该都能回到船上。” “你们怎么离开？”卡特问道。 “这艘船和水手们会一直等在这里。”威廉指指单独停在一边的小木船，“等岸上的人撤离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迅速撤退，乘船离开。” 目光扫过小船，卡特狠狠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琼恩上前一步，“请带上我，卡特大人。” 卡特露出赞许的目光，拍拍琼恩的肩膀。两人转身走向野人们登船的地方，去召集人手。 梅丽珊卓看看琼恩的背影，又把目光转回威廉身上。 威廉给她讲述完事情的起因，然后问道：“夫人，您是先回到船上，还是和我们一起？” “这是寒冰与火焰，黑暗与光明，死亡与生命的战争。无论是谁都没有退路，魔法骑士。”红袍女目光幽幽，颇显意味深长，“我正是为此才跨越大半个世界，从亚夏来到维斯特洛，自然不可能在此时退缩。” 「切，等会不要跑，留下和夜王死磕，我就信你！」 威廉心中不屑，依然面带微笑，“很荣幸能与您并肩作战。” 红袍女向威廉靠近两步，“现在情况危急，我们必须更加紧密的配合。” 威廉点点头，“没错，我们需要精诚合作。” “你拥有极其庞大的力量，可惜却无法充分运用。而我能操控火焰，克制尸鬼。”她又走近两步，“把你的力量借我一些，岂不是两全其美？” “哦，要怎么借？”威廉想起她上次的提议，不由心中一跳，赶紧默念：这是个百岁老妖婆。 “放心。那将会是一个非常愉悦的过程。”梅丽珊卓的笑容有些暧昧，颈间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玛格丽走到威廉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夫人，既然您能借用威廉的力量，想必也有办法把您的能力借给他。何不换一种合作方式？威廉曾经杀死过异鬼，这一次的战斗，恐怕也还是要以他为主，我们应该尽量给他帮助，您说是吗？” 红袍女与小玫瑰四目相对，脸上都挂着迷人的微笑。不过威廉似乎隐隐看到两人交汇的视线碰撞出电闪雷鸣、惊涛骇浪。 “你说的对，玛格丽小姐。”红袍女率先移开目光，看向匆匆走来的黑衣士兵们，“我会祈求光之王的降临，赐予他神圣的力量。” --------------------------- 艰难屯背靠一片连绵的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平缓的道路通往海滩。 道路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路口两边的山上树木杂乱生长，从树根到树冠都包裹在冻雪中，树叶又都被白色的厚毯子埋葬。 天色阴沉，寒风呼啸。空气冰冷刺骨，充满恐惧的气息。 几个黑点突兀的出现在前方的一片雪白之中，三只冰原狼的颈毛全竖了起来。 “嗷呜——” 受到某个冥冥中的意志影响，娜梅丽娅猛冲而出，雪花随着它的脚步飞溅。 白灵紧随其后，夏天稍稍犹豫，也立即尾随而去。 琼恩焦急地大喊着冰原狼们的名字，然而就连白灵都没有理他，三只狼排成一线，越跑越快。 通过雪鸮的眼睛，威廉看到大队尸鬼距离路口还有一段距离，冰原狼们要对付的尸鬼并不太多。 “琼恩，不用过去，冰原狼们可以应付。”威廉叫住想要追过去的琼恩。 琼恩停下脚步，突然感觉到什么，抬头看看在空中盘旋的雪鸮。 不远处，冰原狼们冲到尸鬼群中，灵巧地躲开胡乱挥舞的乌黑利爪，把尸鬼一一扑倒，咬碎。 看到冰原狼如此给力，威廉放下心来。 他转过头，对卡特说道：“我们就在这里拦截尸鬼，这是最好的位置。” 除了卡特和琼恩，另外四个黑衣人外表精明彪悍，都是经验老到的战士。 加上威廉，帕门，玛格丽和梅丽珊卓正好十个人。 “这里太宽了，我们堵不住。”卡特皱皱眉头，“我听说过尸鬼如何行军。即使我们是坚固的岩石，他们也会向流水一样从两边流过。” 他语音方落，随着玛格丽轻轻招手，雪地上突然冒出无数藤蔓，盘旋扭曲，不断向上生长。 守夜人们目瞪口呆。转瞬之间，一堵两人高的藤蔓墙壁在他们面前拔地而起，把路口堵得严严实实，只在中间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 在白雪的映衬下，藤蔓愈发显得青翠欲滴。 士兵们回过神，偷偷打量威廉等几人，最后明智地决定什么也不要问。 东海望守备队长又惊又喜，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威廉爵士，为什么不彻底把路封死？” “我怕尸鬼会改变路线，比如直接从边上的悬崖上跳下去。” “据我所知，尸鬼可没这么聪明。” 作为舰队的指挥官，卡特本不用冒险与尸鬼战斗，所以威廉很欣赏他的勇气。 稍稍压低声音，威廉说道：“这群尸鬼里有一个异鬼。我们要把这群尸鬼当成训练有素的敌人对待。” 卡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在面前形成一片白雾。 威廉笑了笑，“别担心，那东西，我杀过一个。” “糟糕！我们没有带火把。”琼恩突然想起来一个严重的问题。 尸鬼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因受伤而影响攻击效率。 它们可以通过被完全粉碎而失去战斗力——就像冰原狼那样，把尸鬼咬成成零件状态。不过那样未免太费功夫。 另一方面，尸鬼又非常易燃，而且一旦被点燃就会在极短时间内燃烧殆尽。 得益于威廉提供的详细资料，现在守夜人都知道，对付尸鬼火把比长剑更管用。 可刚刚他们来得太过匆忙，竟然忘记带这样最有威力的武器。 此时听到琼恩的提醒，守夜人们面面相觑，暗道不好。 梅丽珊卓走到琼恩面前，火红的眼睛中仿佛有火焰燃烧，曼妙的身体散发出带着异香味的温暖。 琼恩心跳加速，不敢与她对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红袍女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拔出你的剑，少年。” 虽然有些不解，琼恩还是顺从的抽出长剑，横在胸前。 红袍女伸出右手，手掌轻轻靠在剑身上靠近剑柄的位置，然后缓缓向剑尖移动。 火焰随着她的手在剑身上升腾，当那丰润白皙的手掌从剑尖上移开时，整把长剑变得火焰熊熊。 琼恩看得真切，火焰并不是在剑身上燃烧，而是有着微小的缝隙，仿佛一个燃烧的剑鞘。 黑衣士兵们惊讶的目光让梅丽珊卓很满意，她的笑容愈发甜美，“吾主拉赫洛乃是光之王，烈火与影子的真神。祂将火焰赐予我们，让我们对抗邪恶。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诸位，请举起你们的武器！”她高声喊道。 帕门和卡特率先拔出腰间的长剑，其他几个士兵也纷纷把武器放在身前，有剑和斧头。 红袍女从他们身前经过，把他们的一一武器点燃。地上的雪反射着跃动的火光，更加耀眼。 最后她来到威廉面前，目光灼灼。 “呛啷！” 黑暗姐妹出鞘，瓦雷利亚钢铸造的剑身上闪烁着让人迷醉的色彩。 梅丽珊卓脸色肃穆。她摘下手套，握住剑身中央。 威廉正要提醒她剑刃非常锋利，便看到火焰从她手握的地方向两边飞速蔓延。 松开手，红袍女又妩媚的笑了起来，“我把能力借给你了，不过，只能在关键时刻使用。” 「嗯？剑上的火不是已经点燃了么，这还等什么关键时刻？」 看看熊熊燃烧的长剑，威廉有些不解。 第254章 魔法师的战斗 嘎吱声连成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双脚同时踩在雪地上。让人心慌的声音越来越近。 冰原狼们沿着山路飞奔，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尸鬼。尸鬼覆满路面，不知疲倦地高速奔跑，仿佛刚从山上冲下的泥石流，想要吞没一切。 死亡与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翠绿的藤蔓墙后方，威廉，帕门还有六位黑衣战士举着武器，守在缺口位置。两位女魔法师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玛格丽一直与他精神相连。他感觉到她心中的宁静，还有对自己的信任。 梅丽珊卓显得若无其事，笑容魅惑，身姿诱人，一如往常。 透过看不见的精神连线，威廉能看到卡特等五个守夜人士兵心中的恐惧。 琼恩与帕门都有易形者的天赋，威廉的魔法无法影响到他们。虽然他们俩手也不抖，气也不喘，看起来很镇定，但面色凝重，应该多少是有些紧张。 毕竟面对如此多张牙舞爪的活死人，正常人都会感觉到不适与害怕。 鼓舞！威廉在心中默念。魔力顺着精神连线向四周传播。 感应到魔力的波动，梅丽珊卓目光四处游移，最后落到魔法骑士身上。红色的眼眸中，火焰更加炽热。 勇气从心底喷涌，恐惧无影无踪。卡特等人的目光变得坚定，神情也有些兴奋，突然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期待。 至于琼恩与帕门，威廉只能默默祝福他们。 “它们来了！”他大声提醒。冰原狼的身影随着他的声音冲过藤蔓墙壁，死亡的军团紧随其后。 二个，三个，四个……尸鬼从缺口中涌入，多得根本数不过来。 它们有的穿黑袍，有的衣不蔽体，有的干脆什么都没穿。全都皮肤苍白，双手漆黑，眼窝里闪烁着冰蓝的光芒。 “杀！”战士们齐声大吼，一把把带着烈焰的武器向着尸鬼们砍去。 感应到生命的气息，闻到血肉的味道，尸鬼们毫不迟疑，无声地转换目标，扑向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生者与死者、火焰与寒冰，战斗在两者相遇的瞬间，便激烈地爆发。 琼恩的长剑砍在一个尸鬼肋下，火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尸鬼身上蔓延，瞬间就变成一个火人，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然而这可怕的烈焰并没有立即杀死目标，尸鬼依然执着地伸手抓向琼恩的咽喉。手臂上升腾地火苗几乎烧着琼恩刚刚长出来的胡须。 琼恩及时一脚踹开面前的火人，尸鬼跌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然而扭动越来越弱，最终安静下来，成为地上的一堆篝火。 没有时间欣赏，琼恩马上又要面对两个尸鬼。 他不再发起致命打击，长剑从一个尸鬼长长伸出的手臂上轻巧地掠过，火焰然起。躲开这个尸鬼的攻击，他又后如法炮制，又将另一个尸鬼点燃。 随后他灵活移动闪避。两个尸鬼变成了两个巨大的火把，移动越来越慢，很快便扑倒在雪地上，火光熊熊。 如此轻松消灭三个尸鬼，琼恩信心大增。然而一抬头，便看到让他又惊讶，又心悦诚服的场景。 威廉在藤蔓墙壁的缝隙中横冲直撞，挡在他身前的尸鬼直接被撞开，跌跌撞撞倒地。 着火的长剑刮起烈焰风暴，所过之处尸鬼如同野草般一片片的被点着。 随着他势不可挡的步伐，冒着火光的各种残肢断臂不断飞上半空，旋即又在他身后一一落下。 尸鬼的数量成百上千，虽然威廉非常高效，但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 而卡特和其他黑衣兄弟们也异乎寻常地英勇，面对尸鬼寸步不让。长剑与战斧不住挥舞，武器上的火焰拖出长长的尾巴，仿佛一条条火龙，冲向永恒的敌人。 一只尸鬼扑向琼恩，白灵低吼着从侧面把它扑倒，娜梅丽娅一口咬断那本就快掉的脖子。 然而没有头颅的身体还在挣扎，想要爬起。 琼恩挥剑，半跪着的尸鬼身上火焰猛然窜起。 白灵连忙跳开，围着燃烧的尸鬼转圈低吼。娜梅丽娅和夏天却迅速地转过身，冲向新的目标。 琼恩觉得那两只冰原狼有点不对劲。但战斗正酣，不容他多想。 一个守夜人士兵被三个尸鬼围攻，不小心被乌黑的利爪扫过胸前。本来是血肉之躯的手掌竟然划开了他身上的链甲。 他毫不退缩，一斧头把一个尸鬼砍成两半，各自燃烧。随即武器横扫，把另一个尸鬼砸倒在地。 但第三个尸鬼倒地前，在他胸口制造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鲜血狂涌而出，瞬间浸透黑袍，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仿佛受到某种刺激，附近的尸鬼们纷纷抛开眼前的目标，向他冲去。 琼恩心中一紧，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那名士兵。 白雪飞溅，冲向伤兵的尸鬼被突然冒出的藤蔓缠住腿脚，摔得满地都是。 拿剑去砍倒在地上的目标需要弯腰，还要躲避地上乱挥的黑手，琼恩有点手忙脚乱。 三只冰原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冲进满地乱扭的尸鬼中，跳跃，撕咬，玩得不亦乐乎。 琼恩干脆绕过那些被缠住的尸鬼，迅速跑到伤兵身边，帮他清理掉几个尸鬼，大声说道：“先退后，去包扎一下。” 士兵咧嘴一笑，“这点小伤，不用在意。” 琼恩这才注意到他红光满面，如果不是胸前破烂的铠甲和衣物，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可今天他已经看到了好多神奇的事情，也许是习惯，也许是麻木，他没有惊讶，只是哈哈一笑，和那名士兵一起冲向尸鬼。 梅丽珊卓看看玛格丽，目光热切。她之前以为玛格丽只能治疗自我，现在才发现这朵高庭玫瑰，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说到宣称神迹，吸引信徒，没有什么魔法能比治疗类法术更好。 ------------------- 海面上，把第一批野人送上海船后，小木船再度向海滩驶去。 时代号随着波涛，微微起伏。侍女朵拉担忧的看着站在船舷边，看着海滩方向的四个人。 布兰与玖健的神情非常凝重。艾莉亚的眼睛闪闪发亮，脸上混合着惊喜与兴奋。 朵拉知道他们有易形的能力，此时多半正与自己的动物伙伴并肩作战。 空气寒冷潮湿，但莫罗娅额头上却布满细细的汗珠。 心想小姐需要擦拭汗水，朵拉找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轻轻走到莫罗娅身边，这才发觉她浑身紧绷，竟似用上了全部的力量。 “不要向左飞！”莫罗娅突然开口。朵拉吓得一哆嗦，手帕脱手，被一股风卷到船外，缓缓向海面落去。 玖健双手骤然握紧，旋即松开。 远方的天空中，雪鸮的视野里，一道寒光从左侧掠过。刚才他和雪鸮正是打算向左变向。 “你们需要休息一下。”莫罗娅依然看着海滩，不过玖健知道她在对自己说话。 “异鬼就是忌惮空中的眼睛，才一直躲在森林里。我们还不能离开，威廉爵士需要更多时间。” “那你需要更加小心，我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恐怕不能再照顾你们。” “我们明白，莫罗娅小姐。”玖健语气坚定。 第255章 烈火玄冰 艰难屯的遗址坐落在正对着海滩的山坡上。废墟被植物与冰雪层层覆盖，到处是被时间碾压的痕迹。 雪鸮扑打着翅膀，降落在废墟旁的一棵树上。它已经飞了太长时间，需要休息片刻。 野人们踩着冰冷的海水，把一艘艘坐满了女人和孩子的小艇推离岸边。儿童发出欢笑，男人叮嘱女人小心，所有人心中充满喜悦之情。 “嗷呜——” 海滩后的悬崖上隐隐传来几声狼嗥，声音中充满狂野与力量。 翠绿的藤蔓墙壁后，遍地火焰。雪地上铺满燃烧着的尸鬼，火光熊熊，黑烟袅袅，淡淡的黑雾升到空中，旋即被凛冽的北风吹散。 看着视线中最后一只尸鬼被冰原狼们撕成碎片，所有人都放松下来，轻轻喘气。 琼恩与卡特等人互相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血战余生的庆幸，还有难以置信的惊讶：他们只有十个人，三只狼，消灭了超过一千只尸鬼，自身无一伤亡。 男人们凑到一起，互相夸耀着战斗中的英勇，不住哈哈大笑。冰原狼们不甘示弱，仰天长嗥。 玛格丽和梅丽珊卓一语不发，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远方的天空中，狂暴的魔力还在滚滚翻腾；紫色的闪电穿梭在层层乌云之间，旋起旋灭，转瞬就会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威廉正与琼恩开心谈笑，突然在精神世界里感觉到玛格丽的召唤，便拍拍琼恩的肩膀，向玛格丽走去。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小玫瑰脸色凝重，“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放心，玛格丽。”威廉握住她的手，“我穿着瓦雷利亚钢铠甲，那些尸鬼根本伤不到我。” “不是因为尸鬼，而是……夜王。”虽然没有见过夜王，但那股魔力实在太强，只要一想，便会让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威廉看向那团蕴含着恐怖魔力的乌云，端详片刻，“那团云好像没有移动过，夜王应该还没有发现我。” “可是我的感觉很糟糕。”玛格丽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通过雪鸮的眼睛，威廉扫视一遍海滩上的情况。小木船两次往返，只运走一小半野人，应该还要三次才能全部把人运走。 他把目光移向梅丽珊卓，“夫人，您感觉到有危险吗？” 红袍女微微一笑，“长城之外，寒神的力量异常强大，在这里我也难以得到光之王的启示。” 一阵狂风吹过，卷起雪花拍打在威廉脸上，打断他的思考。山路上又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尸鬼，发出无声的嘶吼，向藤蔓墙壁涌来。 “先消灭这些尸鬼，再考虑下一步行动。”威廉亲吻一下玛格丽，想给她多些安慰。 玛格丽点点头。 其他人守在缺口处，也看到正高速奔来到尸鬼群。 上一场的战斗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无论是卡特和守夜人士兵们，还是琼恩与帕门这两位易形者，一个个神态自然，表情轻松。 哪怕涌来的尸鬼数以千计，也没有让他们感到害怕。 黑暗姐妹锋利的剑刃划过，如同切黄油一样，把尸鬼斩断，剑上升腾的火焰同时点燃两截残躯。 威廉依然高效地焚烧着尸鬼，但这一波尸鬼数量多得出乎意料。 越来越多的尸鬼从他身边冲过，其他人面对的压力陡然增大。 战斗刚刚开始没多久，玛格丽就使用了好几次治疗术。 也许是看到局面有些糟糕，一直袖手旁观的梅丽珊卓也忍不住了。 她张开双臂，放声高喊，颈间的红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拉赫洛啊！吾人身处黑暗之中，请降临于此！” 听到这熟悉祷词，小玫瑰感觉五脏六腑有些隐隐作痛。 威廉正把几只尸鬼砍倒。红袍女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感觉到从黑暗姐妹上传来一股吸力，想要汲取他身上的魔力。 那正是战斗开始前，红袍女手握过的地方。于是他不再抗拒，任凭魔力向剑上流动。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尸鬼群中，烈焰冲天而起，火苗高达数米，在神秘力量的驱使下化作火焰巨龙，疯狂舞蹈，不断旋转。 火龙席卷天地，所过之处，尸鬼被火舌舔住就着。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尸鬼群就淹没在满天火海之中。 熊熊燃烧的烈火，如恶魔般狞笑着，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威廉感觉连头发都要被烤得卷曲，赶紧与其他人一起，连连后退。 黑衣士兵们眼中闪过惊讶。 “这，这就是光之王的力量吗？”卡特喃喃自语，看向梅丽珊卓的目光少了些欲望，多了些敬畏。东海望守备队长来自铁群岛，本是淹神信徒，不过看他这个表情，信仰似乎有些动摇。 看到红袍女用自己的魔力装神弄鬼，威廉不禁有种上当的感觉，正自有些啼笑皆非的时候，心中警铃大作。 熊熊火焰中，一点寒芒突然出现，以惊人的速度飞来，在他眼中越来越大。 异鬼的冰枪通体晶莹剔透，火光映照下，显得五彩斑斓。 几乎是凭着本能，黑暗姐妹猛然挥下。 感觉到长剑似乎劈中了什么，威廉仿佛听到一种又高又细，像是动物痛苦哀嚎的声音。 诡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冰枪裂成千千碎片，如同一阵针雨四散飞射。 “叮叮叮”，瓦雷利亚钢铠甲上响起连绵的声音，就好象有许多枝利箭射中威廉。离他最近的两个黑衣士兵惨叫着跪下、伏倒。 琼恩和卡特冲过去把他们扶起，只见鲜血从胸腹间密密麻麻的小洞中汩汩流出。 魔力涌动，治疗术落在他们身上，可惜已经于事无补。玛格丽能感觉到他们的生命正不可遏止地流逝。 “小心冰枪！”威廉大声提醒。 守夜人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躲到藤蔓后面，不要站在缺口前。”威廉再次大吼。 所有人，连同玛格丽和梅丽珊卓也跑动起来。 雪鸮发出尖利的叫声，从众人头顶急速掠过。但前方热气升腾，它不得不摇晃翅膀，划出一道弧线，绕过冲天的火焰。 大群尸鬼环绕着一个异鬼，不紧不慢地在山路上前进。 异鬼的盔甲似乎会随着移动而改变颜色，每走一步，其上的图案便似水面上的粼粼月光般不断改变。 它的手中有光芒闪烁，又一只冰枪正在逐渐形成。 第256章 突如其来 火焰变换着各种形态，刺鼻的糊味和着一丝灼热，飘荡在风中。雪白的大地上升起黑色的灰烬，生者与死者隔着藤蔓与烈火对峙。 包括三只冰原狼在内，所有人都俯低身体，全神贯注的注意异鬼所在的方向，警惕不知何时会突然来到的攻击。 梅丽珊卓走到威廉与玛格丽身边，低声问道：“我们就这样等着吗？” “不用着急，夫人。一旦火焰熄灭，恐怕它们就会发起进攻。”威廉皱着眉头，“其实现在就杀死异鬼，未免有些太早。” 海面上，第二批野人登上大船，小艇再度划向海滩。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威廉。”玛格丽眼中疑虑重重，“异鬼难道不担心是雪鸮故意离开，引诱它出来吗？” 威廉也感到困惑不解。无论是来自原著的了解，还是上一次与异鬼交战的经历，都显示异鬼生性谨慎，或者说就是怕死。 梅丽珊卓的那个火焰魔法威力惊人，异鬼看到后，应该更加谨慎才对。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路中间，就不怕被人再来一发吗？ 红袍女微笑，“就如同我了解异神的仆人一样，它们也了解我，知道这样的魔法不可能连续使用，所以才这么大胆吧。” 火堆另一边，异鬼扬起握着冰枪的手，雪鸮在空中突然转折。但冰枪并不是飞向空中。 “趴下！”威廉大吼，一手搂着玛格丽，一手搂着梅丽珊卓，猛地朝雪地上扑倒。 积雪嘎吱作响，脸上一凉，寒冷如刀锋一样刺入肌肤。 “轰”的一声巨响，藤蔓墙壁上突然炸开一个大洞，断裂的枝叶如同弹片般四散飞溅。 一阵战栗爬过琼恩的背脊。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他看清了那把美丽又恐怖的凶器，流光溢彩，带着死亡的呼啸从他头顶飞过。 藤蔓墙壁面对锐利的冰枪几乎形同虚设。 “这样不行。”威廉咬咬牙，“不能任由他就这样不断地投掷。” 如果与尸鬼作战时，异鬼远远地用冰枪点名，除了威廉自己，其他人都无法幸免。 “我现在就去杀死异鬼，然后撤离！”威廉做出决定，心中纠结。 他很想拯救那些野人，但如果代价是牺牲玛格丽，牺牲琼恩，牺牲这些勇敢面对尸鬼的勇士，他也只能放弃。 玛格丽拭掉脸上的雪花，“何不现在就走？” “能多救一些人，就多救一些吧。”威廉想争取一些时间，让第三批人可以撤离。 梅丽珊卓看着远方，有一瞬间眼神变得迷离，旋即又恢复灵动。 她对威廉露出微笑，“光之王会赐予你光明，魔法骑士。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面对拥有各种智谋的人类军队，威廉还会顾忌种种有针对性的陷阱与诡计。 但不死军团只有恐惧与数量，这两者对他毫无意义。 手执无坚不摧的长剑，身穿坚不可摧的铠甲，拥有几乎无限的体力，威廉信心十足。 他哈哈一笑，“那可真是感激不尽。请代我向他说声谢谢，夫人。” 威廉起身跑到战士们身边，“帕门爵士，卡特大人，你们留下，保护梅丽珊卓夫人与玛格丽小姐，我去去就来。” 说完猛冲向藤蔓墙壁，敏捷地爬上去，纵身跃过墙头。 不等落地，人还在空中，威廉便开启了“正义之怒”，目光紧盯着尸鬼团团保护中的那只异鬼。 「你死定了！」 ----------------------- 停泊在海面上，船帆落下。“时代号”上三根光秃秃的桅杆指向灰色的天空。风从船舱旁刮过，传来让人不安的啸叫。 朵拉一直注意着莫罗娅，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身体突然变得摇摇欲坠。 “小姐，您怎么啦？”小侍女慌乱的一把扶住莫罗娅。 玖健走上前，扶住莫罗娅的另一只手臂。 莫罗娅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绿色的眼眸左右扫视，最后看着灰水望继承人，“玖健，想办法告诉威廉，他需要立刻离开。夜王已经发现他，那是个陷阱。” 玖健心中一紧，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艾莉亚和布兰对此毫无所觉。小狼女似乎发现了什么，紧锁的眉头突然展开，笑容重新灿烂。 看到威廉跃过墙壁，三只冰原狼也想跟着过去。但藤蔓墙壁的缺口处烈火熊熊，它们只能焦急地徘徊。 不过火焰越来越小，终于在左侧露出一个狭小的通道。 娜梅丽娅发出惊喜的低吼，毫不迟疑，纵身穿过火焰，任凭灰色长毛的末端被高温烤焦。 白灵和夏天紧随其后。 琼恩手臂一撑，从地上跳起，一面喊着冰原狼们的名字，匆匆追了上去。 ----------------------- 威廉完全不躲避尸鬼的攻击，用最快的速度，直直地冲向异鬼。 罩袍和披风破破烂烂，露出黑色的铠甲，瓦雷利亚钢上流动着魔幻般的光泽。 尸鬼的利爪撞在铠甲上，指断骨裂，铠甲却分毫无损。 黑暗姐妹如同旋风一样挥舞，剑上的火苗拖得长长的，如同一条烈焰长鞭。锋利的剑刃仿佛可以斩断一切，包括无尽的黑暗。 密密麻麻地尸鬼群中，一条燃烧的火线，笔直地不断向前延伸。 雪鸮在威廉头顶盘旋，大声号叫，数次试图冒险落到他头顶，但都被狂舞的火焰赶开。 此时威廉心无旁骛，只有一个目标，杀死那个异鬼。 异鬼冰蓝的眼眸中满是嘲讽，缓缓向后退去，一群又一群尸鬼，不断涌到他身前。 雪鸮突然振翅飞起，不再管威廉，向着藤蔓墙壁飞去。 玛格丽看着雪鸮落在自己面前发出咕咕的声音，心中焦急起来。 她知道雪鸮肯定带来了什么重要的讯息，但是她无法理解。 “夫人，您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小玫瑰无奈地向红袍女请求帮助。 梅丽珊卓摇摇头，“光之王的仆人，并不懂得与动物沟通。” 雪鸮突然振翅飞起，在两人面前不住盘旋。 看着那上下翻飞的白色身影，一开始她们都不明所以。 直到眼角扫过那团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乌云，玛格丽发现好像变近了一些，猛然醒悟。 梅丽珊卓语气凝重，“看来是魔法骑士被发现了。” ----------------------- 威廉感觉与异鬼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能杀死目标，安然撤离。 突然脑海里响起玛格丽的声音：威廉！夜王发现你了，正在向这边赶来。 兴奋如潮水般褪去。抬头看看空中缓缓逼近的乌云，冷汗如露珠挂满额头。 一直后退的异鬼也突然停住脚步，眼眸中深邃的蓝色，如同玄冰一样，冷冷燃烧。 威廉猛然躬身后退，把从后面扑来的几个尸鬼撞飞。 异鬼举起透明的长剑，一边朝威廉逼近，一边发出古怪的声音。 威廉听不懂它说什么，但能感觉到那种挑衅的意味。 砍翻几个尸鬼，他抽空朝异鬼伸出左手，四指卷曲，中指朝上。 就在他半转过身时，眼角的余光扫到寒光闪过。 冰枪呼啸而至，威廉旋身闪开。冰枪一头扎进尸鬼群中，仿佛串糖葫芦一样带走前进路线上的尸鬼。 还有一只异鬼！他心中一沉。 第257章 棋高一着 风从北方狂野地吹来，从雪地上卷起的气流冰冷刺骨。天空如板岩一般灰蒙，乌云缓缓靠近，黑暗虎视眈眈。 它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山路彼端，三个……四个……五个……，与第一个异鬼长得一模一样，冰蓝的眼眸死死盯着威廉。 每当威廉逼开拿剑的异鬼，试图快速后撤时，它们便会轮流掷出快如闪电、锋芒逼人的冰枪，拖延他的脚步，让拿剑的异鬼有机会再度缠上。 尸鬼无穷无尽，前赴后继地挡在路上；异鬼们冰枪远射，冰剑近战，默契配合，步步紧逼。 威廉撤退的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而那团散发这不详气息的乌云，却似乎移动得越来越快。 他不禁有些焦急，黑暗姐妹不停挥舞，心中飞速闪过各种信息，想要找到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境，突然梅丽珊卓那古怪的笑容定格在脑海里。 「关键时刻！」 “嗷呜——” 耳边传来冰原狼欢快的吼叫。从火焰中跳过，琼恩放下挡住面孔的手臂，眼前的一幕，让他感觉心中发寒，如坠冰窖。 数不清的尸鬼堵在山路上，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仿佛一滩黑色的泥沼堵塞住山路。 远处的尸鬼群中火光熊熊，不知道有多少尸鬼正在燃烧，然而完全看不见被淹没其中的威廉。 琼恩感觉有些恍惚：真的有人能对抗如此多的尸鬼？ 而尸鬼们完全不理会这一人三狼，背对着他们，向着火焰的方向挤去，好似看到光线的飞蛾。 冰原狼们没有琼恩那么多思绪，毫不犹豫冲向尸鬼。 一只只尸鬼被它们从背后扑倒，几口就把腐烂干枯的躯体咬成几截。块块残肢还在雪地上颤动挣扎，冰原狼们又扑向新的目标。 琼恩移动脚步，正想上前帮忙。一股耀眼的白光从尸鬼群中陡然升起，足有十几尺高，刹那间将天地照得惨白。 刺眼的亮光让他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强撑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紧紧注视前方。 白光还没有完全散去，轰隆隆的巨大爆炸声响起，向四周层层的压去。 狂暴的火焰顺着山路向前喷涌，随着一阵“噼里啪啦”仿佛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无数包裹着火焰的碎片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半空中闪现出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火海满天横流，吞噬万物。半条山路上的尸鬼都陷入这可怕的烈焰之中，难逃一劫。 另外半条山路上的尸鬼没有着火，本来一直在不断蠕动，也随着火焰的爆发而突然停住，接着如同失控的提线木偶，一齐轰然倒地。 前方的地面露出岩石与泥土，火焰簇簇燃烧；身后积雪皑皑，满地伏尸。站在冰与火的分界线上，威廉仗剑独立，背影越发显得伟岸。 热风掀起黑色的披风，吹动灰白的皮毛。琼恩和三只冰原狼呆呆地看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幕。 直到热气散尽，寒风抽打到裸露的面庞，琼恩才反应过来。 “威廉爵士！”他一边大喊，一边踩着满地的尸鬼，高一脚低一脚，跑向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威廉感觉浑身无力，几乎连黑暗姐妹都要握不住。 方才情急之中，意识到梅丽珊卓所谓的“关键时刻”，可能正是眼前的局面，便试着向她在剑上握过的地方输入魔力。 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短短一瞬之间，他的魔力便被抽到近乎枯竭，有种整个人都被掏空的感觉。 在颈泽的时候，玛格丽也曾肆无忌惮地挥霍过他的魔力，操纵无数植物。但魔力消耗的过程比较缓慢，除了隐隐有些“破产”的担忧，并无不适的感觉。 感应到剑身上的魔法已经消失，威廉又感觉有些遗憾。虽然消耗大，但威力确实惊人，如果能反复使用，那他就能化身人形火龙，再也不用害怕异鬼军团。 耳边传来琼恩的喊声，很快壮硕的少年来到身边，眼神狂热，满面崇敬；三只冰原狼也跑到脚边，转着圈，发出呜呜的声音。 “谢谢你，琼恩。”威廉扶住少年的肩头，喘了口气，抬头看向空中。 那团闪电滚滚的乌云突然发狂似地高速移动。一阵寒风袭来，狂啸怒号，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山路上的火势骤然减弱，几近熄灭。 “快走。”威廉语气凝重。 琼恩意识到事情严重，没有任何废话，扶着威廉便向来路跑去。 虽然有藤蔓墙壁阻隔，但无论是白光还是那最后的火焰都声势浩大，墙壁后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卡特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玛格丽却能感觉到精神链接的另一端，魔力突然间消失无踪，她精致的脸庞“唰”的变得毫无血色。 “不用担心，玛格丽小姐。”梅丽珊卓笑容满面，低沉的嗓音里蕴含着得意，“那是光之王借着魔法骑士的力量降临，点燃圣火，焚尽邪恶。” 心脏开始重新跳跃，血液缓缓流动，玛格丽这才感觉到手心里全是冷汗。 深深吸一口气，小玫瑰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语气却有些冰冷，“希望您的光之王，下次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降临，夫人。” 暴风雪突如其来，刺骨的寒风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翻滚狂舞。天色愈发暗淡，沉甸甸的，仿佛就要压到人的头上。 三只冰原狼在雪地上飞奔，随即两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风雪中冲出。 看到威廉，玛格丽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禁不住扑哧笑出声，眼角的泪花闪过，瞬间在寒风中变成剔透的冰晶。 帕门跑上前来帮助琼恩扶着威廉。不用指示，看看越来越近的乌云，越来越猛的风雪，众人都知道撤退的时间已到，纷纷转身向来路跑去。 “这边！”玛格丽大声喊道，率先跑向山边。梅丽珊卓立刻跟上，其他人则有些发楞。 琼恩的脚步也变得迟疑，心想那边是悬崖啊，那么高跳下去，绝对十死无生。 “快点过去，没问题，琼恩。”威廉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琼恩对他已经是盲目崇拜，闻言不再迟疑，扶着威廉向玛格丽奔去。 八个人三只狼一起来到悬崖边。琼恩探头一望，只见深谷不见底，空空幽幽。 不等他有更多担忧，数条藤蔓突然从悬崖下方冒出，如同灵蛇一般伸向众人。 见过藤蔓墙壁如何拔地而起，守夜人士兵知道这是自己人的魔法，也不躲闪，任由藤蔓缠住身体，然后甩向空中。 身体凌空下坠，耳边风声呼啸，长发全部向上飘起，一种离心时产生的发麻感觉顿时从脚底往全身发散。 想到下方是万丈深渊，琼恩几乎就忍不住要放声尖叫，只能死死咬住牙齿。 很快他便感到微微一震，下落的感觉消失，整个人又开始左右摇晃。睁开眼睛，遍布嶙峋怪石的地面，就在眼前。 藤蔓扭曲着散开，众人掉落地面。来不及回味刚刚那种蹦极般的体验，一刻不敢停留，马上跑向停在海滩上的小船。 乌云越来越近，风声越来越大。旋风就在众人耳边怒号和呼啸，夹杂着一阵阵凄苦的声音，像狼号，又像马嘶，又像人们在大难之中的呼救声。 感觉到体力逐渐恢复，威廉不再让琼恩搀扶，反而一把抓住玛格丽的手，带着她狂奔。 专门等待他们的小木船就在眼前，威廉甚至能看到水手们惊恐的神情。 海滩的另一边，第三批野人刚刚登船，一些野人正把小木船推离岸边。 乌云从海滩后的悬崖上露出头来，无数闪电在云中无声的闪现、湮灭。 野人们不知道那朵乌云代表什么含义，但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恐惧，让他们战栗、惊惧。 还在岸上的野人们乱作一团，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喊，冲向离岸不远的小木船。 推木船下水的野人也试图爬上船，船上的家人试图拉他们上来，其他人拼命阻止，好几艘船剧烈摇晃，引来更多尖叫。 跑到船边，威廉拦腰抱起玛格丽，把她放到船上，扭头看到有一些野人竟然向他们这边跑来。 “他们人太多了，威廉。”玛格丽看出他的犹豫，俯身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我明白。”威廉重重地回答。 和众人一起把船推向海中，直到海水淹没膝盖，他才翻身跳上船。 海水冰冷。 水手们拼命划动木浆，远离海滩。另一边，大部分小木船都有些超载，颤颤巍巍地划向远方，也有几艘最终在争抢中倾覆，所有人都落入水中，扑腾起巨大的浪花。 乌云在悬崖上空停住。寒风发狂似地摇撼着树枝，狂啸怒号，地面的积雪被吹开，卷起，向海滩抛洒而下。海水似乎也受到影响，波浪突然变得更大，小木船开始猛烈的起伏。 无数尸鬼从艰难屯方向涌向海滩，黑色洪流带着无声的恐怖。 海滩上剩下的野人不再对着远去的木船咒骂或者祈求，如无头苍蝇一般四散奔逃，甚至有人慌不择路，跑进海水中，很快被海水吞没。 小船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威廉扭过头，不忍再去看岸上的惨状。玛格丽紧紧握住他的手，依偎在他怀中。 感受着那股力量的恐怖，不知为何他却不再那么害怕，暗暗立誓。 「我还会再回来的！」 第258章 莫愁前路 天色阴沉压抑，海面浊浪滔滔。“时代号”就像是一片小小的叶子，随着着风浪不断摇摆。 杀戮终于停下，海滩上一片死寂，但并不空旷。 蓝眼幽灵们面朝大海静静站立。它们有的穿着破烂的褐色衣服，有的穿着黑衣服，还有的什么也没穿，裸露出的身体白得像雪。成千上万。 寒风从悬崖上吹下，仿佛一声巨大的叹息，浓重的死气四处弥漫。 倒在沙滩上、泡在海水中的尸体，突兀地开始抽动，一个接一个慢慢爬起，动作僵硬缓慢。身上的羊毛、毛皮或者皮革外面盖着厚厚一层白霜，随着爬起的动作，霜冻嘎吱破裂。空洞的眼窝闪烁着冰蓝光芒，凝望着逐渐远去的船只。 “时代号”的甲板上，史塔克们与冰原狼们开心的追逐嬉戏。并肩作战让他们彼此的心灵更加交融，但琼恩感觉到，比起自己与白灵，艾莉亚、布兰与他们的狼有一种更加紧密的联系。 笑声与狼嗥透过木板，在船舱里也能听到。 莫罗娅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玛格丽走进船舱，楞了一瞬。 “莫罗娅姨妈，您没事吧？”她走过去坐在床头，眼中有些担忧。 威廉本想质问莫罗娅为什么夜王怎么会知道他的行动，并提前布置了陷阱。可看到她如此虚弱的模样，立即反应过来她应该与夜王进行过某种交锋，只是不敌负伤。 莫罗娅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看看他们俩人，“抱歉，是我低估了夜王。” “这都是光之王的意志，绿先知。”梅丽珊卓从威廉身后走出，笑容灿烂。 “我知道你有一个强大的火焰魔法，如果遇到危险，肯定会让威廉使用。”莫罗娅冷冷一笑，“难道你的神没有告诉你，我并不是单纯的绿先知？” “拉赫洛明睹世间本质，诸物一目了然。你所作的一切，都是祂的安排。”梅丽珊卓两手下垂，交叠在身前，“你对我的暗中计算，其实吾主早已知晓。祂只是要借你、玛格丽与我之手，赐给魔法骑士那个魔法。” 莫罗娅不禁回想这件事情的全过程：先是看见烈焰红心旗帜插上参天塔的幻象，产生阻止红袍女祭司的念头；然后通过玛格丽之手去实施偷袭。 虽然成功重创梅丽珊卓，但也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后来又看到一系列与红袍女祭司有关的幻象。先在君临城下阻止她，然后来到塞外；看见夜王后，又以为自己可以遮蔽其感知，这才放心让威廉与玛格丽上岸。 细细一想，确实有种被安排好的感觉。 眼角闪过凛冽的寒光，目光如匕首般锋利。她最讨厌被人当棋子摆弄的感觉。 联想到玛格丽在龙石岛的经历，威廉沉吟片刻，明白过来红袍女的意思：光之王让莫罗娅通过玛格丽暗算红袍女，红袍女重伤，但也掌握了那个火焰魔法；然后又安排他们所有人来到塞外，影响他们上岸面对夜王，使用那个魔法干掉几个异鬼。 「切，事情都发生了才来放马后炮。」 整个过程漫长复杂，充满变数，他完全不信这一切都是谁事先的安排，“如果光之王要给我一个魔法，我又不会拒绝，直接给我就好，何必如此麻烦？” 红袍女转身，裙裾摆动，“光之王的用意并非如此简单，魔法骑士。而是要我们亲自来到这里，亲自面对夜王，亲自感受，我们的敌人有多么可怕。” 她把目光移动到莫罗娅和玛格丽身上，“现在你们都已看到，远古异神的仆人拥有多么邪恶而强大的力量。如果再不齐心协力，伸张烈焰红心的信仰，等待我们的，将是永不终结的长夜。” “请不要忘记，夫人。我们在一直尽最大的努力对抗黑暗。威廉已经不止一次冒着巨大的危险与异鬼战斗，而且无关信仰。”玛格丽声音温柔，语气强硬，“我们知道这场战争事关无数人的生死，也愿意与一切选择生命与光明的人合作，无论他们是信仰七神，红神，旧神或者其他任何神祇。我们不会背弃自己的神，也不会强迫任何人背弃他们的神。” “在这场冰与火，死与生，黑与白的战争里，我们都只是工具，玛格丽。”梅丽珊卓深深地注视她。 “您尽可以这么认为，夫人。可我不准备改变想法，也不打算改变您的想法。”小玫瑰仰首与红袍女对视，气势不弱分毫。 威廉咳嗽一声，打破尴尬的沉默，“夫人，您看：我和玛格丽敬拜七神，莫罗娅小姐信奉旧神，而是您是光之王的祭司，可是这一次，我们不也合作得很愉快吗？消灭了那么多异鬼，想来对夜王也算是一次重创。” 一次消灭六只生性谨慎的异鬼，梅丽珊卓也不能否认战果辉煌，“正是如此。” “可见只要精诚合作，信仰并不是问题。”威廉耸耸肩，“我们不如搁置争议，共同应对眼前的危机。否则夜王还没来，我们就先自相残杀，徒然惹人耻笑。” “终有一日，你们会知道，世上只有一个真神。你们曾为祂效过力，将来也还会为祂效力。”撂下一句狠话，梅丽珊卓迅速转移话题，“接下来有何计划，魔法骑士首发 威廉哈哈一笑，“继续您未竟的事业，寻找光明之子，您觉得如何？” “很好，”红袍女似乎很满意，“这样我就可以留在长城，让更多人重新敬拜拉赫洛，回到光之王的怀抱。” “那你最好也别再去长城之外，我们现在都成了夜王最想除去的目标。”莫罗娅冷冷警告。 梅丽珊卓微微欠身，“感谢你的提醒，绿先知。” 穿过狂风暴雪，驶过滔天巨浪，满载着生命的舰队返回东海望。 野人们依次下船，守夜人事务官们早已等候在码头上，带着他们一队队离开码头。 在离开之前，野人们纷纷来到“时代号”前，弯腰行礼，大声说着感谢的话语。 魔法骑士与高庭玫瑰等人阻击可怕的白鬼，为他们争取时间撤离的事情，已经随着卡特等几人的讲述流传开来。 冰原狼们把脑袋凑在一起，发出低低的呜咽。 布兰眼眶红红，强忍泪珠。艾莉亚则任由泪水弄花脸庞。 琼恩紧紧拥抱他们，在他们耳边小声叮咛，要他们保重身体，注意安全。 这又将是一次漫长的分离。 玛格丽扶着莫罗娅，姨母与外甥女低声交谈。两人神色如常，看不出分别在即。 莫罗娅的身体安然无恙，但在灵魂层面伤势严重，玛格丽的治疗术也无能无力。她只能先回参天塔修养。 三兄妹告别完，艾莉亚、布兰又和朵拉，玖健依依惜别。 琼恩则走到威廉身边，与帕门、卡特，以及另外两名一起战斗过的守夜人战士大声谈笑，互相祝福。 直到威廉与玛格丽准备要登船时，梅丽珊卓才款款走到舷梯旁。天鹅绒长袍散发着鲜红的光晕，红宝石在喉头熠熠生辉。 “魔法骑士，玛格丽，”她的眼睛里似乎有火焰跳动，“拉赫洛会护佑着你们，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 第259章 航程万里 从东海望启航后，时代号先扬帆向北，绕行到寒冷荒凉的斯卡格斯岛。 随后取下桅杆上的蝙蝠旗帜，伪装成商船，沿北镜漫长的海岸一路向南航行。 最后在寡妇望略作停留，折向东南，径直驶往布拉佛斯。 不仅艾莉亚和布兰，威廉与玛格丽也是第一次来到厄索斯，每个城邦都有让他们倍感新鲜的建筑。 布拉佛斯的泰坦巨人，巨大的石头与青铜制的雕像；月咏者神庙，宏伟的雪白大理石宫殿。 潘托斯遍布独特的方形砖塔；巨大的红色庙宇顶上铺满琉璃，金碧辉煌，屋脊上雕满神像，神情各异，千姿百态。 泰洛西的泣血塔耸立在海边的山顶上，总是缠绕着丝丝缕缕缥缈的云雾。 瓦兰提斯的拉赫洛神庙有上百种色调，红色、黄色、金色、橙色，在神庙的墙上彼此渗入，仿佛日落时的云朵。细长的尖塔彼此缠绕，旋转上升，冻结的火焰像是在触摸天空。 时代号沿途在各个港口停靠修整，一行人也见识到了各个自由贸易城邦的居民。 潘托斯市民们给自己的胡子染色，上油，分叉；泰洛西人喜欢明亮的颜色，甚至将头发也染成那样。密尔的原居民大多是橄榄色皮肤，黑发，黒眼。典型的里斯人拥有蓝眼睛、白金色卷发和光滑白皙的皮肤，有着明显的瓦雷利亚血统特征。 他们越向东航行，听到关于龙的传说便越多，细节也愈发清晰。 繁华的瓦兰提斯港口集中无数来自世界各处的船只，码头上的酒馆里，流传的消息也加丰富多样。 大多数消息都与船长和商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各地的奇闻轶事、风云变幻，也许蕴含着一夜暴富的机会；某个著名的海盗最近正在哪里出没，航路可能不太安全。 有些消息与魔法有关。据说熄灭一百年之久的玻璃蜡烛又在“夜行者”厄拉松的宅子里重新燃烧；鬼草重新生长，在许多地方都被发现；幻影龟出没于男巫大道，似乎在传递什么消息；羞辱过男巫的人突然都诅咒缠身，无论医师还是祭司，全都束手无策。 有些消息与丹妮莉丝有关。有几位船长自称谒见过风暴降生的龙之母。 对威廉来说，最重要的消息，便是在不久之前，龙之母已经乘船离开魁尔斯。 大海茫茫，想要在路上截住丹妮莉丝显然不切实际，他决定直接去阿斯塔波。如果运气好，能在丹妮莉丝展开解放奴隶的大业之前赶到，说不定就能劝说她直接回维斯特洛。 不仅是因为如果没有无垢者军团，丹妮莉丝必然更加倚仗赫伦堡、高庭等七国贵族的支持。 也因为弥林是个大坑，威廉一点也不想踩进去。 有八千无垢者，还有虽然小、但已经能飞能喷火的三只小龙，军事征服奴隶湾非常容易，只是实在难以长治久安。 实行奴隶制，左得不要不要的龙妈肯定不干。不实行奴隶制，就会被以奴隶贸易为经济基础的厄索斯诸多城邦视为眼中钉。 就算靠着武力把反龙妈同盟暂时打败，可如果不对厄索斯进行全面、彻底的社会改革，反对她的力量就不会消失。 只要丹妮莉丝带着龙和军队一离开，奴隶主们绝对会反攻倒算。偏偏奴隶湾又离维斯特洛太远，一旦出现变故也鞭长莫及。 威廉觉得最好的局面，就是买上几百个无垢者给丹妮莉丝当卫队，然后马上走人，大家各自安好。 离开混杂鱼腥、花香、粪便、腐烂衰败气味的瓦兰提斯，时代号开始新的旅程，准备绕过破碎的瓦雷利亚半岛，直奔阿斯塔波。 驶出瓦兰提斯湾，进入夏日之海。空气潮湿温暖，海面出奇的平静。 海浪轻拍着船头和船舷。船身略侧，时代号在远离陆地的深蓝色海洋上轻盈地滑行，如同一只掠水的海鸥。 布兰与艾莉亚穿着轻便的皮甲，与他们的狼在甲板上嬉戏。 冰原狼们本来并不适应南方炎热的天气，不过有懂得易形的主人安抚心灵，又有玛格丽的治疗，即使历经航程万里，它们也还保持着良好的心情与身体状态。 现在他们正在玩组队对抗的游戏。布兰与夏天，艾莉亚与娜梅丽娅，人和狼心灵相通，战斗时互相配合，可用的战术丰富多变。 威廉觉得他们的战斗力，现在就足以比肩两名武艺娴熟的骑士，将来更是不可限量。 海阔天空，心旷神怡。威廉与玛格丽携手站在船头，眺望远方影影绰绰的黑色轮廓。 “那个半岛后方，就是烟海。最南边有一条海峡，是进入烟海的通道。”威廉看过海图，他们现在经过的地方叫做罗伊斯半岛，因为太靠近烟海，荒无人烟。 玛格丽凝神感应，过了一会，睁开眼睛，“确实有魔力波动从那个方向传来。距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真是惊人。” 颈泽和塞外的魔力远超其他地方，但与烟海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差距。 “而且混乱又狂暴。”威廉对魔力更加敏感，感应到的更清晰，“看来瓦雷利亚的末日浩劫，不仅仅是火山爆发之类的自然灾害，也与魔法有关。” “想来也是。”玛格丽点点头，“如果只是火山和地震，不会连龙都全部死于那场灾难。而龙会飞翔，可以带着一些人逃离。” “如果瓦雷利亚不毁灭，也许现在维斯特洛也在他们的统治之下……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威廉摸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色。 好处自然是不用担心异鬼。坦格利安在瓦雷利亚是排名倒数的家族，也有好几只龙；四十个龙王家族，加一起少说得三百条以上的巨龙，来多少尸鬼都统统烧成渣渣。 坏处则是瓦雷利亚施行的是奴隶制，而且把所有异族都当成奴隶。 玛格丽笑了笑，岔开话题，“据说烟海的海水终日沸腾不止，到处是火山和冒烟石礁，还有恶魔与海怪。” 威廉习惯性地开始猜测，“海水沸腾，应该是失控的火焰魔法在起作用。毕竟除了会驭龙，瓦雷利亚人也很擅长火焰魔法。” “恶魔与海怪嘛，”他沉吟一下，想起看过的许多怪兽类电影，“可能是受到魔力刺激变异的动物。” 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神秘的瓦雷利亚文明，突然从桅杆上的瞭望塔传来水手惊慌的声音，“海盗！我们后面有海盗船！” 第260章 猎手与猎物 那是一艘单桅战舰，掠过海面时，显得非常轻盈迅捷。船身细长低矮，通体是暗红的血色；尖利的桅杆指向苍穹，漆黑的船帆犹如直通深渊的地狱之门。 一行人站在时代号船尾，看着那艘弥漫着诡异气息的帆船，在碧波中拖出一条滚动的银带，从侧后方一点点逼近。 “好快！”玛格丽有些惊讶。 她不懂船只和航行，但在这漫长的海上之旅中，看到过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船只。这艘战舰的速度，明显比她见过的所有船都要快一大截。 “那艘船上有魔力波动。”威廉凑到小玫瑰耳边，声音很低。 玛格丽仔细感应一下，恍然点头。 威廉把目光投向身边壮硕的中年男子，“杰恩船长，这艘船看起来很不寻常，你是否听说过？” 看着那面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帆，时代号船长，杰恩·河文的眼中闪过一丝畏惧，随即想到关于魔法骑士和高庭玫瑰的传说，放下心来。 他在加入河安家之前也曾远航四海，见多识广，自然听说过这艘船，“爵士，如果传闻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来自铁群岛的宁静号，攸伦·葛雷乔伊的船。” “鸦眼？”威廉又惊又喜。「这里离烟海不远，莫非鸦眼刚刚去探险回来？」 如果原著中鸦眼不是在吹牛的话，那他简直就是个移动宝库：缚龙号角，龙蛋，刻满符文的瓦雷利亚钢铠甲，每一样威廉都想要。 “正是！”杰恩点头，“这位‘鸦眼’可不简单，从伊班到亚夏，每一片海域都有关于他的传闻。” “哦？他居然能航行到那么远的地方。”玛格丽皱皱眉头。 现在河湾地防御铁民的主要手段，是靠盾牌列岛的预警。但如果铁舰队可以进行远洋航海，也就意味着他们能绕开盾牌列岛。 河湾地是受铁民骚扰的重灾区，铁群岛的航海技术越发达，高庭的麻烦就越多。 “鸦眼确实算得上是一位航海家，但关于他的传闻也很可怕。”船长脸色凝重，“据说只要被他捕获，船上所有人死前都会受尽折磨和虐待。而到目前为止，被他盯上的船只，无一幸免。” “不用担心，船长。“威廉右手按在剑柄上，“他的好运到此为止。” “嗷呜——”娜梅丽娅前爪搭在船舷，对着宁静号一声长嗥。 艾莉亚搂着她的狼，一脸兴奋之色。 威廉敲敲她的头，“你和布兰留在船舱里，保护玛格丽小姐。” “玛格丽小姐还需要我们保护吗？”小狼女有些不忿，小声嘀咕。 “娜梅丽娅和夏天可以参加战斗。”威廉开出条件。 艾莉亚高兴起来。其实她颇有些迷恋进入娜梅丽娅身体之后的感觉：强壮有力、敏捷轻快，那是一种在她自己身上体会不到的感觉。 ------------ 宁静号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几乎无声无息地靠近。 “嘭！”接舷跳板重重地落在时代号的船舷。 一个光头巨汉顺着跳板跳上甲板，宽阔的胸膛上纹刺着凶狠的禽鸟，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弯刀，杀气腾腾。 但眼前的情况有些出他的意料。既没有人屈膝下跪，哭泣求饶，也没有人拿着武器，绝望反抗。 空荡荡的甲板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白色的罩袍上没有图案，能看出底下铠甲的轮廓；手执一把长剑，剑身上流动着烟雾一般的色彩。 他的脚边有两只体型巨大的狼，皮毛一银一灰，眼睛都是黄色；裂开的大嘴里，锋利的牙齿犹如一把把匕首，闪烁着让人胆寒的光芒。 一人两狼，散发着摄人的气势。巨汉愕然，无声呆立。 陆陆续续，又有十多个与巨汉打扮类似，拿着各种五花八门武器的强盗跳上甲板。 双方静静对峙，只有巨狼发出低吼，跃跃欲试。 威廉轻抚娜梅丽娅的头顶，让它少安毋躁。 他要等鸦眼出现，要是用力过猛把人吓跑，天地茫茫，那就不知何时才能再找到他。 很快，一个皮肤苍白、相貌英俊的男子顺着跳板走上时代号。巨汉们左右分开，男子一路走到威廉前面不远，这才停下脚步。 他的头发顺滑，如午夜汪洋般漆黑，黑色的胡须经过精心修剪，整洁有型。一片黑皮革遮住左眼，右眼像盛夏的天空一样湛蓝，笑意盈盈。 「这邪魅狂狷的气质，和红毒蛇有得一拼。咦，难道他还没开始喝夜影之水？」 鸦眼的嘴唇是殭尸般的苍白，而不是蓝色。身上的皮甲看起来做工精良，但并无魔力的痕迹。 他身上缠绕着肉眼看不见的魔力，冰冷而邪恶。比起普通人，还是能算得上强大。 但以职业选手的标准来看，就不免让人有些失望。不要说夜王，鸦眼连异鬼都有所不如。 “攸伦·葛雷乔伊？”威廉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心想他是不是还没拿到那些宝物。 “你果然有些特殊。”鸦眼笑意愈盛，“我追了你好几天，看来没有白跑一趟。” 「嗯？难道他感应到我的魔力了？奇怪，他的魔力这么弱，不可能是他先发现我啊……不管了，干掉他万事大吉。」 “我也希望不是在浪费时间。”威廉回给他一个微笑，“听说你是一位了不起的船长，这里距烟海不远，有没有进去碰碰运气？” “看来我有你想要的东西。”攸伦摊开手，“你想要什么？” “都想要，你愿意给吗？”威廉朝他靠近一步。 “如果你愿意效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宝物，财富，女人，地位，只要你要。即使现在没有，也可以去拿给你。”攸伦表情和蔼。 魔力悄悄传递过来。威廉不由感暗暗吐槽，这么多人都会这种迷惑人心的魔法，偏偏他自己只会一个功能不全的“鼓舞”。 “哇喔，你可真大方。”威廉笑了笑，“可什么都给了我，你还剩下什么？” “俗世间的一切我都不需要，”鸦眼发出一阵低笑，声音并不刺耳，反而直刺人心，“我所追求的，是超越凡俗之物。” “不，你想要的是恐惧。”威廉的目光如火炬般明亮，“你做出各种残忍的暴行，都是为了展现自己拥有压倒他人的力量，拥有决定他人痛苦或者死亡的力量，这使你感觉自己就是神……你想成为神，对吗？” 攸伦终于意识到不对，蓝色眼眸中的笑意被警惕取代，“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并不重要，现在你更应该关心自己的生死。”威廉饶有兴趣，就像猫在欣赏爪下的老鼠，“把你的宝物都拿过来，如果正好有我想要的东西，也许我会饶你一命。” 鸦眼用两根手指碰碰左眼的眼罩，“你想杀了我，我知道。”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谎言被拆穿，威廉面不改色，“如果正好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让你死得痛快。” “你可真是慈悲，”鸦眼嘴角露出嘲讽，“可你杀得了我吗？” 其疾如风，动如雷霆。 鸦眼的语音方落，黑暗姐妹便已当头劈下。没人注意到威廉是如何接近，没人看到长剑是如何出现。 蓝色的眼睛里恐慌一闪而过，攸伦的左脸上，从额头直到嘴角出现一道笔直的血线。 黑皮革眼罩断裂飞起，露出一直被遮掩的左眼。 不仅瞳孔，整只眼睛都是黑色，一片深沉的黑色，漆黑犹如无星的夜空。 第261章 波谲云诡 席恩曾经见过他二叔的左眼，并且认为那是一只闪烁着恶意的黑眼睛。 而现在攸伦的左眼更像是某种异类的眼睛，没有恶意，没有任何感情。只有无情的冰冷，以及视众生为蝼蚁的藐视。 不过这并不让威廉觉得惊讶，毕竟异鬼都杀了好多。他奇怪的只是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居然没有杀死鸦眼。 黑暗姐妹落下的瞬间，眼罩断裂；攸伦猛然退开；船舷边一个强盗突兀地裂成两半，仿佛被一把巨大而锋利的剑从头顶直劈到胯下。 白色的脑浆，红色的鲜血，花花绿绿的破碎内脏漫天抛洒，旁边的其他强盗被淋得满头满脸。 强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甲板。冰原狼再按耐不住，嘶吼着朝还呆若木鸡的强盗们扑去。 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威廉顿时明白过来，「伤害转移？看来鸦眼确实去过亚夏和阴影之地，掌握了些魔法。」 可鸦眼心中充满黑暗，是一个纯粹的恶人，甚至想通过带给全世界恐惧来成神——这可能是一种精神病，缺乏同情，自责，畏惧，自制，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他越是不简单，威廉心中杀机越盛，毫不留情地继续进攻，宣泄正义之怒。 鸦眼拔出长剑格挡，只一下，“铛”的一声便断成两截。黑暗姐妹去势不减，在攸伦右肩留下一道伤痕。 一个强盗正挪动步伐，躲避娜梅丽娅的血盆大口。突然右肩上出现一个巨大的伤口，连里面的脏器清晰可见。 没有舌头的强盗身形停顿，发出“嗬嗬”的惨叫，冰原狼猛扑上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威廉步步紧逼，鸦眼连连后退。与冰原狼们混战的强盗们突兀地倒下三个。 短短的时间里，攸伦连中三剑，身上的皮甲碎成数块，强健的身躯上出现三道交错的血痕。 「去你的，我倒要看看，你能转移多少伤害！」威廉心中发狠，又一剑狠狠劈下。 鸦眼却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退到船舷处。对当头落下的长剑毫不在意，靠着船舷，猛然向后翻身，向海中落去，任凭黑暗姐妹划过后背。 「糟糕！」 威廉猛扑到船舷边，只看见那只蓝色眼睛中闪着的残忍光芒。“噗通！”水花四溅，鸦眼消失在墨绿的浪涛之下。 抬头看看还与时代号连在一起的宁静号，威廉眼睛一亮。 这里是茫茫大海，如果没有船，即使鸦眼逃进海里，依然难逃一死，难道他还真是海怪不成。 转过身，正要朝接舷跳板冲去，威廉突然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 他不禁环顾四周。 跳板附近，冰原狼们扑倒了最后两个强盗，宁静号的甲板上，一个人也看不到，仿佛一艘幽灵船。 时代号的水手们从船舱中涌出，不少人被眼前惨烈的场景震惊，发呆的发呆，呕吐的呕吐，乱成一团。 玛格丽一手一个，牵着艾莉亚和布兰缓缓走来。 目光尽处，只见海天一色，云浪汇集。片片云朵，层层浪花，都在随风变幻，显得神秘莫测。 杰恩·河文的大吼在威廉耳边响起。船长命令水手们清理甲板上的尸体。 有胆大的水手想要跳上接舷跳板，多半是想去宁静号上发点小财。 威廉连忙警告，“不要过去，有危险！” 时代号的水手都是选自河安家的领民，对于领主少爷自然唯命是从，跳板上的水手又赶快退了回来。 艾莉亚和布兰欢呼着跑向他们的动物伙伴。冰原狼们浑身是血，得好好洗洗。 玛格丽走到威廉身边，发现他脸色凝重。左看看，右看看，一无所见，“发生什么事了，威廉？” “海底，”威廉终于确定了危险袭来的方向，心中一阵战栗，“有什么东西从海底正冲向海面！” “海底？”玛格丽不解。 威廉想起从前看到过一个关于鸦眼的猜测，“据说鸦眼会召唤海怪。” 冰火世界里也有海怪的传说，葛雷乔伊家的旗帜上就有一只。而在这些传说里，海怪总是会伸出无数触手，将倒霉的船只拖下深海。 身为神秘世界的一员，玛格丽当然不会质疑海怪是否真实存在，而是第一时间就皱起眉头。 大海无疑是海怪的主场，局面对他们非常不利。 略一思索，玛格丽转身面朝大海，扬手洒下一把荆棘的种子。 魔力顺着精神链接通道，从威廉身上飞快地向玛格丽涌去。 水花飞溅，几十根藤蔓蹿出水面，顺着宁静号的船身像上延伸，很快就把战舰缠绕得严严实实。 巨大的魔力环绕着高庭玫瑰。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藤蔓。 水手们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把强盗们的尸体与各种碎片扔进海中，接着冲刷起甲板。 一条将近两码的鲨鱼循着血腥味而来。强壮有力的尾部左右摇摆，纺锤状的身体在水中高速穿梭。 刚刚靠近人类的船只，它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想要转身逃开。 突然鲨鱼的脑海里出现一道意识，告诉它不用害怕。 它那简单的脑子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继续向前游动，贪婪地咬向水中漂浮的躯体。 鲨鱼咬住一块血肉，满意的下潜进食。 通过它的眼睛，威廉看到宁静号的船底长满藤蔓，如同附着了一朵巨大的海葵。 数不清的藤蔓扭曲缠绕，还在不断向下快速地生长。在两艘船的下方形成一片巨大的藤蔓森林。 而在更深的海水中，一片阴影正浮向海面。 阴影上浮的速度越来越快，轮廓越来越清晰。 最先映入鲨鱼眼帘的，是数十条蠕动的触手。好象是章鱼，但它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章鱼，也从未见过有如此多触手的章鱼。 恐惧终于战胜对食物的贪婪，它再不顾脑海里的那个意识，甩动尾巴转过身体，用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它来了！”玛格丽猛地睁开眼睛，双拳紧握。 她无法通过藤蔓看到水底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上藤蔓。 刹那之间，藤蔓反卷缠绕，枝节上冒出无数细刺，尖锐如针。 无数气泡从海中冒出，海面翻涌抖动，仿佛将要沸腾一般。 突然，伴随巨大的“哗啦啦”之声，宁静号被藤蔓托举出水面，剧烈摆动。 依稀有几道身影被从船上甩出，在空中拼命地手舞足蹈，最后远远落水。 “噼啪！”连接两艘船的接舷跳板骤然断裂。时代号被波浪推开，船身严重倾斜，仿佛下一刻既要倾覆，水手们发出惊恐的呼喊。 威廉一手抓住船舷，一手搂住玛格丽，牢牢站稳。一澎海水朝他们当头淋下，腥味刺鼻。 而在看不见的海面下，无数触手正猛烈挣扎，荆棘根根崩断。然而更多的荆棘随之而来，并且不断向下延伸。 海水更加剧烈地翻腾，好像有搅拌器在水底旋转。时代号被涌起的巨浪越推越远，摇摇晃晃。 又是一声巨响，宁静号又落入水中，溅起漫天水花。 玛格丽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它在逃跑！” 宁静号缠绕着藤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地姿态在水面上滑动，向东而去。 想到藤蔓那头缠绕着海怪，威廉立刻明白过来，这显然是海怪在水下拖着宁静号前进。 他高喊，“杰恩船长！追上去。” 船长立刻下达指令，水手们忙碌起来，很快时代号调整好航向，乘风追赶。 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威廉死死盯着那面黑色的船帆。直觉告诉他，鸦眼现在就在宁静号上。 「原来鸦真能控制海怪，难道家徽是什么动物，就能易形什么动物？」 就在他猜测鸦眼与海怪的关系时，突然感觉到玛格丽的精神状态异常的波动。 “玛格丽，你怎么了？”威廉凑到她面前，看着她秀气的眼睛。 恐惧从棕色的眼眸上褪去，玛格丽好似如梦初醒，“奇怪，有点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猛然意识到不对，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中有些焦急，“不好，威廉！有魔法扰乱人心，船员们有危险。”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判断，船舱里到处传出惊恐的尖叫，甲板上的水手们不知道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纷纷抛下手里的东西，抱头鼠窜。 “别担心。”威廉柔声安慰。魔力沿着看不见的精神连接，在整艘船上到处流动，勇气在船员们心中涌起，恐惧被逐渐压制。 刚刚还瑟瑟发抖的船长突然又变得镇定，从一堆绳索后走出，心有余悸地四下张望，快步走到威廉身边。 “爵士，刚刚我们好像集体产生了幻觉，可能是太靠近烟海了。”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是不是您帮助了我们？” 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威廉也知道，如果继续靠近，福祸难料，“没错，杰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遵命，爵士！”船长松了一口气。 风帆转动，时代号在碧绿的海面上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威廉和玛格丽走到船尾，看到宁静号静静地停泊在海面上，距离越来越远。 他们也感觉宁静号上有人在看着他们，那道目光跨过海面落在他们身上，有如实质。 第262章 飞来横财 夕阳西下，天空笑，仿佛在进行郊游。 水手们挥汗如雨，先砍掉土坡上的植物，接着挖开下面的泥土。 经过一番清理，露出了下面埋藏的粉色大理石残骸。 这是一座宫殿的遗址。水手们清理着碎石，对不时从地面冒出的藤蔓视若无睹。 有许多人力无法挪动的巨大石块，会被这些藤蔓缠绕、拖走。 一段时间的努力之后，终于一个保存基本完好的房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经过四百年的自然分解，房间里的装饰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粉色的大理石裸露在外，透着一种诡异的美丽。 而房间里还剩下的物品，自然也都价值连城。 一走进房间，威廉就发现了许多瓦雷利亚钢打造的器物。而且有一些物品上魔力环绕，显然是镌刻了符文的魔法道具。 迄今为止，威廉和铁匠大师托布收集了数以千计的瓦雷利亚钢物品，但就算包括莫罗娅制作的那枚戒指，他们一共也只有六件魔法道具。 而这里起码有不少于十件！ 「果然摸金能发横财，这一趟赚大发了。」 第263章 差之毫厘 沿渊凯而来的海岸大道上，一辆马车向弥林疾驰。道路两侧全是焦黑的农田与无人的村庄。一根根布满暗红色斑点的里程柱，默默地竖立路边，悼念无辜的生命。 “快看，威廉。”玛格丽从车窗里指向远方，打断威廉的思考。 巨型金字塔直指天空，那是座数百尺高的庞然大物，顶端有一耸立的鹰身女妖青铜像。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青铜雕像，反射出炫目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那是大金字塔，我们到了。”威廉微笑。 虽然很同情奴隶们的悲惨人生，但他还是要想办法劝说龙妈，尽快返回维斯特洛。 随着弥林的标志性建筑物出现，各种声音飘过田地和原野汹涌而来，朦朦胧胧，有如远海的呼唤。 渐行渐近，声音愈加强烈，邻近海边的营地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大片烧焦的橄榄树林，以一座巨大的帐篷为中心，竖立着数不清的营帐，仿佛一朵朵蘑菇，遍布四野。 “女王陛下还在围城。看来她还没攻占弥林，我们总算没有来得太迟”威廉松了一口气。 “你好像很担心女王攻占弥林” “是啊，我怕她占领弥林之后，就不想回维斯特洛了。” “怎么会”玛格丽有些不解，“如果她要留在这里称王，就不会轻易放弃阿斯塔波和渊凯。” 风暴大大延误了行程。丹妮莉丝血洗阿斯塔波没赶上，征服渊凯也没赶上。 好在她是在占领弥林之后，又了解到阿斯塔波的惨状，这才决定留下统治这座城市而一旦她下定决心，再想要改变她的主意就太难了。 看着威廉一副“我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的模样，小玫瑰嘴角浮现一丝戏谑，“又是你那神奇的预言” “难道我的预言不准吗”威廉笑嘻嘻地承认，顺手轻轻把她揽在怀里。 马车在营地旁边停下，营地的那一头，便是弥林城又高又厚的城墙。 弥林的城墙很长，连同西侧的海湾与斯卡札丹河一并环绕其中。城墙由砖块筑成，修缮良好，每个转角都有防御塔，还有一个个青铜鹰身女妖头，可以朝敌人喷洒沸油。 威廉和玛格丽走下马车。马车和驾车的奴隶都是在渊凯租的，完成任务的车夫立即驾车离去，对触手可及的自由弃之如敝履。 望着远去的马车，威廉撇撇嘴，用兜帽半遮住面孔，和玛格丽并肩向那座显眼的巨大帐篷走去。 没人阻止，没人盘问。 刚刚获得自由的平民们在营地里自由地活动。每个燃烧浮木的火堆旁，都有几十上百人围聚在一起烧烤马尸。 脂肪被烧烤发出“嘶嘶”的声响，孩童们奔跑追逐，大声欢笑。 追随丹妮莉丝的队伍很庞大，人数超过八万，但真正的战士不到四分之一。 而在这两万名战士中，除了八千多名无垢者，大部分是刚刚由奴隶转职而来的平民所组建的民兵团，军纪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对营地的混乱嘈杂，威廉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但那隐隐传来“救命”的喊声，是怎么回事 原著里，丹妮莉丝在巡视营地时遭到过一次刺杀，难道就是现在 “有突发情况，我们去看看。”威廉一把捉住玛格丽的手。 玛格丽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压下心中好奇，两人一起快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平民们怒吼着，用匕首，石块，甚至拳头，对着地上的刺客宣泄怒火与后怕。 威廉猛然停住脚步。即使隔着混乱的人群，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清晰地感应到三股强大的魔力源，炽热、跃动。 “你也感觉到了吗，威廉”玛格丽的声音微微颤抖，“那是，那是” “那是龙，玛格丽。”威廉用力捏捏她的手，心中也有些许激动。 比起只能看到鳞片与爪牙的普通人，他们俩能“看”到的更多，龙身上蕴含的魔力，不仅强大而且纯粹，如果能充分利用，那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两人手拉着手绕过人群。 第一只龙出现在眼前，鳞片是碧绿和青铜的颜色，如同暮色中深林里的青苔。它的眼睛也是青铜色的，比打磨光滑的盾牌还要明亮。鳞片如玉一般反射光泽，因为自身的热量而闪闪放光。 第二只龙的鳞片是乳黄色，角、翼骨、脊骨则为金色，双眼是两汪熔金。它张着嘴，露出两排闪亮黑刃般的利齿，正喷射出夹杂着淡金色光芒的赤橙火焰。 那只正拍打着翅膀的龙比其他两只都要巨大，覆盖着黑色的鳞片，目光凶狠。它对脑海里突然出现的意识怒吼。 绿先知与动物的沟通并不是交谈，而是精神层面的直接交流，卓耿的意识经过威廉翻译之后，变成了非常熟悉而可亲的语言。 你是谁快点滚出去。 威廉用意念说道我是你的朋友，卓耿。 黑龙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脚上的铁链让它无法飞过去，火红的眼睛注视着那个人群后方的高大男子，不屑的喷出一口烟滚 我可以和你们的母亲沟通，让你们能自由飞翔。 太好了，朋友，我要请你吃烤肉。黑龙仰首长嘶。 白龙和绿龙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突然这么兴奋，但也配合地嘶鸣、喷火。 人群旁边，七大王国的女王，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七国统治者、全境守护者正下达着最后的判决。 “你们去下水道，从下水道进入弥林。”丹妮莉丝对跪在面前的两位骑士说道“完成这个任务，等我进入弥林的时候，就会原谅你们的谎言与背叛。” 可她根本不知道是否还能见到他们，这是一个近乎必死的任务。 巨大的悲伤，愤怒还有惶恐充斥心中，银金色的头发随着身体的颤栗而抖动，紫色的眼睛噙着晶莹的泪珠。 “您的慈悲，陛下。”跪在地上的两位骑士却感激涕零，至少他们可以稍微名誉的死去。 “陛下，如果要将功赎罪，您有更需要两位爵士的地方。” 循着声音，丹妮莉丝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看到一男一女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 男子高大帅气，浑身洋溢着强大的力量与自信；少女有着柔软的棕色卷发、棕色眼睛和线条优美的身材，美丽而羞涩。 血盟卫们猛地涌到丹妮莉丝身前，把她与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子隔开。 乔拉莫尔蒙也紧张的站起身，长剑警惕地指向那两个陌生人。 巴利斯坦白发飘舞，双眼睁得老大，满脸不可思议，“威廉” 第264章 蛟龙得水 “他们是谁，阿斯坦，不，巴利斯坦爵士？”乔拉·莫尔蒙觉得眼前的男子应该不是敌人，但防御不敢有丝毫松懈。对方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仿佛面对着某种恐怖的巨兽。 巴利斯坦满脸白胡子，看不出表情，但眼中的犹豫显而易见。他很清楚，以威廉和玛格丽的身份，他们出现在丹妮莉丝身边是一件极度敏感的事情，消息绝对不能传到君临。 威廉和玛格丽走到巴利斯坦面前问候致意。 “请您把我们介绍给女王陛下，爵士。不用担心乔拉爵士，”威廉把目光投向大熊，友好地微笑，“我相信他对陛下的忠诚。” 不知为何，乔拉心中一暖，敌意消散大半。 环视四周，在场的人都是丹妮莉丝的亲信。巴利斯坦说道：“陛下，他们是赫伦堡公爵之子威廉·河安，以及高庭公爵之女，玛格丽·提利尔。” 随着老骑士的介绍，两人也恭敬地向丹妮莉丝行礼。 丹妮莉丝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位被放逐的骑士给她讲过许多维斯特洛的知识，年轻的女王知道赫伦堡和高庭在维斯特洛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虽然两位骑士经常对她说：“七国上下对坦格利安的归来翘首以盼”，但以她的聪慧，自然不会轻易相信，知道这话安慰的成分更多。 不过，此时两个大家族的重要成员，冒着被铁王座发现的风险，跨越半个世界出现在自己面前，其意义不言而喻。 丹妮莉丝心里的烦恼愁闷顿时消散大半，血色慢慢回到沮丧的脸庞。 乔拉短促而痉挛地呼出一口气，“这不可能！” 巴利斯坦冷冷地说道：“我可不会向你一样说谎。” “你也一直在欺骗我。”丹妮莉丝毫不客气地斥责，“不过这件事，我自有办法证实。” 女王命令他的血盟卫，“乔戈，去把男巫请来。” 精瘦的多斯拉克战士担忧地看看威廉，最终领命而去。 乔拉怔了一下，“陛下，那个男巫神神秘秘，他说的话也不可全信。” “总比你的话可信！”丹妮莉丝的怒火并未彻底平息。 想起丹妮莉丝曾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日子，乔拉低下头，黯然神伤。 不一会儿，两个人随着乔戈走进女王的营帐。 一位是典型的魁尔斯男巫打扮，缀满珠子的长袍，苍白的皮肤，蓝色的嘴唇，脸颊深深地凹下去。 另一人则是标准的维斯特洛骑士装扮，铠甲、罩袍、披风以及腰间的长剑，一应俱全。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一副好好先生模样。 正是威廉的神秘学顾问格洛普·瓦提·狄斯，以及侍卫巴里·莱格爵士。 早在五王之战爆发之前，他们就奉威廉的命令来到魁尔斯，等待丹妮莉丝的到来。 在见到她之后，用威廉·戴瑞的信物取得信任，之后便一直秘密跟随在她身边，连乔拉都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 走进营帐，看到威廉和玛格丽，两人也都是一愣。 “格洛普大师，巴里爵士，好久不见。”威廉笑吟吟地走上前，与他们一一拥抱。 格洛普顿时明白时候已到，走到丹妮莉丝面前，“陛下，这位就是威廉·河安爵士，我正是奉他的命令来到您身边。” 丹妮莉丝心中再无怀疑。但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不禁又感觉身在梦中。 “我听说过你，爵士。”女王上下打量威廉，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眨动着，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又夹杂着一缕钦慕，“魔法骑士，异鬼杀手，巨人之主。即使远在魁尔斯，吉斯卡利，奴隶湾，也流传着你的故事。” “不胜荣幸，陛下。” “我也知道赫伦堡和高庭是维斯特洛的大领主。”女王的紫色眼眸微微转动，复杂的目光掠过给她讲述这些知识的两个人，最后停在魔法骑士身上，“你们的家族都已贵为公爵，为什么还要支持我？我不可能给你们更多。” 「不要妄自菲薄！只要你复辟成功，多的是好处可以给我们。」 “因为忠诚。”威廉义正词严，“当年篡夺者起兵的时候，赫伦堡与高庭便坚定的站在坦格利安一边。我的两位兄长，一位在三叉戟河，一位战君临，都是为坦格利安奉献了年轻的生命。而提利尔公爵更是亲自率兵击败过篡夺者。虽然因为战争失败，我们两家不得投降，违心地效忠篡夺者，但对我们内心中对坦格利安的忠诚，从未改变。” 巴利斯坦眼中露出几分惭愧，几分欣慰。 “而您是坦格利安最后的血脉，真龙的主人，毋庸置疑的七国之主。”威廉边说边走向丹妮莉丝，最后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拔出黑暗姐妹，放在她脚边，“以七神之名，我向您宣誓效忠，陛下。自今日起，我是您忠诚的卫士，保护您的安全，听从您的指示。危难之际，我愿奉献我的生命。” 仿佛置身于温暖的阳光之中，丹妮莉丝觉得浑身热乎乎的，巨大的感动充盈心间。 “很抱歉，我没有学习过相关的礼仪，不知道该如何正式的回复。”女孩语气斩钉截铁，“但我起誓，你将永远在我的身边占有一席之地，你将和我同桌喝酒，同桌吃肉。以七神之名，我郑重起誓。起来吧，爵士。” 经过这一番不伦不类的宣誓仪式，丹妮莉丝再看向威廉时，感觉又不一样。 不同于对韦赛里斯和卓戈的感觉，那是一种弱者对强者的依赖。 也不同于对乔拉的感觉，那是混合着爱慕与无助的依赖。 而对于威廉，高大英武的外表，奇幻惊险的故事，自然会引起她的兴趣，但不知为何，更多的却是一种信赖感，即使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也许是因为他也叫威廉？在丹妮莉丝的潜意识里，对她最好的人，无疑就是威廉·戴瑞爵士。在她的梦中，她更常看见布拉佛斯的红色大门，那位灰发、半瞎的老人。 当男巫格洛普出现在她面前，拿出威廉·戴瑞的信物，告诉她，在遥远的维斯特洛还有一位威廉一直记挂着她时，她便对这位“威廉”有着莫名的期待。 也许是因为某种相同的特质？那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丹妮莉丝也说不清楚。她看看一直笑意盈盈的玛格丽，惊觉高庭玫瑰也具有这种特质。 「第三个，没想到丹妮莉丝竟然也有着魔法天赋。」 第265章 事与愿违 随着威廉站起身，营帐里的紧张气氛随之一扫而空。 血盟卫们长出一口气，其实他们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这个可怕的男人要杀卡丽熙，他们也阻拦不住。 玛格丽款款走到丹妮莉丝面前，正式地行礼致意。丹妮莉丝非常热情地回应，不仅是因为玛格丽的身份与美貌，还有那种奇妙的联系。 看到高庭玫瑰退到威廉身边，显得颇为亲昵，丹妮莉丝有些好奇，“玛格丽小姐，你和威廉爵士是情侣吗？” 仿佛两瓣玫瑰飞上脸颊，玛格丽含羞不语。 “陛下，我们已经订婚。等到您回到维斯特洛，夺回铁王座，我们就会正式成婚。”威廉牵起玛格丽柔软的手，哈哈一笑，“所以我也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早日踏上归途。” “原来如此。”丹妮莉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中的感觉相当复杂。现在她更相信威廉是真心忠于坦格利安，没有掺杂过多的其他因素，安心的同时又不免有点失望。 乔拉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即使远在厄索斯，他也听说过一些魔法骑士的事情，以目前的局势而言，这位赫伦堡的继承人有足够的资格求娶女王。 “不过在回维斯特洛之前，我要先解放弥林的奴隶们。”女王神情平静，但谁都能感觉到平静的海面下，暗流汹涌，“我曾对着一百六十三个无辜的孩童发誓，一定要夺下这座城市。” “不过弥林的城墙高大坚固，我不想让无垢者或者自由民们流太多血。”她有些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我本想让乔拉和阿斯坦通过下水道夺取弥林，但看来你有更好的办法，对吗，威廉？” 「看来龙妈还是有些舍不得大熊和老巴。上司重情义那可是好事。」 “巴利斯坦爵士和乔拉爵士都是能征善战的骑士，我毫不怀疑他们能完成任务，帮助您夺取弥林。但是，请恕我直言，陛下，这样做毫无意义，甚至会与您想要的结果正好相反。” 如果是其他国王，威廉不会说得这么直接，但丹妮莉丝虽然是女人，气量却远超很多男人。 “怎么会毫无意义？”丹妮莉丝皱眉，“维斯特洛没有奴隶，也许你不知道奴隶们的命运有多么凄惨。我解放了阿斯塔波，解放了渊凯，弥林的奴隶们也应该获得自由。” “我很清楚奴隶制的罪恶，陛下。但我刚刚从渊凯而来，那里奴隶主还是奴隶主，奴隶还是奴隶，与从前并无不同。”威廉摊手，“除非永远留在弥林，否则只要您一离开，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为什么会这样？”丹妮莉丝有些失望。 “您只是打碎了奴隶们身上的镣铐，但他们心中的镣铐依然存在。”威廉说道。 女王的手紧握成拳，随即松开，眼神坚定如铁，“那我只能像在阿斯塔波一样，处死所有奴隶主，这样就不会再有人给他们套上镣铐。” “抱歉，陛下。如果你像阿斯塔波那么做，局面只会更加糟糕。在去渊凯之前，我先去过那座城市。”威廉脸色严肃，“一位屠夫自立为王，发动政变，您留下的三人议会被推翻，医生，学者和牧师都被处死。这位屠夫还抓捕了您所饶恕的贵族男童，开始训练新的无垢者。阿斯塔波里的每一个金字塔都变成了军营，街头巷尾到处流传着死亡谎言，商店中鲜有食物，而是充满了各种奴隶。” 丹妮莉丝没有表现出惊讶，但双眼陡然圆睁。 为了避免倔犟的女孩发狠，一定要把弥林治理好，威廉立刻又说道：“就算您能够让弥林避免渊凯的反复，避免阿斯塔波的惨剧，也一样毫无意义。” 女王回过神，向威廉投去质询的目光。 “厄索斯的城邦中，除了布拉佛斯和潘托斯之外，或多或少都奉行着奴隶制度。并且它们之间的经贸联系也和奴隶制度息息相关。”威廉侃侃而谈。 多斯拉克人四处打家劫舍，将劫掠战争中俘虏的人口卖到奴隶湾的弥林、渊凯、阿斯塔波，从奴隶主手里换取金银财宝和手工艺品。 奴隶湾东北三城买到人口以后，把他们训练成不同用途的奴隶，阿斯塔波以训练无垢者战士为主；渊凯人以训练床奴为主；弥林人以训练角斗士为主。 九大自由贸易城邦等城市用本地特产的手工品、艺术品等，与奴隶湾三城交换奴隶，再用奴隶去生产、制造各种商品。 威廉最后总结，“三者之间的三角贸易关系，正是厄索斯大陆贸易体系的核心所在。除非对整个厄索斯进行彻底地的改造，否则这个贸易体系，一定会把奴隶湾变回从前的模样，恢复这三座城市原有的功能——训练奴隶。” 他的讲解浅显易懂，帐篷里的人纷纷露出恍然的神色，投向他的目光却各不相同。 巴利斯坦连连点头，显得非常欣慰。弥桑黛一脸崇拜。玛格丽心中自豪，矜持地微笑。 丹妮莉丝双眼闪闪发亮，紧紧盯着威廉，那种如获至宝的狂喜，一望可知。 看到女王的模样，乔拉的眼神从敬服变成忧郁。 潜意识里，龙之母对武力并不看重，只要她的三只龙长大，面对谁都可以吊打。 甚至对七国的贵族也不是那么重视。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夺取铁王座当然会更容易，但即使没有，也不过是伊耿征服的故事重演。 作为一个一心想当好国王的坦格利安，其实丹妮莉丝最渴望的是身边有一位高瞻远瞩、能出谋划策的智者。 威廉说的这些事情并不是秘密，路人皆知。可并不是谁都能够用如此简单的语言，把其中复杂的关系描述得如此清晰。至少在威廉之前，丹妮莉丝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女王一手托腮，似乎喃喃自语，又似乎在询问。 「干脆吓一吓她，让她快点离开。」威廉决定再接再厉，“阿斯塔波的厄运并未结束，陛下。虽然那位屠夫国王恢复了阿斯塔波的奴隶贸易，但其他地方的奴隶主绝对不会允许原来的奴隶成为统治者。不用等太久，阿斯塔波就会迎来新一轮屠杀，幸存者也会重新成为奴隶。我知道，您是想给他们带去自由与幸福，但结果，他们只会得到死亡与痛苦。” 有那么一瞬，丹妮莉丝紫色的眼眸失去焦点，目光变得游移不定。 “如果您真想奴隶们过得更好，那么最好不要攻打弥林。因为无论您怎么做，他们遭遇的苦难都只会更多。”威廉诚恳地看着丹妮莉丝，“回家吧，陛下。维斯特洛的人们也在渴盼您的归来。” 第266章 女王的决心 “奴隶主们要杀死阿斯塔波的新统治者，我能理解。上位者的权威不容亵渎。”丹妮莉丝把手臂抱在怀中，似乎感到有些寒冷，“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已经给了渊凯自由，他们依然选择做奴隶？” “因为他们一直都是奴隶，从不知道自由的滋味，当然也不会理解自由的可贵。”看到女王竟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威廉耐心解释，“奴隶们一直都依附奴隶主，就像羊群跟着头羊。突然让他们自己选择道路，他们就会无所适从。” “那阿斯塔波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城里的人本来也是奴隶，为什么要支持那个屠夫，推翻我任命的议会，为什么又要去奴役其他人？他们比谁都知道，奴隶的命运有多悲惨。” “阿斯塔波的经济基础，一直都是训练和出售无垢者。三人议会遵从您的意志，坚定地维护每个人的自由。可惜的是，他们没有为阿斯塔波找到新的经济来源，饥饿的人们这才转而支持屠夫，恢复奴隶制度，用他们最熟悉的方式维持生计。” 女王思索片刻，“我明白了。我给了他们自由，但没人想要混乱的自由，也没人想要挨饿的自由。” “陛下英明。”威廉衷心称赞。虽然这些道理都很浅显，但她也只是一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十六岁少女，若非聪慧过人，也不可能一听就明白。 营帐的门帘一直掀起，坐在最里面的座椅上，丹妮莉丝也能看到弥林高大的城墙。巨大的金字塔顶上，鹰身女妖正光芒四射。 她站起身，“我会从弥林撤军。” 「搞定！」威廉心中高兴，音调也高了几分，“陛下英明！” “但我也不会就这样返回维斯特洛。”丹妮莉丝语气坚定，“征服者伊耿带给维斯特洛火与血，但同时也给予他们和平、繁荣和公正。我也不能只带给阿斯塔波死亡和毁灭。” 女王走到威廉面前，仰头看着他，目光坚毅，“一番毁坏掠夺后，就拍屁股走人，那是卡奥，不是女王。”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黑人问号脸，威廉轻轻皱眉，“您想怎么做，陛下？” “我不愿阿斯塔波的人们自相残害，又或者遭到别人屠杀。我不愿让渊凯的鹰身女妖重新奴役被我解放的人们。”丹妮莉丝向营帐的大门走去，声音越来越高。 “当我能够让阿斯塔波和渊凯真正自由的时候，”她站在门口，抬起右手指向弥林，“我会回到这里，夺下那座城市，实现我的誓言。” 丹妮莉丝身材曼妙娇小，但这一刻却显得极其的威严，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高大的错觉。 营帐里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丹妮莉丝。哪怕血盟卫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 「尼玛，原来世界上还真有王者之气这么一说？」 懵了一会，威廉反应过来，走到她面前，“您是坦格利安，维斯特洛更需要您。” “可我现在连一座城市也管理不好，如何管理一个王国？” 威廉露出鼓励的笑容，“您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 “那就先从阿斯塔波开始。”女王目光炯炯，“接着是渊凯，最后是弥林。” “从古吉斯卡利帝国至今，奴隶湾一直都是奴隶制，整个厄索斯都是奴隶制，而您肯定不愿意实行奴隶制。”威廉露出苦笑，“这不仅是从零开始的重建，而且会面对几乎全世界的敌意，整个过程会异常艰辛。” “总有人要站出来对抗这个世界的恶意。而且布拉佛斯和潘托斯也没有奴隶！”丹妮莉丝注视威廉，眸底掠过一抹隐隐的期待，“而且我相信，威廉，有你的帮助，我们一定可以实现目标。” 怀揣一肚子先进思想，威廉当然有信心能终结奴隶制，不仅仅是奴隶湾，哪怕整个厄索斯。 只是做到这一切，需要时间，真要对奴隶湾进行社会制度和经济体系的改造，十年八年都不一定够。所谓夜长梦多，威廉并不想多等。 “这是一个伟大的工程，但是显而易见，也会非常漫长，可是我们没有太多时间，陛下。”他脸色凝重，“长夏已尽，凛冬将至。在启程来寻找您之前，我又去过一次长城之外，亲眼目睹了那恐怖的黑暗。如果没有您和您的龙，死亡的寒冷必将席卷整个世界，无人能够阻挡。” 丹妮莉丝能感到威廉的担忧发自内心，绝非做伪。她也不由更加严肃，“现在我有些明白，为什么龙在灭绝一百多后，又重新出现在我身边，或许对抗黑暗也是我的使命。” 「看看龙妈这觉悟，谁敢说她不是光明使者？」 威廉连忙说道：“所以您更应该返回维斯特洛。那是一场事关全人类的危机，比奴隶湾的事情更加重要。” “我的龙现在能对抗那种黑暗的力量吗？”女王单刀直入。 三只龙似乎知道母亲在说它们，纷纷张开翅膀，发出嘶鸣，喷出火焰，气势汹汹。 “现在还不能。”威廉实话实说。三只龙还太小，去塞外只是送货上门。 火龙们要想对抗夜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准备工作需要完成。 “我的孩子们需要时间治疗和学习，学会如何自由地生活；我的龙需要时间成长试炼，以便早日高飞。我也一样。”丹妮莉丝大声宣布：”我们返回阿斯塔波，我要实实在在地当个女王。“ 看到威廉还想继续劝说，玛格丽突然走上前，笑意盈盈，”我相信您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女王，陛下。“ 被小玫瑰一打断，威廉马上醒悟，意识到现在不是继续劝谏的时候。 他退到一边，笑而不语。 丹妮莉丝看向玛格丽，目光柔和，”希望如此，玛格丽。只是从未有人教过我，应该如何治理国家，我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我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玛格丽双眼亮如繁星，”在维斯特洛，每个城堡都一位学士。他们为领主管理往来的通信，子女的教育，当然也负责提供谏言。就算是君临的御前会议，也始终有学士的一席之地，国王的学士，被称为大学士。“ ”我知道这一点。“丹妮莉丝眼角的余光掠过巴利斯坦和乔拉。她所知的与维斯特洛有关的知识，绝大部分都是他们一点点为她讲述。 ”只是奴隶湾远离学城，“女王自嘲一笑，”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城堡，恐怕也不会有学士来效忠。“ ”未必。“玛格丽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威廉曾在学城学习多年，打造了四个链环，是一位学士。“ ”我只听说过魔法骑士的赫赫战功，学士……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丹妮莉丝又惊又喜，满脸学渣对学霸的仰慕之情。 巴利斯坦了解威廉，闻言心情毫无波动。而乔拉只觉得心中的大石越来越重，脸色愈发灰暗。 ”我只是助理学士，离正式的学士，还差两个链环。“威廉赶紧澄清。 学术造假一时爽，被人戳穿彻底凉。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但是女王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奢求更多。”我也要组建我的御前会议，威廉，你就是我的大学士。“ 「这不是我想要的职业发展方向啊，我要当国王之手……」 第267章 驯龙高手 “您的意志，陛下！”威廉颌首，随后与退到身边的玛格丽相视一笑。 丹妮莉丝是个意志坚决的人，一旦她认定是正确的事，便不会犹豫，坚定地进行下去。 从前她只有一个目标，重返维斯特洛。后来多了一个目标，解放奴隶湾。也许现在还要加上对抗异鬼。 而她也并非不知变通，原著中统治弥林时，她也会灵活地调整策略。 在这诸多目标中，当下最紧迫的，无疑是保障阿斯塔波人的生命安全。要整体改造奴隶湾三城当然旷日持久，但只是做到这一点，倒也不难。 如果解决了这个最着急的问题，再劝说丹妮莉丝回维斯特洛显然更加容易，现在多说无益。 决定好下一步战略，女王把目光投向巴利斯坦和乔拉。 乔拉清清嗓子，“卡丽熙……” “安静。该说话的时候，我自会吩咐你。”女王声音严厉。 她在营帐中走了两步，“一个告密者，一个变色龙。如果让我哥哥来判决，他一定会绞死你们俩。” 乔拉绷紧嘴唇。巴利斯坦目光忧郁。 “你们过去都曾为我效力，表现上佳。巴利斯坦爵士将我自泰坦私生子手中救出，在魁尔斯时，还挫败了遗憾客的阴谋；而你，乔拉爵士，则在维斯·多斯拉克揪出下毒者，我的日和星死后，也是你从卓戈的血盟卫手中拯救了我。”丹妮莉丝边说边走向自己的座位。 「难怪龙妈小小年纪就杀伐果断，一路走来也算是九死一生。难得的是还没有黑化，心中依然充满爱与正义。」 走到座位前却没有坐下，女王背对众人，怒火上涌，“然而你们撒谎，欺骗我，背叛我。” 丹妮莉丝首先转向巴利斯坦，“你曾保护我父王多年，也在三叉戟河上与我哥并肩作战，后来却背叛了流亡的韦赛里斯王子，向篡夺者屈膝。这是为什么？我要真相。” 巴利斯坦的问题是陈年旧事，原著中他也顺利获得丹妮莉丝的原谅。威廉拉着玛格丽的手，安静旁观。看着老骑士在女王的逼问下，一点点说出疯王的故事。 “我并非学士，不会征引历史，陛下。我的生命在于长剑，不依于书本。但七大王国每个孩童都知道，坦格利安家族素来游离于疯狂的边缘。您父亲不是第一个特例。杰赫里斯国王曾告诉我，疯狂和伟大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每当一位坦格利安降生，诸神就将硬币抛向空中，整个世界将屏息观察它的降落。” 丹妮莉丝把目光投向威廉。威廉轻轻点头。 “因此我是某位神祗手中的硬币，对吧，爵士先生?”丹妮莉丝问巴利斯坦。 “不，”巴利斯坦答道：“您是维斯特洛真正的君主。假如您认为我还值得佩剑，我将永远是您忠诚的骑士，直到生命尽头；如若不然，我满足于侍奉壮汉贝沃斯，做他的侍从。” 和原著中一样，女王挖苦了一下老骑士，老骑士宠辱不惊的气度让女王非常欣赏，决定接受巴利斯坦的效忠。 巴利斯坦念完效忠誓词。威廉上前一步，“陛下，我想巴利斯坦爵士肯定从未像您讲述过他自己的经历。但您请相信，他是七大王国里最值得尊重的骑士。我也以能被他册封骑士而感到无比荣幸。如果得您允许，我会在您有空的时候，给您讲述他的传奇。” “我会的，威廉。”女王这才知道巴利斯坦与威廉居然还有这样一层渊源。而威廉不加掩饰的推崇，也让她隐隐对巴利斯坦更加期待。 抿了抿嘴唇，丹妮莉丝转向乔拉·莫尔蒙，“轮到你了，爵士，我要真相。” “我试图告诉您真相，我说了好几十次。我告诉您阿斯坦另有蹊跷，我警告您——”乔拉涨红了脖子，有愤怒有羞愧，和原著中一样表现糟糕。 “乔拉爵士，请注意你的语气。”抢在女王生气之前，威廉大声打断他，“你正在向陛下解释你的所作所为，应当谦卑，不可傲慢。” 乔拉怔怔地看着威廉，气场完全被压制。 楞了片刻，他嗫嚅着说道：“是的，我拿了八爪蜘蛛的钱，学习了密码，写了几封信，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对于陛下而言，你写给八爪蜘蛛的每一个字都意味着背叛！”威廉对大熊的情商有点无语，这种时候还不肯认错，“刚刚陛下历数了你的功绩，看得出来你对陛下是忠诚的。但功和过并不能相抵，你应该恳求陛下的原谅。” 救下乔拉是为了制约目前还未谋面的佣兵达里奥。丹妮莉丝对乔拉的感情很复杂，有他在女王身边，想必她就不会与佣兵走得那么近。 再怎么说，大熊也是熊岛伯爵，勉强也算是上层贵族。就算女王有绯闻传到维斯特洛，伯爵也没有佣兵那么惊世骇俗。 至于大熊本身，威廉觉得他毫无威胁。无论是身份，还是个人的性格能力，注定在未来的权力版图中，不会占有太大比例。 乔拉似乎读懂了威廉的暗示。他走到女王面前，单膝跪下，低下头颅，“卡丽熙，我恳求您的原谅。为我曾经的不忠与背叛。但我发誓，我早已洗手不干。” 沉默片刻，丹妮莉丝重重地说道：“我要你发誓，以后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爵士。” 乔拉深深地凝望他的女王，“我发誓，我将永远是您忠诚的骑士，直到生命尽头。” “两位爵士，我原谅你们了。”丹妮莉丝缓缓呼气，尽量不让人看出她如释重负。 也许是感受到母亲心情变得舒畅，黑龙终于忍不住嘶吼两声，火焰从尖嘴中冒出。 威廉吃惊的瞪大眼睛。他发现自己能听懂黑龙在说什么，当然不是听懂那两声嘶哑的龙吼，而是一道精神层面的讯息。 黑龙刚刚对他说：“还等什么呢，朋友。赶紧把我们的铁链解开。” 绿龙和白龙察觉到黑龙的举动作，摇头摆尾，大声咆哮，喷出各种颜色的火焰，一时间营帐里烟气升腾。 丹妮莉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小龙们焦急不安，连忙走过去安抚。 “大哥，这虫子是谁啊，解开我们的铁链，他能做主？”白龙韦赛利昂目露不屑。 绿龙雷哥语气阴险，“这个虫子不一般，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卓耿张开大嘴，露出满口让人心寒的黑色利齿。它左咬一口，右咬一口，两个小弟发出求饶的哀鸣。 黑龙火红的眼睛似乎要燃烧，“瞎说什么呢，什么虫子，这是我们的好朋友。” “不。”丹妮莉丝一手阻止黑龙，一手护住白龙和绿龙，“不要欺负他们，卓耿。” 白龙趁机将白金相间的尾巴缠上母亲的手臂，半依靠在母亲身上。 绿龙抱住她的腿，黑色爪子陷入裙裾的衣料中。 「龙果然不是普通的生物，竟然可以主动传递意识给我……这算什么，反向易形？难道因为我是绿先知？」 没想到过会发生这种情况，惊讶之后，威廉欣喜不已。 第268章 良师益友 魔力环绕在丹妮莉丝周身，宛如无数细丝，缓缓起伏波动。这些魔力之线相当脆弱，只要稍微远离她的身体，便会消散在空中。 三只小龙挤在她身边，一缕缕飘动的魔力落在它们的鳞片上，便会如雪花般消融、渗透。 「难怪小龙会把丹妮莉丝当母亲，原来是有这种奇特的联系。龙与魔法的关联很果然很紧密……咦！」 威廉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等与时代号汇合之后，再做这个实验吧，不急于一时。得先让三只小龙乖乖听话，才好解开它们的锁链。」 龙生来就应该翱翔于九天之上，带着锁链可无法正常发育。 小龙们挤在母亲身边，看起来无比的舒适与满足。威廉走到龙母身边，“陛下，不用过于担心，您的孩子们互相之间……其实很友爱。” 丹妮莉丝忍俊不禁，笑容妩媚，“诚实是骑士的美德之一，威廉爵士。” 刚刚黑龙咬绿龙和白龙的两口可不轻，怎么也不像兄友弟恭的模样。 “雷哥和韦赛利昂虽然小，但鳞片的防护力已经很高。卓耿的利齿也许能咬断人的骨头，但对它的兄弟们，其实没多少杀伤力。”威廉微微一笑，“它们装得这么可怜，也是为了获得母亲的疼爱。” 丹妮莉丝恍然的点点头，轻抚黑龙头顶的鳞片，似乎在为错怪它而道歉。 “龙其实很聪明。您的孩子们现在差不多就等同于十来岁的孩童，只是好奇心很重，而且有些调皮而已。” “我知道，它们都是好孩子。”丹妮莉丝看着小龙们，目光中蕴含着浓浓的母爱，“可惜我并不知道如何教育他们，毕竟他们是龙。” “我在学城的时候，有幸接触过与龙有关的知识，知道如何与龙沟通。”威廉微微一笑，“如您不弃，就让我来试试教导它们。” “真的吗？”丹妮莉丝喜出望外。在她心里，这三只龙不仅仅是武力的象征，更多是真的把它们当成孩子。 一同从火中重生的经历；坦格利安血脉与龙的神秘联系；巫魔女魁蜥预言她将不会再有其他后代……这些都让龙之母对她的龙，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 当威廉说能教育龙时，女王看威廉的目光和家长看老师差不多。 威廉在精神层面发出信息，虽然他只能一对一发送信息，以人的思维速度，发送三遍也不过是转念之间。 「我能够和你们的母亲交流。只要你们乖乖听我的话，以后就再也不用被铁链绑住。」 白龙扭扭脖子，眼眸如同熔化的金子，“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谁啊？” 「就凭你们的母亲都听我的话。」 绿龙喷出一口带着绿丝的橙色和黄色交织的火焰，“切，吹牛。” 「我马上就能让她回到那边的椅子上坐下，信不信？」 三只小龙一起摇头。 丹妮莉丝敏感地察觉到威廉和龙之间似乎在交流，但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她看看龙，抬头看着威廉，眼神里透出些许探询之意。 威廉朝丹妮莉丝眨眨眼，“陛下，请您回到座位上坐下。” 笑意轻轻荡漾在唇角，丹妮莉丝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过身款款而行。 看到女王从容就坐，威廉把目光移到小龙们身上，「现在相信了吧？」 黑龙急切地拍打翅膀，发出咆哮，“那还等什么呢，赶紧给我们解开铁链。” 「不要急。我要告诉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的母亲用铁链锁住你们，也是害怕你们受伤。所以你们要答应我，不能乱飞，不能离开营地太远，否则会遇到可怕的危险。」 ”怕毛，那些虫子根本伤害不了我们，看看我的鳞片有多坚硬。“白龙张开翅膀，不可一世。它的大多数鳞甲是乳白色，但它的角、翅骨和脊冠则是金色的。 意识交流的一个好处是可以直接传输画面，于是威廉就给它们”播放“一段视频。 晴空万里无云，湛蓝澄澈。碧海波光粼粼，烟气浩渺。 视线尽头，海天一线，难分彼此；团团白絮随风浮游，似是浪花，又似云朵。 丹妮莉丝一行是乘船从魁尔斯抵达奴隶湾，三只龙在海上享受过自由翱翔的滋味。 此时它们眼前全是蓝天碧海，耳边回响着浪花轰鸣，鼻子里也似乎闻到海水的腥甜。回想起那段旅程，小龙们沉醉不已。 一片巨大的阴影缓缓掠过海面。 那是一只巨大的金色巨龙，从头到尾有有一百多码，比世界上最大的帆船还要大。 展开的双翼遮天蔽日，轻轻的拍打便足以令风云变色。大海都仿佛受到了震慑，变得风平浪静。气吞万里的威势，让小龙们心驰神往，恨不能顶礼膜拜。 突然一只长达十码的巨大弩箭从下方猛地射穿巨龙的脖子，沸腾的龙血与金色的鳞片四散飞溅。 巨龙发出惊天动地的哀鸣，优雅地飞行变为绝望地掉落，在空中无助地挣扎翻滚，坠向无尽深海。 这突如其来让小龙们防不胜防。 白龙和绿龙猛地抱在一起，仿佛又冷又饿的小奶狗，“呜呜”哀鸣，瑟瑟发抖。 黑龙大张着嘴巴，红色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 丹妮莉丝一直关注着威廉和她的孩子们，看到小龙们被吓得魂不附体，不由自主就站起身，想要走过去安抚。 玛格丽走上前，目光温柔，“请您放心，陛下。威廉有许多神奇的能力，恐怕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与交流。” 女王对高庭玫瑰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缓缓坐下。 黑龙朝空中喷出一道炽热的火焰，火红的眼睛看着威廉，满是怀疑，“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武器？” 从脑海中向小龙们传递过去一个画面。 海面上停泊着一艘艘巨大的帆船，随着海浪微微起伏。巨大的甲板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台数十米长的巨大床弩，一个个钢铁铸成的零件，闪烁着让龙都感到心寒的光芒。 「这叫猎龙弩，人类专门为对付巨龙而发明的武器。」威廉热心地解释，「就连成年的巨龙挡不住一箭，何况你们三个？外面很危险，所以不要离开营地太远，明不明白？」 小龙们连连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刚才的画面太过震撼，它们一直处于懵圈状态，自然不会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巨龙飞得那么高，龙族的视力又超强，怎么会看不见底下那些船只，竟然被偷袭成功？ 「很好。我们达成了第一个约定。其次，不能胡乱伤害人类。」 “凭什么？不过是群虫子，本大爷爱咬就咬，想烧就烧。”白龙仰头咆哮，喷出几道火焰，“我看那个秃顶的家伙就很讨厌。” 绿龙也转头看向乔拉，青铜色的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芒，“烧他，烧他，用文火！” 「那你们的母亲会伤心的。」 威廉又给它们“播放”一段视频：纯黑，青铜，白金，三只巨龙一边飞舞，一边喷吐火焰。大地一片焦土，无数人葬身火海。 “哼！哼！哼！”三只龙发出得意地狞笑。刚刚金色巨龙惨死带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画面一转，丹妮莉丝出场。只见她容颜憔悴，伤心欲绝。那凄美与哀婉，我见犹怜。 “妈妈——”三只小龙心都碎了，忍不住泪流满面。 「但是只要乖乖听话，你们未来的生活是这样的。」威廉及时切换画面。 还是那三只巨龙，趴在三座金币与宝石堆城的小山上。 每只龙身边都围着一大群奴仆打扮的人，有人擦洗鳞片，有人在烧烤整头整头的牛羊。 两个奴仆抬着一只烤羊走了过来，那羊烤成金黄色，泛着亮晶晶的油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白金色巨龙嘴张开嘴，奴仆们把烤羊放进巨龙嘴里。黑色的利齿咀嚼起来，发出骨骼碎裂的声响。 两汪熔金般的眼睛惬意地眯起，巨龙发出心满意足地咆哮。 幻像渐渐散去，但小龙们似乎还沉浸在美好未来的想象中，尖嘴大张，垂涎三尺。 「怎么样？我们能不能达成第二个约定？」威廉的意识传向小龙们。 黑龙回过神，张开翅膀拍打两个还在傻笑的傻弟弟，“好吧，我们一定不乱飞，不乱伤人。” 威廉向它们头去赞许的目光，「聪明的决定！」 “呛啷！”黑暗姐妹出鞘。剑光闪烁，镣铐斩断。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金属撞击声，三副镣铐几乎是同时落到地上。 过了片刻，营帐中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绿龙和白龙兴奋地仰头咆哮，黑龙红色的眼睛扫过威廉，“朋友，你很不简单啊。” 血盟卫，乔拉等人心中一寒，心中都涌起庆幸的感觉：幸好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敌人。 巴利斯坦欣慰的点点头，威廉的剑术比从前有了巨大的进步。 而丹妮莉丝的第一反应是大事不妙。要是小龙们到处飞翔喷火，闹不好整个营地都要乱成一团。 但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小龙在威廉面前嘶吼几声，似乎在说着什么，接着连蹦带跳，跑到丹妮莉丝身边。 卓耿乖巧地趴在她脚下，雷哥安静地匍匐在她腿上。 韦赛利昂还是那么调皮，跳到椅背上，在她背后张开翅膀，仿佛为她戴上了一顶龙形的冠冕。 第269章 补给问题 丹妮莉丝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三条龙围绕在旁，弥桑黛站在椅子左边。 其他人在丹妮莉丝两侧落座。威廉和巴利斯坦一左一右，紧挨着女王。玛格丽，男巫格洛普，巴里爵士，乔拉坐得稍远。 大熊似乎对这个座位安排有些失望。 女王要召见她的将领与军官，血盟卫们奉命前去通知。多斯拉克女仆伊丽和姬琪忙着给大家倒酒。 丹妮莉丝殷切地看着威廉，“我现在需要听到你的建议，威廉。我们补给将尽，如果不夺取弥林，怎么才能带着所有人返回阿斯塔波，至少渊凯。” “卡丽熙，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我还是要再次强调，这做不到。”乔拉大声发表意见。 他迫切地想回到女王身边，“自由民们要么自己养活自己，要么饿死。行军途中许许多多的人将会死去，很残酷，但没有办法。” 丹妮莉丝皱起眉头，“安静，爵士。需要你的意见时，我自会询问。” 威廉不以为忤地笑笑，“通常情况下，乔拉爵士说得没错。如果不能占领弥林，获得食物与居所，那么饥饿与疾病将会夺走您无数的孩子。” “通常情况……”女王敏锐地抓住话语中的重点，眼中闪着明亮的光采，“也就是说还有不寻常的办法？” ------------------------------ 弥林高耸的城墙后方，鹰身女妖在大金字塔的顶端展开双翼，俯瞰众生。 女王的部队离弥林并不太远，视力好的人甚至能看清城墙上的人。 高大的城墙上有不少奴隶商人。他们穿着带流苏的托卡长袍，斜倚着椅子，一边在奴隶们的服侍下享用美酒佳肴，一边对着城下指指点点，肆意嘲笑。 丹妮莉丝的大帐位于海边一片烧焦橄榄树林，在多斯拉克人营地和无垢者营地之间。 她麾下只有一百多个多斯拉克人，几个草织帐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营地。 无垢者军团的战斗人员足有八千六百，营地大得多。周围环绕着数条壕沟，整齐的木桩组成坚固的防御工事。 出于对佣兵的不信任，佣兵团的驻地离女王的大帐很远，远远看见两面高高挑着的旗帜：嵌在两道交叉闪电间的四只乌鸦代表暴鸦团，一把断剑代表次子团。 自由民的营地紧邻女王的大帐，杂乱而庞大，到处是胡乱搭建的帐篷，横七竖八，毫无规律。 女王的大帐与自由民营地中间有一道砂岩斜坡，顶上长着几颗白桦树。女王站在树下，身边环绕着她的将领军官。 最显眼的人，无疑便是“壮汉”贝沃斯。体型魁梧，肤色棕褐，硕大的脑袋光溜溜，没有头发没有胡须，眉毛也稀疏难寻。 他上身赤裸，只批着一件小马褂，露出宽广的胸膛，挺着个大肚子，胸口和肚子上布满一道道伤疤。手臂和树干一样粗壮，腰间悬挂着一把极长的亚拉克弯刀。 贝沃斯的五官看起来并不凶恶，甚至有些憨厚。不过威廉能从他看似呆滞的眼神中，捕捉到偶然闪过的光芒。 他曾是弥林的角斗士，终日在竞技场中沐浴血雨腥风，如果真是如同外表那样痴愚，只怕也活不到角斗士生涯结束。 从原著中的表现来看，贝沃斯并非好事之徒，一直专注于打手这份本职工作，因此后来也得到巴利斯坦的信任。 相对恪守本分的壮汉，达里奥·纳哈里斯从外表到言行都是另一个极端。 唇上尖尖的小胡子涂成金色。颚下的大胡子理成三支尖叉状，染上蓝色，跟眼睛和垂至颈项的卷发颜色一致。 他体态轻盈，皮肤光滑，衣着光鲜华丽。武器是一把亚拉克弯刀和一柄密尔细剑。 虽然目光与表情轻佻浮夸，但论长相，暴鸦团团长也算英俊不凡。只是他既没有红毒蛇的那种高傲，也不似鸦眼攸伦那般邪魅，总体来说，格调偏低。 对比壮汉和达里奥两人，无垢者军团的指挥官灰虫子，与次子团团长本·普棱在外表上就显得普普通通。 灰虫子身高中等但颇为粗壮，头上留着短短的棕发，面色严峻，神情坚毅。 本·普棱是个老佣兵，好脾气的混血儿。有着棕色的皮肤，宽阔的脸庞，断裂的鼻子和一双黑色杏仁大眼，浓密灰发上点缀着斑白，眼角也有些皱纹。 这些人虽然长相不同，禀赋各异，但也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聪明人。 众人到来之后，女王没有说出威廉和玛格丽的身份，只是宣布威廉是她的顾问和教师，·如果发生特殊情况导致她无法下达命令，“威廉顾问”可以代行女王的权力。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取代乔拉成为女王之下二号人物的“顾问”，没人表现得过于好奇。 多斯拉克骑兵们在杂乱的营地里穿梭，通知人们女王召见。 只见这边一群，那边几个，自由民们从营地的各个角落里涌出，来到斜坡前，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语言，从四面八方向她呼喊。 有的向她致敬，称她为“母亲”，有的请求恩赏与帮助；有的向陌生神祗祈祷，为她祝福，有的却要她祝福他们。 如果不是无垢者组成人墙挡住道路，自由民们早就涌上斜坡，拥挤到丹妮莉丝身边。他们中很多人都相信，触碰女王会带来好运。 女王左顾右盼，朝他们微笑，挥手。 看看斜坡下黑压压的人群，她不由有些犹豫，转头看看那对情侣。只见他们携手并肩站在自己不远处。女王内心中隐隐有些羡慕。 看到丹妮莉丝的目光中有些犹疑不安。威廉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丹妮莉丝深深地吸一口气，对血盟卫下令，“去把自由民的头领们找来。” 人是社会性生物，虽然丹妮莉丝并没有特意安排分组，但自由民们还是自发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否则数万人根本就无法向着一个目标行进。 很快二十多个自由民一一从人群中挤出来，无垢者们让开道路，让他们走上斜坡。 这些自由民的头领们有男有女，大多年轻力壮，也有几位看起来睿智的老人。 他们面有菜色，多少有些营养不良，但衣着整洁，精神状态也似乎不错。 头领们下跪行礼，又问候女王的身体状况；还有几个人显得无比激愤，用他们能想到的最恶毒的下场去诅咒杀手。 纷纷扰扰一番之后，丹妮莉丝开门见山，“我才刚刚离开，阿斯塔波和渊凯便又失去了自由。我不能容忍我的孩子们被奴役，我决定先离开弥林，重新解救他们。”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自由民头领们心中不免茫然，互相看看，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一位体形肥胖，名叫莫罗诺·已欧斯·杜博的自由民头领上前一步，“陛下，我并非要质疑您的决定，只是我们的补给并不足以支撑我们返回阿斯塔波。” “你很诚实，莫罗诺，我不会怪你。补给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已得到诸神的启示，你们这就回去，把剩下的谷物全部种植到那片田地中。”女王朝他微笑，抬起右手，指向营地左边一块焦黑的田野。 第270章 神迹降临 除了知道真相的巴利斯坦和乔拉等寥寥几人，斜坡上多数人都露出古怪的神色，有人瞠目结舌，有人愁眉苦脸，更多人面面相觑。 目光扫过沉默不语的乔拉，达里奥嘴角翘起，从丹妮莉丝面前走过，站到威廉面前。 “女王陛下，这一定是这位新任顾问的主意吧。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装神弄鬼，而且他们往往能言善辩，说的话也真真假假，可总是能自圆其说。” 他的右手握住密尔细剑的剑柄，胡子下挂着狡黠的笑意，眼中闪着残忍的光芒，“但只要把剑放在他们的脖子上，请他们展示一下死而复生的本事，多半就会乖乖的说出实话。” 次子团的团长“棕人”本·普棱与副手“狡诈的”卡斯帕罗对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他们都搞不清楚这位暴鸦团团长到底打什么主意。以佣兵的身份来说，达里奥这么做，完全就是多管闲事。 「看来这个佣兵头子，对龙妈还真是一往情深，时刻不忘献殷勤……要不要趁机干掉他？」 各种念头在威廉心中闪过，最终还是决定留他一命。毕竟以后难免会有一些脏活，这位色令智昏的佣兵，无疑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达里奥团长。”威廉舒展身体，不再压抑气势，向前踏出一步，“不要着急，我从不喜欢故弄玄虚。埋下种子之后，马上就能看到结果，你不会等太久。” 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之战，不知何时，威廉身上凝练出一股慑人心魄的感觉。 就在他迈步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与恐惧。 灰虫子，贝沃斯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向丹妮莉丝靠近一步，目光警惕，右手按着武器。 其他人大都惊疑不定，胆小的不自觉就挪动脚步，远离威廉。 而在这种压力之外，达里奥更遭到一股来自精神层面的力量冲击。他绷紧浑身的肌肉，紧紧咬住牙齿，才强撑着没有后退。 丹妮莉丝眼中露出不忍，“好了，达里奥。顾问向我展示过奇迹，我对他非常有信心。” 威廉微微一笑，退后一步，回到玛格丽身边，两人并肩站立。 感觉心头的巨石突然消失无踪，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女王走到自由民头领们近前，双眼亮如繁星。 她的声音柔和，语气坚定，“诸位，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埋下种子后，马上就会看到神迹，我会站在这里，与你们一同见证。” 能当上头领的都是聪明人，威廉展现出来的恐怖气势，让他们知道女王的顾问肯定不是普通人。 而且他们大多都很信赖丹妮莉丝，女王认真的保证，迅速让他们坚定了想法，“遵命，陛下，我们马上去办！” 路上的无垢者让开道路，自由民头领们回到人群中。仿佛一滴滴水珠落入滚烫的油锅，斜坡下瞬间炸开了锅。 许多人难以置信，纷纷向斜坡上的女王求证，呼喊声此起彼伏。 守卫道路的无垢者们感觉压力陡增，预备队马上顶上，确保没有人挤上斜坡。 丹妮莉丝走到最前方，大声向她的臣民做出保证。 女王的声音无法让数万人同时听到，但近处的人都及时向身后传递女王的话。 如同风吹过水面，波纹旋起旋灭，躁动的人群逐渐安定下来。 一批批对丹妮莉丝盲目崇拜的自由民开始返回营地。他们拿起工具，背上仅剩的粮食，走向那片田野，执行女王的命令。 在他们的影响下，剩下的人无论情愿不情愿，也只能跟随一起行动。有些人难免会偷偷留下一些粮食，也无人过问。 根据威廉之前的规划，丹妮莉丝把身边的人都派出去维护秩序，观察各个自由民团体对命令的执行程度。 连小文书弥桑黛也要负责一个自由民团体，女王特意命令他的哥哥弥桑洛带着一队无垢者保护她。 从斜坡上望去，数万自由民们仿佛一队队蚂蚁，向那片田野散开。三只龙在空中盘旋飞翔，时而直冲云霄，追逐嬉戏。 威廉走到丹妮莉丝身边，“请放心，陛下。从阿斯塔波到弥林可不算近，这几万人能一路追随您而来，显然有很强的自我组织和管理能力。猛然看去有些混乱，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实际上他们井井有条。” “你说的对，威廉。”女王看着她的孩子们，面带微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管理他们，他们都是自己管理自己。可他们依然对我无比崇敬和信赖，所以我更不愿抛弃他们。” “您的慈悲，陛下。”威廉衷心称赞。龙妈是冰火世界里，极少数真心对底层人民好的统治者之一。 日影西斜，弥林城外的田野沐浴在金色的光线中。 田野里人们忙忙碌碌，挖开泥土，洒下种子。微风徐徐，送来一阵阵花草的清香，使人心旷神怡，更觉眼前的一幕充满希望，无限美好。 随着马蹄声与辫子上铃铛的响声，一个多斯拉克骑兵从田野疾驰到斜坡前，那是女王的血盟卫拉卡洛。 他长着浓密而弯曲的小胡子，声音洪亮，“卡丽熙，自由民们已经全部完成了种植。” 丹妮莉丝转身微笑，“是时候了，玛格丽。” “遵命，陛下。”高庭玫瑰优雅地屈膝行礼。 威廉与玛格丽携手走到斜坡前方，闭上眼睛。浩瀚的魔力仿佛决堤的洪水，涌向那片希望的田野。 丹妮莉丝悚然一惊，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栗，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力量被唤醒，心中惴惴不安。 她不由地搜寻起那力量的源头，目光四处游移，从天空到地面，最后怔怔地看着那对情侣的背影。 空中传来几声悠长的龙吟。丹妮莉丝抬起头，即使是西垂的太阳，依然刺眼，她抬起手遮住眼帘。 卓耿折起翅膀，背对着太阳，尖啸着俯冲而下。阳光闪耀，那暗夜般的鳞片愈发黑得深沉。 在他其后，韦赛利昂和雷哥也冲破一片白云，自天空高速下落。韦赛利昂鳞片好似闪亮的金属，雷哥的颜色带着夏天的碧绿和秋天的青铜， 三只龙飞到威廉与玛格丽头顶上方，一圈一圈地盘旋，发出震天的咆哮。 接着，丹妮莉丝耳边朦朦胧胧，似乎听到远海的呼唤。初时她以为那是海边传来的声音，但那涛声却越来越强烈，她猛然意识到，那声音来自前面的田野。 她看到田野里的人也仿佛海浪一样在波动。欢呼，尖叫，百人、千人，万人的声音越来越统一，终于变得清晰可闻。 他们在雀跃，在齐声颂唱，“母亲！” 第271章 女王的宫廷 风轻轻拂过弥桑黛的脸颊，一株株饱满的麦穗随着风翻动，仿佛波涛起伏，成熟的气息扑面而来。 目光所及，所有人都高举双手，表情狂热，很多人甚至已经泪流满面。 他的两个哥哥弥桑洛和弥桑德，还有那一队无垢者，平时总是面无表情，此时也随着众人高声呼喊，显得非常激动。 巨大的欢呼声汇聚成震天的轰鸣，不住在耳中回荡。 看着眼前的一切，小文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同置身梦中，直到马蹄声唤醒她的思绪。 多斯拉克骑兵在麦田的间隙中纵马疾驰，大声宣布女王的命令，让所有人先回营地，明天再来收割粮食。 没有人反对或质疑，此时此刻，也没有人敢反对或质疑。所有人都顺从地离开，脸上的喜悦不变，口中的欢呼不断。 在无垢者们的保护下，弥桑黛随着人流前进。人们大声说笑，兴奋地谈论着“神迹”，“母亲的恩赐”。 跟随丹妮莉丝的平民超过八万，这里面有对她盲目崇拜的人，有对她感恩的人，有意识到留在阿斯塔波或者渊凯会有危险的聪明人，也有人出于无奈的选择。 但神迹一出，无论原本是什么想法，现在都只会坚定的支持丹妮莉丝，他们的母亲。 不同于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弥桑黛自幼饱读诗书。虽然她很崇拜女王，但直到女王并不是神，转瞬之间种子变成成熟的麦子，是奇迹但绝不是神迹。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她知道那位威廉爵士秘密向女王展示过什么，以她的聪慧，不难猜到到底是谁带来了这个伟大的奇迹。 不远处传来几声不和谐的争吵，打断了小文书的思考。 她抬头看去，只见路上有两人正互相怒目而视。她认识那个大胖子，敢在女王面前发言的莫罗诺·已欧斯·杜博。 “你们竟然怀疑弥莎的话，偷偷留了一些种子，别以为没人看见。”胖胖的莫罗诺此时不再是一团和气的模样，语气也相当尖锐。 闻言不少人围拢过来，一个个面色不善，大声质问，“谁？谁敢对弥莎不敬？” “你别胡说，我没有不相信弥莎。”和他对峙的是一个面相有些凶悍的瘦子，眼神闪过一丝畏惧，“又没有人说一定要拿上全部的种子，我们只是为了快一点行动，随便拿了一些，遗漏了一些而已。” 这个人弥桑黛也认识，他是自由民头领之一，人称“疤背”西蒙。此人曾是一名阿斯塔波的奴隶，由于被主人鞭笞在后背留下累累的疤痕而得名。 “疤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莫罗诺的手都快指到西蒙的鼻子上，“从前在阿斯塔波，你就不服管教。那时候我们被欺压，你进行反抗，我敬你是个英雄。可现在弥莎给了我们自由，你们还是对这个不满，对那个不满。想得到弥莎的看重，那就先学会怎么感恩，而不是三心二意，背地里搞小动作。” 放下手，莫罗诺扫视疤背西蒙和他身后的几人，“什么自由兄弟会，哼！先想想你们的自由哪里来的。离开弥莎，你们还想有自由？做梦！” 说完莫罗诺带着几个人转身扬长而去，留下脸色阴沉的自由兄弟会成员杵在原地。 刚刚的冲突仿佛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激起的水花，迅速归于平静。人潮涌动，欢笑声在云霄间回荡，甚至传到弥林的城墙上，奴隶主们不明所以，惊疑不定。 女王的营帐里飘荡着美酒与佳肴的香味，充满欢声笑语。 即使不懂农事，但只要看过那无边无际的麦田，就知道队伍的粮食危机已经彻底解决。 丹妮莉丝彻底放下心中的忧虑，笑容更加明艳。 她的铁杆心腹，诸如乔拉，巴利斯坦，灰虫子和血盟卫们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而第三方势力的代表，船长格罗莱，壮汉贝沃斯，次子团团长本·普棱，暴鸦团团长达里奥，此时也显得更加恭敬。 如果说龙代表武力，那么今天的奇迹可以代表生产力。 之前只有龙的时候，他们对丹妮莉丝能否在阿斯塔波站稳脚跟还有些不确定，现在则再无怀疑。 听弥桑黛讲完路上两位头领之间的冲突，女王不以为忤，只当听了一件趣事。 达里奥用左边胳膊撑在面前的桌子上，斜过身体，面朝主位，“女王陛下，我也听说过这个自由兄弟会，他们的首领疤背西蒙可是相当的桀骜不逊，不如让我去把他……” 他没有说完，右手在喉间轻轻滑过。 暴鸦团团长姿势很帅，本来丹妮莉丝看得两眼发光。直到看见他最后这个动作，女王眼中掠过一抹惊讶，随即皱了皱眉。 威廉哈哈一笑，“那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不用放在心上。反而是那个莫罗诺有点意思。” 他想起来原著中似乎真有这么一号人物，算是龙妈麾下少有的聪明人，只是不幸感染瘟疫，死得有点早。 在座的都人聪明人，明白威廉的意思，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弥桑黛虽然年龄小，但智商高，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顿时气得小脸鼓鼓：这个胖子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在自己面前闹这么一出，显然就是要利用自己，把事情说给女王听。 “陛下，”威廉把目光转向丹妮莉丝，“要管理阿斯塔波，必然需要提拔一些官员，我看这个莫罗诺就不错。” 女王微笑点头，“这是个很好的建议，爵士。等你组建起御前会议之后，可以把他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乔拉清清嗓子，“陛下，有一件事情不得不防，弥林晚上可能派人出来破坏麦田。”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女王毫不在意，“无垢者们早已做好准备。” 灰虫子朝乔拉点点头，脸色平静。 看到乔拉愕然的眼神，威廉说道：“陛下的命令早已下达，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回来。不过既然要把阿斯塔波置于女王的统治之下，那么军队和宫廷的管理，都不能再如之前那般随意，必须进行重组。不过无论如何，乔拉爵士，你的责任不会轻松。” 乔拉默然点头，不再说话。 威廉又看向第三方势力的代表们，“陛下也非常欣赏诸位的能力，如果你们愿意效忠女王，陛下必然不吝封赏。” “我愿意效忠生龙的女孩，”贝沃斯大咧咧地说，“只不过还得给那个头发里有香味的胖子一笔钱。” 女王很喜欢这个巨大的婴儿，咯咯笑着，“我可以给他双倍的钱。” 船长格罗莱神情犹豫。威廉说道：”陛下的宫廷里，将会设有海军司令一职，虚位以待，只等合适的人选。“ 格罗莱当即离席，走到丹妮莉丝面前单膝下跪，宣誓效忠。 棕人本和达里奥也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不过他们领导的是佣兵不是奴隶，这种大事也不是他们两人能一言而决，所以还要先回去商量。 随即营帐中的宾客们又开始谈论起神迹，虽然没有明言，但言辞中对威廉和玛格丽也表现得非常服气。 动听的竖琴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演奏者是一位穿着托卡的美丽女子，只不过她的托卡流苏上没有任何装饰。 托卡在吉斯城邦中只有富人才能穿着，悬挂着的流苏上通常带有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饰品。跟随丹妮莉丝的人本来都是奴隶，现在也被允许穿着托卡。 玛格丽赞叹不已，侧过身，俯在丹妮莉丝耳边，“真是神乎其技，陛下。她是谁？” “她叫瑞罗娜·蕤娥，之前在渊凯为奴，接受音乐训练。她的竖琴演奏得出神入化，曾为许多渊凯贵族家庭表演。我也经常请她来演奏竖琴，为宴会助兴。” “哦，她还不是您的宫廷乐师吗？”玛格丽轻笑，“那我可要招募她喽。” 玛格丽吐出的气流吹在丹妮莉丝耳垂上，让她觉得有些痒痒的。 丹妮莉丝转过头，看着那双繁星般的眼眸，“之前我没准备在奴隶湾长期待下去，现在嘛，我要在阿斯塔波做一个真正的女王，要有一个功能齐全的宫廷。我需要一个宫廷乐师，对吗？实际上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威廉会帮我组建御前会议，但后宫……玛格丽，我需要你的帮助。” 高庭玫瑰的笑容温柔甜美，“不胜荣幸，陛下。” 第272章 魔法与龙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新月如一只金色的小舟，泊在巨型金字塔上方。 女王大帐不远处，仆人们为威廉和玛格丽搭建起一顶帐篷。 角落里摆放着铁制烛台，插满点燃的蜡烛，整个帐篷都非常明亮。 里面空间不大，但里面的物品都是专程从贝勒里恩号上搬来，宽大的毛皮床垫；木板镶铜、足够两人共用的大浴缸；一堆雪松木箱子，装满换洗衣物。 威廉，玛格丽和丹妮莉丝坐在圆桌旁的皮革折椅上。 桌上林落地摆放有一盘盘点心和水果。三人面前精致的银杯里盛满葡萄酒，芳香扑鼻。 多斯拉克女仆为三人斟上酒后，便退到一边，垂手静立。 “还需要什么，请尽管开口，玛格丽。”女王坐得离玛格丽很近，亲近之意不加掩饰。这些物品本来是为她自己准备，此时正好赏赐给这对让她信重的情侣。 “非常感谢，陛下。”玛格丽甜甜微笑。 三人谈笑风生。帐篷里只有听不懂通用语的伊丽和姬琪，丹妮莉丝显得更加轻松，显露出少女的天真。 “太不可思议了，威廉。到现在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丹妮莉丝双眼亮如繁星，“你们把一粒种子变成一颗麦子的时候，我只觉得神奇。但下午的情形，让我觉得震撼。这才是真正的魔法吗？” “没错。”威廉微笑，“实际上，您也有有着魔法的天赋。” 丹妮莉丝连连点头，“你们施展魔法的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什么在苏醒。我的龙，我的孩子们应该也感觉到了，他们一直在你们头顶盘旋。” 威廉说道：“您和您的孩子们具有相同的魔力属性，这正是您和其他驭龙者最大的不同。” “哦，有何区别？” “一直以来，瓦雷利亚人都是用咒语与魔法道具控制龙。有些驭龙者也会因为长时间相处，从而与坐骑产生感情，但那也只是类似朋友之情。” “我既没有道具，也不会咒语，”丹妮莉丝微微昂首，神情中有些小小的骄傲。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据我推测，三只龙很可能是因为您的魔力才得以从蛋中孵化。也正是靠着您的魔力滋养，他们才渡过了生命中最脆弱的阶段。这和母亲哺育孩子的过程非常相似。” 丹妮莉丝脸上泛起母性的光辉，“他们就是我的孩子。” “是的，毫无疑问，他们是您的孩子。”威廉说道：“据我所知，无论是在几百年前的瓦利利亚时期，还是坦格利安王室，从来没人像您这样孵化、养育魔龙。” “这样会有什么问题吗？他们越长越大，破坏力也越来越强，让我很不安。”丹妮莉丝神色复杂，混合着担忧、犹豫、不忍，“你一定会控制龙的咒语吧，可是，可是我不想……” “不用担心，陛下。”威廉及时安慰，笑容有种让人安心的神采，“您用史无前例的方式孵化了魔龙，我也会用前所未见的办法教育他们。也许将来他们还会向您要求册封爵位，赏赐城堡和领地。” “我完全相信你，威廉。我会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爵位和领地。”丹妮莉丝忍不住笑了起来，风情万种，“自从你来了之后，卓耿他们就乖巧多了。其实我也不想用铁链锁着他们，每次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在天空中互相追逐，我就会感觉到无比的快乐。” “龙就应该在天空中翱翔，那才是他们能茁壮成长的方式。” “那我又有什么魔法天赋？”丹妮莉丝看着威廉，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眨动，目光中充满好奇。 “火焰。” 威廉吟诵起发音古怪的咒语，丹妮莉丝又感觉到了那种灵魂深处的悸动，而且更加清晰，她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要从身体中冲出。 「看起来龙妈的魔力强度，和从前的玛格丽差不多，单凭咒语调动她自身的魔力，没法让咒语生效，除非也建立精神链接，把魔力借给她……算了，还是等与时代号汇合之后再说。」 随着咒语停下，丹妮莉丝慢慢平静下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潮红，“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我刚刚念的是一个火焰魔法的咒语，而且感觉到您的魔力随之运转，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您可以掌握的魔法。”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威廉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等您的龙长大，不仅可以载着您飞翔，还可以为您提供魔力，也许到时候无需龙焰，您的魔法就足以消灭敌人。” “真的吗？”丹妮莉丝也有些高兴。不过很显然，她对自己个人武力的高低，并不是那么在意。 意识到不对，威廉摸摸鼻子，掩饰尴尬——让女王直面敌人并不是个好建议。 玛格丽忍不住掩嘴轻笑，继而看看威廉若有所思，眼波流转。 “我还有个问题，威廉。你们的魔法可以说是救了这数万自由民，他们的欢呼和感激理应送给你们。为什么要用我的名义呢？你们既然已效忠于我，你们的荣耀，也是我的光荣。” “您更需要赢得自由民们的信任，陛下。” “我打碎了他们身上的镣铐，给了他们自由，他们对我已经非常信任。”女王信心十足。 “那只是对您过去所作所为的感激，崇拜您解放两座城市的壮举。”威廉表情严肃，“但并不代他们会永远这样。如果将来某一天，他们觉得您的某个举动伤害了他们，感激立刻会变为仇恨。” 原著中，在统治弥林期间，有一个奴隶进入监狱擅自杀死了被捕的鹰身女妖之子，正是因为这份迷之自信，丹妮莉丝选择公正地处死他，却引来了自由民们巨大的愤怒。 丹妮莉丝是个聪明的女孩，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过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沉默片刻，女王问道：“那你们把这份荣誉让给我，又能有何作用？” “那代表着除了过去，您还可以给他们未来。”威廉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此前您的追随者中，有些是崇拜您，有些是感激您，有些则是出于无奈。但现在他们都会真心的支持您：您的龙可以保障他们的安全，您变出的粮食可以填饱他们的肚子。对于那些不久前还是奴隶，刚刚获得自由的人来说，这两点就是他们最大的渴望。” 第273章 整编军队 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幕。 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从弥林的城墙上望去，城外的营地影影绰绰，只能依稀看清楚灰色的轮廓。 清晨的喧嚣透过淡淡的雾气后，变得有些朦胧，仿佛远海上的怒潮。 这已是发生“神迹”之后的第七。 弥林城里似乎终于弄清楚城外发生了什么。 本来奴隶主们每都在城头聚会。享受着阳光、美酒、佳肴，恣意嘲笑城下的敌人，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等到了前，他们突然集体从城墙上消失，多半是慌慌张张地开始商量对策。只留下神色紧张的士兵们。 本来被烧得精光的田地里，竟然又长满了粮食。 这件事本身有些过于诡异惊悚，几乎是瞬间就在弥林城里传开，许多人都对与龙之母的对抗感到不安起来。 而且奴隶主们本来打算用坚壁清野的战术，让丹妮莉丝被后勤压垮，不战自溃。他们也不知道丹妮莉丝已经决意返回阿斯塔波，只会认为如意算盘已经破产，需要另想办法。 不用去看，威廉也能想象他们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不过威廉让丹妮莉丝在此停留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逗弥林城里的奴隶主们玩。 跟随丹妮莉丝的自由民里，一大半都是原先居住在城市里的奴隶，鞋匠、铁匠、石匠、蜡烛匠等等，足以涵盖一个城市所需的所有行业，但对于农业就比较陌生。 如何种植并不重要。用魔法让种子生长，把种子扔在地上和埋在土里并无太大差别。但收割、存储显然不能如此随意。 更重要的则是如何分配这些粮食。 之前自由民们瓜分阿斯塔波奴隶主们的财物，算是他们个人所得，可以自由支配。 现在地里的粮食可是“女王的恩赐”，那怎么分配，就得女王了算。 威廉以女王顾问身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招募了六百多名文书，几乎把识字的自由民一网打尽。 尽管一肚子先进的管理思想，但面对观念落后、人才匮乏的现实，威廉只能妥协。 经过简单的培训，给文书们灌输了一些规章制度之后，一个简陋至极的官僚系统宣告诞生。 弥桑黛被女王任命为自己的书记官，作为威廉的副手，全程目睹这一过程。 命令如何传达与复核，工作成果如何检验，功绩过错如何考核……许多细节，乍看有些奇怪，但越想却越觉得有道理。 威廉觉得不伦不类的这个行政体系，却让弥桑黛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看到威廉，眼里就会冒出星星。在女王耳边起她的顾问，简直奉若神明，丹妮莉丝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好奇。 行政体系的建立只是第一步。文书们上岗的第一件工作是人口普查。 毕竟营地里都是丹妮莉丝亲自解放的自由民，威廉也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否自愿成为女王的臣民。如果愿意，就报上个人信息，登记在册。不愿意，就发放一些粮食，任其离去。 不知道是丹妮莉丝的个人魅力，还是神迹的效果，结果是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去。 把内政交给女王丹妮莉丝，书记官弥桑黛，以及女王的女伴、个人顾问玛格丽，威廉把精力投向组建军队。 现在丹妮莉丝麾下唯一值得一提的战斗力，便是八千六百名无垢者。 无垢者身上具备许多古罗马战士的特征。他们配有长矛、短剑、盾牌等精良的装备，严守纪律，训练有素；他们在行军过程中也会建设防御工事、挖掘战壕，这也很像古罗马士兵。 不过无垢者军队的组织程度远远不如罗马军团。 因为他们的购买者一般将无垢者与已有的军队合并，运用原来的军队组织和规章整合他们，所以无垢者也不需要太复杂的管理体系，这算是一块短板。 既然罗马军团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威廉自然也懒得浪费精神，干脆直接效仿。以七千五百名无垢者为基础，招募同等数量的自由民战士，组建成三个军团，每个军团五千人。 威廉有信心能顺利地攻占奴隶湾三城，但之后也将不得不长期面对强敌环伺，军队建设自然不能马虎。 于是他开出极为优厚的待遇，引得自由民们踊跃参军。 因为报名人数太多，威廉甚至不得不一再提高入伍门槛。 除了指定灰虫子，英雄和弥桑洛三龋任副军团长之外，威廉编撰了详细的军事条例发给所有士兵，让他们学习。 之后通过考试、推举，加上威廉亲自面试相结合的方式，选拔出了大队长、百夫长等其他各级军官。 灰虫子等三位预定的未来军团长都表现出了聪慧、勤奋的特质，学习用功，对于新战术的理解也很透彻，让威廉对自己的目光感到非常满意。 在面试军官的过程中，威廉看到许多似乎在书中也出现过的人。 无垢者凯瑟里斯，狡猾的胖子莫罗诺，原着中弥林议会成员之一的塔尔·塔科等人。 让他感到意外又不意外的，是在大队长候选人名单中看到了疤背西蒙。 这个脸色阴沉的家伙不仅考试成绩好，还得到许多人推举。 面试时疤背西蒙一副心翼翼的模样，演技还算及格。 不过偷偷打量威廉时，目光中总是流露出对权势的羡慕与渴望。 这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威廉确信。但他并不在乎。 面试完成后，他笑眯眯地打量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在疤背西蒙惴惴不安的目光中，威廉大笔一挥，签署了委任令。 疤背西蒙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顾问大人，非常感谢您的信任与看重，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想了想，威廉还是好心地提醒他，“很好，西蒙。不过你要记住，你最不应该的，是让女王陛下失望。” 战斗军团的组建很重要，但丹妮莉丝下的安全也不能马虎。 剩下的一千一百名无垢者，一百多名多斯拉克骑兵，加上数百名新招募的骑兵组成女王卫队，由丹妮莉丝的三位血盟卫，阿戈，乔戈和拉卡洛指挥。 女王卫队职能有二，首先是保护女王安全，主要由无垢者负责；其次是传达女王的命令，主要由骑兵们负责。 弥桑黛的二哥弥桑德在女王卫队中当了一名队长。这是女王送给弥桑黛的一个礼物。 女王卫队也得到了一本威廉编撰的安全手册，里面详细叙述了在各种情况下，应该如何保护女王的安全。 威廉绝对不允许类似上次的刺杀事件，还有将来的下毒事件威胁到丹妮莉丝的生命安全。 好在卫队里有大量无垢者。本来安全手册里最难做到的，是舍命挡箭、舍命试毒之类的条例，不过无垢者们本就被训练的悍不畏死，这些反而很容易做到。 除了这三个常备的战斗军团，威廉还把剩下的数万人编组成十多个生产军团，这些军团将会在回到阿斯塔波后解散。 生产军团的负责人则是由女王亲自任命，当然也要经过推举、面试和委任的过程。 玛格丽在面试过程中的表现让丹妮莉丝佩服不已。 她话时给饶感觉温柔亲切，如沐春风，但实际上牢牢掌控着交谈的话题与节奏。 常常三言两语就能撕开一个人严密的伪装，让应试者的性格与为人，在女王面前一览无余。 生产军团的规章制度也是由威廉制定。 清晰的组织结构，严密的监察体系，能充分调动积极性、让人欲罢不能的奖励机制，各种套路疯狂砸向那些可怜的人们。 红日洒下道道金光，就像条条金鞭，驱散着云雾。田野里一株株饱满的稻穗随风摆动，阳光下遍地金黄。 田野中，一个个生产军团有序地行进。人们拿着各种工具，牵着牲口，推着车，将要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收割。 营地里，三个战斗军团正在紧张的训练。弓弦响动，枪盾撞击，军官怒吼，士兵呐喊，激情澎湃的声音混在一起，响彻云霄。 随着军政系统的建立，跟随着丹妮莉丝的这八万人，终于不再是一盘散沙，足以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让厄索斯的奴隶主们瑟瑟发抖，惶惶不安。 第274章 火从天降 弥林的大金字塔效仿吉斯大金字塔的式样而建，与它的古代前身一样，有三十三层高。 就如同七这个数字之于七神有着特殊意义，三十三这个数字对吉斯众神而言也无比神圣。 在弥林还分布着二十座大大小小的金字塔，但没有任何一个达到大金字塔的哪怕一半高。 这些金字塔分别属于对弥林事务有发言权的二十个家族。金字塔的大小和华丽程度，也代表着其家族的力量与地位。 比如帕尔家族的金字塔最为高大宏伟，由粉色和白色的砖瓦建造。而坎塔克家族的金字塔相对就矮小得多，而且外表朴素。 巨型大金字塔不属于任何家族，是类似市政厅之类的存在，弥林议会在此办公。 而且每当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各大家族的成员们便会齐集此地，共同商议。 西茨达拉佐洛拉克啜饮一口杏子酒，面带微笑，目光在会议室里吵吵嚷嚷的族长们身上巡梭。 吉斯卡利人的头发浓密刚硬。长久以来，奴隶城邦贵族的传统是把头发梳成尖角、刺状或翼形。 他自己的头发经过精心打理，看起来仿佛在头上展开着一对红黑色的翅膀。 自从前天开始，弥林城的统治者们便来到大金字塔顶部，商议对策，可是一直没有结果。 龙之母拥有龙的消息已经确凿无疑；被焚毁的田地重新长满粮食，也得到多名斥候确认。 多数人觉得那位龙之母有些捉摸不透，不愿意太过强硬。 强硬派虽然人数较少，但其中有帕尔家族。 帕尔可以算是当今弥林最强大家族，不仅富有，而且族长马兹达罕佐帕尔是现任的弥林城防司令，马兹达罕的弟弟纳兹格拉是弥林议会现任议长。 当然如果仅仅只靠财势，帕尔和坎塔克等几个小弟也无法反对大多数人。 不过弥林也有政治正确维护奴隶制。 马兹达罕一口咬定，吉斯的传统必须维护，并提议向其他城邦求援，组建联军，打败那个野蛮而荒诞的外来客。 不过西茨达拉知道，这不过是因为他的儿子，如同公鸡一样喜欢炫耀羽毛的欧兹纳克，被龙母的战士如同杀鸡一样杀死。 痛失爱子让弥林城防司令心如刀绞，偏偏还死得如此耻辱，让他完全下不来台。 瑞茨纳克莫瑞茨纳克身材矮小，总是带着油滑的笑容，说话油腔滑调。即使身上洒满香水，也掩盖不住那种油腻的感觉。 他是温和派，或者说拖延派的代表之一。城防司令慷慨激昂的号召，都被他用各种理由，不动声色的挡回。 这一派的想法无法就是拖延时间，等那位龙之母在城外待到无聊，自己离开。 最后西茨达拉看向自己的父亲，巴卡拉茨佐洛拉克。 洛拉克家族的族长一身学者的儒雅气息，现在却愁眉苦脸，不停唉声叹气。 当传来龙母离开渊凯，向弥林进军的消息时，他便力主效仿渊凯贤主们的做法，不做任何抵抗，予取予求，把那位小女孩哄开心。 最后再送她财宝和船只，让她带着她的军队航向西方世界的尽头，皆大欢喜。 可弥林议会决定捍卫传统。 当其他奴隶主们决定把奴隶订上木架，向外来客示威时，洛拉克族长也曾强烈反对，警告这样做会彻底关上谈判的大门。 结果只招来其他人的嘲笑。 现在看来，在这群老朽中，他确实是最明智的一个，可惜毫无意义。 西茨达拉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弥林的统治者是这样的一群老古董，弥林就算被毁灭，也毫不奇怪吧。 他走到平台的边缘，俯瞰整个城市，入眼尽是狭窄弯曲的小巷，宽阔的砖头大街，神庙和谷仓，陋室与宫殿，妓院和澡堂，花园及喷泉，还有大斗技场的圈圈红砖看台。 突然急促的钟声引起他的注意。他左右环视，最终把目光投向蜿蜒的城墙。 低沉的号角声此起彼伏，余音在弥林上空回荡，与“铛铛”的钟声交织在一起，彼此应和。 弥林的士兵们涌上城墙，只朝城外张望一眼，心不由便提了起来。 离城墙一箭之地，三个巨大的方阵一字排开。 方阵排列得整整齐齐，士兵们站得笔直，如同标枪。彼此之间的距离仿佛用尺子量过一样。看得人背后寒气直冒。 每个方阵前面高高竖起一面大旗，红色的三头龙喷吐烈火，漆黑的底色仿佛在警告：龙焰之下，尽为灰烬。 三头龙旗帜下的士兵们静静伫立，没有动作，也不发出声响。但城墙上的士兵们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脸色不禁有些发白。 从没人见过这样的军队，现在他们无比庆幸有着城墙的保护。 军官们紧张地大呼小叫，士兵们慌慌张张地到处跑动。搬运礌石滚木，点火加热黑油，投石机与弩炮上弦，对准城下。 西茨达拉没有声张，饶有趣味的看着下方。 直到一个侍者气喘吁吁地跑进会议室，很快里面便传来某位奴隶主的惨叫：“不好了，那个女人想要攻城！” 接着奴隶主们呼啦啦地一拥而出，来到平台边缘。 “诸位，我们不能与龙之母为敌，焦黑的土地变成丰收的田野，这是神的启示啊。”格拉兹旦佐卡拉勒大声疾呼。 格拉兹旦是卡拉勒家族的族长，绿圣女格拉茨旦卡拉勒的堂弟，显然他偷偷去找过高阶女祭司。 有几位信仰虔诚的族长连声附和。 “现在是她要攻打我们！”斯卡拉茨莫坎塔克大声怒斥，那张丑陋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我们守住城墙就好。”瑞茨纳克笑眯眯的，“说不定龙之母攻一次城，发现弥林城防坚固，就此死心离去。” “想要守住城墙，她的军队死伤必重，从而会记恨弥林。”斯卡拉茨目露凶光，“而女人从不遗忘仇恨，决不会宽恕对手。” 城防司令给斯卡拉茨一个赞许的目光，马上接口：“正是。如果让她活着离开，等她的龙长大，我们还拿什么与她对抗？还是马上联络瓦兰提斯和其他城邦，共同消灭这个野蛮的外来者。” “她身边有上万无垢者，岂是那么好杀的？”瑞茨纳克不以为然，“攻城也不过是死些太监和奴隶，将来总有转圜的余地。可若是我们主动攻击，又杀不死她，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奴隶主们在平台上又吵吵嚷嚷起来，多数人还是主张静观其变，城防司令和他忠诚的小弟斯卡拉茨等几人，依然态度强硬。 在这种协商性质的政治体制里，想做点什么很难；可是想什么也不做，就非常容易。 西茨达拉举步朝平台的另一边走去，突然看到眼前出现几个晃动的黑点，不由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空中三个仿佛纺锤一样的东西正高速向下掉落，速度太快以至于他都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只能意思看清它们的颜色，深沉的纯黑色，耀眼的白金色，还有混合着碧绿与青铜的颜色。 眼看它们将要砸到大金字塔顶端的鹰身女妖铜像时，突然一个接一个从身体两侧展开翅膀，垂直下坠也变为环绕盘旋。 西茨达拉终于看清楚它们的模样，猛然一看，像三只大鸟。 但对比鹰身女妖巨像，就能看出来它们太大了，几乎有一匹小马驹那么大。 它们一一在西茨达拉面前盘旋飞过，让他看得更加清楚：除了翅膀，它们头上有角；咧开的大嘴里，利齿如两排闪亮黑刃；黑色的利爪闪着寒光；蜥蜴般的尾巴随着飞行方向不断摆动。 他像半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在天空中掠过的阴影。 直到它们向巨大的鹰身女妖铜像喷出各种火焰：带着绿丝的橙色和黄色交织的火焰，夹杂着淡金色光芒的赤橙火焰，以及那仿佛来自炼狱最深处的黑色火焰。 “龙！”西茨达拉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 耳边传来一片混杂的声音，凄厉的哭喊，刺耳的尖叫。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伟主们，在绝望的时候，也与那些卑贱的奴隶，别无二致。 第275章 向渊凯进军 鹰身女妖是古吉斯帝国的标志，她代表着吉斯卡利，正如巨龙代表着瓦雷利亚。 环绕着奴隶湾的诸多城邦至今仍然沿用鹰身女妖标志。城邦的统治者们认为自己承袭着古吉斯帝国的血脉，骄傲的自称“鹰身女妖之子”。 弥林的大金字塔，以及矗立在金字塔顶端的巨型鹰身女妖铜像，是弥林所有奴隶主们心中神圣的象征。 但这座矗立了超过一百年，经历过无数烈日与狂风考验的铜像，在龙焰面前似乎与蜡烛并没有什么同。 奴隶主们疯狂地咒骂、哭喊、哀求，但鹰身女妖无动于衷，就这样在她的信徒们面前，融化、变形。 白金色的龙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嘶吼，摇头摆尾，猛拍翅膀，径直撞向已经看不出形状的雕像。 伴着一阵惊呼，被熔成一团的铜块轰然倒塌，坠落在平台上，发出咣当巨响。 铜块冒着青烟，晃晃悠悠地向平台边缘滚动，奴隶主们惊恐的目光中，骤然消失不见。 只听平台下传来连绵不断、越来越小的“咣当”声。 青铜龙，白金龙，在空中发出嘶吼，盘旋追逐。 黑龙盘旋而过，炼狱般的眼睛扫过平台上正在哭天抢地的奴隶主们。 热风扑面而来，一直发呆的西茨达拉却打了个寒颤，蓦然惊醒。 “快躲进屋子。”他一边大喊，一边跑向泪流满面，还在大声痛哭的父亲。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朝会议室冲去。 天空中，三只龙已经转过身体，露出满嘴锋利的尖牙，朝地面俯冲而来。 奴隶主们惊声尖叫，你推我搡，涌向会议室。无论平时的形象是威严高贵，还是老态龙钟，此时都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得飞快。 「向上飞！」 「向上飞！」 「向上飞！」 并不是因为重要的事情所以说三遍，而是威廉这个不完整的绿先知，只能和每只龙进行单线联系，三只龙就得说三遍。 通过黑龙的视野，威廉看到拿着弓弩的卫兵们正冲向平台，及时发出警告。 白龙不乐意，“干嘛呀？我要烧那些虫子玩。” 即使是未成年的龙，鳞片也已经足以防御强弩，只是鳞片之间仍有缝隙，如果被乱箭攒射，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威廉冷笑，「不怕死尽管去！被射成刺猬别怪我没提醒。」 黑龙发出长嘶，让小弟老实听话。双翼扇动，率先飞向天空。白龙和绿龙紧随其后。 “嗡嗡”之声响起，平台上飞起一片弩箭，黑压压一片，看起来声势骇人。但弩箭根本射不到龙飞行的高度，差着老远便开始无力地坠落。 箭雨落下，平台花园里的树木和花草被砸得凌乱不堪。 「快回来吧，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小龙们掉头向南飞去，逐渐变成三个小小的黑点。 会议室里，奴隶主们惊魂初定，便开始声讨这种野蛮而邪恶的行径。 斯卡拉茨和城防司令等强硬派们表情愤怒，但眼神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瑞茨纳克，格拉兹旦和巴卡拉茨等主和的几位贵族一言不发，脸色难看。 ---------------------------- 龙从弥林的城墙上方安然飞过，掠过城墙下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女王军团。 看到孩子们安然无恙，龙之母松了一口气，威廉也放下悬着的心。 摧毁鹰身女妖铜像的行动完全出其不意，并没太多危险。但三只龙，哪怕最大的黑龙也还远未成年。要是他们贪玩或者耍脾气乱来，他也毫无办法，所以此行也还是有一定风险。 只是威廉懒得与弥林的奴隶主们兜圈子、打太极。如果双方陷入对峙，那丹妮莉丝什么时候能放心离去，难以预知。 正好丹妮莉丝对那一百六十三个被钉死的奴隶儿童念念不忘，威廉便提出了这个方案。 既能让丹妮莉丝出一口气，又能激怒弥林的奴隶主。顺便还能实验一下如何指挥龙作战，一举数得。 最好能像原著中一样，弥林到处求援，最后以瓦兰提斯为首，组建起一个巨大的反龙妈同盟。 这样只需要一场决战，用一场压倒性的胜利，让奴隶主们感到恐惧甚至绝望，就能让奴隶湾的局势稳定下来。 又飞行一段距离后，三只龙一一降落在女王面前。 丹妮莉丝走上前去，摸摸雷哥头顶的鳞片，挠挠韦赛利昂的下巴，又跟桌耿说话，就如同母亲陪伴自己的孩子。 玛格丽离龙还有好几米远，但已经感觉到一股热浪，“它们像三个火炉。” “龙身上蕴含着纯粹的火焰魔力，每时每刻都在散发出巨大的热量。”威廉走到她身后，“在民间传说中，龙的血肉由火组成。” “女王陛下好像不在意那滚烫的温度。” 威廉笑了笑，“她可是不焚者。” 不焚者转身，绿龙用尾巴缠住她的腿，不让她离开，白龙也挤到她身边，向她胳膊下钻。丹妮莉丝咯咯直笑。 “陛下，您的孩子们有些饿了。”威廉及时地进行翻译。 丹妮莉丝恍然，看向弥桑黛，“通知奥多总管。” 小书记官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在威廉为女王建立军政系统的时候，玛格丽也为丹妮莉丝组建起功能齐全的后宫。 宫廷乐师，御用裁缝，御用厨师，各个部门的总管、女仆、杂役等等，一应俱全。 最特殊的便是这位奥多总管，他手下有十几个仆人，专门负责照顾三只龙的起居饮食。 很快仆人们抬来三个巨大的木盘，上面盛满大块的烤肉，颜色金黄，香气扑鼻。 小龙们发出嘶吼，扑向食物。 仆人们守候一旁，大都战战兢兢。奥多虽然身材瘦小，但似乎对龙豪不害怕，当然也正是因此他才会被聘用，担任这个职务。 女王这才走向他的大臣和将领。 剃掉胡子，巴利斯坦露出真容。在这个年龄段来说，他依旧算得上帅气。 穿着一件灰色的铠甲，一把普通的长剑挂在腰间，披着件白布做成的披风。装备很差，比起在君临的时候有天壤之别。 心境也完全不同。老骑士抛却了迷茫与纠结，变得踌躇满志。他目光坚定，腰杆挺得笔直，显得强壮而优雅。 行军途中条件简陋，但女王已经下定决心，到了阿斯塔波，便会赠送给老骑士一套全新的装备，绝对不能比在君临的时候差。 壮汉贝沃斯站在巴利斯坦旁边，打扮一如往常，身后多了一件长长的白色披风。 在威廉的建议下，他也被丹妮莉丝正式任命为御林铁卫。其他方面也许有所不足，但他的战斗力和忠诚毋庸置疑，算得上一名合格的卫士。 乔拉·莫尔蒙披着灰色的羊毛披风，脸色严肃。 虽然丹妮莉丝说过他是她的御林铁卫队长，但也没有进行过正式的册封。 当威廉建议女王按照传统，正式任命御林铁卫时，乔拉也曾有意加入，以便长伴丹妮莉丝左右。 威廉私下找到乔拉，告诉他御林铁卫的传统也将会延续：不娶妻，不生子，不封地。 又和他聊起了他的老父亲，守夜人军团总司令。最终在威廉的劝说下，乔拉决定放弃。巴利斯坦如愿以偿，成为御林铁卫队长。 现在乔拉的正式身份和威廉一样，都是女王的顾问。丹妮莉丝许诺，等她回到君临，不仅会恢复他的爵位，还会在王领重新赐予他一块领地。 这样莫尔蒙家族便会有两个分支，大熊也可以算是将家业发扬光大，不负熊老的厚望。 次子团内部意见不统一，迟迟无法做出决定。现在丹妮莉丝已经不再邀请本·普棱参加重要的军事会议。 暴鸦团则果断的投靠了女王。此时达里奥·纳哈里斯带着他的两个副手也在场。泰洛西人看着丹妮莉丝，蓝色的胡子后面，挂着狡黠的微笑。 女王扫视一眼群臣，视线在威廉身上多停留片刻。威廉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乔拉爵士。”丹妮莉丝下达命令，“你率领第一和第二军团，作为前锋，立刻向渊凯进军。” 第276章 渊凯的计划 渊凯只有弥林的一半大小，整个城市都由黄色砖块建成。阶梯形的金字塔与弥林的小金字塔并无二致，但剥落碎裂的城墙摇摇欲坠，与坚固的弥林城墙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巨型鹰身女妖像坐落在城门上，女人的身体、蝙蝠的翅膀、老鹰的腿和蝎子的尾巴。两只爪子里分别抓着一条鞭子，和一根铁锁链。 上次野战的结果还历历在目，这次渊凯城外没有部署任何军队。 十字弓兵和掷石手们全部挤在城墙和塔楼上，远远眺望那顶高高的金色大帐，以及在大帐上空盘旋的飞龙。不时有嘶吼声远远传来，让他们心中发寒。 渊凯城里最大的金字塔上，贤主们也正在紧张的召开会议。 龙女王去而复返，城里的大小奴隶主无不惊慌失措，头疼欲裂。 他们本以为龙女王将会一路向西，回到维斯特洛。这才敢在她刚一离开，马上就又给奴隶们套上锁链，关进金字塔。 可是几天前来自弥林的消息便传到渊凯：弥林大金字塔顶的巨型鹰身女妖铜像被龙焰摧毁，龙女王的军队沿着海岸大道向南撤退。 渊凯的奴隶主们也自诩为“鹰身女妖之子”，自然严厉谴责这种野蛮的渎神行径。 一开始他们全都群情激昂，嚷嚷着要效仿弥林，据城坚守，绝不向那个烧毁神像的邪恶女人低头。 但现在那只庞大的军队直抵渊凯城下，一面面黑底红龙旗帜迎风招展。奴隶主们不由开始怀疑先前的决定是否明智。 虽然是军事会议，但大厅里飘满各种食物的气味，骆驼肉、鳄鱼肉、乌贼肉、涂料烤鸭和多刺蛆。 狗肉当然更不能少，吉斯卡利人就好这一口，流传着“无狗肉不成席”的说法。 除了肉，还有各种谷物、蔬菜和水果。空气中弥漫着藏红花、肉桂、丁香、胡椒及其他昂贵香料的气息。 亚克哈兹·佐·亚扎克斜倚在躺椅上，瘦瘦的身架好似人形酸梅干，满脸皱纹，浑浊的眼睛里偶有精光闪过。 因为要收复阿斯塔波，前段时间他被众人“推举”为渊凯大元帅。 其实有没有这个称号都一样，亚扎克家族是渊凯最强大的家族，没有之一。 最近这几十年，只要有什么联合行动，渊凯贵族们向来唯亚克哈兹马首是瞻。 亚赞·佐·夸格兹是渊凯城中最富有的人，没有之一。 他躺在渊凯大元帅旁边不远的椅子上。 渊凯首富并没有大元帅那么老，只是肥胖得无法站立。他还患有重病，无法控制排便，香水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尿味。 他们两人是渊凯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其他贵族们围坐在他们周围。 所有人脸色有些不自然，纷纷用大吃大喝掩饰心中的不安。 其实自丹妮莉丝走后，奴隶主们马上就开始整军经武，准备向阿斯塔波用兵，无奈时日实在太短。 招募的佣兵团还在路上，贤主们自己训练的奴兵……不提也罢，毕竟渊凯不是阿斯塔波，服务业才是这座城市的传统强项。 不仅军队的战斗力差劲，渊凯的城墙也远不如弥林那么高大坚固。 讨论来讨论去，贤主们这才意识到，虽然弥林可以让龙女王知难而退，渊凯却不具备同样的条件。 鹰身女妖虽然神圣，可是远在天边；龙女王的军队野蛮，却是近在眼前。 应该何去何从，似乎不言自明。 首富和大元帅低声交谈几句，随后大元帅把目光投向格拉兹旦·莫·厄拉兹。 厄拉兹家族是渊凯的一个中等家族，现任族长正是格拉兹旦。 他精瘦结实，头发向上梳起，形成独角兽的角，从前额突出。 感受到大元帅的注视，格拉兹旦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但依然堆起笑容，露出硕大而洁白的牙齿。 --------------------------------- 随着绞盘转动，城门缓缓打开，渊凯使节团从鹰身女妖下方走出。 和上次一样，格拉兹旦还是骑着那匹高大的白骆驼。 身后的随从足足有一百人，全部骑着壮实华美的黑马，披风上缀满铜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会议的结果，是派他这位龙女王的“熟人”作为外交官，前去面见女王陛下，探听虚实。 格拉兹旦当然不情不愿。上次运气好，只是被龙焰烧了一件托卡长袍，尿湿了一条裤子。 这次以“叛徒”的身份前去，谁知道会不会被火龙们做成烧烤？ 但大元帅的命令在渊凯可没几个人敢违抗。而更不幸的是，格拉兹旦不是其中之一。 他只能硬着头皮，再度出使。 不过其他奴隶主们知道此行无比艰难，纷纷慷慨解囊，凑足十万金马克，用以向女王表达诚意。 首富又额外拿出十几箱绸缎和珠宝，让礼物更加丰厚。大元帅也派出更多随从，以壮声势。 但这一切并不能让他更加心安，看着空中上下翻飞的三团黑影，只觉手臂上隐隐传来被火焰灼烧的刺痛。 庞大的军营前方，数十个举着黑底红龙旗帜的骑兵策马而立。 居中的是一位维斯特洛骑士打扮的中年壮汉，皮肤黝黑，毛发浓密。有点秃顶，但强壮结实。 他穿着件绿色罩袍，胸前画着一只站立的黑熊。 格拉兹旦认识此人，维斯特洛的骑士乔拉·莫尔蒙，龙女王最信任的手下。 渊凯之战时他和他的坐骑都曾被乔拉俘获。贤主们臣服后，乔拉又把骆驼还给了他。 看到乔拉，格拉兹旦有些尴尬和难堪，但悬着的心反而放下一半。 既然女王派遣她的亲信来迎接，就说明还有谈判的空间，否则，来的就应该是那三只飞龙。 格拉兹旦一反初次见面时的嚣张，对乔拉卑躬屈膝，满脸讨好。 不咸不淡地寒暄几句，乔拉带着格拉兹旦向女王的营帐走去。 渊凯使节团首先穿过两个壕沟和木桩环绕的军营，营地里帐篷整齐地排列成行。 格拉兹旦知道这是无垢者的营地，虽然多了一些黑底红龙旗帜，但也并不以为意。 直到与一队巡逻的士兵插肩而过时，他突然发现队列里竟然有许多士兵留着胡须。 格拉兹旦不由控制骆驼放慢脚步，仔细打量起两边的军营。走了一阵，他发现军营里的士兵里，太监与正常男人数量几乎相同。 而且他们装备相同，动作与气质也极其相似。如果不是胡须，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格拉兹旦心中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龙女王不是把无垢者编入其他的军队，而是要让其他军队变成长胡子的无垢者。 这意味着，龙女王手下精锐部队的数量，恐怕不是他们早前预计的八千人，而很可能是接近两万！ 格拉兹旦下意识地伸出手，拭去额头的冷汗。无比庆幸他们没有选择顽抗到底。 走过无垢者严整的军营，女王的金色大帐出现在视野中。 女王大帐位于一个单独的小营地中，周围也围绕着壕沟和木桩，戒备森严。 目光扫过更远处的自由民营地，格拉兹旦不禁有些发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上一次看到的自由民营地混乱无序，没有壕沟，没有帐篷，没有岗哨。 马或骡子的主人就睡在牲口下面，以防被盗。山羊、绵羊和饥饿的狗肆意游荡，混杂在妇孺老幼中间。 但现在他看到的是一个个被木栅栏围绕的营地，营地里的帐篷虽然样子形形色色，并不统一，但排列得整齐有致。还看到有专门的兽栏，里面关着马、骡和羊。 民兵们拿着简陋的武器在营地中巡逻，身上没有甲胄，但看起来训练有素。 在心中对比一下之后，格拉兹旦悲哀的发现，别说前面那些精锐的无垢者，恐怕连这些民兵，都能把渊凯的奴兵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明白为什么这群奴隶怎么突然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也不禁开始怀疑大元帅和首富的计划能否最终实现。 龙女王既然有意谈判，拖延时间貌似不难；联合全体鹰身女妖之子，以捍卫信仰、保护传统为名，组成一只大军，也不是不可能。 但奴兵与佣兵组成的军队，哪怕有十万二十万，真的能打败龙女王和她的军队吗？ 格拉兹旦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之色。 第277章 一国两制 深深的壕沟和削尖的木桩，把女王的营地围城一个独立的空间。边缘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个帐篷，高高的金色大帐耸立中央。看起来有些类似维斯特洛城堡的布局。 营地门口站着数十名无垢者卫兵，装备着惯常的短剑、长矛和盾牌。铠甲外面套着维斯特洛风格的黑色罩袍，胸前印着坦格利安家族的纹章，红色的三头喷火龙。 卫兵们让开道路。乔拉带着格拉兹旦，以及抬着箱子的随从走向大帐。其他随从在无垢者的带领下，牵着马匹前往兽栏。 大帐门口的空地上，十几个仆人正在服侍三只火龙进食。每只龙面前都有一个巨大的铁架，上面摆满大块冒着油脂的金黄色烤肉。 绿龙嘶嘶尖叫，白龙拍打翅膀。 黑龙猛地扭过头，炼狱业火般的双眼紧盯格拉兹旦，仿佛一下秒就要扑过来，把他撕成碎片，烧成灰烬。 格拉兹旦只觉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黑龙轻蔑地喷出一股烟，把注意力转向面前的烤肉。 「干的漂亮，卓耿！」夸奖黑龙一句，威廉从大帐门口走回丹妮莉丝身边。 丹妮莉丝一身维斯特洛贵妇打扮，正与玛格丽谈笑风生。 女王美貌绝伦，长长的银金色头发，神秘的紫色眼眸，让人过目难忘。出众的美貌，也多次令她逢凶化吉。 一袭宽大的黑袍遮住玛格丽线条优美的身材，棕色卷发和棕色眼睛也没有那么炫目，但她五官精致，眉目间充满灵动之美。 两位绝世美女风情各异，但同样都赏心悦目，难分轩轾。 “陛下，渊凯人来了。”威廉轻声提醒。 女王收起笑容，在宽大的乌木椅子上正襟危坐，更显雍容华贵。 威廉建议她以新形象示人，用以向臣民们展示一种与吉斯完全不同的文化，让他们看到除了当奴隶，还有另一种选择。 细节则由女王的形象顾问玛格丽完善。设计服饰、发型，搭配饰品，让丹妮莉丝看起来完全符合维斯特洛的最新潮流。 脚步虚浮，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渊凯使者踏进大帐，径直想要走到女王面前。 白袍摆动，壮汉贝沃斯移动脚步，挡在丹妮莉丝面前，示意使者不要靠得太近。 使者恭顺地停住脚步，递上礼单，“尊敬的卡丽熙，我是格拉兹旦·莫·厄拉兹，您可还记得我？我带来了所有渊凯贤主们对您的问候。” 弥桑黛上前接过礼单，与贝沃斯一起退开。多斯拉克女仆伊丽走向随从们，指挥他们把箱子抬到大帐一角。 “我记得你，格拉兹旦。”丹妮莉丝点头，面带微笑。 她已经与威廉商议好方针策略，先南后北，一步步平定奴隶湾，此时自然不会与渊凯计较太多。 格拉兹旦感觉龙女王的态度和善，暗暗松了一口气。 突然听到有人用瓦雷利亚语大声质问：“为什么看到女王陛下到来，渊凯却关上城门？城墙上站满全副武装的士兵，摆出战斗姿态，你们想与女王为敌吗？” 格拉兹旦扭头看去，只见女王身边还有一个全身黑袍的大个子，身高几近七尺，让人望而生畏。 更重要的是，他站立的位置竟然比乔拉更接近女王。 怔了怔，格拉兹旦问道：“请问您是？” “这位尊敬的大人，是女王陛下的首席顾问。”弥桑黛大声回答，嗓音甜美嘹亮。 格拉兹旦心中一凛，赶紧回答：“渊凯绝无冒犯卡丽熙之意，顾问大人。只是卡丽熙身边的随行人员太多，我们担心……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这才关上城门。卡丽熙如果愿意驾临，渊凯上下都将深感荣幸。” 丹妮莉丝摇摇头，显得非常遗憾，“恐怕这次不行。想必你们已经知道，阿斯塔波有人发动叛乱，不仅杀害了我亲自任命的议会成员，甚至僭越称王，我要立刻回去平叛。” 格拉兹旦恍然大悟，原来龙女王的目标是阿斯塔波，而不是渊凯。 庆幸之余，他进一步试探，“卡丽熙，消灭伪王之后，您会从海路返回维斯特洛，还是会再次来到渊凯？如果您将再次光临，我们一定提前做好安排，绝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误会。”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叛乱，我会在阿斯塔波停留一段时间，并册封各级领主，代我管理阿斯塔波以及周边的土地。” “册封领主？这是野……哦不，维斯特洛的做法。”格拉兹旦愕然，“可阿斯塔波是吉斯卡利城邦。” “自古以来，阿斯塔波就是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领土。”威廉义正词严，“而女王陛下乃是坦格利安后裔，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继承人，当然有权力按照自己的意愿，以任何方式统治阿斯塔波。” 在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鼎盛时期，占据了厄索斯东部的大部分地区。 按照这个算法，不仅仅阿斯塔波，整个奴隶湾，还有除了布拉佛斯之外的所有自由贸易城邦，这位龙女王都可以宣称自己具有统治权。 格拉兹旦呆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见识过龙女王的军队，他也不敢继续谈历史，诸如古吉斯帝国比瓦雷利亚自由堡垒更古老之类的。楞了半天，才喃喃说道：“可是卡丽熙，瓦雷利亚自由堡垒也遵循古吉斯传统，允许奴隶的存在。” “女王也允许奴隶的存在。”威廉说道：“渊凯的事情，陛下也不是不知道，奴隶们又重新回到了金字塔，对不对？” “是，是，可是……奴隶们都是自愿的。”格拉兹旦额头冒出冷汗，“没有贤主们照料，那些可怜的奴隶们衣食无着，无家可归……我们，我们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正是因为女王陛下知道奴隶们是自愿的，所以才没有追究此事。”威廉耸耸肩，“女王给了他们自由，当然也包括选择做奴隶的自由。”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格拉兹旦还是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壮着胆子问道：“那卡丽熙为何……处死阿斯塔波的善主们？” “那是因为无垢者训练的最后一步，竟然是买下一个新生儿，并在妈妈面前杀掉婴儿。这样的行为太过残忍，毫无人性！女王陛下是代表诸神进行正义的审判。”威廉看着渊凯使者，目光变得危险，“你们没有做同样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格拉兹旦慌不迭的摇头，虽然在他心里奴隶根本就算人，但现在不是为善主们申冤的时候，“渊凯训练奴隶是为了带给人们欢愉，而不是杀戮。学的是欢场中七大气息与十六方体位，而不是如何使用刀剑，怎么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那就好。”威廉点点头，“女王陛下会尊重你们的传统。” 格拉兹旦喜出望外，但又有点疑惑，“可卡丽熙身边还有那么多，那么多……” “自由民。”看到奴隶主卡壳，威廉好心提醒，“陛下也是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她的统辖下，也允许自由民的存在。” 格拉兹旦满脸茫然，“奴隶和自由民怎么能同时存在？” “一国两制嘛。”威廉斜睨他一眼，“别说阿斯塔波，渊凯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渊凯效忠女王陛下，陛下就会册封一位渊凯伯爵，其权威和地位均受到陛下的保护。至于这位伯爵的领地上是自由民，还是奴隶，陛下也不会过问。” 在骄傲的吉斯人看来，维斯特洛乃是西方世界尽头的蛮荒之地，知之甚少。 不过格拉兹旦是少数对维斯特洛有所了解的渊凯贵族之一，很快就琢磨出这位顾问话中的含义。 他的心不由剧烈的跳动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顾问大人，如果要成为渊凯伯爵，需要什么样的资格呢？在渊凯，亚克哈兹·佐·亚扎克大人是最有权势的人，亚赞·佐·夸格兹是最富有的人。” “与女王的信任相比，这些东西都毫无意义。”威廉露出诱惑的笑容，“只要获得女王的认可，就能册封爵位和领地。” 格拉兹旦喉头上下滚动，目光游移不定，”那，如果有人不服从渊凯伯爵怎么办？“ ”那就是蔑视女王，就是叛乱。“威廉冷冷一笑，”阿斯塔波就是例子，你很快就会看到，反叛女王，会有什么下场。“ 仿佛在应和，帐外传来火龙的咆哮。 格拉兹旦身体不由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第278章 新时代的曙光 阿斯塔波的主城门大开，露出后面的惩罚广场。 这座广场曾经是新来的奴隶被带进城市的地方。不听话的奴隶也会在这里接受惩罚，或者被处决。 丹妮莉丝也正是从这里开始，把阿斯塔波的奴隶主们一扫而空。 后来女王的议会成员也是在这里被屠夫国王处死。 而现在则轮到了屠夫国王。 广场的木制平台上堆满尸体，覆满黑压压的苍蝇，无论是不是“国王”。 有人从平台旁经过时，苍蝇便会“嗡”的一声四散飞起，露出下方暗红色的血迹。 威廉抬起头，打量一眼城门上悬挂的鹰身女妖铜像，女人的身体、蝙蝠的翅膀、老鹰的腿和蝎子的尾巴。它的爪子抓着打开的手铐。 「其他地方的雕像可以不论，但城门口这个必须得换掉首发 随后他把目光投向在城门口迎候的巴利斯坦和乔拉。 为了将功赎罪，他们主动请缨，作为先锋参与对阿斯塔波的进攻。 威廉则是作为统帅，在战斗结束后才姗姗来迟。 “爵士，乔拉大人。”威廉说道：“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女王陛下一定会非常满意。” “伟大？”巴利斯坦摇摇头，“简直是一场闹剧。” 这位屠夫国王的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先是派出使者，声称要与丹妮莉丝联姻，共治阿斯塔波。 威廉让两只冰原狼好好的陪使者玩耍一番，然后让魂不附体的使者带回最后通牒：立刻开城自缚，还能饶他一命。 等大军抵达阿斯塔波时，屠夫国王竟然组织起上万人的军队，出城野战。 只可惜他的军队甚至没能坚持到女王军团发起冲锋。 第一和第二两个军团刚刚摆出进攻队形，屠夫国王的士兵就成群的开始倒戈。 屠夫国王倒是机灵，趁乱逃跑。可逃进城后，还没来得及下令关闭城门，就被又一批倒戈的士兵杀死。 巴利斯坦和乔拉甚至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带领军队一路走进阿斯塔波。 路上全是主动投降的阿斯塔波士兵。他们扔下武器，高喊“弥莎”。 军团里有不少出身阿斯塔波的士兵，有些俘虏认出他们，还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听到老骑士的评价，威廉也忍不住哑然失笑，“不过这正是陛下所期望的，她并不希望她的孩子流太多血。” 巴利斯坦很欣慰：“她是一位仁慈的女王。” 在开始进攻前，占领阿斯塔波的计划便早已制定好。 威廉压根就没想过攻城失败这种事情，但还是没想到胜利会用这种方式到来。 随着统帅一声令下，一只只队伍按照计划迅速前往金字塔、仓库、港口等等重要地点。 负责街头巡逻的小队都有阿斯塔波本地士兵担任向导。 他们迅速地涌向大街小巷，避免有人趁火打劫。 当多斯拉克骑兵护卫着丹妮莉丝抵达时，阿斯塔波已在威廉的掌控之中。 不过阿斯塔波并不只是一座单纯的城市。 与渊凯和弥林一样，附近也有大量的庄园和农田，为城市提供各种生活物资。 上一次丹妮莉丝只是清理了城市里的奴隶主，有些躲在庄园里的奴隶主侥幸逃过一劫。 屠夫国王虽然心比天高，可惜竟然连这些这些丧家之犬都不能剿灭。 占领阿斯塔波的第二天，威廉便派出军队向各个庄园进军。 战斗军团负责攻占，生产军团随后进驻，很快便把整个阿斯塔波地区都纳入女王的统治。 不过，阿斯塔波地区的农业产出，并不能完全满足所有人口的消耗。 五千年前，瓦雷利亚摧毁古吉斯帝国之后，为免有幸存者返回，用龙焰将城市焚烧成灰烬，在每一寸土地皆撒满盐碱、硫磺与枯骨。 这就导致整个奴隶湾，或者说古吉斯帝国的领土，都不适合耕作与畜牧，根本无法养活如此众多的人口。 很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种糟糕的自然环境，迫使奴隶湾三城以训练、贩卖奴隶为生，进而发展成了各有特色的支柱产业。 阿斯塔波的对外贸易有相当大的比例是购买食物。可自从丹妮莉丝到来之后，阿斯塔波的对外贸易便陷入中断。 哪怕屠夫国王恢复无垢者的训练，局面也没有多少好转。其他城邦的奴隶主们不仅敌视解放奴隶的龙之母，也敌视那些被解放的奴隶。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贸易封锁会对阿斯塔波造成毁灭性打击，原著中也确实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但现在有玛格丽的魔法，可解燃眉之急。而更长远的做法，则是要消除当年瓦雷利亚的魔法残余。 经过五千年的时间，什么盐碱与硫磺的影响早已变得微乎其微，反而是旺盛的火焰魔力一直在这片土地上萦绕不去。 不过丹妮莉丝能控制火焰，玛格丽能操纵植物生长，威廉自己拥有近乎无穷的魔力，他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把阿斯塔波地区，变回适宜耕作的环境。 阿斯塔波与渊凯一样，也是砖块砌成的城市。所有街道都由红砖砌成，还有环城古墙，深挖入地、并带有圈圈逐渐下降坐席的斗技场，含硫磺的喷泉池，以及阶梯形金字塔。 空中都是细小的红色粉尘，微风吹过，粉尘便沿着阴沟飞舞。在阿斯塔波，女人们都戴着面纱防止砖灰进入眼睛，因为这个进入眼睛比沙还糟糕。 巨大的砖块金字塔靠近海湾，沿岸排列。丹妮莉丝的王宫设在最宏伟的那座金字塔上，高达四百英尺。金字塔宽敞的平台上生长着各种树木、藤蔓与花草，阵阵芬芳的清风在其间旋绕。 港口城门上耸立着一座巨型鹰身女妖像。由烧硬的红土制成，已明显风化，蝎尾只剩一小截，而泥爪子里陈旧的铁锁链，业已生锈腐烂。 码头上稀稀疏疏的停泊着几艘船，三艘船组成的女王舰队，还有属于赫伦堡的时代号。 船员们正在甲板上忙碌地跑来跑去，做着起航的准备。 女王的海军司令格罗莱将要率领舰队前往魁尔斯，尝试恢复与十三巨子们的贸易往来，这也是威廉的远交近攻方案中的一步。 原著中丹妮莉丝非常强硬地全面废除奴隶制，引来整个厄索斯奴隶主阶层的敌视。 但现在威廉对外宣称允许奴隶制存在的说法，却带有很大欺骗性，不是亲自来女王统治下考察一番，很难明白其中的奥妙。 只要把问题的矛盾集中在丹妮莉丝与弥林，或者说鹰身女妖之子的私人恩怨上，说不定就能让魁尔斯，瓦兰提斯这一东一西两大城邦保持中立。 等拿下了奴隶湾三城，积攒出足够的实力，自然也就后顾无忧。 时代号则是要送男巫格洛普返回维斯特洛。 自从与威廉与格洛普见面后，两人就一直在讨论魔法蒸汽机的问题。 威廉告诉他在瓦雷利亚钢上刻画符文的最新技术进展，并提出利用数百个火系符文组成阵列，源源不断供热的想法。 格洛普不愧是蒸汽机专家，在肯定了威廉的想法之后，很快就想出一个配和符文阵列的蒸汽机设计方案。没有了燃烧燃料的蒸汽锅炉，这个新设计的蒸汽机体积大幅减小，轻巧、灵活。 但想法毕竟只是想法，把想法变成现实，还有很漫长的道理。 于是威廉让男巫马上返回维斯特洛，先去旧镇找莫罗娅，请她帮忙制作符文与符文阵列。 然后返回赫伦堡，按照他的设计组装一台魔法蒸汽机，进行测试。 一旦这个方案被证实可行，赫伦堡的生产力将会得到巨大的提升。 第279章 魔法项链 阿斯塔波最宏伟的那座金字塔现在是女王的王宫。 丹妮莉丝的寝宫被安排在顶层高耸的尖顶上。卧房外便是平台花园，里面种满绿色植物，还有芳香的水池。边上有一圈砖石护墙。 小龙们绕着金字塔的尖顶盘旋追逐。城市里来来往往的人只要抬头，便能看到在空中上下翻飞的矫健身影。 阿斯塔波人对“他们”的龙有种古怪而强烈的骄傲，都喜欢看他们三个在天空中尽情翱翔。 “嗷呜” 夏天和娜梅丽娅前爪搭在护墙上，对着空中发出一声声嚎叫，咧开大嘴，毫不掩饰对飞龙们的羡慕嫉妒 艾莉亚和布兰与他们的狼一样，也把双手放在护墙上，高高昂起头，凝望天空，视线神随着龙的身影移动。 每当有一只龙从他们面前飞过时，便会挥舞着手臂又蹦又跳，高喊他的名字。 黑龙卓耿懒得搭理这两个小屁孩，绿龙雷哥和白龙韦赛里昂则会发出嘶吼，或者喷出火焰，作为回应。 威廉，玛格丽与丹妮莉丝坐在树荫下的石头椅子上，与女王饮酒聊天。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个银质的酒壶，一壶添加了神秘香料的魁尔斯梦酒，一壶泰洛西产的梨子白兰地，甚至有一壶来自河湾地的甜红葡萄酒。 女王对这种来自玛格丽家乡的葡萄酒兴趣浓厚，不觉多饮了一些。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他们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光晕，轻轻摇曳。 “雷哥和韦赛里昂很喜欢艾莉亚和布兰。”丹妮莉丝看着两个史塔克，眼中流露出母爱的光辉。 威廉觉得有些好笑，在他看来，丹妮莉丝自己还是个小女孩。不过原著里丹妮莉丝似乎也特别喜欢小孩。似乎天生母爱泛首发 “他们都是易形者，与常人相比，更易得到有灵性的生物信任与喜爱。”丹妮莉丝一直与玛格丽谈笑风生，威廉终于找到机会插嘴。 “什么是易形者？”女王很好奇。此前给她介绍维斯特洛的人中，没人知道这些与神秘相关的事情。 威廉介绍完易形者的特点，丹妮莉丝眼中露出一丝神往。 在威廉的谆谆教诲下，小龙们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瓦雷利亚语，让她颇为惊喜。但如果能像易形者一样，直接与龙交流，显然更加完美。 不过自从威廉到来之后，她的龙不再那么暴躁。有时候威廉不在眼前，小龙们也会耐心等待，等威廉来了再向她提出要求。 她的龙越来越适应与人类一起生活，野性正在慢慢褪去。这个变化让她倍感欣慰。 丹妮莉丝有些好奇，“史塔克家的孩子都是易形者吗，威廉？” “应该都有这个潜质。”威廉说道：“不过现在只有艾莉亚和布兰是易形者，他们都有过神奇的经历。” 丹妮莉丝端起酒杯，轻叹一声，“他们都是好孩子，我非常喜欢。可是史塔克自称北境之王，等我回到维斯特洛，恐怕要与他们兵戎相见。” “不用担心，陛下。”威廉自信满满，“史塔克称王的过程，我非常了解。他们更多是反对兰尼斯特，而非铁王座。我也很熟悉罗柏史塔克，他既不是野心勃勃之辈，也不是冥顽不灵之人。等您登上铁王座，只需通过外交斡旋，便能让北境重归君临麾下。” 女王显得有些高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弥桑黛一直在一旁服侍，闻言用通用语说道：“再添些酒吗，陛下？” “谢谢，弥桑黛。”丹妮莉丝含笑看着小书记官。 最开始丹妮莉丝只是欣赏她的才能，现在则是喜欢上了她。金色大眼睛的小文书虽然年轻，却十分睿智，也很勇敢。 不仅多斯拉克女仆们，弥桑黛也住在她的寝宫里。上朝时随侍女王左右，平时也长伴女王身边，身兼书记官与贴身女仆两个职务。 看看气氛很好，威廉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丹妮莉丝面前，“陛下，这是送给您的礼物。” 丹妮莉丝拿过木盒，闻到一股股淡淡的紫檀香味。打开盒子，不由轻轻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得圆圆的。 盒子里是一个造型华丽的项链，二十一块同等大小的三角形红色宝石，顶角朝下，拼成一个巨大的三角造型。最上方有六枚，最下方一枚。 这些三角宝石尖角相对，每三块宝石中又形成一个顶角朝上的三角空间。 每块宝石都晶莹透彻，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辉，折射出的绚丽直抵灵魂最深处。 丹妮莉丝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副项链，项链里有股令她感到舒适与温暖的力量。 除开这种神秘的感觉之外，这副项链本身也是价值连城，即使王室通婚，以此作为聘礼也都绰绰有余。 丹妮莉丝有些怀疑威廉是想用这块项链向他示爱，对此她倒是不反感，但玛格丽也一起来…… 压下心中的震撼，女王摇摇头，咬牙移开目光，掩上盖子，“这太贵重了，威廉。” 威廉微微一笑，“这不仅仅只是一件饰品，还是一件增强火焰掌控能力的道具。” 这副项链来自雪松岛上的瓦罗斯废墟，是那次寻宝活动的收获之一。 威廉和玛格丽都没有火焰属性，送给丹妮莉丝正是物尽其用。 ”你还是想让我去消灭敌人？“丹妮莉丝咯咯娇笑，风情无限，“我身边有你，无敌的魔法骑士，有无畏的巴利斯坦爵士，有乔拉伯爵，有角斗士冠军贝沃斯，有血盟卫和我的卡拉萨，有三个以无垢者为核心的战斗军团，还有两个军团正在组建……诸神保佑，让我拥有你们。我想我不会有需要亲自面对敌人的那天。” “魔法不仅仅用来战斗。想必您听说过瓦雷利亚是如何对待古吉斯帝国。” ”当然知道。“丹妮莉丝嘟起小嘴，紫色的眼眸中难掩愤愤之情。 最后的瓦雷利亚人心中对老祖宗们有些小小的埋怨。他们倒是在吉斯卡利潇洒走了一回，只给她留下这片糟糕的土地以及糟糕的局面。 想到这里，她看看玛格丽温柔的笑脸，无比庆幸有这样一位能操纵植物的魔法师存在。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解决粮食危机。 ”虽然当初这片土地被破坏得很彻底，但到底也经过了五千年，盐碱和硫磺等等物品的影响早已变得微乎其微。“ ”那为什么这里还是不适宜耕作？“女王有些疑惑。从阿斯塔波到弥林，她所见最多的便是漫漫黄沙。 ”因为魔法的火焰一直在这片土地上徘徊。“ ”火焰？“丹妮莉丝若有所悟，再度把目光投向装着项链的木盒，”我能控制火焰……也就是说，我能消除这片土地上的魔法？“ ”如果我所料不差，应当如此。“威廉说道：”不过魔法是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的学科，只有经过实践检验，才能得到真知。“ 女王毫不拖泥带水，目光坚定，”我该如何使用，威廉？“ ”最好是戴上它，这样效果应该更好。“ 丹妮莉丝欲言又止，眼波流转，目光从威廉身上掠过。 不等女王吩咐，弥桑黛走过来，打开木盒的盖子，小心翼翼地为她佩戴上项链。 丹妮莉丝今天穿着一袭红色露肩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配上这幅华丽至极的红宝石项链，更加耀眼夺目。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80章 可能与承诺 古怪的音节在平台花园上响起。丹妮莉丝身体中的魔力随着魔力开始流动，颈间的红宝石上光芒闪烁，熠熠生辉。 魔力的涟漪向四周扩散。 弥桑黛一无所觉，微笑静立。 威廉和玛格丽脸色微变。他们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在剧烈地波动，比起上一次丹妮莉丝施展魔法的时候，要强烈得太多。 无形的波纹继续向外扩展。 娜梅丽娅突然转过身，在平台上跑来跑去，呜呜低鸣，不时对着空气咬一口。 夏天东张西望，带着烟灰色的黄眼睛里满是迷惑。 艾莉亚和布兰莫名地感觉到有些不安，四处打量，最后把目光投向丹妮莉丝曼妙的身姿。 丹妮莉丝凝望远方，眼神变得迷离而遥远，嘴角微微翘起，一副享受春日暖阳的惬意模样。 可实际上她给人的感觉却如同炽热的火炉，弥桑黛无法忍受，连连退开几步，眼中露出一丝惊恐，只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玛格丽眼中满是担忧，“陛下的情况有些不对，威廉！” 其实威廉也觉察到了一丝异样，丹妮莉丝身上的魔法力量不断增强，已经超过了她自身力量的一百倍不止，但四面八方的魔力依然在不断涌来。 不过他觉得丹妮莉丝是“不焚者”，平时和身体滚烫的小龙们嬉戏，也不见她被烫过，所以没有太当回事。 看到玛格丽不安的神情，心想第一次训练，到这个程度也就可以了，于是威廉站起身，“陛下，想必您已经感觉到了这幅项链的不凡，接下来您还需要多多练习咒语，能熟练的控制魔力，便能逐步去除魔法的残余。” 但丹妮莉丝却充耳不闻，笑容变得愈加妩媚，脸颊红扑扑的，娇艳欲滴。 玛格丽一把抓住威廉的手，如此用力，甚至威廉都感觉有些疼痛，“马上打断丹妮的魔法！” 情急之下，她甚至连敬语都忘了说。 威廉再也顾不得其他，精神力向丹妮莉丝延伸，想要尝试与她建立精神链接。 空中突然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嘶鸣，三只小龙折起翅膀，如同下坠的炮弹，直落向平台。 “不要和我们抢！”脑海里传来乱纷纷的消息，威廉停下行动， 小龙们几乎转瞬就落到了平台上，他们在最后一刻才张开翅膀，只差不到一人高便要撞到石头平台。 沉重的躯体加上高速下落带着恐怖的势能，只有龙的骨骼足够坚固，能够承受下来。 三对展开的龙翼带起巨大的气流向四面冲击，花园里的花草树木仿佛被狂风吹过，变得凌乱不堪。 弥桑黛倒退几步，一手扶住身边的树木，一手捂住嘴，不发出惊呼。 两只冰原狼却兴奋地迎风奔跑，任凭狂风把它们的长毛吹得蓬蓬松松，乱作一团。 三只龙一落地便争相向母亲挤去，吓得威廉连连用意识警告，「小心，小心，别挤到你们的母亲了。」 刚一靠近母亲，魔力便从丹妮莉丝身上涌向小龙们。 其他人只能看到巨大的龙嘴，如利刃般的黑色尖牙，威廉能感觉到他们的兴奋与喜悦之情，如同饥饿的婴儿闻到母乳的芬芳。 黑龙独占母亲的左边，尽管他站起来已经比母亲还要高，依然和小时候一样，把头拱到她腋下，右边的翅膀轻轻扶住丹妮莉丝的后背。 绿龙和白龙在另一边暗战，你推我挤，都想紧紧贴在母亲身上，与争夺母亲宠爱的孩子无异。 其实不用靠近丹妮莉丝，火龙们也能吸收她身上的力量。但想想这些小龙的心智也还相当于人类的小孩子，依然对母亲有着深深的依恋。 火龙和她们的母亲紧紧依偎，浸泡在汹涌的魔力之中，威廉感觉就像看到一个母亲带着三个孩子泡温泉。 但这温泉的温度可不低。隔着几米远都让人酷热难耐，浑身冒汗。附近的草木都被慢慢烤焦，一片片，一根根卷曲起来。 温度虽然越来越高，丹妮莉丝身上魔力强度却越来越低，逐渐趋于平静。 威廉放下心来，和玛格丽手拉着手退开，仔细观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是经过了一段短短的时间里，威廉却觉得小龙们似乎都长大了一些。 丹妮莉丝被一声狼嗥惊醒，这才发觉三只小龙紧紧挤在自己身边，高高扬起的翅膀连成一道围墙，把她关在里面。 她忍不住笑了，眼神中充满慈爱，轻轻抚摸着小龙们滚烫的鳞片，感觉如同抚摸在烈日下暴晒过的钢铁盔甲。 “好了，去玩吧，孩子们，我还有客人要招待。”母亲轻声说道。 小龙们也许还听不懂后面那句，但“去玩吧”却听得明明白白。正好他们吃得饱饱的，想去飞行玩耍，纷纷用头拱拱丹妮莉丝，然后拍打着翅膀跳开。 黑龙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嘶吼，猛地纵身一跃，强健有力的双翼振动，如同黑色的闪电直冲云霄。 白龙和绿龙不甘落后，仿佛比赛一样争相飞起。 两只冰原狼追到平台的边缘才无奈地停下，对着天空中远去的身影放声哀嚎，眼神中全是“你们怎么不带我们玩”的幽怨。 飞龙们闹出巨大的动静，仆人全被惊动，只是一直躲在寝宫门口，不敢靠近，等到他们再度飞上天空，仆人们才慌忙跑来，收拾凌乱不堪的花园。 女王邀请威廉和玛格丽沿着金字塔顶端的平台漫步，俯瞰着这座砖与血造就的城市。 港口依然空空荡荡，蠕虫河上倒是有一些船只来来回回。 站在金字塔上，圣恩神庙也一览无遗，说明吉斯卡利是一个世俗权力远远高过神权的社会。 一阵微风吹来，似乎带着丝丝凉意，冷冷的潮湿，凡是有心的生命都会觉得心情舒畅。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记得，第一次使用魔法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女王问道。没有魔力注入，项链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依然流光溢彩。 “您通过咒语吸收了大量的魔力，陷入了一种……”威廉想了想，给出一个形容，“类似醉酒一样的状态。以后只要多加练习，对魔力的适应性就会越来越强。” 丹妮莉丝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睁开，看着威廉，“你说我吸收了大量魔力，可我怎么感觉没什么不同？” “实际上您身上的魔力比平时已经很多，只是没有超过身体所能承受的上限，所以没什么感觉。多余的魔力嘛，您的孩子们看来非常喜欢。” 丹妮莉丝抿嘴轻笑，“难怪他们会突然跑到我身边，原来只是贪嘴。” 「恐怕不仅仅是贪嘴。闹不好龙真可以通过吸收魔力快速成长……不过还是再试几次，确定一下，万一只是看花了眼，那就丢人现眼了。」 女王伸手触摸颈部，“是因为这个项链吗？” “正是，这个项链是瓦雷利亚时代流传下来的魔法物品，很可能属于某个龙王家族，与您的瓦雷利亚龙王血统相得益彰，效果比我预计的还要好。” “什么效果？” “金字塔附近的火焰魔力被您吸收一空。陛下，按照这个速度，可能只需要十几次，阿斯塔波城市里的魔力就会恢复正常。” “原来如此。”丹妮莉丝恍然点头，“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清除整个阿斯塔波残留的魔法？” “只要您愿意，陛下，您可以清除整个古吉斯地区的魔法残留。” 丹妮莉丝停下脚步，神色庄重，“威廉，这个项链不仅本身价值连城，更重要的是，能让那些被我的祖先破坏的地方恢复正常。我不会忘记你的这份功绩。” 第281章 润物无声 蠕虫河源于吉斯卡的群山，从阿斯塔波入海，注入奴隶湾。它的河道非常弯曲，在茫茫荒原上描绘出一个巨大的“几”字。 有的河段平静温柔，有的河段奔涌咆哮，滔滔河水泛起一簇簇浅黄色的浪花。 这条并不美丽的河流默默滋养着两岸农田，是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少数还能种植与放牧的地方。 河岸旁有一群羊悠闲地吃着草，远远看去，像是一团团脏兮兮的棉花，在黄绿色的地毯上滚动。 牧羊人披着一块亚麻布，腰间系着一根麻绳，闭着眼懒洋洋地躺在在河边，任凭阳光洒在他那黝黑的皮肤上。 阴影从脸上掠过，他好奇地睁开眼，便看见天空中，三只恐怖的怪兽张开双翼，成“品”字型，在蓝色天幕下无声地滑过。 阳光从怪兽之间的空隙里射下来，绚丽夺目。他不由眯起眼睛，细细打量那长长的尾巴，还有黑色，绿色与白金色的鳞片。 牧羊人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龙，弥莎的孩子。 他一股脑的从地上爬起，向四周张望，看到远方地平线上高高飘扬这一面黑色的旗帜，上面绣着红色的喷火龙。 女王的出巡队伍仿佛一条闪耀着光芒的黑色河流。 士兵们全部穿着黑色的罩袍，举着着黑色的旗帜，盾牌与头盔也是黑色。长枪如林，指向天空，精钢打造的枪尖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道路崎岖不平，马车摇摇晃晃。 丹妮莉丝和玛格丽并排而坐，弥桑黛和多斯拉克女仆坐在她们对面。车厢很大，五个女人坐在里面，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巴利斯坦和乔拉留在阿斯塔波训练军队，贝沃斯骑着一匹非常高大的战马紧随在马车首发 虽然被册封为御林“铁”卫，但他依然不穿铠甲。肯披上白袍，还是因为与巴利斯坦的赌斗失败，不得不遵守诺言。 壮汉朴素的打扮与极其张扬的达里奥形成鲜明对比。 暴鸦团是整体投奔女王，按照惯例是成建制保留。而且佣兵普遍油滑狡诈，把他们编入其他军队，只怕会带坏风气。 虽然威廉看不上佣兵团的战斗力，但所谓千金买骨，就算为了做给其他人看，待遇也不能太差。 于是便给了暴鸦团一个第四军团的番号，并沿袭原来的名字，改称为暴鸦军团。 本来达里奥应该和他的军团一起呆在阿斯塔波，但女王认为泰洛西人能说会道，是个外交人才，出行时便把他带在身边。 达里奥对此求之不得，只身来到女王驾前效命，完全不担心有军权旁落的危险。 一路上，达里奥不时便会带着花花草草来向女王献殷勤，编的故事也总是能逗得女王开怀大笑，花枝乱颤。 他还一直想寻找与女王独处的机会。不过玛格丽一直跟在丹妮莉丝身边，让他无机可乘。 达里奥也不敢生气，对于威廉，他可是无比忌惮。无论玛格丽是暗里，还是明里坏他好事，他都总是笑脸相迎。 马车前方，威廉与丹妮莉丝的三个血盟卫平辔而行，言传身教，指导他们如何指挥步兵，以及指挥骑兵与步兵配合。 女王卫队扩编成近卫军团之后，拥有步兵两千，骑兵一千。拉卡洛，乔戈，阿戈三人作为女王卫队的正副军团长，必须要懂得如何指挥步兵。 艾莉亚和布兰骑着小马，和他们的冰原狼一起在队伍四周尽情驰骋，时不时从车窗外传来他们两人的欢笑与声声狼嗥。 “城外的道路可真糟糕，维斯特洛的贵族出行都是马车吗？”丹妮莉丝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冰原狼和史塔克们，眼神中露出些许羡慕。 那匹银色母马就系在马车后，但她却不能骑乘。 “像我们这样穿着礼服的话，可是不方便骑马的，陛下。”玛格丽柔声安慰。 看到女王似乎兴致不高，玛格丽说道：“维斯特洛的道路情况会好一些。而且赫伦堡有一种新款马车，即使在崎岖的道路上也非常舒适。我就曾乘坐那种马车，从赫伦堡前往绝境长城。等回到维斯特洛，我会送您一辆这样的马车。” “你真贴心，玛格丽。”丹妮莉丝美眸清纯如水，“我听过那个浪漫的故事，高庭玫瑰和魔法骑士的塞外之旅。两个相爱的人一起面对寒冷的风雪，可怕的异鬼。” “那一路非常艰辛，并不像传说中那么轻松。”玛格丽面带微笑，讲述了一些无人知晓的艰难经历，“不过和他一起面对这些困苦的时候，却并不觉得有多么难受。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只有幸福，没有苦难。”丹妮莉丝幽幽叹息，想起了她死去的丈夫。 在威廉找到她之前，她唯一觉得幸福的时光，便是和那位宠爱她的马王在一起的时候。 只可惜美梦易逝，她终究还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玛格丽轻轻握住丹妮莉丝的手，“以您的身份和美貌，必然会有无数人仰慕，追求。” 丹妮莉丝用另一只手盖在玛格丽手上，轻轻说道：“你知道的，那并不一样。” 玛格丽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于是岔开话题，“对了，陛下。其实穿着礼服也可以骑马。” “哦？”丹妮莉丝低头打量自己，剪裁得体的白色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裙摆上点缀着蕾丝，镶满水钻，与脖子上的巨型红宝石项链交相辉映。 这身打扮高贵典雅，但并不方便跨坐在马背上。她把目光移向玛格丽，眼中透出探询之意。 “威廉发明了一种侧骑鞍。”玛格丽抿嘴一笑，向丹妮莉丝描述一番。 丹妮莉丝果然大感兴趣，“虽然制造马车不容易，但制作这个侧骑鞍好像并不难。弥桑黛，记录一下，等回到阿斯塔波，提醒威廉爵士为我打造一些这样的鞍座。” 小文书脆声答应。 刚刚提到威廉，威廉便出现在车窗旁。 他先朝玛格丽眨眨左眼，然后才微笑着对丹妮莉丝说道：“陛下，前面庄园里的人出来迎接您，应该是看到了您的龙。” 被解放的前奴隶们狂热地欢迎他们的弥莎。这些自由民里有一半跟随丹妮莉丝到过弥林，另一半则是当地的奴隶，听多了神话，几乎快要把丹妮莉丝当成神。 他们都想触摸她，向她致意，为她祈祷，向她恳求赏赐与帮助。 不过女王的巡游队伍已经走过整个德札地区，视察过十几个庄园，对于如何应付这种情况早已驾轻就熟。 士兵们先把自由民们团团包围，然后弥桑黛出场，向自由民宣布觐见女王的注意事项，以及些简单的礼仪。 随后女王才会出现，在一队人高马大的士兵保护下，走进自由民们中间。 丹妮莉丝与她的子民们握手、谈笑，但无论哪个方向都会有一个士兵挡住女王的身体。 看着如同明星见面会一样纷乱的场景，玛格丽摇摇头，“这样的措施，还是有些不够安全。” “别担心，这是在厄索斯，这些人都把女王陛下当成神一样膜拜，不会有人想要害她。”威廉耸耸肩，“等回到维斯特洛，也不会有人如此热情的欢迎她。” 晚上庄园内外都燃起熊熊营火。 自由民在庄园内招待女王，巨大的火堆燃起，数百人一起围着火堆烧烤牛羊肉。自由民们载歌载舞，看起来很是开心快乐。 近卫军团在庄园外宿营。这小小的庄园就算倾其所有，也无法供应如此多的士兵，军团的晚餐还是使用自己携带的物资。 等到深夜时分，丹妮莉丝来到小龙们休息的地方，吸收空气中的火焰魔力，给小龙们喂食。 而玛格丽和威廉则挽着手月下漫步，在庄园附近的原野上催生无数植物。 一夜很快过去，但一切都已变得不同。 天空恬静如一面明镜，仿佛可以照映出整个大地。嫩绿的草叶上，露珠晶莹明亮。 湿润的晨风轻轻扫过，珍珠似的露珠调皮地在绿叶上滚动、跌落。 军团做着最后的出发准备，威廉等随行的大臣聚集在丹妮莉丝的马车前。 女王神情严肃，“想不到这些庄园的管理如此混乱，德札地区的情况不容乐观，希望格迪斯会好一些。” “恐怕您会更加失望，陛下。”威廉直言不讳，“格迪斯离阿斯塔波更远，只会更加糟糕。” 第282章 吉斯人的反击 四百尺高的金字塔自雄伟的方形基座拔地而起，直耸入云。金字塔顶端的平台花园绿树成荫，花香弥漫。 女王和她的大臣将领们自会议厅鱼贯而出，来到平台边缘，手扶栏杆，向下张望。 阳光洒在圣恩神庙的金色圆顶上，熠熠生辉，却又在雄伟的阶梯金字塔背后留下漆黑的阴影。 阿斯塔波的港口前出现了久违的船队，只可惜船队带来的是战争而非友谊。 多数船只匆忙逃进蠕虫河。几艘渔船躲避不及，遭到无情的攻击。 有的正燃起熊熊大火，有的被撞成碎片。侥幸逃生的船员们抱着木板，随着波浪浮浮沉沉，游向岸边。 阿斯塔波港口的城墙上布满城防器械，攻击范围足以覆盖河口。那只飘扬着各种鹰身女妖旗帜的舰队也不敢靠近，只是在安全距离上耀武扬威。 奴隶湾南边是悲痛海湾，北边是恶魔之路。只在东西两岸有六个城邦。分别是东岸的阿斯塔波、渊凯、弥林，以及西北三城：曼塔里斯、埃利亚、脱罗斯。 它们建立在古吉斯卡利帝国的废墟上，城邦的居民们也自称是吉斯人、鹰身女妖之子。 古吉斯是世界上已知的最古老的文化之一，吉斯卡利更是在军事、经济和文化等方面都具有统治地位的庞大帝国。 在帝国的巅峰时期，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吉斯军团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把无数其他民族变成奴隶，从而建造起一座座巨大的金字塔。 大约五千年前，随着瓦雷利亚崛起，吉斯卡利帝国覆灭了。 尽管国库极度富有，军队无可匹敌，但是吉斯卡利没有任何能力对抗瓦雷利亚的终极武器龙。 时光荏苒，命运轮回。 在昔日的敌人瓦雷利亚都已经灭亡四百年后，吉斯卡利要再度面对那往日的阴影。 据说古吉斯卡利帝国在崩塌之前，进行过不屈不挠的反抗，连输了五场战争，直到最后城市被龙焰摧毁，土地被魔法破坏。 而这一次新吉斯卡利人依然选择勇敢的战斗。 从舰队的旗帜看，敌人可不仅仅只是弥林和渊凯。 看着海面上的惨状，丹妮莉丝眼中满是怒火，信纸在手中猛地攥成一团。 仿佛感受到母亲的心情，趴在金字塔顶晒太阳的黑龙蓦然抬头，对着港口方向发出一声长嘶。 “陛下息怒，您的孩子们现在还不能出场。”威廉伏下身，在女王耳边低声说道：“他们还没有完全长成，战船上的弩炮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丹妮莉丝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爵士？” “不用管封锁港口的舰队，他们不可能攻下阿斯塔波。只要击败陆地上的敌军，海上的敌人自会离去。” “我们能击败敌人吗？”丹妮莉丝眼中掠过一丝担忧，“我们要面对的是六个城邦、约七万人的敌军。” “如果我们那位渊凯朋友说的全是实话，那么我们的敌人大都是些佣兵和奴兵，”威廉信心十足，“派出女王之盾军团，阿斯塔波军团和龙之母仆从军团，足以战胜他们。” 这是在弥林城下以无垢者为基础组建的三个军团，本来是简单的数字编号，为了增加他们的荣誉感，威廉又分别给它们起了名字。 “四个军团。”看到女王的目光被吸引过来，达里奥轻佻地眨眨眼，然后微微欠身，貌似恭敬地说道：“暴鸦团时刻准备着为女王而战首发 女王却不觉得这样的挑逗有何不妥，只是抿嘴而笑。 一旁的巴利斯坦白眉抖动，脸上布满乌云，显然想暴打泰洛西人一顿。只可惜没有下手的理由。 “没错，四个军团。”威廉微微一笑。因为麾下缺少骑兵，实际上即使达里奥不出声，他也会带上暴鸦军团。 阿斯塔波本来没有失业率一说，除了奴隶主，每个人都有工作。 但消灭掉奴隶主，也就消灭了很多工作岗位。解放牢笼里的奴隶，又增加了一大批求职者。后来又涌入几万渊凯人，城里的工作机会一度非常紧张。 所以一进入阿斯塔波，威廉便开始大举扩军。不仅新建了两个军团，还把暴鸦团也补充到满编五千人。 他敢于这样大规模扩军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这里是阿斯塔波、战士之城。 在阿斯塔波，很多人从事的职业都与无垢者产业链息息相关。 有人训练无垢者的纪律性与服从性，有人教授他们武艺和战阵之道。 丹妮莉丝彻底废除无垢者产业之后，这些专业人士大多也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前途一度非常渺茫。 但威廉很欢迎他们加入军团。只要把把那些磨灭人性的做法，替换成以荣誉进行激励的机制，这些人就能摇身一变，成为非常好的军事教官。 双方一拍即合。威廉几乎把整个无垢者训练系统都给吸收进军队，改编成为军训机构。 从数据上看，这一举措的效果非常良好。 女王之盾，阿斯塔波和龙之母仆从这三个军团虽然有一半的无垢者，但无垢者们其实也并不懂得如何训练新兵。 直到威廉建立起军训机构，在专业教官们的指导下，这三个军团的新兵们才有了长足的进步，达到能与无垢者老兵们协同作战的水平。 而另外两个新军团建立时间虽短，但看起来也已经有模有样。看过他们的训练和演习之后，威廉认为让他们守城没有任何问题。 因此他才敢如此提议，让以无垢者无基础的三个军团倾巢而出，让两个新军团承担防守城市的重任。 丹妮莉丝又展开手中的纸团，看了看，“信上说要小心新吉斯。新吉斯的军队称为铁军团，训练和装备都与无垢者相似，只不过他们的战士是在军中服役三年的自由公民，而不是奴隶。” “不用担心，陛下。”威廉说道：“新吉斯只是悲痛海湾中一座岛屿城邦，他们不可能派出太多军队。” “即使他们有很多人，小人们也不怕。”灰虫子的语调铿锵有力。 英雄和弥桑洛同时挺起胸膛，目光坚定。 他们刚刚被正式任命为军团长。灰虫子是女王之盾军团第一的军团长，英雄负责指挥阿斯塔波军团第二，弥桑洛是龙之母仆从军团第三的指挥官。 比起从前，三位无垢者身上多了一种使命感带来的自豪。 “我相信你们。”女王看着她的军团长们，紫色的眼眸中饱含欣慰之情。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三个，还有无垢者们，还有那些自由的奴隶们，都是她的孩子。 她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给了他们新生。 丹妮莉丝又低头看看信，“他还希望我们多消灭一些渊凯的军队，这样他才有机可乘，为我夺取渊凯。” “为他自己夺取渊凯吧？”威廉哈哈一笑，“他想要渊凯不是不可以，但那必须是陛下您的封赐。所以夺取渊凯嘛，还得我们自己来！” 第283章 哈扎特角之战（遭遇） 阿斯塔波地区东面和南面是吉斯卡山脉的莽莽群峰。 向西一直延续到突入奴隶湾的海角，吉斯卡之角。海角的尽头距离雪松岛很近，与奴隶湾西岸的黑色大峭壁遥遥相对。 吉斯卡之角上多是丛山峻岭，不过还是有一片狭窄的领土可供人居住。习惯上，这里也属于阿斯塔波城管辖。 进入阿斯塔波后，威廉自然毫不客气地派人占领了这里，并将其命名为好望角地区。 从阿斯塔波城向东，是蠕虫河流经的两个地区，依次是德扎与格迪斯。 丹妮莉丝沿着蠕虫河巡游过这两个地区。人们惊奇的发现，凡是女王经过的地方，都变得生机勃勃，原本黄色的荒野覆满碧绿，田地中的农作物欣欣向荣。 德扎地区以北，是与渊凯势力接壤的一个沿海地区，名为哈扎特，在漫长而平滑的海岸线上有一个突兀的尖角，被称为哈扎特角。 清爽的潮湿的海风吹来，带着谈谈的海腥味。远海中似乎有一支无形的巨手，想将海水全部都推上岸。 海水蕴含着澎湃的力量涌向岸边，一浪接着一浪，携卷着白色的泡沫。 有些海浪撞击在海边的礁石上，迸出碎玉般的浪花。有些悄悄退回去，在沙滩上留下许多贝壳。 离海边不远的海岸大道上，一只庞大的军队正沿着道路向南行进，仿佛一条巨蛇在大地上蜿蜒游动，蛇头已经快要抵达哈扎特角，而蛇尾还在数个里格之外。 几乎所有的吉斯卡利城邦都加入了这次战争。 通过黑龙卓耿的眼睛，威廉不仅看到各种五花八门的佣兵团旗帜，也看到形形色色的鹰身女妖旗帜。 这些旗帜的主体部分大都非常相似：女人的躯干，该是手臂的地方长了一双蝙蝠翅膀，此外还有鹰的腿和蜷曲的蝎子毒尾。区别只是鹰爪里抓的东西不同。 弥林的鹰身女妖抓着剑与斧；渊凯的鹰身女妖抓着皮鞭和镣铐；新吉斯则是效仿古吉斯，旗帜上的鹰身女妖也抓着闪电，只是形状有所不同。 吉斯联军的士兵们似乎也注意到了空中展翅翱翔的飞龙。 军官们大吼大叫，士兵们推搡着列队，一时间队伍稍稍有些混乱。 威廉一眼就看出对方在做什么，及时提醒小龙们，「那些士兵在给弓弩上弦，看来吉斯人也是有备而来。各位，我们不要靠得太近。」 吸收了几乎整个阿斯塔波地区的火焰魔法，小龙们明显比刚到阿斯塔波时大了不少。 白龙韦赛利昂的体型已经追上了从前的卓耿，鳞片愈加加固，脾气也越来越暴躁，“都是些和牙签差不多的小弓弩，我才不怕。既然他们是母亲的敌人，那就可以去死了！” 他的双眼宛如两泓溶金，双角和覆盖在身体每一寸肌肤上的鳞片也是白金色。 当他收束起翅膀，猛然向下坠落时，竟然在天空中拖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如同给蓝色的幕布绣上一条长长的金线。 威廉有些郁闷，小龙们懂得的知识越来越多，交流是更加方便，但也更加不容易忽悠。 绿龙雷哥犹豫是否也跟着去过过瘾，看到大哥没动静，便继续向前飞行。 卓耿是小龙里最凶狠好斗的，不过也是最聪明的，所以没有贸然扑下去，“怎么办，如果真有危险，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你和雷哥一左一右，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免得他被集火。我去他那边看看。」 略微晕眩一下，威廉便跳到了白龙身体里。等看清视野中的景象，不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数不清的弓弩指向天空，密密麻麻的箭头反射着寒首发 韦赛利昂却毫无感觉，心中满是杀戮带来的兴奋，只等飞到合适的高度便喷出龙焰，教下面那些虫子好好做人。 「向上飞！！！」威廉急切地提醒。 韦赛利昂不高兴，“你跑来我脑子里干什么，走开，别打搅我烧虫子。” 威廉还想再劝说时，只见地面上突然腾起一片黑云，黑云裹挟着刺眼的光芒，仿佛闪电穿行其中。 「抬头，快抬头！射中眼睛你就死定了首发 因为威廉给小龙们讲过多恩战争的故事，他们知道巨龙米拉西斯就是因为眼睛中箭而陨落，所以韦赛利昂也心有余悸，看到无数利箭直奔他金色的眼睛而来，不敢再倔强，猛然抬起头。 但他正处于高速下坠当中，即使展开双翅减速，也无法突然转成向上飞行。 而就在白龙的身体由俯冲下坠，变成水平滑翔的瞬间，无数箭矢射中他防御较弱的腹部。 他发出一声嘶吼，然后在脑海里向威廉诉苦，“哎呦我去，好疼！” 威廉的易形与真正的易形者不同，并没有与小龙紧密地精神相连。和控制游戏角色有些类似，知道角色受伤了，但不会感同身受。 不过他能感觉到伤势对白龙的影响不大，心中稍安，「知道疼了？赶快飞高，不然还有……蛇形机动！」 韦赛利昂不高兴，“蛇你妹！我是龙！” 威廉冷笑，「随便你，反正疼的不是我！」 白龙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非常诚实。 按照威廉平时对他们的训练，熟练地在空中转向、回旋，飞行轨迹突然飘忽不定起来，让地面上敌人的瞄准难度大增。 因为卓耿和雷哥吸引走不少火力，第二轮箭雨比第一轮稀疏得多，韦赛利昂只被命中寥寥数箭。但倒霉的是，又有一只箭穿透鳞片间的缝隙。 白龙又发出一声惨嘶，再也不敢得瑟，迅速拉高，掉头就朝女王所在的位置飞去。 威廉不免幸灾乐祸，心想，这个小混蛋终于受到教训，以后说不定能老实一点。 突然他看到本已飞上半空的卓耿，竟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直体旋转，猛扑而下，如同一颗炮弹砸向地面。 这一下当真是出其不意。 当卓耿翻转身体，横向从吉斯方阵的外围掠过时，所有吉斯士兵都如同木头人一样呆立当场，怔怔地看着那如炼狱般血红的双眼，如利刃般漆黑的牙齿。 龙焰。 黑色的火焰从人群中扫过，十几个吉斯士兵躲闪不及，连人带铠甲一起燃烧起来，瞬间就化为明亮的人形火炬，凄厉的惨叫声连早已飞远的威廉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其他士兵反应过来，在一片惊叫中慌乱举起弓弩时，黑龙早已拍打着翅膀，扬长而去。 雷哥在空中盘旋一圈，既想如法炮制，学哥哥玩bbq；又害怕地上的士兵们万箭齐发，不幸中箭，弟弟的惨叫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正犹豫不决时，脑海里传来威廉的意识，让他赶快撤离。于是绿龙朝地面上的士兵发出一声震天嘶吼，心满意足地振翅离去。 第284章 哈扎特角之战（威廉的决心） 土地龟裂，石块发红，树木枯萎。没有蠕虫河的滋润，哈扎特地区更加贫瘠与荒凉。 风吹过来，卷起一片沙尘。树林中，战马轻声嘶鸣，士兵们安静等待。不时传出低声的交谈，武器的碰撞，以及铠甲摩擦所发出的微弱声响。 树林外停着一辆特制的巨大马车，车上竖着一根又高又粗的旗杆，巨大的黑色旗帜在顶部随风展开，显露出红色的三头喷火龙图案。 因为要借助飞龙们侦查、突袭方面的能力，威廉没有拒绝丹妮莉丝随军出征的要求。 而且带上丹妮莉丝，有助于在攻击渊凯时劝降奴隶，当然如果他们能倒戈就最好不过。 阿斯塔波人没有乘坐轮宫的习惯，于是威廉便让工匠特制了这辆巨大的马车，作为女王的出行工具。海岸大道一直以来商旅繁忙，路面还算平坦，适宜马车通行。 “孩子们怎么样，威廉？”站在马车旁，丹妮莉丝凝望天空，眼中满是担忧。 “别担心，您的孩子们正在安全返回。”威廉说道：“韦赛利昂受了一点小伤，不过没有大碍。” 很快天空中出现三个黑点，高速向树林方向靠近。不一会便能清晰地看清楚轮廓，正是那三只火龙，这次白龙飞在最前面。 小龙们对飞行已经非常熟练。他们高速冲向站在地上的丹妮莉丝，看起来声势骇人。 可在快到地面时，他们用力拍打几下翅膀，竟然像蜂鸟一样在一人多高的位置悬停数秒，然后才收起翅膀，轰然落地。 飞龙们双翼带起的狂风扑面而来，让弥桑黛呼吸一窒。 尽管不是第一次，但她的小脸还是有些微微发白。她不敢想象传说的黑死神贝勒里恩降落时，将会是怎样的景象。 韦赛利昂一降落便把头伸到丹妮莉丝面前，发出“呼呼”的声音，仿佛摔了一跤的孩子寻求母亲的安慰。 他的腹部还插着三只弩箭，周围鳞片上的血液已被高温烤干，变成暗红色。 丹妮莉丝看得心疼不已，顾不得烫手，轻轻抚摸白龙的头顶，“忍一忍，韦赛利昂，我们得先把你的箭取出来。” 威廉让白龙安静，上前飞快地把箭拔出来。 韦赛利昂趁机哼哼两声，引来母亲更多的关爱。 经过上次巡游时的锻炼，丹妮莉丝已经能熟练的吸收空气中的火焰魔力。 看到韦赛利昂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连忙吸收一些魔力喂给他。 雷哥嫉妒不已，赶快凑过去，把巨大的头颅轻轻搁在母亲肩上，呼出的热气把她的头发高高吹起。 丹妮莉丝笑着伸手，挠挠绿龙的下巴。 看到拔出箭后，韦赛利昂身上的伤口又流出一些血液。玛格丽轻轻挥手，一股魔力涌到白龙身上。 感受到魔力开始发挥作用，她低声对威廉说道：“治疗术对龙也有用。之前我还担心代表火焰的龙，会排斥我的魔法。” “虽然传说龙的血肉是火做成的，”威廉耸耸肩，“但说到底，龙也只是一种生物。会受伤流血，能被杀死，当然也能被治疗。” 贝沃斯走到威廉身边，从他手上拿过三根弩箭，端详片刻，眼中浮现一丝疑惑，“龙鳞无比坚固，怎么会被这种普通的箭矢射伤，爵士？” “龙鳞虽然坚固，但陛下的龙还太小，鳞片间的缝隙有些大。等到龙长得足够大，鳞片也变得更大更密集，到时候就能免疫普通弓弩的伤害。” “普通弓弩？难道还有什么能伤害到成年巨龙的武器？”丹妮莉丝正好走过来，闻言心中一紧。 她已经安抚好白龙，现在三只火龙正不远处的空地上，开开心心地吃着烤肉。 两只冰原狼在火龙们身边玩耍。 一边是等着吃烤肉的火龙，一边是抢着吃生肉的巨狼。仆人们战战兢兢，小心伺候。 “我知道雷妮丝王后的故事，”丹妮莉丝有些急切，“但米拉西斯如果不是被射中眼睛，应该也不会坠落……是这样的吗，威廉？” 「三百年前学城没想过有龙，那时候的弩自然对付不了龙。虽然最终学城是靠软刀子消灭了坦格利安家的龙，但猎龙弩这个东西，学城肯定也早就发明了出来。」 此时人多耳杂，猎龙弩这种事情当然不能随便乱说。 以吉斯城邦巨大的财力和遍布世界的关系网，只要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个东西，大概还是能搞到手的。 于是威廉含糊其辞，“巨龙虽然强大，但统治世界的却是人类。智慧中蕴含的力量无穷无尽，即便是龙，也无法匹敌。” 丹妮莉丝神情庄重，缓缓点头，“没错，爵士。统治王国应该依靠智慧，而不是力量。” 看到女王有如此觉悟，巴利斯坦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威廉却不这么想。今天的事情让他警惕起来，龙固然强大，但树大招风，肯定也会被各种针对。 「还是要想办法给龙鳞的间隙上加一层防护。以学城的德性，肯定会把猎龙弩的技术告诉龙妈的敌人。瓦雷利亚钢甲也许能行，可要是给这哥仨做三套铠甲，得用多少瓦雷利亚钢……」 远处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老骑士扭头瞥了一眼，转身轻声提醒，“陛下，您的军官们来了。” 飞龙们第一眼发现敌人时，威廉便让人召集各个军团的正副军团长前来。 丹妮莉丝带着威廉和玛格丽来到一棵树冠很大的树下，弥桑黛站在她的另一侧。很快他们面前就站满了人。 近卫军团的指挥官，卡丽熙的血盟卫，阿戈，乔戈和拉卡洛。 女王之盾军团的灰虫子和塔尔塔科。塔尔是一位夏日群岛人，纤瘦如一支长矛，乌黑的皮肤像抛光的黑玉。 阿斯塔波军团的英雄和疤背西蒙。面相凶悍的西蒙颇有手腕，在与第二军团几位大队长的竞争中胜出，如愿担任副军团长，算是进入了军队高层。 龙之母仆从军团的弥桑洛和莫罗诺已欧斯杜博。莫罗诺还是有些胖，不过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后，现在是个灵活的胖子。 暴鸦军团的指挥官达里奥纳哈里斯和鳏夫。“鳏夫”是一个老兵，面色阴郁，伤疤累累。因为达里奥总是围在女王身边献殷勤，第四军团的日常事务多是鳏夫打理。 大熊乔拉被任命为城防司令，率领铁壁第五军团和坚定第六军团留守阿斯塔波城。 次子团则在前段时间离去，据说是前往瓦兰提斯。 大部分佣兵还是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被军纪之类的东西约束，最终他们没能加入丹妮莉丝麾下。 而威廉并不相信佣兵的忠诚，支付一笔可观的酬金后，双方和平解约。 丹妮莉丝对本普棱的离去感到颇为遗憾。 她的龙对大多数人都不甚友善，而老佣兵是少数例外之一。这不禁让她觉得，也许棕人本没有吹牛，可能他真是有那么一点坦格利安血统。 虽然老佣兵本人很看好龙女王的前景，但毕竟他是被佣兵们选出来的团长，责任感，以及对战友的感情，让他不能独善其身，最终还是遗憾地带着次子团离开。 威廉深知后勤对战争的重要性，因此军中还有一些专门负责的后勤军官，只是这是作战会议，后勤军官们没有参加。 丹妮莉丝环视将领们。除了四位副军团长，多数人她都很熟悉，这让她感到安心。 虽然因为白龙的捣乱，没有太过仔细的侦查，但从高空中向下看，大部分情况都一览无遗。 威廉大概描述一下敌情，轻描淡写地总结：“吉斯军队和情报里描述得差不多，总兵力在六万到八万之间。而且大部分都是佣兵和奴兵。” 将领们的反应让他很满意。虽然要面对三倍甚至四倍的敌人，但没人显露出丝毫的畏惧。 艾莉亚和布兰抬来一个木架放在威廉身边。木架上展开着一副地图。 众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正是奴隶湾的地图。阿斯塔波与渊凯之间，一个尖角从平缓的海岸线上，突兀地伸向大海。 威廉手指点在那个尖角上，“哈扎特角一带地势开阔，适合大部队展开，如果把战场选择在那里，吉斯人应该会求之不得。” 看到莫罗诺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威廉微笑着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莫罗诺？” 莫罗诺挺直腰板，低眉垂目，语气恭顺，“顾问大人，您给我们讲过天时、地利、人和的概念，我们所有人都推崇备至。以今天的战局来说，我们本来兵力就不占优，如果再没有地利，交战的话，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非常好，莫罗诺。看来你牢牢记住了我说过的话。”威廉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要记住，以后你们自己单独领兵作战时，要多想想我讲过的那些原则。” 随即微微一笑，“不过这些原则，并不适用于这一次的战斗。这是特例，你们不要学习。我命令，全军前进，在哈扎特角以南半里格处扎营。” “遵命！”三位无垢者军团长大声回答，语气坚定。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biquge98.： 第285章 哈扎特角之战（吉斯人的决心） 哈扎特角偏北，吉斯联军在海岸大道旁的一片平地上扎营。数不清的营帐好似丝质蘑菇，遍布四野。 即使在离营地很远的地方也能听到巨大的喧哗。人语和马嘶，金铁交击，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汹涌澎湃，完全遮盖住海边的涛声。 兴奋如席卷大地的热风，吹过整个军营。 西茨达拉佐洛拉克前往总司令大帐时，听到士兵们都在谈论着下午的战斗。 新吉斯的一个军团作为前锋，与龙女王的三只飞龙不期而遇。 但他们早有准备，每名士兵都携带有弓弩，朝着飞龙就是一阵齐射，最终赶跑了它们，还射伤其中一只。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胜利，少有人谈论被龙焰烧成灰烬的十七名新吉斯士兵。 奴隶为西茨达拉掀开大帐的门帘，笑声、歌声，还有美酒佳肴的香味扑面而来。 大帐里的空间比寻常旅馆的厅堂还要大，地上铺着密尔的地毯，四周挂着科霍尔的精美织锦。 贵族和佣兵团团长们面前的桌子上摆满鱼、肉、果蔬，名贵的葡萄酒在席间流淌。 舞者跳舞，乐师用铃铛铃癸铛、管乐器和气囊演奏奇特的调子，歌手以难以理解的古吉斯语唱出古老的歌谣。 大帐里的气氛非常热烈，所有人都在高声谈笑，开怀畅饮。战斗还未开始，吉斯人已经开始欢庆胜利。 龙之母占领阿斯塔波，被所有吉斯贵族视为五千年前那场战争的翻版，都是瓦雷利亚人侵略吉斯人的土地。 而此前萦绕在吉斯人心中最大的阴影，无疑便是那三只龙。 古吉斯卡利帝国要兵有兵，要钱有钱，比起今天的联军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可就是因为没有龙，五战五败，最后整个古吉斯城市及其金字塔，都被龙焰焚烧，化为尘埃。 不仅吉斯人，佣兵们也害怕龙。所以即使出双倍的价钱，都没有哪个佣兵团敢充当前锋。 今天小龙们所遭遇的吉斯士兵，正是新吉斯城邦的援军之中，最精锐的一个军团。 但下午的战报传来后，整个吉斯联军士气大振。联军高层们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忧烟消云散。 弥林是此次讨伐龙女王的主力，大帐中来自弥林的贵族最多。 但除了联军总司令马兹达罕佐帕尔，以及他的死忠小弟斯卡拉茨莫坎塔克等寥寥几人，其他弥林大家族的族长一个都不在。 实际上若非西茨达拉自己坚持，洛拉克家甚至都不会派他这位家族继承人随军出征。 帕尔家则几乎男丁尽出，在联军中执掌各种职务，风光无限。 营帐里渊凯的贵族也不少。联军在弥林完成集结之后他们才表明立场。联军经过渊凯时，贤主们倒是很积极地领兵加入。 不过西茨达拉觉得他们恐怕只会帮倒忙： 玛拉扎，十六岁的少女，带着她亲自培育和训练出来的一百奴兵。这些奴兵除了裹腰布、黄披风和刻有春宫图的青铜长盾之外别无长物，但他们的主人却得意洋洋，自命为渊凯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帕扎哈佐密拉克，只有五英尺高，却偏要像巨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路，迈开肥胖的短腿，挺起圆滚滚的胸脯。他麾下的士兵是联军中最高的，其中的矮子都有七尺高，高的接近八尺，可这不过是因为他们都绑了高跷。 拉赫赞家三兄弟，用铁链将所有的奴隶士兵拴在一起，理由竟然是面对龙女王的无垢者时，让奴兵们无法逃跑。 摩格哈兹佐佐尔因，他倒是不折腾奴隶，但自己一天到晚都烂醉如泥。 亚赞佐夸格兹是个超级大胖子，胖得没人帮助就站不起来，甚至控制不住排泄，所以身上永远有股尿骚味，无论抹多浓的香水都无法掩盖。 …… 唯一让西茨达拉觉得不是来搞笑的，只有亚克哈兹佐亚扎克。 这位渊凯大元帅就像从远古时代活下来的文物。满脸皱纹，牙齿掉光，没有奴隶搀扶甚至无法行首发 但所有渊凯贵族中，也只有他的奴兵看起来像是有些战斗力，雇佣的几个佣兵团战力也颇为不俗。 拥有两千骑兵的风吹团，在整个厄索斯都赫赫有名。团长褴衣亲王也与一般粗俗的佣兵不同，眼神哀伤，说话轻声细语，显得颇为文雅。 长枪团的团长吉洛雷哈看起来像鞋匠不像兵，说话口齿不清，但长枪团也是拥有近千名骑兵的大型佣兵团。 猫之团骑兵不多，不过却拥有三千训练有素的重步兵，团长血胡子是一个大嗓门的野蛮壮汉，体型高大，肩膀宽实，留着火红的大胡子和长辫子。 而西茨达拉觉得联军中最可靠的战力，还是吉斯城邦自己的军队。 处处向有着光辉历史的旧吉斯看齐的新吉斯，其“铁军团”的训练和装备都与无垢者相似，只不过在军中服役的战士是自由公民而不是奴隶。 新吉斯派出四个铁军团，以及一百头武装大象加入联军。正是因为他们参战，吉斯人才有底气对抗龙女王的无垢者军团。 脱罗斯的投石手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他们投掷软铅球而非石块，能造成的伤害远远大于普通的投石者使用的光滑石块，当然也远大于弓箭的伤害。 联军中有三千名脱罗斯投石手。得知前锋部队一轮弩箭就能射伤一只飞龙，他们也变得雄心勃勃，一心想要成为屠龙勇士。 新吉斯和脱罗斯的贵族们也自称鹰身女妖之子。在各方面也都和渊凯与弥林的贵族们几乎一样。 都拥有粗壮的身材，琥珀色的皮肤，阔鼻，黑色的眼睛，红黑相间的直立头发。 也会将头发上油，盘成各种形状；通常也身着托卡长袍，住在金字塔之中；同样也钟情于味道浓郁的食物，如狗肉、炖章鱼及多刺蛆等等。 看着帐中的吉斯贵族，西茨达拉会有一种亲切感，但也怀疑他们是否能真正重现古吉斯的荣光。 联军总司令马兹达罕佐帕尔，渊凯大元帅亚克哈兹佐亚扎克，新吉斯统帅切兹拉达佐玛纳瑞克，这三位大人物自然是宴会的核心。 西茨达拉的身份不高不低，坐在离他们三人不远处。身边是几位弥林家族的次要子弟，对西茨达拉毕恭毕敬。 宴会进行一阵，一名身材高大的战士掀开门帘，大步走进来。 他身穿黄铜与黑玉的鳞甲，粉白条纹披风随着他的步伐在身后摆动。上油的头发打造梳理成两个巨大弯曲的羊角。 这个造型一看就知道，来人是一位帕尔家族的成员。 帕尔家的战士在马兹达罕耳边低声汇报。 西茨达拉注意到联军总司令的脸色越来越放松，最后甚至变得笑容可掬。 随后联军总司令起身挥挥手，舞者和歌手连忙退到一边，帐中顿时安静下来。 “诸位，”马兹达罕一手端着装满美酒的银杯，满脸红光，“斥候来报，那个野蛮女人在哈扎特角南方半里格处扎营，看来是想与我们在哈扎特角决战。” 新吉斯统帅问道：“对方兵力如何？” “五个军团，最多两万五千名战士，而且骑兵很少。” 联军总司令话音方落，帐中欢声一片，“我们有八万人，龙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这一仗，赢定了。” 西茨达拉在心中暗暗估算。 联军里能信任的部队，有新吉斯的两万两千人，三千名脱罗斯投石手，弥林和渊凯的五千奴兵。光是这些部队，就足以力敌龙女王的全部军队。 而两万名佣兵也有一定的战力，尤其是其中五千骑兵，更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 即使剩下的那些奴兵忽略不计，联军的兵力也是龙女王的一倍。 而她所依仗的龙，似乎也远远没有传说中那样厉害…… “龙不可怕是因为龙还小，等龙长大，就不是现在这样了。”面目丑陋凶恶的斯卡拉茨莫坎塔克恶狠狠地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斩草除根，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女人和那三只龙。” 这话引来帐中许多奴隶主的赞同，大声讨论如何处置那个野蛮的女人和龙，最能解恨。 渊凯首富提议不要杀龙，应该抓住之后进行驯养，他愿意出天价购买一只。 这个提议也挠到许多奴隶主痒处，作为被龙灭国的吉斯人，谁又不想拥有一只龙呢？ 贵族们便又开始讨论如何驯养龙，养了龙又该如何炫耀才是最风光的方式。 看到所有人都仿佛已经获得胜利，浑然忘记战斗尚未开始，西茨达拉暗暗摇头，忍不住提醒：“马兹达罕大人，龙虽然小，但也并不是全然无害，今天便有十几位新吉斯公民士兵死于龙焰，不可不防。” “既然龙能被弩箭射伤，那就没什么可怕。”联军总司令满脸不以为然，“交战时我会安排两万名弩手，专门屠龙。” “那个女人若是逃回阿斯塔波，还有点麻烦。现在她竟然想与我们这只强大的军队交战，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他望向帐中的贵族们，高举酒杯，“这是鹰身女妖护佑！让我们痛饮仇人的血液，向诸神献祭！”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biquge98.： 第286章 哈扎特角之战（开幕） 旭日透出海面，霎那间，云层中迸射出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云朵吸饱霞光，变得殷红，在晨风轻轻吹送下，渐渐飘散。 低沉悠长的号角声在空中回荡，此起彼伏。 两个隔着哈扎特角耸立的庞大军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苏醒过来。黑压压的士兵涌出营地，排成队列，缓缓走向对面。 战场中间，双方的斥候们还在追逐厮杀。暴鸦军团的骑兵们人数略少，但却明显占据上风。 蹄声隆隆。十来个风吹团的骑兵正准备返回军营，却与一队暴鸦团的骑兵迎头撞上。 刚刚进入射程，双方便举起弓弩。 “嗖”“嗖”“嗖”…… 弩箭仿佛毒蛇，嘶鸣着、翻滚着在人群中飞行。有人惨叫，有人落马。 随即双方战马交错。骑兵们大声咒骂，挥剑砍向对方，金属交击声骤然响成一片。 战斗激烈而短促。两队骑兵插肩而过，瞬间便各自远去。只在相遇的地方留下几具尸体，以及满地的斑斑血迹。 扭头看看敌人远去的背影，风吹团的斥候“红背”杰罗得惊魂初定。 他忍不住向另一个斥候，“黑人”杰罗得抱怨，“暴鸦团那帮混蛋怎么回事，这么玩命，到底懂不懂规矩？” 黑人杰罗得幽幽地说道：“他们现在是正规军，不再是佣兵了。” 红背杰罗得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愤愤地骂了一句粗口，“下次看到他们得躲远点。” “说得好像你看见无垢者就躲得不远一样。”黑人杰罗得语气淡然，似乎并非嘲讽。 “干！”红背杰罗得朝他比出一个通用手势。 ------------------------ 女王和她的重臣们策马奔上一道砂岩斜坡。 威廉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披着黑色的披风，穿着黑色的罩袍，连背上的寒冰，都插在黑色的剑鞘里。 玛格丽也骑着黑色的马，穿着黑色的皮甲。两人特意如此打扮，上战场也要穿情侣装。 丹妮莉丝骑在那匹银色的母马上，注视着她的军团。女王穿着轻便的紫色袍服，腰间悬挂着一柄短剑，头发简单地拢在背后，英气勃勃。 一个个百人队整齐排列，仿佛一个个移动的方块。士兵们的步伐坚定有力，脚步声规律地在空中回荡。 大大小小的黑底红龙旗帜在队伍中上下翻飞，各自代表不同的指令。 军团指挥官们全部跟随自己的部队前进。达里奥也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不再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女王。 两名御林铁卫，须发皆白的巴利斯坦，与头上几乎没有毛发的贝沃斯紧随女王身边。 血盟卫们率领骑兵在斜坡后方养精蓄锐，近卫军团的这一千名骑兵，将是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决定性力量。 冰原狼娜梅丽娅和夏天在斜坡上跑来跑去。好在战马们早已习惯了这两只巨大的猛兽，每当它们靠近时会有些畏缩，但并不慌乱。 龙在他们头顶的高高盘旋。通过黑龙的眼睛，威廉能清晰地看清楚整个战场的局势。 他一边观察，一边向丹妮莉丝等人描述敌人的情况。 新吉斯的四个铁军团一字排开，正对着女王的四个军团。 佣兵全部部署在左翼，步兵在前，骑兵在后。 第一排阵线后方部署大量的弩兵，看装束多是奴兵，威廉猜测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防御飞龙。 在正对暴鸦军团的铁军团后方，还有上百头战象。 观察完战场，威廉表情轻松，“看来吉斯人的指挥官是想把暴鸦军团的阵线当成突破口。战象搅乱阵型，吸引火力，五千骑兵包抄，先打垮一翼，再横扫战场。” “这个战术中规中矩，”巴利斯坦看看远方隐约可见的旗帜，右手在剑柄上握了握又松开，“看来吉斯让人的将领至少可以算是合格。” 丹妮莉丝看着威廉，目光殷切，“我们该如何应对，爵士？” “我把暴鸦军团放在那个位置，就是希望他们如此行事。”威廉眼神中闪烁着必胜的信念，“我会亲自去指挥暴鸦军团，挡住吉斯人的攻击，等他们出动骑兵的时候，便是我们赢得胜利之时。” “可是那些大象，会不会很难抵挡？”丹妮莉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不用担心，陛下。”威廉嘴角泛起笑意，“那些大象想必也非常向往自由吧，说不定它们也会为您，解放者，镣铐破除者而战。” 丹妮莉丝噗哧一笑，眸光如水般流淌，“倘若果真如此，我便允许这些大象在我的国土上自由生活，任何人不得打搅。” 威廉把目光投向空中，“为了让他们放心，得先让他们高兴高兴。” ---------- 吉斯贵族们簇拥着联军总司令和新吉斯统帅，站在一个土坡上打量对面的军队。 行动不便的渊凯大元帅留在营地里，同样无法骑马的渊凯首富陪伴着他。 奴隶城邦贵族们的头发都梳成尖角、刺状或翼形，几十人聚成一团，从上往下望，看起来颇为有趣。 西茨达拉也是其中之一，他的红黑色头发剃成像翅膀一样的外形。 和其他弥林贵族一样，他把士兵交给马兹达罕统率，自己躲在安全的后方“指挥”战斗。 一名跨骑白色战马的骑兵飞驰而来，马铠的颜色乃是粉白条纹，于他肩头的丝披风非常匹配。 听完骑兵汇报，马兹达罕兴奋地拍拍手，“太好了！和预计的一样，暴鸦团果然被放在左翼。” 新吉斯统帅也满意地点头，“那我们就按照计划行动。” 背着令旗的传令官们纷纷纵马离去，向一线的指挥官们传达命令： 猫之团，长枪团和几个小型佣兵团攻击敌军右翼。 新吉斯第三和第四军团攻击敌军中央的两个军团。 新吉斯第一和第二军团，加上战象大队，风吹团的步兵，全力攻击敌军左翼。 三万弩手紧随其后，与脱罗斯的投石手们严阵以待，既可以为步兵提供支援，也能防御来自空中的威胁。 土坡不高，但站在上面，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无论龙女王的无垢者军团，还是吉斯人的铁军团，都排成无止无尽的长长横队。 包着铁皮的橡木盾举在身前，锋利的枪尖斜指向前方，仿佛两道城墙，缓缓彼此接近。 数万人一起行动，震天的脚步声激扬起尘土，烟尘弥漫，无数钢铁反射的光芒在其中若隐若现。 一片迷蒙中，那四面巨大的黑色旗帜却又看得清清楚楚。血红色的三头龙仿佛在恶毒的狞笑，西茨达拉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缓缓前进的队伍出现一丝小小的骚动。轻轻的惊呼声如同风刮过战场。 在空中盘旋的三个黑点突然加速，向着吉斯的军队飞来。 所有人都知道，龙来了。 如果没有昨天的战绩，此刻吉斯联军只怕就要军心浮动，人心惶惶。 现在情况好得多。 新吉斯的铁军团巍然无惧，脱罗斯投石手跃跃欲试。 胆大的佣兵也都想试试有没有那个运气，一旦屠龙成功，不仅能拿到数不尽的金币，还会成为歌手们吟唱的主角，姑娘们追捧的英雄。 甚至奴兵们也不是太过慌乱，至少他们没有扔掉手中的弓弩。在奴隶主们的呵斥中，也保持着基本的队形。 三只飞龙首尾相接，顺着圆形的轨迹，在高高的空中盘旋，并没有如昨日那样扑下。 西茨达拉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他只得把右手举到额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些不可思议的魔兽。 龙有着长长的尾巴，转向的时候会随之摆动。他们的翼展也很宽，如果不算尾巴，远比身体要长。 鳞片在阳光下显得无比绚丽，无论白色，绿色还是黑色，都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或许是害怕地面上无数闪着寒光的箭头，飞龙们盘旋一阵之后，向着远方飞去。甚至没能影响吉斯军队的推进。 巨大的欢呼声在吉斯的军团中响起，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丝骄傲：他们逼退了传说中的魔龙。这让他们对接下来的战争信心大增。 不知为何，西茨达拉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287章 哈扎特角之战（此消彼长） 蓝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云朵像碧海上的白帆，在晴空飘游。 龙盘旋在云海之下，犹如长空中的三个黑点。 箭搭在弓上，弩也早已上弦。 吉斯军队中的弓弩手们做好攻击准备，却没有向对面的敌人抛洒箭雨，只是紧张兮兮地注视着天空。 零星的箭矢飞来，根本无法对女王的军团造成任何威胁。 隆隆的脚步声中，两只军队越靠越近。终于，两股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波浪碰撞在一起。 长枪劈啪断折，刀剑铛铛交击。号角、喇叭还有哨子的声音，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还有数万人一起发出的呐喊，那声浪响彻云霄，大海都为之战栗，一片默然。 战场最右侧，两千名长枪团的步兵全副武装，排成还算整齐的队列，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 “稳住！稳住！”团长吉洛·雷哈大喊。 尽管口齿不清，他的命令仍然被很好的执行。 战线中央部分早已开始战斗，他们离敌人却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还有几个小型佣兵团与长枪团协同作战，此时理所当然地选择听从吉洛的指挥。 突然猫之团的三千佣兵齐声大吼，飞奔着冲出阵线。 尤其是最前面的数百个佣兵，全部都是人高马大，力气过人的壮汉。 他们全部穿着铁甲，装备着战斧、战锤等等各种重型武器，跑动起来声势惊人，连大地似乎都在震颤。 猫之团的团长血胡子跑在队伍中间，满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吉斯的奴隶主们许诺，无论哪只佣兵团，只要能击破当面之敌，都可以获得优先进入阿斯塔波洗劫的奖励。 不同于那些得过且过，只想拖住敌人、拿到合约佣金的佣兵团，血胡子可是很渴望光明正大地屠杀与劫掠。 他向许多人打听无垢者的装备与战术，也观摩过新吉斯的铁军团，想出了破解盾阵的战术。 再加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才组建出这样一只专门克制无垢者的突击队。 看着精挑细选出来的突击队冲向对面的敌人，血胡子也有些疑惑：敌人似乎和传说中有些不一样。盾牌似乎大一些，气势也似乎和传说中有所不同。 很快，猫之团的突击队就冲到敌人面前。但他们看不到敌人的面孔，或者说根本就看不见敌人。 眼前是一面面几乎与人等高的盾牌，紧密地排列在一起，组成一堵望不到边的盾墙。 盾墙漆成黑色，中间一个大大的坦格利安纹章，红色的三头龙如同用鲜血画成。 巨浪疯狂地向前奔涌，冲向一切阻碍它们前进的万物。 尖利的哨声响起，盾墙后方又冒出一排盾牌，正好覆盖在龙女王士兵们的头顶，盾墙变成城堡。 几十个猫之团的壮汉高声呐喊，借着奔跑的惯性高高跃起。 他们本想要越过盾墙，从盾牌后方摧毁这个乌龟阵。结果正好悲催地落在那些向上举起的盾牌上，仿佛一条条被甩上岸的鱼，在烈日下扑腾挣扎。 有的佣兵热血上头，不顾一切地挥动武器，向下猛砸；有的佣兵则意识到不妙，想要退后，离开这糟糕的位置。 哨声再度响起，无数闪着寒光的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冲天而起。 乌龟突然变成刺猬，趴在盾牌上的佣兵们无处可逃，任人宰割。 女王的士兵们听到头顶传来声声凄厉的惨叫，看到血液如雨般淋下。 嘭！嘭！嘭！ 盾墙前，另一些佣兵抡起沉重的钝器猛击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盾牌后士兵们站位合理，用集体的力量托住盾牌，任凭如何威猛的壮汉，也无法撼动分毫。 “嘘！” 急促的哨声让人心中发紧。只见盾阵突然微微分开，盾牌间露出许多小小的缝隙。 就在佣兵们微微发愣的瞬间，一杆杆长矛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飞快地从缝隙中蹿出，咬向毫无防备的佣兵们。 血花飞溅，惨叫震天。 随着前排的数十名佣兵缓缓倒进血泊之中，后排的佣兵们只见盾牌晃动，眼睁睁地看着盾墙又恢复原状，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佣兵们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但依然不禁心中发慌，你推我搡，乱成一团。 他们不敢靠近盾墙，可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也不敢后退。 “嘘！” 刺耳的哨声让佣兵们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盾牌城堡蠕动起来，仿佛一只可怕的怪兽，竟然开始向前推进。 就在血胡子停住脚步，犹犹豫豫的片刻，盾墙停下，从后面再次冒出无数锋利的长矛。 几十名佣兵躲闪不及，发出绝望的哀嚎，如同野草般成片倒下。 短短的时间内，猫之团就有近一百五十人被杀死，而他们甚至连敌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这种单方面的屠杀，对任何军队的士气都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更何况他们只是佣兵。 剩下的人不再等待团长的命令，发出惊恐的喊叫，扭头便跑。 血胡子没有去管逃跑的部下，脸上乌云密布，目光阴沉。 看到这一幕，长枪团团长吉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脚步变得更慢，口齿也突然清晰起来，“长矛手上前！剑士退后！不要慌，他们不会冲过来。” 佣兵们慌乱地调整阵形，大多脸色苍白，噤若寒蝉。 只有一个声音清晰地传遍四周，一遍又一遍。 “稳住！稳住！” ----------------------- 一队骑兵跟随威廉和玛格丽从战线后方飞驰。无数代表灵魂的亮点从威廉眼中闪过。 第一军团士气高昂，他们对面的敌人则士气低迷。如果不是处于一个更大的战局之中，第一军团已经可以发起冲锋，击溃那些佣兵。 第二和第三军团面对的是新吉斯的铁军团，双方人数接近，战术类似，同样训练有素，也同样有着坚决的战斗意志。 战线中央陷入僵持，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一场耐心与耐力的较量。 第三军团战线后方，副军团长莫罗诺·已欧斯·杜博位骑着一匹栗色的战马，密切地注视着战局。 那匹战马非常高大雄壮，若非如此也难以驮起这个大胖子。 军团长弥桑洛让莫罗诺代为指挥军团，他自己则带着卫队在第一线来回巡梭，鼓舞士气。 莫罗诺身边信使往来频繁，他不时便会调动军团麾下的大队，或前进或后退，或支援或轮换。在他的调度下，第三军团不仅守住了阵线，损失和消耗也被减到最小程度。 突然他感到被一股暖流环绕，顿时精神一振，不知为何，深深埋在心底的焦虑一扫而空。 力量感充盈全身，他突然无比渴望挥剑厮杀。 强大的责任感让他克制住这种冲动，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马鞭，直到手指关节都发白。 眼前的一切色彩都变得更加鲜艳，天更蓝，沙更黄，血更红。 连军团的士兵们，身上也仿佛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威仪非凡。 “吼！” 震天的吼声中夹杂着剑劈铁盾的钝音，钢铁碰撞的摩擦。 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突然迸发出不可思量的能量。他们大步向前，势不可挡。 仿佛被狂澜冲击下的堤坝，铁军团阵线瞬间垮塌。 前排的士兵不是浴血倒下，便是连连后退，直到预备队顶上才稳住阵脚，但士气已经被严重削弱。 莫罗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 他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但转瞬之间，战局突然便向己方倾斜。 莫罗诺自然是又惊又喜，也不禁暗暗怀疑，莫非女王陛下真的蒙诸神保佑？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他侧头望去，看到一队骑兵正从身后不远处经过。 那两只巨大的狼跑在骑兵们的前方，欢腾跳跃，看起来很是惬意。 骑兵们簇拥着女王的首席顾问和女王的密友。看行进路线，他们要去第四军团所在的位置。 看到首席顾问朝自己挥手，莫罗诺连忙挺起胸膛，尊敬行礼。 他可是很清楚女王有多信任这位顾问，万万不能在顾问心中留下丝毫不好的印象。 目送顾问远去，莫罗诺脑海中却闪过弥林城外的那一幕：无数麦苗突然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成熟。无数人欢呼雀跃，感动得泪流满面。 但根据小道消息，正是这位顾问向女王提议把种子埋进土里…… 他收回敬礼的手，没有放下，而是捏着婴儿肥的下巴，若有所思。 第288章 哈扎特角之战（时机已到） “……因为水云世家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势力，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存在多少年了。在水云世家中，也不知道收藏着多少关于上古时代和中古时代的秘密。”柯娴君说道。 “就是因为这个？”李峰不是不相信柯娴君的话，不过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切恐怕就没有这么的简单。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李峰也不知道，更不明白。 只是…… “是的。”柯娴君点了点头。 “在水云世家的背后没有其他的势力吗？”李峰问道。 毕竟，水云世家只是七星势力。 这七星势力如果是放在次大陆，说不定是独一无二，唯我独尊的存在。 但是在这圣灵大陆的，七星势力并不强大。 在这种情况下，水云世家要是真的收藏了那么多的秘密，难道就不能引起别人的窥视吗？李峰觉得如果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在有实力的情况下，他一定会想办法得到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情况。”柯娴君摇摇头说道。 “之前我碰到了青霞院的人，他们在找你，其中一人是一个白衣青年……现在你说说他们的情况吧。”李峰想到了之前的那些青霞院的人。 “他叫季青林，是我的师兄，也是青霞院的精英弟子。”柯娴君说道。 “季青林？看来他是喜欢你的啊。”李峰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喜欢奴婢也没用，因为奴婢是主人的，主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柯娴君低眉顺眼的说道。 “哈哈哈，不错，你这悟性好，我喜欢。”李峰哈哈大笑，他就是喜欢听柯娴君这种话。虽然这是神控术的原因，如果不是神控术的原因，说不定柯娴君现在还会叫器着想杀了他。不过那又如何？他有神控术，他就有能力。 “柯娴君，霞仙子，从此以后，你在别人的面前就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女神，在我的面前，你就是奴婢，一个需要将我服侍的舒舒服服的奴婢。”李峰哈哈大笑的看着柯娴君说道。 “是，奴婢是主人的奴婢，主人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柯娴君说道。 “不错，现在服侍我更衣，然后我送你离开。”李峰哈哈大笑，眼中尽是说不出的得意。这感觉对李峰来说实在是太爽了。 “是。” 柯娴君应了一声，就这么的跪在李峰的身边，服侍李峰更衣。 一个小时之后，李峰带着柯娴君离开了黄灵界。 看到恢复了女神的样子的柯娴君离开，李峰满意的笑了笑。 “女神榜上的女神？全部收为奴婢才差不多。” 李峰眼中得意洋洋。 对李峰来说，这柯娴君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现在先去看看雨儿他们的情况了，然后去找什么大能的传承。” 李峰身影一闪，离开了原地。 大能的传承，肯定不一般。 如果能够相匹配，这大能的传承在得到之后，至少是可以修炼到不朽境的。所以，对此李峰非常的感兴趣。 几个小时后，李峰已经接近李馨雨她们渡劫的地方了。 轰隆隆…… 一声声闷雷声响起。 “雷劫还没有结束？” 李峰有些意外，有些震惊。 之前他在从突破先天境开始就渡劫，每一次渡劫都是很快结束的啊，现在李馨雨她们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结束吗？ 这突破武神境的雷劫这么的与众不同？ 还是其他的原因？ 带着心中的疑惑，李峰去和李思怡他们会合了。 “哥哥，哥哥，你可终于来了。”小白对李峰的出现非常高兴，因为她已经等了李峰很久了。 “嗯，我回来了。”李峰点了点头，然后才问起了自己的疑惑。 “峰少。”对于李峰的问题，李思怡他们可不知道，但杨皓帆知道啊，所以在听到了李峰的话后，杨皓帆就说道：“峰少，突破武神境的雷劫因为开辟内世界和领悟法则之力的原因，与众不同。每一道雷劫都十分的强大，更重要的是，这每一道雷劫的时间间隔长，我突破武神境的时候，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渡完劫，而现在雨儿小姐她们渡劫的时间已经很短了。” “这样啊。”李峰有些意外。 “另外，据我所知，武神境的雷劫会因为开辟内世界的不同而不同的。”杨皓帆继续说道。 “什么意思？”李峰沉声问道。 “是这样的。”杨皓帆整理一下思路，说道：“这开辟内世界是根据一个武者的意想，每一个武者的意想不同，所以，开辟的内世界不同。” “难道开辟的内世界等级也不同吗？”李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杨皓帆的意思了。 “不，开辟的内世界等级是相同的。”杨皓帆摇摇头，说道：“只不过，意想不同，内世界以后成长的不同。确切的说，这和内世界发展的侧重点不同。当然，这也是没有统一的区分的。关键还是看个人。” “那关于法则呢？”李峰听到了杨皓帆的解释到是有些明白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想到了另一件事。 “法则？峰少，武者在突破武神境后，关于法则的领悟一般是根据自己的修炼属性领悟的。”杨皓帆回答道。 “也就是说，一个人是火系修炼者的话，基本上是会领悟火系法则的？”李峰问道。 “对，在一般的情况下就是如此，不过，在那些特殊的情况下就不同了。”杨皓帆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在领悟法则之力的时候，一般出现的特殊情况是比较少的。毕竟，相匹配的法则作用才大。” 李峰点了点头。 不过在李峰想来，李馨雨，金婉仪，邓晴川都是属于特殊情况的。 毕竟，在突破武神境之前，他们都领悟了法则。 现在突破武神境，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将要领悟的是第二道法则。 “峰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雨儿小姐他们的雷劫会在三天内结束，不过，即使是到时候没有武者打扰，但也是会有妖兽打扰的。因为武者刚刚开辟内世界，刚刚领悟法则，他们的肉身对妖兽来说是大补之物。”杨皓帆说道。 “哼，想打雨儿姐姐他们的主意，小白一定杀了他们。”小白握着小拳头凶神恶煞的说道。不过在李峰他们看来，小白根本就不凶，反而格外的萌。 “那我们就准备着。”李峰沉声道：“刚才我在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青霞院的人，也不知道在这断层空间中还有没有其他的武者，但我们可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在这断层空间中有青霞院的人？”李思怡等人闻言脸色就是一变。 青霞院是八星势力啊。 即使是没有其他的势力，这青霞院的存在，也应该是很强大的。 如果青霞院的武者和他们为敌的话，他们能够是其对手吗？ “是的。”李峰点了点头，他之前之所以让柯娴君去找青霞院的人，何尝不是想让柯娴君带着青霞院的武者离开这个断层空间。虽然他是很想杀了青霞院的季青林等人的，但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柯娴君能不能成功，他也不知道。 “峰少，如果青霞院到时候出手，我们……”柳馨十分的担心。 “现在这些事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进一步的防范。”李峰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然后说道：“杨皓帆，你带着廉芸菲，石舞负责西面。” “是。”杨皓帆，廉芸菲，石舞应了一声。 “柳馨，戚薇，刘诗，小黑，你们负责东面。”李峰对柳馨他们说道。 “是。”柳馨他们应了一声。 “郭昱娴，李思怡，兰雯沁，你们和灵犬雷狮负责北面。”李峰对郭昱娴他们说道。 “是。”郭昱娴等人点了点头，特别是李思怡，此时更是松了一口气。在李思怡看来，有灵犬雷狮在，他们的压力就会大减。 “小白和我负责南面。”李峰对小白说道。 “太好了，我可以和哥哥并肩作战了。”小白大喜，十分的高兴。 李峰笑了笑，他明白小白这么高兴的原因，不过他却有些忧心忡忡，毕竟，现在他的情况很不好，特别是现在天炫他们不能出现，毕竟，如果只是妖兽来打扰雨儿他们还好，但有在这个断层空间的修炼者出现的话，他是不一定有办法杀人灭口而保密的。 所以，在天炫他们不出现的情况下，如果出现的妖兽和武者太强大的话，他绝对不会是其对手的。 “如果小巴的伤势恢复了的话，到是可以让它出来一战了，但是现在小巴的伤势能够恢复吗？” 李峰想了想就摇摇头。 在这么短时间内，小巴恐怕是不可能恢复的。毕竟，小巴现在没有罗灵芝这些灵丹妙药。况且，即使是有，想要恢复，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现在这时间远远不够。 “怎么办呢？” “毕竟，那种情况，如果弄不好的话是会死的。” 李峰竭尽脑计想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李峰心中一动，脸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 289章 哈扎特角之战（顺风要浪） “……因为水云世家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势力，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存在多少年了。在水云世家中，也不知道收藏着多少关于上古时代和中古时代的秘密。”柯娴君说道。 “就是因为这个？”李峰不是不相信柯娴君的话，不过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切恐怕就没有这么的简单。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李峰也不知道，更不明白。 只是…… “是的。”柯娴君点了点头。 “在水云世家的背后没有其他的势力吗？”李峰问道。 毕竟，水云世家只是七星势力。 这七星势力如果是放在次大陆，说不定是独一无二，唯我独尊的存在。 但是在这圣灵大陆的，七星势力并不强大。 在这种情况下，水云世家要是真的收藏了那么多的秘密，难道就不能引起别人的窥视吗？李峰觉得如果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在有实力的情况下，他一定会想办法得到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情况。”柯娴君摇摇头说道。 “之前我碰到了青霞院的人，他们在找你，其中一人是一个白衣青年……现在你说说他们的情况吧。”李峰想到了之前的那些青霞院的人。 “他叫季青林，是我的师兄，也是青霞院的精英弟子。”柯娴君说道。 “季青林？看来他是喜欢你的啊。”李峰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喜欢奴婢也没用，因为奴婢是主人的，主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柯娴君低眉顺眼的说道。 “哈哈哈，不错，你这悟性好，我喜欢。”李峰哈哈大笑，他就是喜欢听柯娴君这种话。虽然这是神控术的原因，如果不是神控术的原因，说不定柯娴君现在还会叫器着想杀了他。不过那又如何？他有神控术，他就有能力。 “柯娴君，霞仙子，从此以后，你在别人的面前就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女神，在我的面前，你就是奴婢，一个需要将我服侍的舒舒服服的奴婢。”李峰哈哈大笑的看着柯娴君说道。 “是，奴婢是主人的奴婢，主人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柯娴君说道。 “不错，现在服侍我更衣，然后我送你离开。”李峰哈哈大笑，眼中尽是说不出的得意。这感觉对李峰来说实在是太爽了。 “是。” 柯娴君应了一声，就这么的跪在李峰的身边，服侍李峰更衣。 一个小时之后，李峰带着柯娴君离开了黄灵界。 看到恢复了女神的样子的柯娴君离开，李峰满意的笑了笑。 “女神榜上的女神？全部收为奴婢才差不多。” 李峰眼中得意洋洋。 对李峰来说，这柯娴君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现在先去看看雨儿他们的情况了，然后去找什么大能的传承。” 李峰身影一闪，离开了原地。 大能的传承，肯定不一般。 如果能够相匹配，这大能的传承在得到之后，至少是可以修炼到不朽境的。所以，对此李峰非常的感兴趣。 几个小时后，李峰已经接近李馨雨她们渡劫的地方了。 轰隆隆…… 一声声闷雷声响起。 “雷劫还没有结束？” 李峰有些意外，有些震惊。 之前他在从突破先天境开始就渡劫，每一次渡劫都是很快结束的啊，现在李馨雨她们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结束吗？ 这突破武神境的雷劫这么的与众不同？ 还是其他的原因？ 带着心中的疑惑，李峰去和李思怡他们会合了。 “哥哥，哥哥，你可终于来了。”小白对李峰的出现非常高兴，因为她已经等了李峰很久了。 “嗯，我回来了。”李峰点了点头，然后才问起了自己的疑惑。 “峰少。”对于李峰的问题，李思怡他们可不知道，但杨皓帆知道啊，所以在听到了李峰的话后，杨皓帆就说道：“峰少，突破武神境的雷劫因为开辟内世界和领悟法则之力的原因，与众不同。每一道雷劫都十分的强大，更重要的是，这每一道雷劫的时间间隔长，我突破武神境的时候，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渡完劫，而现在雨儿小姐她们渡劫的时间已经很短了。” “这样啊。”李峰有些意外。 “另外，据我所知，武神境的雷劫会因为开辟内世界的不同而不同的。”杨皓帆继续说道。 “什么意思？”李峰沉声问道。 “是这样的。”杨皓帆整理一下思路，说道：“这开辟内世界是根据一个武者的意想，每一个武者的意想不同，所以，开辟的内世界不同。” “难道开辟的内世界等级也不同吗？”李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杨皓帆的意思了。 “不，开辟的内世界等级是相同的。”杨皓帆摇摇头，说道：“只不过，意想不同，内世界以后成长的不同。确切的说，这和内世界发展的侧重点不同。当然，这也是没有统一的区分的。关键还是看个人。” “那关于法则呢？”李峰听到了杨皓帆的解释到是有些明白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想到了另一件事。 “法则？峰少，武者在突破武神境后，关于法则的领悟一般是根据自己的修炼属性领悟的。”杨皓帆回答道。 “也就是说，一个人是火系修炼者的话，基本上是会领悟火系法则的？”李峰问道。 “对，在一般的情况下就是如此，不过，在那些特殊的情况下就不同了。”杨皓帆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在领悟法则之力的时候，一般出现的特殊情况是比较少的。毕竟，相匹配的法则作用才大。” 李峰点了点头。 不过在李峰想来，李馨雨，金婉仪，邓晴川都是属于特殊情况的。 毕竟，在突破武神境之前，他们都领悟了法则。 现在突破武神境，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将要领悟的是第二道法则。 “峰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雨儿小姐他们的雷劫会在三天内结束，不过，即使是到时候没有武者打扰，但也是会有妖兽打扰的。因为武者刚刚开辟内世界，刚刚领悟法则，他们的肉身对妖兽来说是大补之物。”杨皓帆说道。 “哼，想打雨儿姐姐他们的主意，小白一定杀了他们。”小白握着小拳头凶神恶煞的说道。不过在李峰他们看来，小白根本就不凶，反而格外的萌。 “那我们就准备着。”李峰沉声道：“刚才我在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青霞院的人，也不知道在这断层空间中还有没有其他的武者，但我们可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在这断层空间中有青霞院的人？”李思怡等人闻言脸色就是一变。 青霞院是八星势力啊。 即使是没有其他的势力，这青霞院的存在，也应该是很强大的。 如果青霞院的武者和他们为敌的话，他们能够是其对手吗？ “是的。”李峰点了点头，他之前之所以让柯娴君去找青霞院的人，何尝不是想让柯娴君带着青霞院的武者离开这个断层空间。虽然他是很想杀了青霞院的季青林等人的，但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柯娴君能不能成功，他也不知道。 “峰少，如果青霞院到时候出手，我们……”柳馨十分的担心。 “现在这些事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进一步的防范。”李峰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然后说道：“杨皓帆，你带着廉芸菲，石舞负责西面。” “是。”杨皓帆，廉芸菲，石舞应了一声。 “柳馨，戚薇，刘诗，小黑，你们负责东面。”李峰对柳馨他们说道。 “是。”柳馨他们应了一声。 “郭昱娴，李思怡，兰雯沁，你们和灵犬雷狮负责北面。”李峰对郭昱娴他们说道。 “是。”郭昱娴等人点了点头，特别是李思怡，此时更是松了一口气。在李思怡看来，有灵犬雷狮在，他们的压力就会大减。 “小白和我负责南面。”李峰对小白说道。 “太好了，我可以和哥哥并肩作战了。”小白大喜，十分的高兴。 李峰笑了笑，他明白小白这么高兴的原因，不过他却有些忧心忡忡，毕竟，现在他的情况很不好，特别是现在天炫他们不能出现，毕竟，如果只是妖兽来打扰雨儿他们还好，但有在这个断层空间的修炼者出现的话，他是不一定有办法杀人灭口而保密的。 所以，在天炫他们不出现的情况下，如果出现的妖兽和武者太强大的话，他绝对不会是其对手的。 “如果小巴的伤势恢复了的话，到是可以让它出来一战了，但是现在小巴的伤势能够恢复吗？” 李峰想了想就摇摇头。 在这么短时间内，小巴恐怕是不可能恢复的。毕竟，小巴现在没有罗灵芝这些灵丹妙药。况且，即使是有，想要恢复，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现在这时间远远不够。 “怎么办呢？” “毕竟，那种情况，如果弄不好的话是会死的。” 李峰竭尽脑计想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李峰心中一动，脸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 第290章 哈扎特角之战（龙的天空） 唰唰唰…… 就在李峰他们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数道身影拦下了李峰他们。 “嗯？” 看到这几道身影的出现，李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真的等到了肥羊。” “而且还是这么多，看来这一次我们是有大收获了。” 这几个武者笑呵呵的向李峰他们围了过来。 很显然，这些武者将李峰他们当成了肥羊了。 “你们是自己将空间戒子和修炼资源还有宝物交出来，还是我们来帮你们？”一个魁梧大汉目光在李峰等人的身上扫过，然后冷冷的说道。 “你们确定是要打劫我们的吗？”李峰目光微冷，又有些好笑。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有成为被打劫的对象的一天。 只是他不明白，这几个武者是眼瞎了吗？ 他们这么多人，在不确定他们的实力的情况下，竟然敢来打劫他们？ “少给我废话，现在赶快按照我的话去做，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那魁梧大汉冷冷的说道。 “不客气，我到想看看你们是如何的不客气。”李峰闻言冷笑一声说道。 “看来你真的是不识时务啊，给我上，拿下他们。”魁梧大汉目光在李峰的身上扫过，眼中寒意闪烁。 “是。” 这魁梧大汉话音刚落，在他身边的几个武者就掠了过来，一道道杀招从他们的手中发出，向李峰他们席卷而去。 “杀了吧。”李峰淡淡的说道。 “大哥，我来。” “唰。” 李馨雨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冲了出去了。 唰唰唰…… 下一刻，一道道剑芒闪过，一声声惨叫声响起。 砰砰砰…… 在李馨雨的身形在前面呈现出来的时候，那几个武者已经全部被斩杀了，而且都是一剑毙命。 “好强的剑术。” 李峰惊骇。 李馨雨的实力，他之前也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现在李馨雨在突破了武神境后，单剑术就是这么的强大。 难道这就是武帝境和武神境的不同吗？ “好强大的剑术。” 那魁梧大汉也惊讶的看着李馨雨。 和李峰差不多，他也没想到李馨雨的实力会是这么的厉害， 旋即，这魁梧大汉的脸色阴沉了起来：“看来你们是要不识抬举啊。” “怎么，你还有别的招式不成？”李峰看到这魁梧大汉的反应，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他还以为这魁梧大汉在看到李馨雨在他的手下全部斩杀后，就会觉得十分的惊恐，万万没想到，这魁梧大汉只不过是有些惊讶而已。 “祝你们好运。”魁梧大汉说道。 “雨儿，杀了他。”李峰冷声道。 “杀我？晚了。” 魁梧大汉冷笑一声，身体化作了碎片，消失在了原地。 “该死，竟然被他跑了。”李峰脸色难看。 “大哥……”李馨雨看向了李峰。 “算了。”李峰对李馨雨说道：“这一次算他命大，不过下一次他就没有那么好远了。” “峰少，刚才这人用的是空间灵符吧？”柳馨说道。 “嗯，是类似于遁空符的空间灵符。”李峰点了点头，刚才在那魁梧大汉消失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空间之力的气息。 “这个人的目的恐怕也不简单。”柳馨说道。 “我知道，如果他带人出现只是打劫的话，也不会有刚才的表现了。”李峰点点头，这个人的表现在他看来就是有些诡异了，但为什么对方是如此，有什么目的，他却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峰少，我觉得这个人之所以出现是和前面的宫殿有关。”柳馨这个时候说道。 “和前面的宫殿有关？何以见得？”李峰一愣，他想过了很多的可能，但柳馨说的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的目的如果是抢夺我们身上的东西的话，在这之前应该先试探一下我们的实力，但偏偏对方没有这么做，反应一上来就想对付我们。所以，在我看来，刚才的这一切都是他的试探。”柳馨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他是在为某些人或者某些势力在试探我们？”李峰顿时有些明白了柳馨的意思。 “对。所以我觉得他的目的就是想摸清楚我们的实力，然后汇报给他的主子。至于刚才他的手下，恐怕只不过是他招募来的散修或者其他势力的武者，所以他们死了他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柳馨点了点头。 李峰目光一闪。 柳馨说的都是她的推断。 但李峰仔细的一想，发现还真的有可能如柳馨说的那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即使是想要进入前面的那座宫殿恐怕也不容易。”戚薇说道。 “他们难道还要拦杀我们不成？”刘诗说道。 “未必就不会拦杀我们的。”戚薇说道：“毕竟，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这宫殿是突然出现的，也就是说，在这之前，这宫殿是没有的。这也意味着在这宫殿中有意想不到的宝物，那些强者或者大势力为了独吞宝物，说不定是会清场的。” “那怎么办？”刘诗问道。 “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我们先过去再说。”李峰开口说道：“如果那些人真的不识时务，想要找我们麻烦的话，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众人还没有恢复，现在的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太担心，即使是面对青霞院，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几个小时后，李峰等人出现在了一片山脉前。 那座宫殿就是坐落在这片山脉上。 在远处的时候，李峰他们就觉得这宫殿宏伟巨大。但现在来到了近前，他们才发现这宫殿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 在这座宫殿的面前，他们就如蝼蚁般的渺小。 “大哥，这宫殿比我们见过的任何一座宫殿都要大啊，就如天宫啊。”李思怡看着宫殿说道。 “嗯。”李峰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了宫殿大门上方的牌匾。 在那块牌匾上雕刻着几个字，不过，即使是李峰也不认识这几个字。 但看到这几个字，他发现自己完全沉迷于其中。 好像这几个字可以释放出莫名的奥义似的。 “大哥，你看那边。”李思怡的声音传来，将李峰从沉浸中惊醒了过来。 “什么？”李峰转头看向了李思怡。 “大哥，你看那边啊。”李思怡指了指左前方。 李峰顺着李思怡的手指看去，顿时神情不由得一凛：“那是……” “大哥，你说是什么东西啊？”李思怡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那棵树不简单。”李峰摇摇头说道。 李思怡指的东西不是别的，这是一颗参天大树。 那是一颗在宫殿中的参天大树。 这颗大树和宫殿一样直入云霄。即使是这大树的树枝，也有山峰般的大小。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大树的树枝上缔结了几个果子。 这果子是金灿灿的。 “大哥，那些果子不会是什么天材地宝吧？”李思怡问道。 “不知道。”李峰摇摇头，说道：“不过，这些果子应该是不简单的吧？” 难道在这种参天大树上生长的果子，会简单才怪。 “峰少，之前那武者不是说，这宫殿是突然出现的吗？那这颗参天大树也是和宫殿一起出现的，还是本来就是在这宫殿之中的？”柳馨在旁边说道。 “你们觉得呢？”李峰问道。 “我觉得这参天大树就是和宫殿一起出现的，否则的话，现在怎么生长在宫殿中？难道宫殿能够将它套在其中吗？”金婉仪说道。 “我也是如此的觉得的。”邓晴川也说道。 “峰少，在这里猜测这些是没有用的，我们只需要过去拿了那参天大树上的果子看看有没有用就知道了。”戚薇在旁边说道。 “我看如果这参天大树是和宫殿一起出现的，想要拿到这树上的果子，恐怕也是不容易的。”柳馨说话间指了指远处的武者继续说道：“凡是来到这里的武者，只要是想要进入宫殿中的，恐怕都会发现这参天大树和树上的果子的，如果这些果子是好得到的话，恐怕早就被人得到了。” 李峰等人闻言点了点头。 柳馨说的没错。 他们能够在一百亿里之前得到这个消息，很明显，这个宫殿被人发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这树上的果子好得到的话，说不定早就被人得到了，但很明显，现在没有人得到过这树上的果子的。 “不管如何，我们先进入宫殿再说。不过这宫殿说不定是危机重重的，所以，大家量力而行。”李峰对李馨雨等人说道。这一次进入诸沁秘境他们得到的好处已经不少了，所以，李峰可不想到了最后关头他们中有人出意外。 李馨雨等人点了点头。 “走。” 李峰看了那参天大树上的果子一眼，然后向宫殿大门走去。 李馨雨等人紧随其后。 很快，李峰等人来到了宫殿的大门口了。 不过这宫殿的大门是关着的，在门口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武者了。 看到这一幕，李峰眉头一皱。 就在这时，小白拉了拉李峰，说道：“哥哥，有坏人呀……” 第291章 哈扎特角之战（落幕） 风在耳边发出尖利的“呜呜”呼啸。这声音像狼嚎，又像远处的马嘶，又像人们在大难之中的呼救声。 随着疾速地下落，眼中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大。 地面上，骑兵们还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阴影，低着头，手忙脚乱地张开弩臂，从箭袋里抽出箭矢，往弩机上安装。 队列中央一个吉斯人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抬起头。他的头发在脸颊旁盘成两个巨大的羊角，随着剧烈的动作上下颤动。 看清楚空中的情况，他骤然双目圆睁，眼球瞪得突起；大张嘴，似乎在吼叫，又似乎在求饶。 「这个人，对，就是他。盔甲华丽，发型夸张，多半是个大人物。烧死他！」 杀戮的喜悦与复仇的快感在白龙心中跃动。他心情大好，也就不计较威廉突然跑到脑子里，还对自己指手划脚。 不用过多思考，白龙本能地展开翅膀，调整角度，恰到好处地从下坠变为平飞，带着一阵狂风，从乱成一团的骑兵们头顶掠过。 凄厉的尖叫让白龙心旷神怡，那浓浓的恐惧与绝望气息更是无比香甜，他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要——不要——” 威廉终于听清楚那个羊角发型的吉斯人在喊什么。 「呵呵！」 一道夹杂着淡金光芒的赤橙色火焰从天而降，瞬间吞没了吉斯人。 白龙向前滑翔，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火焰。随即拍打着翅膀，身体向上升腾，斜刺向天空。 这次总算是吐了个痛快，他只觉心情非常舒畅，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龙吼。 数十个骑兵连同他们的坐骑被点燃，熊熊燃烧的烈火，如恶魔般狞笑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中，不时传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这点伤亡对于人数多达五千的骑兵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但动物大多畏惧火焰，火焰附近的马匹惊叫嘶鸣，乱跳乱撞，有些人立而起，伸出镶铁的马蹄向外乱踢。 骑兵们的队形很密集，一个撞十个，十个撞一百个，以那一道火焰为中心，骚乱一圈圈向外传播，很快便乱成一团。 几个吉斯骑兵突然冲出队列，马鞭猛抽，向吉斯联军的军营方向狂奔。 指挥官们几乎全部成了烧烤，吉斯骑兵们正自六神无主。 看到有人带头，纷纷夺路而逃，甚至还有一些机灵的佣兵混在里面，想要逃离险境。 长枪团几名骑兵也想趁乱开溜，但他们刚刚跑出去几十米，就被一阵箭雨射倒，惨叫坠马。 不远处米斯·雷哈一脸肃杀，大声厉喝：“谁也不许逃跑，否则格杀勿论！” 队伍另一边的地上血迹斑斑，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无主的战马跑得只剩下几个小黑点。 瓦雷利亚钢弯刀垂在马鞍旁，滴滴答答地滴下血珠。卡戈目露凶光，“不想死的，就t赶快给老子上弦！” 「别管那些留在原地的骑兵。追那些逃跑的，安全第一。」威廉提醒小龙们。 天空中传来几声让人胆寒的吼叫，可怕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三道美丽的弧线，面向逃跑的骑兵们，突然加速，仿佛三道不同颜色的闪电，划破长空。 好机会！米斯·雷哈和卡戈眼睛一亮，不约而同地大吼，“快撤！” 这声音听在骑兵们耳中，如同仙乐。迅即隆隆蹄声响彻大地，剩下不到三千名骑兵与飞龙们背道而驰，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而另一边的骑兵们则陷入绝境，他们哭嚎着，根本不辨方向，只是拼命踢打坐骑，朝一个方向狂奔。 一道道烈焰从空中喷下，仿佛三个顽童拿着画笔，在画布上随意涂抹，毫无规律。 夹杂着淡金光芒的赤橙色火焰；带着绿丝的橙色和黄色交织的火焰；那如同炼狱业火般的黑色火焰，甚至连金属都能点着。 大地上一片火海，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 哭声，喊声，祈祷声，还有气体急速燃烧的噼啪，一切嘈杂的声响都在火焰中扭曲。 ------------------- 看到三只小龙大展神威，艾莉亚和布兰兴奋不已，童音脆如银铃。 说起来，他们与小龙们关系也不错。 弥桑黛笑意盈盈，只是眼底有些隐隐的害怕。 即使每天都与这些恐怖的魔兽打交道，但那种发自灵魂伸出的恐惧，实在难以消除，也许她还需要更多时间。 壮汉贝沃斯呵呵傻笑。围绕女王的卫兵们也齐声欢呼。 丹妮莉丝却高兴不起来，她遥望着远方升腾的烈焰，眼神复杂。 巴利斯坦一脸轻松。 当威廉决定用三条未成年的龙和两万三千明士兵，迎战多达八万吉斯联军时，他虽没有反对，但多少有些担忧。 此时此刻，他终于确信胜利在握。 看到丹妮莉丝脸色沉重，老骑士连忙安慰，“陛下，此战胜负已定，我军大胜！” 女王挤出一丝笑容，“我不是担心这场战争，爵士。我曾想凭借我的龙赢回维斯特洛，但如果我的王座乃是焦骨堆成……我不知道人们会如何看我，龙之母，又或是怪物之母。” “您过虑了，陛下。”玛格丽温柔地说道：“这是战争，没人会因此指责您。用最快的方法击败敌人，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保护那些效忠您的战士。” 丹妮莉丝展颜一笑，美艳绝伦。 ------------------- 逃窜的骑兵对火龙们毫无威胁，威廉便不再管他们，任他们发泄杀戮的欲望。 骑兵们前进的路上，成群的新吉斯士兵们亡命奔逃。 他们三五成群，大都丢盔弃甲，盾牌和长矛也不知扔在哪里。 冰原狼们轻松地从背后扑倒两个猎物，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 “不要管这些步兵，我们的目标是敌军主帅！”威廉扭头朝身后的骑兵们大喊。 寒冰斜搭在马鞍上，战马从几个新吉斯士兵身边经过时，长长的剑刃毫无阻滞地切开一具具血肉之躯。 鲜血飞溅，滴滴殷红，浸染黄沙。 身后传来隐约的惨叫，他懒得回头去看。 这些新吉斯士兵也算倒霉，好不容易逃过战象的践踏，却正好跑在威廉的进攻路线上，最终难逃一劫。 冲上插满鹰身女妖旗帜的土坡时，威廉发现奴隶主们早已逃之夭夭，附近连人影都看不到。 想跑？天真！他冷冷一笑。 「小伙子们，前面还有一顿大餐等着你们。」 过足了瘾的飞龙们非常好商量。他们二话不说，拍打着翅膀，高速向北飞去。 通过黑龙的视野，战场上的局势尽入威廉眼中。 战场最左边，逃跑的骑兵大多数都与他们的坐骑一起，葬身火海，只有少数幸运儿逃出生天。 血盟卫们指挥的骑兵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所到之处，奴兵们纷纷器械投降。 第四军团还在向前追击，已经接近溃散的新吉斯军团。 第一军团击溃当面的佣兵后，转而向左进攻，第二军团前面的那个铁军团已经开始崩溃。 第三军团大胆分兵，看起来是想断其后路，全歼与自己兵力差不多的敌军。看局势发展，这个计划竟然即将成功。 「弥桑洛没这么机灵，出主意的多半还是那个胖子莫罗诺，看来他还真是个人才。」 吉斯军营的前方，一大群人正骑着马，沿海岸大道一路向北狂奔。 威廉一马当先冲进混乱的吉斯联军大营，打算走直线追击吉斯贵族们。 冲到那座最大的营帐外，发现居然还有士兵严阵以待，似乎在守卫什么重要的人物。 “嗷呜——” 冰原狼们兴奋的冲过去。威廉只好跟过去，打算杀散这些敌军再说。 刚刚靠近，就听到有人用瓦雷利亚语和通用语大喊：“投降！我们投降！” 在那两排瑟瑟发抖的士兵背后，有两个吉斯贵族打扮的人正在高声喊叫。 竟然还有奴隶主没跑？威廉顿时来了兴趣。 他用意识安抚两只呲牙裂嘴，跃跃欲试的狼，控制战马走过去。 吉斯士兵们虽然拿着长矛和盾牌，却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动作，迅速向两边让开。 威廉直接停在那两个吉斯贵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用瓦雷利亚问道：“你们是谁？你们应该有很充分的时间逃跑才对，为什么留下来？” “我……”两个吉斯贵族似乎都想说话，看到对方竟然想抢跑，便狠狠地盯着彼此。 「看来这两人还不是一伙。」威廉觉得有趣，仔细打量起两人。 左边一人年轻一些，二十来岁，身材修长，琥珀色的皮肤光滑无瑕，红黑色的头发剃成了一对翅膀。看起来颇为温文尔雅。 另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则有些刚硬、凶残、暴躁。 头发梳成一个独角兽似的尖角，过高的眉骨下有一对带着巨大眼袋的小眼睛，大鼻子上长满粉刺，油光闪闪的皮肤也不是吉斯人常见的琥珀色，而是蜡黄色。 「没办法，颜值就是正义，既然如此……」 “你先说。”威廉指指那个中年人，“你是谁，为什么留下，为什么投降。” “我是斯卡拉茨·莫·坎塔克，弥林的坎塔克家族族长。当龙女王的龙发起进攻时，我便劝说联军主帅投降，但他不听，还命令我留下断后。” “为什么看到龙，就要投降？” 斯卡拉茨板着脸，面无表情，“女王的龙懂得规避危险，把握战机，拥有这样的龙，她已经不可战胜。” “你到是很识时务！”威廉微微一笑。他想起来此人是谁，正是原著中鼎力支持丹妮莉丝的那位圆颅大人。 这个人非常现实，懂得算计，心狠手辣，也没什么荣誉感，是镇压弥林传统势力的最佳工具。 威廉看向那个年轻人，“你呢？” “大人，”年轻人先行了一个礼，这才微笑着说道：“我叫西茨达拉·佐·洛拉克，是弥林洛拉克家族的继承人。我留在这里，是因为骑马不可能逃过龙的追杀。我要投降，则是因为我觉得弥林走入了歧途，早已腐朽不堪，希望能追随女王陛下，重塑这座城市。” 原来是你！威廉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292章 进入渊凯 阵阵海风吹来，带着清新和湿润。海浪轻轻地抚摸着哈扎特角岸边的礁石，发出“哗哗”的响声。 本是一片黄沙的土地上，不知何时覆盖上一层绿色。茂盛的植物仿佛给大地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新。 离海岸大道不远处，一群大象悠闲地走过，长长的鼻子随着步伐左右摆动，时不时抖抖扇子一样的大耳朵。 两只冰原狼从草丛中蹿出，好奇地看着这些“小”家伙，因为它们在赫伦堡见过更大的。 即使冰原狼比普通的狼更为高大健壮，与这些战象相比，依然体型悬殊。通常大象不会害怕狼。 不过娜梅丽娅与夏天自然不是普通猛兽，身上带着一种凛然的气势。 大象们非常敏锐，似乎察觉到那种危险的气息，几只和房屋一样高大的战象转过身，戒备地看着远处的掠食者。 天空湛蓝如洗。一绿一白两道身影在天幕下轻盈地划过。 半空中传来巨大的吼声，大地上百兽惊惧，有的往洞穴里躲，有的往草丛里钻，象群也不安地骚动。 “嗷呜——”冰原狼们仰首长嗥，不再去管大象，望着天空中的身影，拔腿便追。 女王没有坐马车，而是和她的大臣将领们一起骑马行军。 “陛下，真的不考虑使用战象吗？”威廉再次建议。 虽然这些大象比不上长毛象，但在奴隶湾一带，还算是相当有威慑力的战争兵器。 “我说过要让它们自由的生活。”目光从象群移向威廉，丹妮莉丝双眸如星，“你说过的，威廉。国王必须言而有信。” 威廉不再坚持，微微一笑，“您的意志，陛下。” 战象们获得了自由，而它们曾经的主人则暂时失去了自由。 手无寸铁的吉斯人排成长长的队列，沿着大道一侧步行，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看管俘虏的士兵并不多，隔很远才有一小队女王的士兵。俘虏们的精神状态不错，因此威廉毫不担心。 俘虏中大多数是奴兵，全都神态自如，情绪稳定。对于他们来说，谁胜谁败谁并不重要，无非就是换个主人，日子照过。 垂头丧气，满脸沮丧的是吉斯人。不过他们也没多少反抗的想法。 不仅是龙女王亲口承诺他们不会被卖为奴隶，让他们心怀希望。火龙焚烧大地的凶残，战象突然倒戈的诡异，也让他们感到畏惧。 女王军团的主力走在大道另一侧。他们昂首挺胸，眼神坚毅。一场史诗般的胜利，让这只军队变得更加成熟与自信。 前方的大道上突兀地出现一段黑色的道路，与其他地方的黄色格格不入。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焦糊的味道，丹妮莉丝忍不住伸出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目光瞥到路边时，挥动地手突然停住。 大道边满眼焦土，处处灰烬，焦黑的骨头堆积如山。 数百名奴隶在尸骨堆中翻动，不时捡出一些残肢碎肉，拿到旁边站着的一群人面前。 看装扮都是军团的军官与士兵，里面两个明显是吉斯贵族的人。 一个人面无表情，默默地观察这些黑糊糊的零碎。 另一个看一眼，便转身呕吐一阵。看他五官全部挤成一团，似乎连苦胆都快要吐出来，但依然还在坚持，也是蛮拼的。 这是我的龙干的。女王心有所悟，强迫自己不移开目光，“那些吉斯人……全死了？” “是的，因为全部都是些极其顽固的家伙，因此我干脆就让您的龙彻底消灭他们。” 全部都是？女王很怀疑。丹妮莉丝仔细打量那两个吉斯贵族，“就是他们给你的建议？” “正是。他们是弥林的奴隶主。既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又有革故鼎新的想法，将会是管理弥林的最佳人选，所以我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威廉顿了顿，“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可以……” “不。你做的很好，威廉。我会接受他们的效忠。”女王打断他，“他们在干嘛，辨认死者吗？” “我让他们确认一下吉斯联军的高层是否全部死亡。”威廉笑了笑，靠近女王耳边，压低声音，“也是为了让他们看清楚，与陛下为敌的下场。免得他们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也是为了他们好。” 丹妮莉丝不禁莞尔。 -------------------- 渊凯看起来和从前一模一样，黄砖砌成的城墙斑驳碎裂，阶梯形的金字塔高耸入云。 不同的是，城墙和塔楼上插满了黑底红龙旗帜，城门口的鹰身女妖铜像也换成了圆形的红色三头龙。 城门大开，一群奴隶主们翘首以盼，神情紧张，惶恐不安。 消息永远走得比军队快。 龙女王的大军从哈扎特角出发不久，离渊凯还有老远，哈扎特角之战的结果便已经传到渊凯。 联军从渊凯出发的时候，拥有八万大军，还有五千骑兵，一百头战象。 而龙女王只有两万名步兵和两千名骑兵，还有三只小龙。 所有吉斯人都信心满满，就等着一雪五千年前的耻辱。 但最终的结果却让他们难以想象：如果不算那些狡猾的佣兵，吉斯联军全军覆没！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包括联军总司令、弥林城最强大的帕尔家族族长；渊凯大元帅、渊凯最强大的家族亚扎克家族族长；统兵两万的新吉斯统帅在内，数百吉斯贵族全部葬身龙焰，尸骨无存。 奴隶主们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便瑟瑟发抖。 传说当年瓦雷利亚灭了古吉斯之后，用龙焰摧毁了整座城市，连宏伟的金字塔都全部化为飞灰，渊凯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就在众人觉得大难临头的时候，与龙女王有数面之缘的格拉兹旦·莫·厄拉兹出面安抚城里的奴隶主们，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献出渊凯，效忠女王，就能得到赦免。 走投无路的奴隶主们别无选择，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等待龙女王的判决。 他们多数穿着缀满流苏的托卡长袍，只有姗姗来迟的格拉兹旦打扮与众不同。 厚重的黑色天鹅绒长袍，貂皮衣领，亮金饰带，披风上面满是金线绣成的涡形装饰。除了头上还顶着独角兽角，竟然是一副维斯特洛贵族的打扮。 众奴隶主恍然大悟，又惊又妒。然而他们已来不及更换装束，天空中三个黑点越飞越近，狰狞的面貌已经依稀可见。 这是丹妮莉丝第三次来到渊凯，不过却是第一次进城。 渊凯最高的金字塔顶层，多斯拉克女孩伊丽和姬琪现在是女仆长，指挥着十多个女仆。她们紧张地布置着寝宫，今晚女王将在此驻跸。 弥桑黛陪着女王来到下面一层的会议厅。黄色大理石的墙壁，高高的天花板，庄严华丽。 丹妮莉丝坐上会议厅中间巨大的乌木椅，右边是弥桑黛和玛格丽，威廉站在椅子左边。 这里本来是一把雕刻着鹰身女妖的豪华座椅，不过被女王命令烧掉，换上这把朴素的乌木椅。 巴利斯坦和贝沃斯披着白色的披风，站在前面低一级的台阶上，无论谁想接近女王，都要先过他们那一关。 军团的高级军官们悉数到场。 战战兢兢的渊凯贵族紧紧挤在一起，格拉兹旦站在前面。 斯卡拉茨·莫·坎塔克和西茨达拉·佐·洛拉克，两个弥林人有些孤单地站在最旁边，虽然彼此颇有嫌隙，此时也不得不站在一起。 在威廉的授意下，众人都按照维斯特洛的礼仪觐见女王，折腾半天才开始正题。 得到威廉的示意，弥桑黛点走到两名御林铁卫身前，面朝群臣，大声宣布哈扎特角之战的战果。 小书记官的嗓音清脆嘹亮，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新吉斯出兵两万一千人，在战场上遗尸三千，被俘一万；后来又陆续抓到近两千俘虏；另有六千人不知所踪。 弥林、渊凯和奴隶湾西岸的三个城邦，一共出兵一万三千人，约六千人战死，大部分死于龙焰；七千人被俘，包括那三千脱罗斯投石手。 三万奴兵几乎全部被俘，没有伤亡，连逃跑的都没几个。 而比起吉斯人，佣兵们显然更精于如何保命和逃命。两万佣兵除了在战场上丢下不到一千具尸体，其余的基本上都安全逃离。 死多少被俘多少，对奴隶主们来说只是个数字。 接下来小书记官念起斩获敌军将领的名单，“马兹达罕·佐·帕尔，亚克哈兹·佐·亚扎克，切兹拉达·佐·玛纳瑞克……亚赞·佐·夸格兹……” 这份名单如此之长，以至于她念了好半天。 听到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渊凯奴隶主们百感交集。 有人对霸道的亚克哈兹幸灾乐祸，有人为首富的死暗暗窃喜。 听到名单上那一串长长的帕尔，想到帕尔家的男丁几乎死绝，有些胆小的奴隶主忍不住浑身的哆嗦。 女王威严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诸位，我们已经按照计划夺取了渊凯。此战俘获众多，需要好好处理一下，我们在渊凯休整一天，便返回阿斯塔波。” “陛下，不可！”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跪伏在台阶下。 第293章 吉斯女王 威廉凑到丹妮莉丝耳边，“他就是西茨达拉，洛拉克家族继承人。洛拉克家族的综合实力很强，在弥林能排进前三。” 女王露出了然的神色，轻声说道：“起来吧，恕你无罪。说说你的建议，西茨达拉。” 西茨达拉穿了件朴素的绿袍，神情有些拘谨，“陛下，现在正是进军弥林的最好时机，您已经解放了阿斯塔波和渊凯，还请您不要放弃弥林。” 威廉说道：“陛下从未说过要放弃弥林，只是要略作休整。” “此时弥林正是最虚弱的时候，陛下大军一到，立刻便能平定。如果拖延时日，很可能会有新的援军加入。虽然我相信陛下最终也能夺取弥林，但那样的话，伤亡必重。” “可我们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俘虏作战。”威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就算不计奴兵，被俘的吉斯人也有一万多，如果把他们留在渊凯，和在羊群里放了几只狼没什么区别。 “顾问大人，俘虏的问题不难解决。”西茨达拉挺起胸膛，声调拔高几分，“那些奴兵可以留在渊凯。而新吉斯人，他们愿意为陛下而战，以换取自由。” “哦，你怎么知道？”威廉有些诧异。他可没安排西茨达拉去审问俘虏。 “我曾在新吉斯游学，被俘的几个将领与我是旧识。来渊凯的路上，我曾找机会与他们长谈，所以得知他们的心意。” 巴利斯坦白眉微皱，“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拿到武器就发动叛乱？” “新吉斯的铁军团无论战术与军制，都与陛下的军团非常类似，可以将新吉斯的士兵分散加入女王的军团，接受统一指挥。而所有新吉斯的高级将领，还有我，都会在陛下身边参谋建言。”西茨达拉对答如流，显然筹谋己久。 「这个西茨达拉看起来很谦和文雅，骨子里还颇有点赌性。」 沉吟片刻，威廉俯低身体，在丹妮莉丝耳边说道：“既然新吉斯的高级将领们，还有西茨达拉，他们愿意做人质为那些士兵担保，我觉得这个提议可以考虑。” 丹妮莉丝饶有兴趣地看看西茨达拉，把目光移向她的军团长们，“你们觉得如何？如果把这些新吉斯的士兵打散，补充进入军团，能够稳稳地掌控吗？” 西茨达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希冀。 八位正副军团长快速交谈几句，随后灰虫子走上前一步，大声回答：“没有问题，陛下。” 女王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关于俘虏的事情，就如此安排。” 大厅里的另一个弥林人，斯卡拉茨突然走到台阶前，望着高高在上的女王，大声说道：“请陛下进军弥林，成为所有吉斯人的女王。” 此言一出，威廉都不禁对这个面目丑陋凶恶的男子刮目相看，「高，实在是高！」 渊凯贵族们也都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暗暗顿足捶胸。随即他们便纷纷涌到女王座前，齐声请求：“请陛下进军弥林，成为所有吉斯人的女王。” 军团长们也觉得他们的女王做吉斯之王当之无愧，语气铿锵有力，“请陛下进军弥林，成为所有吉斯人的女王。” 丹妮莉丝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她扭头看向最信任的首席顾问。 威廉微笑着点点头。 -------------- 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来临。 城墙上、大大小小的金字塔上，熊熊烈火早已熄灭，袅袅青烟弥漫在空气中，好似薄雾。 在近卫军团的簇拥下，威廉、玛格丽等人陪着丹妮莉丝入城。 城门大开着，看起来基本完好，但门上，地上，城墙上，到处都血迹斑斑。 尸体已经被清理走，路上偶尔还能看到被丢弃的刀剑、长矛和盾牌。 一穿过城门，便看到胖胖的莫罗诺。 他站得笔直，脸上没有连夜鏖战的疲惫，只有胜利的喜悦。身后是一只军容严整、威风凛凛的军团。 队伍中一面面黑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旗帜上红色的火龙张牙舞爪。 在新吉斯的降兵们加入之后，威廉便重新编组军队，新建了第七（渊凯）和第八（吉斯之光）两个军团。 莫罗诺被任命为吉斯之光的指挥官，这个新建的军团有一大半是新吉斯人，因此得名。而他也荣幸地成为丹妮莉丝麾下，第一个不是无垢者的军团长。 正如事前预料，新吉斯人没有任何障碍地融入了女王的军队。 昨晚的战斗中，正是莫罗诺军团中的新吉斯人骗开城门，入城后突然发难，占据城门，其他军团的士兵们才得以源源不断地进入。 起初奴隶主企图还凭借金字塔坚固的防御顽抗。但伴随着一声声恐怖的咆哮，龙焰照亮夜空，奴隶主们的士气瞬间土崩瓦解。 所有敢于抵抗的人不是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便是成为士兵们的功勋。 女王的队伍走过宽阔的砖头大街，高大的神庙和谷，花园及喷泉，还有红砖砌成的大斗技场。 因为威廉早有命令，入城的军队除了攻打金字塔，同时也维护大街小巷的治安，避免有人乘火打劫，因此一夜激战，弥林也没有遭到什么破坏。 此时街上到处都站满了奴隶，他们欢呼雀跃，高喊弥莎。 丹妮莉丝看到人群中有很多小孩子，他们也用尖细的童音，不停地重复一个词，“弥莎！弥莎！” 她忍不住微笑，向她的孩子们挥手。 奴隶们激动起来，他们高举双臂拼命挥舞，拼命大喊：“弥莎！” 他们都朝丹妮莉丝涌来，推推搡搡，磕磕绊绊，想要触碰他们的母亲、他们的神。 近卫军团的士兵们用长矛组成栏杆，吃力地挡住靠拢的人群。壮汉贝沃斯一面使劲推开路上的人，为女王开路，一面嘀嘀咕咕地发牢王的队伍在人潮中艰难前行，直到日上三竿，才来到弥林大金字塔前的广场上。 弥林的奴隶主们全部在此，被全副武装的士兵团团包围。此刻伟主大人们看上去毫无伟岸之像，显得十分卑微。 洛拉克家族与坎塔克家族的成员穿着托卡长袍，小心翼翼地站在一侧，望向另一边的眼神中闪烁着同情与庆幸。 其他家族的成员则被剥夺了首饰和流苏托卡长袍，绝望地挤作一团。 丹妮莉丝想到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孩子，想到了那些被钉在里程柱上的孩子，炽烈狂暴的怒火猛然在心中升腾，“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钉死一百六十三个孩子，但你们应该知道后果。我只要一百六十三个人，其余的人，可以得到我的饶恕。” 一个老妇人抽泣着，“您是要把我们这些孤儿寡母钉上木架吗？诸神在上，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女王怒不可遏，“我要你们的首领。难道不是你们家族的男人，做出那个决定吗？他们休想逃避真龙的惩罚。” “可他们早已被您的龙，烧成灰烬。”老妇人的哭声更大。 丹妮莉丝楞了楞，看向与家人站在一起的西茨达拉。 西茨达拉赶紧出列，小跑到丹妮莉丝身边不远，低下头，声音低沉，“陛下，这位是帕尔的遗孀。帕尔家族的成年男子，已全部死在哈扎特角。” 丹妮莉丝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 西茨达拉偷偷瞥了一眼女王，鼓起勇气说道：“其实在哈扎特角与昨晚的两场战斗中，伟主们死了远不止一百六十三个，那些无辜孩子的血仇已经洗清。请饶恕其他人吧，陛下。” 说完又赶紧低下头。 “我也觉得这些女人和孩子很可怜，”丹妮莉丝眼中有一丝迷茫，“但罪行就是罪行，不能因此而放过。我该怎么办，威廉？” 威廉说道：“陛下，惩罚的意义在于警示，而并非是要以牙还牙。您可以饶过他们的性命，剥夺他们的庄园，或者金字塔作为惩罚。” 丹妮莉丝松了一口气，“正是如此。” 奴隶主们一直紧张地注视着龙女王，闻言暗自庆幸逃得一命，有人闭上眼，对着天空默默祈祷；有人两手捂脸，喜极而泣。 -------------------------------------- 弥林大金字塔的议事厅有着紫色的立柱，紫色的大理石墙壁，高高的天花板上镶满水晶、琉璃和黄金。 厅内挤满了人。近卫军团的士兵们手持盾牌长矛，背靠石柱而立，头盔上的钢钉像匕首一样闪着寒光。 军团的高级将领们聚集在一边。即使聊天时也站得笔直，身上的盔甲随各种动作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渊凯人聚集在右边，弥林人聚集在东窗下。圆颅混杂在各种怪异的发型中，托卡长袍里也混入不少维斯特洛风格的服饰。 刚刚获得解放的自由民则与原来的主人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他们大多是原来的文书奴隶，尽数被威廉补充进人力捉襟见肘的官僚系统。 “跪迎弥林、渊凯与阿斯塔波的女王，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大草原的卡丽熙，解放者，龙之母，不焚者，风暴降生丹妮莉丝。” 弥桑黛甜美嘹亮的嗓音在大厅中响起，穿过巨大的嘈杂，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御林铁卫的陪伴下，女王径直走向大厅中的乌木王座。 夺取弥林，标志着战事告一段落，自然是时候论功行赏。 弥林、渊凯与阿斯塔波除了城市本身之外，还有大片土地，因为没有足够的人力进行管理，丹妮莉丝干脆仿照维斯特洛，大封群臣，册封了一大堆男爵去管理地方。 阿斯塔波获得爵位的多是军中将领。渊凯与弥林的新贵族们则还是原来的奴隶主们，不过要获得女王的认可，自然也要有良好的表现。 随着封赏的进行，大厅中气氛越来越热烈。 “首席顾问威廉！”弥桑黛喊道。 “臣在！”威廉有些意外，都是封赏吉斯人，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他赶紧从女王身边走下台阶，和其他受封的人一样面对女王，单膝跪下。 “陛下忠诚之顾问威廉，自效忠陛下以来，居功至伟，……”小书记官抑扬顿挫地历数威廉的功绩，最后说道：”加封威廉为阿斯塔波伯爵，授予阿斯塔波城及其所属所有封地税赋。其子嗣将世代继承此等荣耀，凡阿斯塔波地区之领主均须奉其族为封君。“ 丹妮莉丝现在真正拥有的只有这三座城市，等于一下子分给威廉三分之一。 大厅中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喧哗，所有人看向威廉的目光愈加敬畏。 威廉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但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为了不暴露身份。连他的全名都不敢公布，但还是非要给他封赐。 他看向那个高坐在王座上的女孩，目光更加的柔和。 丹妮莉丝一手抚过胸前华丽至极的红宝石项链，微微一笑，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第294章 瓦雷利亚废墟 海面上白帆点点，与天上朵朵白云相映成辉。 白龙和绿龙在船队上方翱翔，一圈一圈地盘旋，越升越高。他们已经长得比战马还要巨大，在空中飞行时，动作却无比轻盈。 体型最大的黑龙也最喜欢冒险，他早已飞出母亲的视线，只有威廉还能通过精神世界的联系，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庞大的船队成份复杂，属于女王的只有三艘船，弥林和渊凯的所有贵族都派出船只，参加对奴隶湾西岸的征伐。 尽管把整个阿斯塔波赐予威廉，又把城外所有的土地全部分封给大大小小的贵族，但哪怕只是管理弥林与渊凯两座城市，便已经让女王感觉事务繁重。 这也让她暂时没有心思去当所有吉斯人的女王，也懒得去报复玛塔里斯、脱罗斯、埃利亚和新吉斯这四个吉斯城邦。 在巡视渊凯与弥林的附属地区，顺便清除火焰魔法残留的过程中，通过仔细的观察，威廉终于确定，通过丹妮莉丝转化之后的火焰魔力，可以被小龙们吸收，促进生长。 现在整个奴隶湾东岸的火焰魔力已经被一扫而空，三只小龙的体型比起从前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尤其是黑龙卓耿，他甚至已经可以载着丹妮莉丝飞行，只是距离不能太远。 于是威廉建议丹妮莉丝去一次烟海，那里铺天盖地般充斥着火焰魔法，想必不用多久，小龙们便能成长到足以骑乘的地步。 对于飞行，丹妮莉丝还是非常向往，于是欣然同意。 既然要去西海岸，自然就不能对那三个吉斯城邦视而不见，毕竟打不还手可不是威廉的风格。 而弥林和渊凯的贵族们听说此事后，积极响应，纷纷出钱出船。 将领们也激烈地争取出征机会。 最后第一女王之盾军团，第八吉斯之光军团，以及在弥林新组建的两个军团之一，第十角斗士军团笑到了最后。 加上女王的近卫军团，后勤人员，组成了一只庞大的舰队，从弥林的港口起航，直奔奴隶湾西北三城。 脱罗斯与埃利亚选择殊死一搏。但无论是据城坚守，还是沙场对决，面对灵活机动的飞龙、训练有素的军团，他们都显得不堪一击。 在威廉的指挥下，女王的军队势不可挡，一路势如破竹，没用多久便先后攻克脱罗斯与埃利亚。 玛塔里斯则不战而降，交出首领，乞求女王的宽恕。 处罚一批当初对女王宣战的倒霉蛋之后，丹妮莉丝册封了三位伯爵，以及十几位男爵来管理三座城市。 这些新贵都是当地原本位居二线、甚至三线的家族。为了维持自身的地位，今后他们也只能紧紧地向女王靠拢。 如同渊凯和弥林一样，这三座城市的奴隶制也没有被立刻废除，而是让奴隶们自由选择。 如果有人觉得做奴隶更好，威廉也不想阻拦。 新领地的局势稍稍稳定，女王便以返去故乡看看为名，在近卫军团的保护下，沿着瓦雷利亚大道一路向南，直抵奥罗斯。 奥罗斯是烟海北岸的一处废墟。它位于长夏之地的南部，经由瓦雷利亚大道与玛塔里斯相连。 威廉一直密切关注着空气中魔力的变化，最终军队在离奥罗斯还有十几里格的地方停下扎营。如果继续前进，可能就会有人会产生幻觉。 随后威廉、玛格丽陪着丹妮莉丝继续前进。 无论是身为御林铁卫的巴利斯坦，还是作为近卫军团指挥官的血盟卫们，都知道此行涉及到诡异莫测的魔法，因此没有坚持跟随。 与他们三人一起出发的，除了艾莉亚、布兰，以及两只冰原狼，还有威廉在玛塔里斯招募的三个女孩。 她们的身体都有些畸形，但却拥有不错的魔法天赋。 玛塔里斯也曾是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殖民地之一。在自由堡垒势力最颠峰时，此城是一处富有且光荣的城市。 在末日浩劫前它从未像九大自由贸易城邦一样自治，而是被瓦雷利亚人直接管辖。 而在浩劫之后，因为距离较远，玛塔里斯并未受到灾难的破坏，于是人们便继续在此居住。 不过自那之后，这里经常有畸形怪胎出生，因此人们视玛塔里斯为邪恶不祥之地，称它为“怪物之城”。 事实上据威廉观察，那些所谓畸形的人，多少都有些魔法天赋。 只是有些人的长相实在过于抽象，威廉难以接受。 招募这三个女孩，不仅仅是因为她们的魔法天赋确实出类拔萃。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她们变异的地方都可以被衣袍遮挡，只看长相也都眉清目秀。 对于别人来说，这三个女孩只是三个畸形人。但威廉可以制造辅助的魔法装备，让她们成为魔法战士。 不过在这一次冒险中，她们则暂时充当女仆的角色。一人背着一个大背包，装满野营用的各种物品。 丹妮莉丝看得有点于心不忍，但女孩们自己却显得非常高兴和满足。 对于收留她们，并且抽时间教她们各种知识的威廉和玛格丽，她们更是感激不已。 如果没有遇到威廉，也许她们一辈子都只能悲惨的活着，现在则是获得了新生。 进入奥罗斯废墟之后，威廉便用精神链接帮助其他人稳定心神，让他们免于被幻术迷惑。 而小龙们对肆虐的魔法波动毫不在意，反而颇有点如鱼得水的感觉。不仅黑龙，连一向胆小的白龙和绿龙也变得兴奋，到处乱飞。 虽然有传闻说奥罗斯废墟里生活着一些神秘人。他们掌握各种魔法，而且对陌生人并不友好。不过威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收到黑龙传来的讯息，通过共享的视野，威廉看到白龙正在被几个人怪人围攻。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诱饵引诱，白龙被困在一处山谷中。 虽然他也在拼命反抗，但一个个诡异的魔法让他难以招架，性命危在旦夕。 威廉带着众人及时赶到。让玛格丽和丹妮莉丝藏在远处，拔出黑暗姐妹冲了过去。 冰原狼们左右策应，黑龙与绿龙从空中猛扑而下。 战斗短暂但是激烈。 有生以来，威廉第一次遇到各种魔法的密集打击。 好在瓦雷利亚钢铠甲似乎具有吸收魔法冲击的作用，手中的瓦雷利亚钢剑对与魔法物品的杀伤力丝毫不减。 很怪人们就发现，高大的黑甲少年魔抗奇高，瓦雷利亚钢长剑势不可挡，简直就是魔法师克星。见势不妙，他们便想转身逃跑。 不过玛格丽早有准备，漫山遍野突然冒出无数藤蔓，把怪人们全部给缠住。 最后除了一个人诡异的化为影子逃之夭夭，其余的怪人不是被黑暗姐妹斩杀，便是被暴怒的黑龙喷死。 此后怪人们便离他们这群人和龙远远的。 虽然威廉觉得其中肯定也有可以交流的人，有心与他们接触。可是毫无机会。 一行人在一处悬崖边扎营，从这里能看到烟海里不断喷出岩浆的火山，还有无数冒烟的石礁。 海中也确实有着巨大的海洋动物，也许那就是传说中的海怪。威廉不由想到鸦眼攸伦的那只海怪，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在这里捕获。 比起奴隶湾附近，烟海附近的火焰魔法显得汹涌狂暴，连已经对火焰魔力非常熟悉的丹妮莉丝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不过效果也非常显著。只在奥罗斯废墟待了三天，小龙们就长大了一圈，连最小的白龙也长大到可以载人飞行。 看到魔法带来的生长效果逐渐减弱，威廉便让三只龙载着众人飞过海峡，来到烟海南岸。 冰原狼们终于体会到了飞行的感觉，在越过海峡时不住的仰首长嗥。 不过众人也终于意识到龙骑士似乎不是那么好当。 因为龙鳞太烫！ 只有丹妮莉丝怡然自得的骑在黑龙背上，其他人都选择坐在玛格丽编织的藤蔓小屋里，让火龙们抓着飞行。 南岸也有一座废墟，名为特利亚。此处更加荒凉，不像奥罗斯还有生命活动的痕迹。 极目远眺，只见到处都被灰烬一样的灰色烟尘覆盖，天地之间一片灰蒙蒙的。 天空是灰色，远处的火山是灰色，火山喷出的烟雾是灰色，废墟是灰色，连植物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呈现出暗淡的灰色。 但如果用魔法的目光去看，这里又是极其的绚烂多彩，充斥着无数的魔法波动。 有的波动如同闪电，乍隐乍现；有的魔力又仿佛凝结成团，徐徐飘动。 生命的力量与毁灭的力量纠缠不清，血与火早已融为一体。 无数种色彩，数不清的形态，在众人看来，只觉光怪陆离，诡异可怖。 而威廉感觉到远方的魔法波动更加莫测与危险，于是他们便在特利亚停留下来。 因为不敢分开太远，六人也总是一起活动，在废墟里翻翻捡捡。 已经长得颇为庞大的飞龙在他们头顶盘旋，不时会被叫下来对废墟进行暴力破坏。 结果他们还真是从废墟中挖掘到不少宝物，瓦雷利亚钢物品更是多到难以想象。 快乐的寻宝生涯持续十来天，直到丹妮莉丝转换的魔法，对火龙们成长的刺激效果变得微乎其微，威廉决定返回。 也许只有等他们的魔力更进一步，才能更加深入地探索瓦雷利亚废墟。 第295章 是非成败 残阳将云染得殷红，仿佛浸满鲜血。 激战早已结束，但空中仿佛还回荡着“兰尼斯特万岁！”“为赫伦堡而战！”“临冬城万岁！”和“为史塔克家而战！”的呐喊。 蓝叉河上弥漫着雾一样的冷气，透进了骨缝，钻进了血管，逼得人喘不上气。 河畔不远处尸横遍野，到处是残破的盾牌，断折的长枪，清扫战场的士兵穿行其中。 死者已然回归诸神的怀抱，享受永恒的安宁，而生者则还需要打理死者，迎接莫测的明天。 御林铁卫队长詹姆兰尼斯特与赫伦堡公爵沃尔特河安站在战场中央，身边围绕着数十名骑士与卫兵，阳光在枪尖闪耀，红底金狮与金底黑蝠旗帜在他们头顶飞扬。 恐怖堡伯爵卢斯波顿与佛雷家族继承人艾德温佛雷穿过战场，径直向詹姆与沃尔特走来。 卢斯身材中等，不强壮也不瘦弱，脸上皮肤光滑，没有胡子，看不出时光的痕迹。 艾德温面色苍白，身材苗条，有着尖尖的鼻子和顺直的黑发。大多数时候，他的目光都显得毫无温度。 他们身后的几个士兵把一辆破烂的木车推到两位大人面前。 木车上躺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腿和脚露在外面，上半身覆盖着一面绘制着灰狼的白色旗帜。 那旗帜破破烂烂，满是血迹与污渍。 “幸不辱命，詹姆爵士，沃尔特大人。”卢斯轻声细语，语调柔和。不知为何，却让詹姆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詹姆走到木车的一侧，轻轻揭开旗帜一角，露出那张年轻的脸庞。双眸紧闭，脸上有些血污，神情却出奇的平静。 一旁沃尔特不禁轻声叹气，神情有些落寂。 “詹姆爵士，”他看向弑君者，“虽然罗柏僭越称王，大逆不道。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战死，可否准我将其好好安葬，毕竟他与河安有些亲缘关系。” “国王陛下可能更想用伪王的人头装饰红堡的城墙。”艾德温冷漠地说道。 听到乔佛里的名字，詹姆眼中隐隐透出些许失望。 “陛下年纪还小，难免有些孩子气的行为。”他放下旗帜，看着红色的头发消失在白色的旗帜下。“沃尔特大人，罗柏的后事就交给您来处理。” “非常感谢，爵士。” 詹姆把目光投向恐怖堡伯爵。他那双眸子淡得出奇，眼神也非常平静，背叛旧主似乎对他毫无压力。 吸了一口气，鼻腔中传来一股铁锈味。詹姆说道：“卢斯大人，虽然我并不是很欣赏你的行为，但既然我的弟弟已经许诺过，作为杀死北境之王的奖励，那你现在便是恐怖堡公爵，北境守护。” “感谢陛下，太后与首相大人的信任与厚爱。”卢斯的目光闪动，其中情绪微妙而复杂，令人难以洞悉。 “你恐怕没时间觐见国王，军情如火，你需要立刻挥军北上。我会尽快将战果报告给君临，相信加封的文书印信很快就到。等你攻下临冬城，稳定北方局势，再去君临正式受封。” ”感激不尽，爵士。“卢斯微微欠身，”不过史塔克在北境根深蒂固，拥护伪王的贵族不在少数。单凭恐怖堡，只怕难以迅速平定北境。“ 呵呵！詹姆暗笑。他只是莽，而不是傻。 在史坦尼斯退回龙石岛，风息堡被孤立，河湾地彻底平定之后，提利昂便展开北方攻略。 高庭，赫伦堡，凯岩城，十几万大军轮流进攻北境之王的领地，让北境贵族们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小恶魔又与小指头达成妥协。先册封小指头为夜歌城伯爵，接着小指头便辞去财政大臣的职务，前往鹰巢城与莱莎徒利结婚。 随即鹰巢城宣誓效忠铁王座，狼鱼鹰同盟的可能性彻底破灭。 人心易变。在这种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波顿与佛雷家终于被小恶魔拉拢过去。 对于卢斯，他梦寐以求的便是公爵之位，北境守护之职。对于老瓦德，赦免其女曾为伪王王后的罪行，再赏赐奔流城，便足以让他心满意足。 这场战斗便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阱。如果卢斯与佛雷不反叛，就会又是一次平平常常、势均力敌的战斗。 正是因为这样的战斗已经发生过很多次，罗柏才会掉以轻心。 他只带领少量亲卫，率领以卢斯家与佛雷家士兵为主力的军队上战场。结果便是遭到背叛，英勇战死。 但以史塔克在北境的声望与人脉，如果卢斯不是拉拢到一些有实力的盟友，哪怕北境的局势如此艰难，他也绝对不敢反叛。 不过提利昂对此早有安排，詹姆也不想从中作梗，”你放心，佛雷家的军队会与你一起返回，助你平定北境。“ 艾德温佛雷有些愕然，”詹姆爵士，首相大人说过会给我们奔流城。“ 詹姆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身上满满的全是负能量，语气有些严厉，”夺取奔流城的事情自有艾蒙佛雷大人负责。这也是经过瓦德大人同意的。“ 艾德温默然不语。 艾蒙佛雷是孪河城侯爵老瓦德的次子。他的妻子是泰温公爵的妹妹吉娜兰尼斯特。 说是把奔流城分给佛雷家，但考虑到艾蒙佛雷性格怯懦，被他的妻子吉娜夫人管得死死的，也许实际上兰尼斯特占得更首发 ”沃尔特大人。“詹姆的脸色变得和蔼，”我麾下的兰尼斯特军队征战已久，急需回君临修整。接下来攻略奔流城的战事，便由您来主持。“ 沃尔特点点头。奔流城易守难攻，除了围困，恐怕也只有龙才能攻克这样的城城堡。 阳光穿过塔楼和尖顶，照进红堡的会议厅。暗淡的光线遍洒地面，为墙壁上产自诺佛斯、科霍尔和里斯的精美织锦，挂上明暗相间的条纹。 地板上铺的是密尔地毯，房间一角摆着来自盛夏群岛的木屏风。 门两侧是一对瓦雷利亚的狮身人面兽雕像，圆润的红榴石双眼，在黑色大理石的脸上显得炯炯有神。 环视四周，提利昂突然发现满屋子都是来自厄索斯的陈设。 大学士派席尔还是那副垂垂老矣的模样，颈间悬挂的链环不见减少，随着一举一动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把卷得紧紧的羊皮纸放在提利昂与瑟曦两人中间，“太后，首相大人，这是詹姆爵士传来的最新战报！” 提利昂迟疑着没有伸手拿信。瑟曦一把抢过，揭起封蜡，展开信纸，碧绿的眼眸微微转动。 很快太后脸上便泛起自鸣得意地浅笑，“罗柏史塔克死了！” “看来首相大人的计谋奏效了！”情报总管用夸张的表情和语气赞叹，“如此一来，北境便可以宣告平定，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会议桌旁的另外两位大人也面带笑容，轻轻鼓掌，以示庆贺。 法务大臣史戴佛兰尼斯特身形健硕，已经显现皱纹的脸庞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相比威严的泰温，严肃的达冯，史戴佛看起来温和得多。 新任财政大臣盖尔斯罗斯比伯爵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他疾病缠身，咳嗽断，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提利昂脸上没有喜色，平静地接过信纸，“现在高兴还有些太早，北方的蛮子……都是些死脑筋。” ”正是。“太后难得地与首相意见一致，”先不要给卢斯加封，等他夺取临冬城，杀光史塔克家的狼崽子们再说。“ 提利昂哭笑不得，”正是因为临冬城还在史塔克手上，才必须给卢斯大人加封，否则他拿什么去拉拢其他家族？死忠于临冬城的北境贵族可不少。“ “那就先让他代理北境守护。”瑟曦语气坚决。 ”如你所愿。“提利昂耸耸肩，不再坚持。反正现在北境的局面非常复杂，卢斯也没有时间来君临受封。 说完战事，提利昂想到了自己的事。看看瑟曦，又把目光投向史戴佛兰尼斯特，”现在河湾地已经完全平定，谷地已宣誓效忠陛下，北境的平定，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是不是应该讨论下凯岩城的事情？“ 史戴佛的笑容僵硬一瞬，”河间地还有奔流城、海疆城等等没有收复。风暴地，风息堡也还在抵抗，史坦尼斯蛰伏在龙石岛；多恩的态度也还不明朗，离最终的胜利还早，你还不能卸下重担。凯岩城的问题嘛，可以稍后再说。“ 提利昂皱了皱眉头，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下意识地交叠起来。 第296章 来历不明 风息堡屹立于俯瞰大海的悬崖之上，临海面的城墙高于海面足有一百五十英尺。 城堡下方港口外的海面上帆樯林立，数十艘巨大的战舰停泊在投石机的攻击范围之外。海风吹过，战舰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桅杆上雷德温家族的蓝底紫葡萄旗帜烈烈作响。 陆地上连绵的军营绕着灰色城墙而建，一圈圈壕沟与整齐的木桩将城堡封锁得严严实实。 军营里四处可见高庭的绿底金玫瑰，以及一些河湾地家族的旗帜，此外还有很多风暴地的贵族也加入了围城大军。 费尔家族的旗帜上黑下绿，左上角有一轮白色新月；格兰德森家族的旗帜是黄底上一只黑色睡狮；布克勒家族的旗帜是天蓝底色上三个黄铜带扣；赛尔弥家族的旗帜是棕色底色上三把黄色的小麦秸秆。 …… 风息堡是一个异常坚固的堡垒，雄伟的堡垒直入苍穹。巨大的塔楼看起来就像一只直冲云霄的巨大拳头，在向充气鱼大人耀武扬威。 在漫长的历史中它从未被直接攻克。十几年前的篡夺者战争中，梅斯公爵便尝试过一次。 那时梅斯面对的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他在数十倍敌军的围困下坚守堡垒长达一年，直到艾德·史塔克的援军抵达。 在高庭公爵的鼎力支持下，年轻的史坦尼斯一战成名。 现在风息堡的城主变成了科塔奈·庞洛斯爵士，但除了围困，高庭公爵同样别无良策。 刚刚率军进入风暴地的时候，梅斯也很是得意了一阵子。风暴地的领主大多望风而降。虽然有少数贵族看不清楚形势，不过他们的抵抗也被轻易粉碎。 手握五万大军，麾下又有蓝道·塔利，马图斯·罗宛和亚当·马尔布兰这样的猛将，高庭与凯岩城联军的行动称得上势如破竹。 在很短的时间内，风暴地的绝大部分领地便重归铁王座治下，除了风息堡。 将风息堡团团包围之后，亚当，蓝道，马图斯等人先后被抽调到河间地，参与讨伐北境之王的战争。高庭的嫡系领主们大多追随他的次子加兰去接收亮水城。 现在梅斯的巨大营帐里，一半都是他太不熟悉的风暴地北部诸侯。 风暴地南部的诸侯们在不久之前纷纷返家，据说他们的领地遭到奇怪敌人的攻击。 “什么？坦格利安的军队在进攻风暴地？”无论是河湾地的领主，还是风暴地的贵族一起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梅斯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丹妮莉丝率军归来？可是玛格丽没有传递任何消息…… “会不会只是强盗山匪之流，打着坦格利安的旗帜混淆视听，隐瞒真实身份？”丰收厅伯爵阿斯坦·赛尔弥问道。 他的叔公是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当无畏的巴利斯坦伪装身份侍奉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时，使用的化名正是“阿斯坦”。 “恐怕不是，伯爵大人。”唐纳尔·史文的声音中满是疲累，破碎的无袖罩袍前胸部，干涸的血渍遮住了史文家族的黑白天鹅。 “接到公爵大人的信件后，我父亲便命我率军从石盔城出发，前来风息堡效力。来的路上发现鸦巢城和鹫巢堡都已插上坦格利安的旗帜。而我的军队也多次遭到围追堵截，损失颇重。” 他把目光转向高庭公爵，“那些敌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还能攻下两座城堡，显然不会是强盗。大人。” “这些人有龙吗，唐纳尔爵士？”高庭公爵压住惊疑，温和地发问。 “我没有见过龙，也没有听说有谁见到过龙，大人。”唐纳尔摇摇头，“虽然石盔城的港口流产者异乡水手带来的谣言，说厄索斯出现了龙，但我觉得那并不可信。” “梅斯大人，龙已经灭绝一百多年了，即使真是坦格利安，恐怕也不会有龙。”全视城伯爵修夫·格兰德森好心提醒。他有一蓬漂亮的灰色长髯，人送外号“灰胡子”。 铜门城伯爵拉尔夫·布克勒向梅斯提出建议，“大人，我们应该立刻出兵消灭这些敌军，无论他们是谁，敢使用坦格利安的旗帜，便是罪无可恕。” “万一这是史坦尼斯的阴谋呢？一旦我们分兵，他们就可以在路上伏击援兵，或者是趁机袭击围困风息堡的军营。”即使是提出质疑，奥顿·玛瑞魏斯也显得彬彬有礼。 奥顿伯爵长相平庸，红橙色头发蓬乱不堪，还长着一个过大的鼻子。他的领地长桌厅在河湾地，他自然也是效忠于高庭公爵。 梅斯沉吟不语。营帐里的贵族们议论纷纷。有人突然说起雨屋城、雾林城以及绿石堡似乎也没了消息，恐怕凶多吉少。 河湾地的贵族们倾向于继续打探消息，加强防御。风暴地的贵族们则建议立即出兵，至少先解救离风息堡不远的鹫巢堡。 最着急的则是唐纳尔·史文，如果风怒角的各大领地全部沦陷，他们家的石盔城独木难支，形势不容乐观。 高庭公爵轻轻咳嗽两声，营帐里的声浪慢慢平息。 “史坦尼斯很可能得到了援兵！”梅斯神情严峻，“鉴于目前情报不足，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暂时撤退，等查明事情真相之后，再做决定。” 一时间众诸侯无不愕然，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虽说此时风息堡下的兵力远不如从前，不过依然还有两万以上的大军。而史坦尼斯无论怎么算，也很难再召集到超过这个数量的军队。 在营帐里的贵族们想来，最消极的应对方式，无非就是是留在风息堡按兵不动，观望一下局势发展。谁也想不到高庭公爵居然如此果断，直接就决定撤退。 难道是当年一战，史坦尼斯给公爵大人造成了心理阴影？不仅是风暴地的诸侯，高庭的封臣都有些看不过眼。 红湖城伯爵兰尼诺·克连恩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劝谏，“大人，现在敌情不明，不如先派人前往鹫巢堡，等打探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吧。” 除了一心死抱高庭公爵大腿的贵族，还有点底线的领主纷纷出声附和。 环视营帐里的诸侯，一股优越感从充气鱼大人心底油然而生。 万一那真是丹妮莉丝公主的军队，而两军又不小心发生冲突，那可就实在是难以解释。 你们以为我说的“安全起见”是什么意思？ you_know_nothg！ 第297章 突如其来 秋风一刻不停地刮，光秃秃的褐色树林里枝桠婆娑，红叉河边的芦苇被压弯了腰。 奔流城是一个坚固的三角形城堡，两面临河，犹如滔滔江水中披波斩浪的巨型石船。 砂岩城墙从水中立起，密密麻麻布满雉堞和放箭孔，塔楼火力可以覆盖到对岸。 西边有一条大型人造壕沟，在遭到攻击的时候水闸可以打开放水填满整个壕沟，使得城堡变成一个小岛，三面环水，坚不可摧。 通常情况下，即使奔流城被团团包围，城中的补给也可以维持人和马匹长达两年。 早在数千年前安达尔人入侵期间，徒利家先祖在位于腾石河与红叉河相交之处修建起这座城堡，便一直传承至今。 城垛上一面面徒利家的旗帜迎风飘扬，银色鳟鱼毫无惧色地腾跃在红蓝条纹之上。最高的塔楼上飘扬着巨大的白色冰原狼旗帜。 三座巨大的军营隔着三条河流将奔流城团团包围。 围城的军队只有少部分来自西境。除了佛雷家族，几乎所有河间地贵族的旗帜都出现在奔流城下。 西部丘陵中的莱彻斯特家族；北部濒临铁民湾的梅利斯特家族；东部靠近蟹爪半岛的慕顿家族…… 这是自河间地分裂之后，三河诸侯们又一次聚集在同一面旗帜之下而战。只是效忠的目标，已经从鳟鱼变了蝙蝠。 河安家的三河总督之职，现在才差不多算是名至实归。 城堡东侧红叉河对岸的军营中耸立着一座巨大的营帐，旁边的旗杆上高高飘扬着巨大的金底黑蝙蝠旗帜。 赫伦堡公爵的大帐中点起无烟的炭火，里面温暖如春，丝毫感受不到寒风凛冽。 帐中大部分都是河间地诸侯。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坐在沃尔特右手边，身边是海疆城伯爵杰森·梅利斯特。 旅息城现在无疑是河间地西部最强的诸侯，卡列尔自五王之战就一直作为沃尔特的副手南征北战，深得沃尔特信任。 杰森伯爵有着棕色的毛发，两鬓也长出了些许银丝。他的脸棱角清晰，眼睛则炯炯有神，闪烁着无所畏惧的光芒。 梅利斯特并不是河间地北部最强大的家族，不过因为佛雷家北上支援波顿家，向来有勇武善战之名的杰森便得到了沃尔特的重用，负责指挥北部诸侯。 他们两人对面则是奔流城未来的主人。 沃尔特见过年轻时的吉娜·兰尼斯特，也是风姿绰约的美人。但今天她的体形业已四四方方，脸庞宽阔平坦，脖子犹如粉色梁柱，胸部高耸。 而她的丈夫艾蒙·佛雷矮小瘦弱，也许体重还不到吉娜的一半。秃头油光发亮，神情紧张兮兮，“我看见外面的攻城器械了：撞锤、投石机、攻城塔。不能蛮干啊，沃尔特大人。” 他伸手进衣袖，取出一张羊皮纸，放到赫伦堡公爵面前，“我有国王签署的授予状，看看，上面是乔佛里的亲笔签名，国王的印章，雄鹿和狮子。我是奔流城的合法领主，我不允许任何人损坏我的财产。” “噢，把这蠢东西拿开，只要艾德慕还在城内，你就只能拿这张纸揩屁股。”吉娜夫人叫道，“让沃尔特大人处理，他会把城堡交给你的。” 看着这对活宝夫妻，坐在长桌末端的河间地诸侯发出一阵窃笑。亚兰城继承人“坏人”罗纳德·凡斯爵士与红粉城继承人马柯·派柏爵士笑声最大。 沃尔特忍住笑意，“艾蒙大人，请您放心，这些攻城器械只是为了威慑，我会优先以谈判的方式，完好的取得奔流城。” 让河间地众诸侯为了他的城堡，死伤无数去攻打奔流城这样的坚城？这位佛雷的自我感觉也未免太好。 赫伦堡公爵把目光投向最信任的封臣，“西蒙，罗柏战死的消息已经传进城中了吗？” 戴丁斯男爵恭敬地回答，“已经通过多种渠道传递到艾德慕大人手中，大人。” “夫人，”沃尔特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再等待一段时日。北境王国已不复存在，奔流城只是一座孤城，城里的人会想明白，除了投降，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是沃尔特大人，军队已经包围奔流城有一段时间了，您打算等到艾德慕也和他父亲一样老死吗？”吉娜虽嫁到佛雷家五十年了，但骨子里仍是个兰尼斯特。不折不扣的兰尼斯特。 沃尔特皱皱眉头，营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只体型硕大的乌鸦径直飞入，落到沃尔特面前，“哇！”“哇！”鸣叫。 等沃尔特从鸟腿上解下一张卷得结结实实的羊皮纸。乌鸦拍拍翅膀，从掀开的门帘飞了出去。 河间地贵族见过类似的情形，并不太奇怪。 吉娜夫妇以及几个西境贵族眼中则满是惊愕：赫伦堡怎么用乌鸦送信？而且还是直接送到公爵面前？ 赫伦堡公爵展开信纸，目光转动，一目十行地读完信件，脸上浮现出笑容。 “吉娜夫人，”沃尔特漫不经心地折叠信件，“您说的对，围城时间已经不短，不宜继续拖延。明天我会亲自与艾德慕见面，劝说他投降。” 河间地的贵族们略有些吃惊，心思转得快的人已经开始猜测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在罗柏战死、詹姆回君临之后，沃尔特便开始收复河间地。 除了派出一支偏师与西境军队一起牵制奔流城，赫伦堡公爵亲率主力直奔河间地北部。 石篱城的布雷肯家族，鸦树城的布莱伍德家族，海疆城的梅利斯特家族等等，都是赫伦堡公爵亲自一一劝降。 河间地北部贵族纷纷改投河安家旗下，孪河城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这一连串的行动称得上其疾如风。 但随后河间地的军队慢吞吞地集结、行军。沃尔特率领着主力部队，用了很长时间才抵达奔流城，可以说是其徐如林。 抵达奔流城之后先是漫长的修整，接着又不惜工本，打造无数攻城器械，哪怕就是此时，也能隐隐听到营帐外传来的木槌敲打声。简直就是不动如山。 而赫伦堡公爵到底在想什么，不仅河间地贵族，西境领主也多少猜得到一些，无非就是不想为佛雷或者兰尼斯特费太大力气。 也只有生性”谨慎“的艾蒙·佛雷才会担心沃尔特挥军强攻奔流城。 此时听到沃尔特如此说，吉娜大喜过望。 如果艾德慕老实投降，交出城堡，自然皆大欢喜。 而如果是赫伦堡公爵的亲自劝降被拒绝，那为了自己的声誉，他也只能发起进攻。 更妙的是，万一谈判出岔子，赫伦堡公爵发生意外，河间地领主们更要拼命为封君复仇。 毕竟赫伦堡实力蒸蒸日上，河安家已经隐隐有维斯特洛第一家族的架势。魔法骑士更是威名赫赫，还能指挥巨人军团。 封君如此强力，又有哪个封臣敢消极怠慢？ 无论结果如何，对吉娜夫妻来说都是有利无害。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大人。有您出面，艾德慕定然会甘心臣服。“吉娜笑眯眯地看着沃尔特，”等战事结束，我会向太后，国王还有首相大人禀告您的丰功伟绩。“ ”我既然是三河总督，收复奔流城本来就是份内之事，不敢居功。“沃尔特满脸笑容，深邃的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雷蒙德爵士！“他大声呼唤侍卫队长。 ”请吩咐，大人。“赫伦堡侍卫队长雷蒙德·格瑞尔闻声起立， ”吉娜夫人，艾蒙大人，还有西境诸位大人，今晚将会留下做客，你去准备一下。“ 笑容蓦然凝固，吉娜霍然起身，身后的椅子”啪“的一声摔倒在地，”您这是什么意思，公爵大人？“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营帐里响起一片”呛啷！“之声，出鞘的长剑在烛光下寒光闪闪。 扫视一眼，沃尔特心中感到非常满意。 不仅仅他心目中的死忠封臣，诸如凡斯，戴瑞等等，就连刚刚归降的布雷肯，布莱伍德和梅利斯特等等，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支持封君。 虽然事起仓促，不明所以，他们都还是拔出武器，指向意欲反抗的西境贵族。 几个老成的领主一言不发，挡在沃尔特左右，防止有人孤注一掷。 罗纳德与马柯这样的青壮派则满脸兴奋，跃跃欲试，只等沃尔特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去血溅五步。 艾蒙·佛雷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双方人数差距巨大，胜负不言而喻。 沃尔特神色自若，”夫人，不用紧张。您和诸位大人，都会得到与身份相称的对待。“ 吉娜眼中快要喷出火焰，”沃尔特大人！蓝礼，史坦尼斯，还有罗柏·史塔克都是前车之鉴，叛逆没有好下场！“ ”多谢您的提醒，夫人。“赫伦堡公爵语气有些唏嘘，”叛逆不会有好下场！“ 狼群长嗥的声音从河对面传来。凛冽的秋风穿过滕石河边的柳树丛，枝条翻腾，低语沉吟。 第298章 风暴降生 低低的东方天际，红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仿佛有一只隐形的巨龙，对准龙石岛喷出一道火焰。 天空中传来几声巨大的咆哮。时隔一百多年后，龙石岛的上空再度出现巨龙的身影。 每当阴影掠过城堡时，城墙上、房间里，所到之处惊声尖叫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龙尾状的拱门下，一大群人缓缓走来。 丹妮莉丝身穿黑色天鹅绒礼服，头戴三头龙王冠。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表情平静，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在她身后一步，左边是笑意盈盈的威廉，右边是面容紧绷的史坦尼斯。 其他身份高贵的诸侯骑士们亦步亦趋，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们。 在海上航行时，威廉曾建议舰队直奔盐场镇，在赫伦堡集结诸侯，然后南下夺取君临。 可丹妮莉丝对于自己的出生地有种莫名的情愫，执意要把龙石岛作为重返维斯特洛的第一站。 十七年前，丹妮莉丝在一场风暴中出生在龙石岛，“风暴降生”也因此得名。 而今她再度降临龙石岛，带着势必席卷维斯特洛的另一场风暴。 龙石岛的城堡和城墙，是用先进的瓦雷利亚石工技术建造，坚不可摧，如今早已失传。 加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单单只是看到海上遮天蔽日的风帆，龙石岛的守军还有信心据险而守。 但随着飞龙出现在蓝天之下，所有抵抗的想法瞬间荡然无存。 水手们丢下战舰，守卫们放弃营垒。所有人都惊恐地逃回家中，从窗口的缝隙里，好奇而又不安地对着天空张望。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女王的舰队轻轻松松地在码头靠岸。 登岸之后，丹妮莉丝来到龙石岛的圣堂。 圣堂修葺一新，不过并非是为了迎接女王归来。 在红袍女影响力最大的时期，圣堂曾被后党人士摧毁过。他们推翻祭坛，拉倒神像，击碎彩绘玻璃。 等史坦尼斯在君临战败，红袍女悄然离去。岛上的人们便烧掉烈焰红心旗帜，重拾对七神的信仰。虔诚的信徒们立即开始修复圣堂。 因为威廉告诉丹妮莉丝，当年征服者伊耿在扬帆起航，征服维斯特洛大地的前夜，曾在龙石岛的圣堂跪地祈祷。 于是丹妮莉丝也来到这里，为她收复维斯特洛的第一场战斗祈祷。 看到龙石岛守军的抵抗意志如此微弱，威廉自告奋勇，只身前往城堡，面见史坦尼斯。 史坦尼斯果然如同传说中那样古板严苛。即使面对让他梦想破灭的威廉，也没有显露出丝毫恨意，而是一板一眼地与威廉从法理上探讨王座归属。 但是论血统，丹妮莉丝是最后的坦格利安，毋庸置疑的铁王座继承人。论武力，丹妮莉丝拥有三头龙，俨然就是下一个征服者——这还没计算随着女王跨海而来的两个军团。 经过一番不算愉快的交谈，最终史坦尼斯决定摘下王冠，对丹妮莉丝俯首称臣。 在史坦尼斯说出这句话之后，不仅仅是他身边的诸侯骑士们暗暗松了一口气，威廉甚至隐隐感到史坦尼斯自己也有些如释重负。 随即史坦尼斯率领麾下贵族来到圣堂，在崭新的天父注视下，史坦尼斯跪在丹妮莉丝面前，发誓效忠。 丹妮莉丝接受了史坦尼斯的效忠，并册封其为风息堡公爵。 按照威廉的建议，女王决定把篡夺者战争归罪于劳勃·拜拉席恩、艾德·史塔克、泰温·兰尼斯特与琼恩·艾林等个人身上，不进一步追究其家族的责任。 就连詹姆弑君的罪行，丹妮莉丝也因为知道了真相而决定原谅他，只打算将其开除出御林铁卫，以此作为惩罚。 这也是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安定后方，好北上对抗夜王。 众人簇拥着女王沿着长廊缓缓前行。经过一排视野良好的高大拱窗，庭院、外城墙及远处港口的情形尽收眼底。 庭院里密集的脚步声，军官的号令声连绵不断。一队队头盔上有尖刺的士兵从城门口涌入，又迅速奔向各处，控制城堡的每一个角落。 透过一个个石像鬼间的缝隙，能看到灰甲的士兵在城墙的通道上巡逻。 墙垛上插着一面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红色的三头喷火龙，那是血的红色，火的红色。 夕阳余晖中，城畔的大军正在搭建营地。有人挖掘壕沟，插上削尖的木桩。一顶顶帐篷拔地而起，排得整整齐齐。 越过占地广大的军营，便是船舶拥挤的港口。自从黑水河之战后，龙石岛的港口便再未停泊过如此多的舰船。 一行人通过筑有守护石像鬼的黑铁大门穿越中、内两道城墙，继而登上海龙塔的盘旋楼梯，来到站满守卫的石鼓楼。 石鼓楼是龙石岛的主堡，每逢暴风雨来临，它那古老的墙垣内部便会轰隆回响。 大厅名叫图桌厅，是一个宽阔的圆形房间，墙壁由黑石砌成，上无装饰。 一走进大厅，威廉的目光便不由投向中央那张用巨木板雕刻而成的大桌。 木桌长过五十尺，最宽处约为长度的一半，最窄处不到四尺。整张桌子没有一处平直，依照维斯特落大陆的形状，锯出一个个海湾和半岛。 整个大厅仅有一张座椅，经过精心设计，正好对应维斯特洛外海龙石岛的所在，并位于隆起的高台之上，可将桌面一切尽收眼底。 丹妮莉丝一步一步走到座椅旁，却没有坐下，只是仔细打量这张伊耿·坦格利安在征服战争以前下令建造的“地图桌”。 桌面上描绘着伊耿那个时代的七大王国，所有的河川山脉、堡垒城市、湖泊森林……巨细无遗，泛着累积近三百年的亮漆光泽。 过了一会，她把手放在桌面，绕着地图桌缓缓走了起来，手指随着步伐在桌面上滑动，目光在一个个王国上掠过，迷离而遥远。 风暴王国，多恩王国，河湾王国，凯岩王国，河屿王国，北境王国，谷地王国。 走了整整一圈回到座椅旁，丹妮莉丝停下脚步，抬起头环视群臣，最后看着威廉嫣然一笑，优雅地坐上那张代表着龙石岛的座椅。 “我的祖先将分裂的维斯特洛整合为一个王国，用龙焰铸成铁王座，为人们带来了三百年的安定与繁荣。”女王的声音坚定有力，“我是真龙传人，我的体内流着‘征服者’伊耿的血液。我发誓要为这场无谓的战争画上句点，结束这扭曲与不义的时代，让维斯特洛重归秩序与公正，诸神为证！” ---------------------- 鸦巢的阳台上，两尊十二尺高的石像立在两侧，一边是地狱犬，一边是长翼龙，其上洒布着乌鸦粪便。 书桌前，派洛斯紧张地抄写信件：根据继承与血统的律法，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与蕾拉·坦格利安王后所生之嫡女，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世陛下乃维斯特洛铁王座之所有人。陛下业已从海外重返龙石岛，不日即将出兵君临。维斯特洛全境所有大小领主，应立刻前往君临勤王，并宣誓效忠，逾期不至者皆为叛逆。 随着一只只渡鸦振翅远去的身影，天色渐渐变暗，一丝丝云霞慢慢消失在空中，直到夜幕完全降临。 龙石岛城墙上火炬摇曳，城外的营地里篝火熊熊，彷如满天星星坠落凡尘。 龙石岛城堡的设计处处与龙有关。塔楼被雕刻为龙的模样；门洞框架上装饰着龙；城墙上伸出的火炬台雕成龙爪模样。 宴会厅的门是一只石雕巨龙的大口，入口处还有两排巨大的龙牙。 龙石岛的贵族们在史坦尼斯的调教下，宴会时通常规规矩矩。而女王的将领们大多也都注重仪表风度。 宴会厅里气氛热烈，但并不喧闹。欢快的乐曲中夹杂着刀叉碗盘的碰撞，以及席间的低声谈笑。 女王坐在主位，威廉和玛格丽紧靠她左边，史坦尼斯和赛丽丝夫人坐在女王右边。 现在几人都关切地看着玛格丽和她身边的希琳·拜拉席恩。 也许是想分清楚女王陛下和玛格丽小姐到底谁更美丽，小姑娘天真无瑕的蓝眼睛直眨，一会儿看看丹妮莉丝，一会儿看看高庭玫瑰。 她的脸蛋并不漂亮，不仅有她父亲突出的方下巴，而且很不幸地继承了她母亲那双耳朵。 除此之外，她年幼时曾感染灰鳞病，险些丧命，后虽逃过一劫，却留下可怕的残缺：半边脸颊直到颈部下方，皮肤全部僵硬坏死，表面干裂，层层剥落，夹杂着黑灰斑点，抚触起来宛如硬石。 魔力在小姑娘身上流动，玛格丽仔细地感应着那无形且微弱的反应。终于她展颜微笑，“希琳的脸还有机会恢复。” 史坦尼斯依然是面无表情，惊喜在眼中一闪而过。赛丽丝则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喃喃低语：“诸神保佑！” 得到母亲的许可后，小女孩向女王施礼告辞，蹦蹦跳跳的去找她的新朋友，布兰，艾莉亚，还有他们的冰原狼。 “不过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玛格丽笑吟吟地问道：“可以让希琳跟着我一段时间吗，史坦尼斯大人，赛丽丝夫人？” “如此多谢了，玛格丽小姐。”一双浓眉之下，史坦尼斯的眼睛深蓝有如黑夜汪洋，“一直以来我也觉得希琳在龙石岛有些孤单。有布兰，艾莉亚和她作伴，想必她也会很快乐。” 紧握的手缓缓松开，赛丽丝也笑着补充：“让她的弄臣陪她一道去，这样她身边好歹有张熟悉的面孔。” 威廉侧过头，看看三个孩子凑在桌上开心地说着什么。 罗柏战死的消息，他还没有告诉布兰与艾莉亚。长得颇为壮实的布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临冬城公爵，将要用那弱小的肩膀承担重任。 第299章 听我怒吼 灰色的天空朦朦胧胧，飘飞的冷雨淅淅沥沥。 红堡的墙垒在雨中化为暗红，犹如凝血。每一片瓦、每一块砖都裸露着冰冷的气息。 会议厅的长桌尾端，大学士早已秃光的额头两边，几束垂挂的白发无风自动；颈间沉重的项链上，二十四种金属片互相轻轻撞击，发出恼人的声响。 情报总管双手拢在袖中，目光呆滞，笑容不再。身上散发出腐败的甜腻气息，闻起来活像生在坟墓上的花。 法务大臣史戴佛·兰尼斯特脸色铁青，浑身僵硬，放在桌子下的手不住微微发颤。 长夜未来，寒冬已至。森冷的空气在会议厅中弥漫。 “看来风暴降生真的与她父亲不一样，”弑君者嘴角轻扬，似笑非笑，“连我这个杀父仇人都可以原谅，只是要我脱下白袍……真是感激不尽。”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谁都知道我们不可能放弃你，老哥。”提利昂面色如常，“瞧瞧她列出的罪人名单，前风息堡公爵劳勃·拜拉席恩，前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前鹰巢城公爵琼恩·艾林，还有我们的父亲大人，前凯岩城公爵！” 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突然变重。目光扫过会议室里几位兰尼斯特，片刻后他继续说道：“都是些已经去世的人。看得出来，她想避免战争，好用最快的速度，坐上祖先留下来的那把古董椅子。” “你到底有没有脑筋？”太后碧眼圆睁，瞪着侏儒弟弟，“她要的是那把椅子吗？她是想抢走乔佛里的王位！” “别那么激动，老姐。”提利昂伸出双手挡在面前，“在座的都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我理解你的感受。” 瑟曦气急反笑，“你理解我？你巴不得小乔失去王位吧！” “呃，这一点我倒是不否认。他真不是当国王的料。”提利昂耸耸肩，“但现在詹姆当不成御林铁卫，我的凯岩城也没了，所以我也很难受啊。” “你倒是想得美，凯岩城怎么都不可能给你！”瑟曦猛地靠回椅背，一脸不屑。既然提利昂实话实说，她也以诚相待。 提利昂瞟了一眼史戴佛，异色的双眸中目光有些冷。 虽然他早就明白，史戴佛和瑟曦一直都只是在敷衍，好让自己卖力当好国王之手，不过骤然听到真相，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丝怒火。 右手两根手指曲起，詹姆敲敲桌子，看着提利昂微笑，“别动气，老弟。我是不会继承凯岩城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史戴佛忍住骂人的冲动，把跑题的三兄妹拉回来，“凯岩城的事情稍后再说，现在先说说这封信！” “没什么好说的。”瑟曦满脸不耐，“乔佛里是维斯特洛的国王。让那个女人滚回厄索斯。” “你为她是你的女仆，可以挥之即去吗？”提利昂不禁为之气结，“现在风暴地，河间地和河湾地都已经宣布效忠她，多恩立场可疑。奔流城的上万军队肯定凶多吉少，留守西境的军队也不能动。现在君临只有三万人，而最终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很可能是四倍甚至更多。” 他慵懒地摆摆手，“更别说还有龙，还有魔法骑士和他的巨人军团，我们不可能守住君临的。” “我早就看出来河安家是叛逆！”太后咬牙切齿，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我早晚要剥夺他们的爵位和领地，还有提利尔，这些逆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哟哟哟，老姐，你这也太狠了点。”小恶魔笑嘻嘻的，“看看风暴降生，杀父之仇，灭国之恨，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也要注意风度呀。” “哼！那只不是过她在虚张声势。” “我们回家吧。”笑容渐渐敛去，提利昂诚恳地看着姐姐，“既然她已经在给全境所有诸侯的信中说了，无论哪个家族，只要宣誓效忠就可以免于处罚，想必不会食言。把君临让给她，兰尼斯特还是凯岩城公爵，还是西境守护，与从前一样。” “那可大不一样。”瑟曦平静下来，看着桌面上那个模糊的倒影，语气决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君临，死在红堡。” 提利昂从来都把瑟曦的怒吼当成耳边风，但这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震撼。他又把目光投向詹姆。 “我是不会回凯岩城的。”詹姆摊摊手，再次强调，“御林铁卫才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提利昂双手抱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难道兰尼斯特要就此灭亡了吗？” “你不是一直想辞去国王之手的职务吗？”不等提利昂回答，詹姆扭头看着瑟曦，“让提利昂回凯岩城，带着托曼和弥赛菈。” “不行！”瑟曦拒绝，那岂不是等于把凯岩城给他了？ 詹姆有些生气，“如果我们真的……那还有谁能比提利昂更适合照顾托曼和弥赛菈？” “你们在吵什么呢？”提利昂哈哈一笑，“我可没说要现在辞职。一个没脑子，一个脑袋空，没有我，你们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龙做成烧烤。” 太后鼻孔一张，怒气冲冲，“你说谁没脑子？你说谁脑袋空？” 史戴佛一直感觉六神无主，在听到提利昂的承诺之后，心神一定，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应对，提利昂？” 会议桌上的人一起把目光投向小恶魔。 见到无人理睬自己，瑟曦恨恨地一屁股坐下。 提利昂对堂叔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那凯岩城？” 史戴佛无奈苦笑，“既然詹姆如此坚决，那按照律法，你便是凯岩城第一顺位继承人。只是现在并非册封爵位的时机。” 提利昂满意的点点头，比起一直以来的“以后再说”，史戴佛终于明确承认他的继承权。 虽然还是加了一个前提，不过，如果詹姆真的反悔，他自然也不会和哥哥争夺家业。 他突然看向老态龙钟的派席尔，目光如火炬般明亮，“大学士，现在已经到了非常之时，如果学城继续坐视不理，那你们三百年的谋划，可就成了徒劳无功。闹不好，又得再等三百年。” 仿佛被按下暂停按钮，不停抖动的派席尔突然一动不动。 提利昂跳下椅子，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到大学士身边，冲他招招手。 稍稍犹豫之后，派席尔俯低身体，把耳朵凑到提利昂嘴边。 “让坦格利安自己把龙禁锢起来，被圈养的龙越来越弱，最终走向灭绝。不知不觉中，坦格利安失去了最强大的武力。然后又趁疯王激起众怒的机会，四下串联，最终一举灭掉坦格利安。”小恶魔的声音很低，“消灭坦格利安与龙的计划，只怕从血龙狂舞时代便已经开始了吧？如此深谋远虑，神机妙算，我对学城的那几位前辈，当真是无限敬仰。” 派席尔一言不发，缓缓坐直身体，浑浊的眼睛里似有光芒一闪而过。 “您不用否认，也不用承认，学士。因为两者都没有意义。”提利昂笑道：“既然愚笨如我都能想到这些，风暴降生身边人才济济，或早或晚，想必她也会知道。”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魔法骑士坏笑的模样，“唔，抱歉。恐怕我有些过于乐观，也许她已经知道了。” 不等大学士说话，国王之手转过身，快步走回座位，爬上椅子。 瓦里斯若有所思。其他几人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太后。”提利昂脸色严肃，“学城会给我们一些其他方面的支持，不过说到战争，还得我们自己努力，召集军队。” 太后露出自得的笑容，“小乔还是有很多忠臣的，他是真正的国王。” “忠臣？当年王领有多少家族为坦格利安战斗到最后一刻？波顿刚刚就任北境守护，内部乱成一团，想来也来不了。谷地，我们的小指头大人可是个谨慎的人，不等看清局势，恐怕不会轻易下注。”提利昂摇摇头，“我们现在得付出一些代价，而不是寄希望与忠诚。” “什么代价？” “我们得先暂时承认另一位国王。” 瑟曦眉头皱起，“维斯特洛只能有一个国王。” “只是暂时的。”提利昂连忙安抚，“铁群岛新选出了一位首领，攸伦·葛雷乔伊。他是巴隆·葛雷乔伊的弟弟，也继承了那个所谓的铁群岛之王。只要我们承认他的王位，他便愿意与我们一起对抗风暴降生。” 史戴佛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收到这位铁群岛之王的信。”提利昂撇撇嘴，“一开始我也只当是个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显然，这封信发出的时间要更早。”情报总管小心翼翼地分析，“君临都才刚刚收到这封信，铁群岛却能提前那么长时间知道，还发来结盟的请求。会不会是阴谋？” “他的条件是派主力进攻河湾地，自己率领部分人马来支援君临。如果这是个阴谋，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坏事。”提利昂撇撇嘴，“不过想想，既然灭绝的龙都复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但这只能是暂时的。”瑟曦气鼓鼓地瞪着提利昂。 “我保证，以诸神之名。”小恶魔举手起誓，“另外……” “另外？”太后怒不可遏，“你是想恢复七大王国吗？你干脆把铁王座再熔化了吧。” “不要紧张，老姐。”提利昂说道：“小指头大人虽然野心很大，但公爵之位应该足以打动他了。只要他能让谷地出兵，攻打河间地，便许他鹰巢城公爵。” 法务大臣史戴佛愕然，“这怕是不合法理。”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法理？”这次太后倒是坚决支持国王之手，“就这么办！” 提利昂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击，看着窗外，似乎在自言自语，“有铁群岛和谷地牵制，河间地与河湾地便无法全力进攻君临。不过这样还是有些不保险，如果能把君临城的力量充分调动起来，才是万无一失。” 碧绿的眼眸转了转，瑟曦微微一笑。 第300章 困难与优势 蓝色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阳光刺穿云块，如同根根金线，纵横交错，把浅灰、蓝灰的云朵缝成一幅漂亮无比的图案。 三个巨大的身影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看到那巨大的双翼，笔直的长尾，绚丽夺目的鳞片，每个人都知道，那传说是真的。 时隔一百多年后，巨龙重返维斯特洛。 道路上欢声雷动。士兵们使劲挥舞手中的旗帜，朝空中高呼“女王万岁！”“坦格利安万岁！” 不少领兵的贵族已是白发苍苍，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道道岁月的痕迹。他们望着天空，神情舒展，每根皱纹里都洋溢着笑意。 王领的贵族们最早收到从龙石岛发来的信，一开始还有些将信将疑，但随着巨龙的身影出现在天空，整个王领都沸腾起来。 五王之战时，对于拜拉席恩家族的召唤王领贵族们大多消极应付，此时却表现得判若两人。 他们纷纷拿出封存多年的盔甲武器，亲自披挂上阵；从森林里、果园里和农地里召来封臣与农兵，慨然出征。 坦格利安的支持者们举着自家的旗帜与黑底红龙旗帜，穿越宁静的村落、拥挤的市镇，以及坚固的庄园，潮水一般向君临涌去。 丹妮莉丝的大帐里君临有一段距离，门帘挑起，从门口能看到那巨大的灰色轮廓。 丹妮莉丝亲切地与鹿角堡伯爵盖蒙·布克威尔交谈。 得益于玛格丽近期的突击训练，整个觐见过程中，女王表现得非常得体，反而是老伯爵显得颇为激动。 “看到您，我就想到了您的哥哥雷加王子……”他突然有些哽咽，“请恕我失礼，陛下。” “无须介意，大人。”丹妮莉丝柔声安慰，“虽然我从未见过雷加哥哥，但我听说过无数关于他的故事，我也很想念他。” 觐见结束，鹿角堡伯爵向女王行礼告辞，抽抽鼻子转身离开。乔拉领着他去安营扎寨。 丹妮莉丝感觉浑身轻松，慵懒地朝椅背上一靠。 玛格丽不禁莞尔，“陛下，您这样可不淑女。” 女王的大军从弥林起航后，高庭玫瑰终于不用在刻意伪装。 换回日常装束，玛格丽更显得高贵美丽，丹妮莉丝赞叹不已，在穿衣搭配方面深受影响。 “玛格丽，行行好，你得让我歇会。”女王瘫坐椅上，“我已经保持端坐一整天了，以诸神的名义发誓，这比骑一天马还累。” 弥桑黛，玛格丽，多斯拉克女仆等人一起捂嘴轻笑。营帐里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丹妮莉丝也懒得顾忌形象。 威廉走到营帐门口，扫视一眼在海岸边绵延的大营，“所有的王领贵族都来了，陛下。史坦尼斯大人进攻君临的时候，他们可远没有这么积极。人心向背，可见一斑。” “我们昨天经过的那座城堡叫什么，弥桑黛？”女王头也不抬。 “名叫罗斯比城，陛下。”小书记官在海上恶补许多维斯特洛的知识。 “嗯哼，这位领主就不太欢迎我，宁可弃城而走。” “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可惜他们没有珍惜。”威廉挺为罗斯比家族感到遗憾，多好的抱大腿机会，竟然就这样白白放过。 弥桑黛小声补充，“可能是因为盖尔斯·罗斯比伯爵在君临担任财政大臣，所以他的家人不敢迎接陛下。” “不响应召唤讨伐伪王者，皆为叛逆。”女王坐直身体，胳膊搭在扶手上，神情有些犹豫，“我想把罗斯比城封给乔拉，你觉得如何，威廉？” “王领乃是王室的直辖领地，您可以随意处置。”威廉微微一笑。 看到龙都不投降，兰尼斯特三兄妹的坚强让他有些意外。但这也并非全是坏事。 不希望坦格利安复辟的大有人在，如果都藏起来玩躲猫猫，也相当麻烦。现在有兰尼斯特领头，反对的力量才会跳出来，正好一举全部解决。 自泰温出兵河间地开始，连年的战争让不少领土变成无主之地。登上铁王座后，丹妮莉丝完全不用为封赏功臣发愁。 就算维斯特洛不够，女王在奴隶湾还有大片领土。罗斯比城的归属，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阵阵凉风吹皱平静的海面。晚霞就像是被打翻的颜料，胡乱洒在天边。 西北方扬起漫天的尘土，显然有一只庞大的队伍正在行军，向着海边的军营而来。 金色的余晖中，远方的旗帜漫天招展。 赫伦堡的金底黑蝙蝠，奔流城的银色鳟鱼，旅息城的白底黑龙与黑底金眼，亚兰城的白底绿龙与黑底白塔；戴瑞家族的黑色农夫，古柏克家族的蓝色波浪，莱格家族的绿色垂柳…… 等候多日，河间地的军队终于抵达。如同一条由钢铁交融而成的璀璨河流，浩浩荡荡涌向军营大门。 军营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 银发紫眸的丹妮莉丝站在最前面，一身盛装，端庄威严。 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首席顾问威廉，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以及新任临冬城公爵站布兰在女王身后。 更后面一点，女王军团的将领与王领的贵族也悉数到场。无论是因为威廉的关系，还是沃尔特的身份地位，赫伦堡公爵都不容轻慢。 蹄声得得，队伍渐行渐近。举目望去，都是威廉熟悉的面孔。 沃尔特·河安一马当先，眼中闪烁着压抑不住地激动，容光焕发，似乎年轻了十岁。 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还是那副忧郁的模样。旅息城二小姐萝娅塔全副武装，蓝色的眼睛清澈如初，眉宇间英气勃勃。 忠心耿耿的侍卫队长本纳德·格雷爵士；沉稳可靠的罗索·布伦爵士；曾经的赫伦堡骑兵队长，现在的木堡城伯爵杰曼·莱彻斯特。 严肃的橡果厅男爵托马·斯莫伍德；石堂镇男爵继承人，儒雅的亨佛利·麦格爵士；亚兰城伯爵继承人，“坏人”罗纳德…… 赫伦堡公爵与女王见面的场景比想象中更加温馨。 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显然沃尔特把对雷加的欣赏投入到丹妮莉丝身上，而出于对威廉绝对信任，丹妮莉丝对沃尔特也爱屋及乌。 王领本就富裕，赫伦堡更加有钱。庆祝两军汇合的晚宴自然异常丰盛。 除了维斯特洛的美酒佳肴，女王从厄索斯带来的御厨还整治出不少异域美味，更是让骑士贵族们吃得大呼过瘾。 晚宴后，一众大诸侯与将领来到女王的大帐，商讨战事。 “兰尼斯特没有坐以待毙。”威廉说道。 弥桑黛和艾莉亚在木架上挂起地图，一封精致的维斯特洛地形图展露眼前。 威廉走到地图边，“河湾地遭到铁民骚扰，据说足有一千艘长船，堪称史无前例。” 帐中顿时响起一片低沉的嗡嗡声。 铁群岛臭名昭著，即使并非铁民泛滥的重灾区，无论是河间地还是王领的贵族听到一千艘数字，都不免感到吃惊。 乔拉摸摸下巴上的胡茬，“铁民袭击河湾地，未必就是兰尼斯特指使。” “没错，乔拉大人。”威廉表示赞同，“虽然因为早有防范，损失不大。但铁舰队一路南下，很可能最终想要袭击旧镇。无论如何，加兰率领的军队，雷德温家族的舰队，都因为这场大规模的入侵而被牵制住，无法参与这次君临之战。” 召唤海怪在海战中有着巨大的战略意义，但攸伦的伤害转移技能却有很大限制，并不能让他在陆地上也横行无忌。 无论是原著还是现在，鸦眼攻打河湾地，多半还是为了给铁群岛的强盗们找点好处，稳固自己的地位。 “鹰巢城终于出兵了，兵力超过两万。”威廉指了指地图上盐场镇的位置，“不过很可惜，他们是去攻打这里。这一招很厉害，盐场镇的港口对赫伦堡太过重要，我们不得不救。因为不确定谷地的贵族们会下多大的决心，愿意付出多大的牺牲，巨人军团只能留在赫伦堡，以防万一。” 诸侯们露出恍然的神色，这才明白为什么没有在赫伦堡的军队中，见到巨人以及长毛象。 “此外，出现在风暴地南部的那只军队，虽说也打着坦格利安的旗号，但多半会向风暴地北方进攻，拖住梅斯大人的军队。”威廉又说出一个坏消息。 众人都对这只突然冒出来的势力感到疑惑。不同于丹妮莉丝一夺取龙石岛就向全维斯特洛发出信件，宣布王者归来。风暴地南部这群人却一直非常低调。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很容易把这支军队当成女王的一只偏师。 沃尔特一直在河间地作战，对风暴地的事情不甚了解，“何以见得？既然他们打着龙旗，肯定也是怀念坦格利安。也许派出一位使者，就能说服他们效忠女王，与梅斯大人一起进军君临。” “除了红色的龙，还有黑色的龙，父亲。”威廉微微一笑。 咝！ 除了厄索斯来的将领，还有如二小姐这般对政治比较迟钝的人，帐中贵族骑士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黑火还没有灭绝么？”巴利斯坦忍不住苦笑，“他们还真是会挑时候。” 他一生中最值得夸耀的战功之一，便是在九铜板王之战中，孤身冲入敌阵，一对一击杀叛军首领，“凶暴的”马里斯。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马里斯是末代黑火，杀死他，便可以终结绵延数十年的黑火叛乱。没想到居然还有黑火后裔存在，而且在他有生之年就卷土重来。 “更可怕的是，如今黑龙也变得更加狡猾，很可能会伪装成红龙，混淆视听，浑水摸鱼。”威廉环视诸侯，语气严肃，“当今世上，只有一个坦格利安，一个真龙，一个女王，那就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世。其他无论任何人胆敢自称坦格利安，都是别有用心，妄图大逆不道。诸位大人，爵士，切记！” “女王万岁！”“愿为陛下效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我们要坦格利安！不要伪王！不要黑火！”诸侯骑士们纷纷高喊，表达忠心。 帐中诸侯对坦格利安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就怕他们将来被瓦里斯的计谋误导，真以为小格里芬是雷加的儿子，那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威廉干脆把话说破，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瓦里斯再想游说这些贵族，想必会困难重重。 “很好。”威廉点点头，“虽然女王的大军不能完全集结，不过此时君临城下也有女王的近卫军团，女王之盾军团，王领诸侯兵力超过一万多，河间地兵力两万多，总兵力接近五万。而君临城中，有三万西境士兵，近万金袍子，兵力接近四万。” 双方兵力接近，而君临城高墙厚，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固若金汤。 不过帐中诸侯们大都表情轻松。 萝娅塔穿着一身礼服，姣好的身材似要撑破衣裙。 她以女伴的身份站在女王身边，一手扶着丹妮莉丝座椅的椅背，一手按在波涛之上，大大咧咧地说道：“威廉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还有三只龙呢。” 这句话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营帐中响起一片附和声与欢笑声。 第301章 瞒天过海 雷妮丝丘陵地底深处，漫长的地窖阴湿黑暗，寒气彻骨。 潮湿的石墙上遍布硝石，火术士哈林小心翼翼地提着唯一的光源，那盏密封的铁条玻璃油灯。 炼金术士的公会大厅是一座黑石砌成的大迷宫，火术士领着国王之手和御林铁卫队长左弯右拐，走上面朝静默修女街的弯曲大阶梯。 提利昂穿着厚重的软垫长裤、羊毛外衣，罩上披风，看起来活像个斑纹毛球。 他看着喷嚏连连的詹姆哈哈大笑。弑君者宁要风度不要温度，结果便是冻得瑟瑟发抖。 “啊，啊嚏！你，你也别笑。”詹姆揉揉鼻子，“野火太粘稠，在陆地上流动性很差，用于守城，比普通的火焰也没太大优势。啊，啊嚏！你得另外想主意。” “如果野火的数量足够多，点燃后会造成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威力可不是普通火焰能够比拟。”火术士赶紧辩解。 “我们在储藏室看到的那几十罐，能够制造出你说的爆炸吗？”弑君者问道。 “野火炼制不易，而且新制作出来的都被守夜人军团运走了。”火术士表情尴尬，“黑水河之战时我们有一万罐呢……” “明白了，”弑君者打断火术士，“那就是不能。” 兰尼斯特兄弟与哈林道别后，便摇摇摆摆地走下台阶，与等候多时的卫队会合。 詹姆的卫队人数不多，都穿着兰尼斯特家族的制式盔甲，肩挂绯红披风。 提利昂的卫队多来自艾林谷的高山氏族部落之一，灼人部。 这个部落的成年礼，是烧掉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灼人部因此而得名。其他氏族部落对其十分畏惧——对自己都能这么狠，对敌人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提利昂才用他们做亲卫，只需露出伤疤便可以吓退普通民众，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同样是为了避免麻烦，兄弟二人选择乘坐马车返回红堡。 “看来用野火守城的主意行不通啊，老弟。”弑君者显得很轻松。动脑筋不是他的责任。 “本来也没有对火术士们抱太大希望，只希望学城不要让我失望。” 詹姆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学城为什么要帮我们，他们完全可以保持中立。” “也许，他们只是不喜欢龙？”虽然提利昂能隐约猜到一点真相，却也不明白学城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车经过贝勒大圣堂时慢了下来，街上的喧哗打断他们的交谈。 掀开窗帘一角，提利昂从车窗里看到贝勒大圣堂壮丽的大理石穹顶，耸立其间的水晶塔楼。维桑妮亚丘陵底部布满帐篷，大大小小，花花绿绿。 大街上到处是麻雀。数百脏乱不堪的人似乎正要前往贝勒大圣堂。 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装备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多是斧头或短棍，就像能战斗的乞丐帮，领头的是十来个蓬头垢面的雇佣骑士，罩袍上有白底红色的七芒星纹章。 他们是穷人集会，在七神教会的官方说法里，他们也被称为星辰武士团。 “你知道残酷的梅葛花了多大力气和代价，才最终镇压教团武装，解散了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这两个组织？”提利昂以手抚额，一脸无奈，“可我们的好姐姐就这样允许教会重建它们。现在每天都有大量平民涌向大圣堂，我完全不知道将来该如何收场。” “也不是那么糟糕的决定嘛，至少抵消了上百万金龙的债务。”詹姆耸耸肩，“如果抵挡不住魔法骑士的进攻，我们根本就没有将来，更不用考虑如何收场。” 从接到坦格利安女孩的最后通牒起，三姐弟中情绪最稳定的就是詹姆。 瑟曦时而暴怒，时而恐惧，有时还很亢奋，情绪变幻莫测。提利昂也会坐立不安，愁眉不展，只有詹姆一直显得泰然自若。 小恶魔还以为他是因为盲目乐观而产生的自信，此时有些吃惊的看着哥哥，“原来你这么悲观？” “我问了很多人，西境的贵族，河间地的诸侯……他们也曾经是自己人，没什么好奇怪的。”詹姆靠在椅背上，目光幽幽的望着窗外，一种无言的寂寞在其中隐隐透出，“我一直在研究过去两年的战争，分析魔法骑士，结论就是这么悲观。” “他本身就是无敌的战士，对战场变化有着远超常人的灵敏嗅觉。两军对垒，我们不可能战胜魔法骑士率领的赫伦堡军队。更不用说现在还有河湾地站在他们那边。”弑君者认真地看着弟弟，“你们所有人都在担心龙，可不要忘记坦格利安女孩还有魔法骑士。即使学城真的可以限制住龙，可如果没有教团武装的帮助，我们依然会被魔法骑士击败。” 提利昂点点头，“我知道哥哥，我知道魔法骑士是很可怕的敌人。” 沉默一阵，詹姆突然说道：“其实威廉人不错，还挺幽默的。” 两兄弟一齐大笑。 马车刚刚进入红堡，便有卫兵上前通报，太后请他们去训练场。 训练场外站满士兵，戒备森严。训练场内空荡荡的，边上摆着几把椅子，中间用一块黑布盖着一个马车大小的物品。 兰尼斯特兄弟抵达时，颤颤巍巍的大学士派席尔，笑眯眯的太监总管瓦里斯，风中残烛般的财政大臣盖尔斯·罗斯比已经坐在椅子上。 又过了片刻，太后在一批随从的簇拥下款款而来。众大臣起身相迎。 瑟曦头戴黄金宝冠，身披鼬皮斗篷，宛如绿衣女神。她看来心情不错，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大人们，请原谅我的迟到。” “哪里，我们都是为陛下服务的仆人，”太监总管毫不犹豫地表示忠诚，“等待您驾临是大家的荣幸。” “哇哦，阵势很大，您是要给我们展示什么东西吗，太后陛下？”提利昂看到随从中有四个士兵抬着一块房门大小的木板，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物体，用亚麻布覆盖。 瑟曦指指身边的人。 他身材高大，背有些微驼，突出的蓝眼睛周围有许多皱纹，显然年纪不轻。头上的灰发多过白丝，唇边始终挂着笑意，看起来和蔼可亲，仿佛邻家老爷爷。 “给诸位介绍一下，他叫科本。如果他献上的‘猎龙弩’真的有用，那他就是科本伯爵了。”太后把猎龙弩这个词说得非常重，脸有得色。 “科本伯爵？”派席尔的脸涨成紫色，说话吞吞吐吐，“陛下，这……这位学士发下神圣的誓言，不据地，不取头衔……” “若你记忆不差，应该记得他已经不是学士了。”瑟曦提醒对方，“学城剥夺了他的颈链，所以他也不用再遵循学士的誓言。” 派席尔期期艾艾，“可这个人……他不合适……” “你还敢在我面前说什么‘不合适’？”太后眼神充满轻蔑，“那个女人带着长翅膀的恶心蜥蜴要来篡夺王位，你倒是贡献了什么妙计良策？” “陛下，我是大学士，勤勤恳恳……” “好了，”瑟曦转过身，裙裾在纤细的腰肢旁摆动，“科本，开始展示你的玩具。” 科本向太后行礼，又向诸位大人致意，然后带着士兵们和几个助手模样的人走向训练场中间。 太后昂首走到中间的椅子旁，优雅地坐下。众人也依照身份地位或坐或站，看着场中诸人忙忙碌碌。 亚麻布揭开，提利昂这才看到士兵们抬来的是一个巨龙的头骨。 巨大而空洞的眼睛仿佛正饥渴地瞪着他，匕首大小的黑色长牙有如锯齿，狰狞恐怖。 另一边黑布也被扯下。在科本的指挥下，一台巨弩逐渐组装成型。钢铁组件反射着幽蓝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好大的弩！”懂行的骑士们赞叹不已。 这部弩机的尺寸就要比君临城墙上常见的款式大出三、四倍。所使用的材料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与众不同。 本来略有些怀疑的提利昂顿时来了精神，好奇地打量起这台恐怖的战争机器。 猎龙弩的卖相让太后非常满意。不过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试射环节。 士兵们从旁边的木箱里抬出一根足有两码长的弩箭，两三人配合着把弩箭装上弩机。 太后皱皱眉头，“这样操作是不是太麻烦了？” 詹姆轻轻一笑，“以弩炮这种大型武器而言，他们展现出来的速度已经是非常快。” “哼！”瑟曦用那双澄澈的绿眸瞪了一眼她的弟弟与情人。 装好弩箭，摆正龙骨，对准目标。一切准备就绪，科本转身向太后请示。 瑟曦挥挥手。 提利昂的身体不由向前倾伏，双手紧握成拳，目不转睛地盯着巨龙头骨。 “嗡——”伴着一声弓弦振动的声音，弩箭突然从弩机上消失不见。 “碰”的一声巨响，放置龙骨的靶子轰然倒下，纷飞的木屑中，巨龙头骨摔在地上，翻滚出好远。 巨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太后及重臣们都忍不住霍然起身，连大学士都不例外。 “快！快点抬过来！”太后急不可耐地下令。 科本连声呼唤，士兵们这才回过神来，跑过去把抬到训练场边。 连太后与首相在内，所有人忍不住涌上前，仔细观察。 巨龙头骨黑如玛瑙，牙齿犹如黑钻石制成的弯刀。 据说龙骨像钢铁一样坚韧，但此时那只弩箭却从额头部位深深插入，只留下不到半码；创口处非常平滑，好似天然就长在龙的头上。 毫无疑问，效果拔群。 “这弩箭既然能射入龙的头骨如此之深，其他部位更是不堪一击。”情报总管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语气更是夸张，“如此看来，龙便不再可怕，陛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听着身边如潮的赞颂，看着讨厌的侏儒弟弟痴呆的目光，瑟曦露出自得的浅笑，仿佛是这一箭是她亲手射出。 提利昂忍不住伸手去摸那骨头，想判断到底是不是真的龙骨。骨头的感觉很平滑，既冷且硬，摸起来挺像真的。 他把目光投向科本，“我承认，这台巨弩让我印象深刻。不过龙可是长了翅膀，会到处乱飞。这样一台……猎龙弩恐怕很难真正猎到一只龙，更何况我们的敌人有三只。” “您是睿智的，首相大人。”科本语气谦和，“所以我献上的并非一台，而是三百台，目前都已运抵君临，只等安装在城墙上。” 提利昂一愣，随即用一黑一绿两只眼睛审视着科本。 高大的老者只是微笑。 小恶魔突然醒悟，猛然扭过头去，只看到大学士低垂的头颅，秃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第302章 别有用心 夜幕降临，天色暗淡下来。薄雾在红堡里层层弥漫、漾开。 主堡外的一个小院内，新鲜出炉的科本伯爵独立树下。孤单的黑影拉得老长，白雾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迷蒙。 树叶“簌簌”作响，链环“叮叮”撞击。 “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派席尔走到科本身边停住脚步，声音低沉有力。 不再佝偻身体，大学士看起来身量也颇为高大。 “有何奇怪？”科本头也不回，凝望那弯新月。 派席尔也抬头看向天空，“学城可是剥夺了你的项链。” “若非如此，学城枢机会又怎会找我来做这件事情？”科本的语气平静温和，就好象被剥夺项链的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可以拒绝，也可以做些小动作。不过经过一番检查，我发现你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派席尔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认识的科本，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我确实没那么大度。”科本并不否认，“我答应做这件事，只是觉得这些弩不可能真的防御住三只飞龙。虽然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看着仇敌死去，但如果能亲手推一把，我会感觉更加愉快。” “恐怕你会失望。” “失望？那可是三百台猎龙弩。”科本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揶揄，“坦格利安女孩只要不傻，就知道此事与学城有关。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根本毫无意义。” “她不一定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即使她最终能登上铁王座，如果她真的不傻，就知道没有学城，也无法统治这个国家。”派席尔的声音中蕴含着强烈的自信。 “我很高兴你们会这么想。嗯，其实也不奇怪。现在的枢机会里，全是些腐化堕落的老朽，既顽固、又自大，沉湎于权力而不是真理。” “消灭龙与魔法的想法，可是三百年前的枢机会所作的决定，你不是很崇拜他们的吗？”派席尔并不动怒，虽然他也是枢机会一员。 “三百年前的枢机会成员们，是真的认为龙与魔法会阻碍世界的发展，他们的计划很长远，周密而隐秘。而你们恐怕只是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所以做法才如此简单粗暴。”科本扭头看着大学士，满脸微笑，“诸神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居然直接插手王位之争，看来先辈们的教诲，你们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派席尔收回目光，看着科本。四目相对，目光中都毫无退缩之意。 片刻后，大学士转身走出小院，身形佝偻，慢慢远去。 月光洒在树枝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零星星，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 ---------------------- 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皎洁清冷。 月光照在微波粼粼的海面上，海面上映托着石头的倒影。微风轻拂脸面，耳畔传来“哗哗”的海浪声。 壮汉贝沃斯嘟囔一句，紧紧身上的白袍，裹住袒露的胸腹。 这件他平素极不喜欢的白色羊毛披风，此时是身上唯一御寒的衣物。 丹妮莉丝和玛格丽穿着厚重的礼服，并肩站在海边。 身后是御林铁卫的新成员、女王亲自册封的骑士，旅息城的萝娅塔爵士；御林铁卫的预备成员，临冬城的艾莉亚。以及换上了维斯特洛风格仕女装束的弥桑黛。 大大小小五个美女一起欣赏美丽的夜空，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天空并非纯黑色，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在蓝色的天幕上。 看看天色，威廉不由皱皱眉头。 巴利斯坦露出和蔼的笑容，“不用着急，威廉。现在君临戒备森严，即使是瓦里斯，想出来恐怕也要多费些周折。陛下这些天一直忙于国事军务，现在也正好可以休憩放松。” 威廉有些奇怪，“看来您对八爪蜘蛛，也并不是如同传说中那么讨厌。” 据说当年巴利斯坦可是曾经毫不留情的嘲讽过，说伊里斯的王朝已经变成了瓦里斯的王朝。 “其实我一直很讨厌瓦里斯。正是他用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让伊里斯二世愈发偏执和疑神疑鬼。”老骑士叹了一口气，“不过也确实是因为他的提醒，我才萌生出前往厄索斯寻找女王的想法……所以对他也没那么厌恶了吧。” “这也是情报总管一贯的做法。他可以为任何一方提供消息，让任何人都觉得他有用。” “无论他的动机如何，对我而言，如同重获新生。”巴利斯坦握了握剑柄，颇为感慨。 他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盔甲。外层镀金，锻造精炼，硬如坚冰，亮如白雪，头盔两侧是龙翼状的装饰。 这柄剑与身上这套银色盔甲，乃是女王专门找科霍尔名匠为御林铁卫队长量身打造。 远处的黑暗中隐约传来对话声。 须臾，两名士兵护送着一个浑身藏在巨大连帽斗篷下的人向海边走来。 威廉与巴利斯坦迎上前，士兵们行礼后迅速离开。 来人摘下帽子，露出圆圆胖胖的光头，笑眯眯的神情一如往常，“好久不见，两位爵士。别来无恙？” 巴利斯坦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便转身去通知女王。留下威廉与瓦里斯寒暄。 顺着巴利斯坦前进的方向，瓦里斯看到海边欢声笑语的女孩们。 “您对坦格利安的忠诚可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威廉爵士。”情报总管脸上堆满笑容，眼神中有些不满。 他只是想约魔法骑士私下商谈，根本没想到要与坦格利安女孩直接面对面。 “彼此彼此。”威廉笑嘻嘻的，“我对坦格利安的忠诚，和您对黑火的忠诚差不多。” “看来您是误会什么了，爵士。“瓦里斯一脸无辜，“我也是忠于坦格利安的啊。” “如此甚好。”威廉侧身让开，露出正款款而行的女孩们，“现在世上唯一的坦格利安就在此处，您可以献上您的忠诚了，瓦里斯大人。” 银发紫眸的女孩越走越近，即便是神经坚强如瓦里斯，也不禁一阵恍惚。那是一个坦格利安，毫无疑问。 不等丹妮莉丝走进，瓦里斯便迈着小碎步，急切地冲了过去。贝沃斯警惕地挡在女王身前。 “您一定就是丹妮莉丝公主，”太监总管单膝跪地，双手张开似乎想要拥抱女王，语气更是唏嘘不已，“我在您身上看到了雷拉王后的影子。” “放肆！”一阵铠甲撞击的声响，萝娅塔走到瓦里斯身边，“这是铁王座的继承人，维斯特洛的女王，丹妮莉丝一世陛下，不是什么公主。” 也许是为了掩饰刚才反应缓慢的尴尬，她的声音很大，语气严厉。 “没事，萝娅塔。”丹妮莉丝微笑，“瓦里斯大人曾为我父亲服务，他称我为公主也算不得冒犯。” 她看向瓦里斯，“大人，威廉爵士说您对君临，尤其是红堡的构造了如指掌，此来是向我献计，助我夺取君临吗？” “陛下，”瓦里斯明智地改口，“君临是您的囊中之物，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夺取。我这次来，是要向您报告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第303章 用心良苦 “请起，瓦里斯大人。”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眨动，女王目光中充满探究之意，“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十七年前，雷加王子在三叉戟河之战中英勇战死。”太监总管依旧跪在地上，声调低沉，眼神忧郁，“一直保持中立的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突然率军来到君临，向伊里斯陛下示忠并请求入城。虽然我极力反对，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泰温是来保护君临……” 瓦里斯一声长叹。 丹妮莉丝看看威廉和巴利斯坦。威廉微笑，老骑士郑重点头。 “您对我的父亲很忠诚。”女王语气温和地说道。 受到女王的赞许，瓦里斯缓缓起身，“可惜悲剧还是发生了。伊里斯陛下，伊莉亚·马泰尔公主，雷妮丝公主都不幸遇难。” “还有伊耿王子。”丹妮莉丝叹息着补充，“不过当年的罪魁祸首与他的爪牙都已经受到诸神的惩罚，相信我的家人们也终于可以得到真正的安宁。” “陛下，这正是我要向你禀报的事情。”瓦里斯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芒，“虽然没能阻止泰温的军队进入君临，但我早己意识到大事不好，因此做出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什么决定？”女王好奇地追问。 “我将雷加王子的儿子，小伊耿偷偷藏了起来，用一个平民的婴儿替换。逃过一劫后，我便将小伊耿秘密送到厄索斯，如今，他已经顺利地长大成人。”瓦里斯低下头，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丹妮莉丝。 女王既没有因为突然得知亲人在世的消息而显得激动，也没有因为突然冒出的王位竞争者而显得愤怒。 她的表情很平静，哦了一声，“所以，那个被魔山杀死的婴儿并不是我的侄子？那他，也就是小伊耿，现在何处？” “就在陛下夺取龙石岛的前不久，他率领一支军队在风暴地登陆，目前已经占领整个风怒角，正在与多恩连络，不日便会带领数万大军北上君临。”瓦里斯脸上洋溢着恰到好处的欣喜，“现在，是时候让你们两位最后的坦格利安联合起来，让铁王座重归真正的主人。” 因为威廉在很多场合，不止一次讲过这个维斯特洛版“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因此听到这个故事，丹妮莉丝并不惊讶。 但说故事的人是对伊里斯忠心耿耿的瓦里斯，御前会议里的情报总管，大名鼎鼎的八爪蜘蛛，还说他本人就是当事人，这就不能只当成故事去听。 女王不知该如何应付，茫然看向自己的首席顾问。 威廉给丹妮莉丝一个“放心”的眼神，微笑着走到瓦里斯面前。 瓦里斯微微眯了下眼睛，身上的肌肉暗暗绷紧。他知道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可是铁王座只有一个，如果两军联合，等到夺取君临，谁来继承王位？”威廉笑吟吟地发问。 “陛下与伊耿虽然身份是姑侄，但论年龄，伊耿反而大着一岁。坦格利安王室素有内部通婚的传统，他们简直就是天作之合。陛下睿智仁慈，如同圣母一般，正是完美的王后。而小伊耿学走路之前，已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优秀的统治者。” “他接受过骑士的武器训练，但那只是冰山一角，”太监总管转身看着女王，眉飞色舞，“现在的他能读会写，精通多国语言，钻研过历史、法律和诗词。自他懂事时起，有一名修女教导他信仰的奥秘。他曾跟渔民一起生活，依靠双手劳动维生，他在河里游泳、补网，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他不仅会打鱼、会做饭、会处理伤口，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食不果腹、被人追捕是怎样的恐惧滋味。对乔佛里而言，王冠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但对伊耿来说，王冠就是责任，他是一个把子民放在首位的真正国王！” “有真正的国王与完美的王后共同治理，维斯特洛的和平与繁荣指日可待。”瓦里斯胖脸笑开花，满满的幸福感。 “哇喔！听起来，他还真是一位天生的国王啊。”威廉轻轻鼓掌，语气一转，“韦赛里斯王子与女王陛下在厄索斯多年漂泊，生活在万众瞩目之下，所以即使没有龙，我们也都知道她们是真龙血脉，是坦格利安。可是，我们怎么确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是不是雷加王子之子呢？” “您的谨慎是必要的，爵士。”对于质疑瓦里斯并不动气，依然笑眯眯的，“不过小伊耿与陛下一样，都是银发紫眸，一看就知道那是坦格利安的血脉。” “大人您在开玩笑吧？狭海两岸，拥有瓦雷利亚血统的人固然不算多，但也不能算少。银发也好，紫眸也好，如何能作为继承铁王座的依据？” “确实如此。”太监总管点头赞同，“小伊耿的身份却事关重大，我人微言轻，无法为此事做担保。不过爵士您想想，找人假冒王子，于我有何好处？陛下与小伊耿联姻，他们一个是国王，一个是王后，国王之手想来也非沃尔特大人莫属，我不过还是做我的情报大臣。如果我想把持朝政？想必沃尔特公爵与梅斯公爵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情报总管居然如此干脆的承认这事可信度不足，威廉有些意外，“那大人您的想法是？” “无论如何，君临就在眼前，兰尼斯特依然窃据王座。既然小伊耿的身份目下难以证实，何不暂且搁置争议，共抗强敌？” “强敌？”威廉哈哈一笑，“我可不这样认为。” “据我所知，铁群岛与谷地先后出兵，牵制了陛下的大量兵力。”瓦里斯说道。 “纵然如此，我们的兵力依然占据优势。”威廉说道：“更何况，我们还有女王陛下。” “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从君临不时便能看到那在天空翱翔的身影。”瓦里斯神秘一笑，“但是爵士，为什么兰尼斯特会对此视若无睹？” “为何？”丹妮莉丝有些不安。事情涉及到她的龙，她的宝贝孩子的安全，不由心中发紧。 “只要陛下同意两军联合作战，我自然会把所有的情报全部奉上。”瓦里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而且还有多恩，风暴地，以及小伊耿的军队，到时候十几万大军兵临城下，夺取君临犹如探囊取物。等到大功告成之日，陛下可以随意验证小伊耿的身份，不知您意下如何？” 经过数次战争，丹妮莉丝对军事也颇有了解，很快就听出了他的一句潜台词：如果答应这个请求，多恩，梅斯率领的河湾地与风暴地军队，还有那个小伊耿的军队，自然能全部进军君临。 但如果不答应，那就只能用现在的军队进攻君临，其实并无太大优势——如果兰尼斯特真的有什么办法对付龙。 左思右想，丹妮莉丝觉得，似乎答应这个同盟的请求也不是坏事。反正瓦里斯也不要求她立刻承认小伊耿的身份，等打败兰尼斯特，夺回铁王座，有的是时间慢慢查证。 她抬头看向威廉。看到他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便没有开口说话。 第304章 空穴来风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威廉突然想明白瓦里斯的意图。 雷加王子之子，这个身份牵连之大，难以估量。从一开始，八爪蜘蛛就没想过单凭一番话就能说动丹妮莉丝承认小伊耿。 即使丹妮莉丝年幼无知，她身边也还有威廉和巴利斯坦等人。 君临如何应付龙的情报；可能的数万援军。这些筹码都只是为了诱惑丹妮莉丝答应结盟，共同进攻君临。 可即便是丹妮莉丝不公开承认小伊耿的身份，只要两军协同作战，瓦里斯便可以在维斯特洛贵族中如此宣传。 说的人多了，事情就会真假难辨。 等到要决定铁王座归属的时候，丹妮莉丝再去否认小伊耿的身份，就会被人怀疑是因为继承顺位问题，而故意歪曲事实。 「高，实在是高。可惜你遇到了我。」 “很抱歉，瓦里斯大人。”威廉走上前一步，“女王不仅不会答应你的结盟请求，恐怕还会宣布那位小伊耿乃是叛逆。” 太监总管抬头看看威廉，脸上笑容丝毫不减，“此事难道不应该是陛下做主吗？” 说完把目光投向女王，满脸无辜之色。 但女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先听听威廉爵士的意见。” “此事当然只能陛下来决定。”威廉微微一笑，“所以我也要讲一个故事，关于瓦里斯大人您的故事。” “你总是爱讲故事，威廉。”丹妮莉丝嫣然一笑，“不过我们很喜欢听。” 瓦里斯露出惯常的夸张表情，“卑微如我也能被爵士您关注，真是受宠若惊。” “据我所知，您来自里斯，是一个孤儿，跟着一个戏班子长大。有一天在密尔，您被卖给一个术士，他利用您做了一个可怕的魔法仪式。”威廉绕着瓦里斯来回踱步，“但您幸运的活了下来，后来又去了潘托斯，结识了伊利里欧摩帕提斯。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潘托斯总督，只是一个小商人。你们默契配合，共同发展，逐渐在潘托斯崭露头角。大约二十年前，因为您那过人的能力，被伊里斯二世陛下召来君临辅佐，此后便一直留在维斯特洛。” 丹妮莉丝忍不住轻叹，“原来瓦里斯大人的早年也如此坎坷。” “我不过是一个平庸之人，不曾却能得到伊里斯陛下的厚爱。正是因此我才会对伊里斯陛下感激不尽，对坦格利安忠心耿耿。”太监总管唏嘘不已。 “如您所说，把小伊耿救出来后，就把他送去了厄索斯，还悉心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位国王。您一直在维斯特洛，不知道小伊耿的安全与教育，是谁在负责？” “正是您刚刚提到的潘托斯总督伊利里欧摩帕提斯。” 紫色眼眸瞪得大大的，丹妮莉丝非常惊讶，“我曾在伊利里欧总督的宅邸里居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但他从未提过此事。” “请恕罪，陛下！”瓦里斯连忙转身面向女王，躬身行礼，光头低垂，“这件事情必须非常隐秘，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告诉您首发 “平身，瓦里斯大人。”女王语气依然和蔼，“我能理解，那时候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不告诉我，也许并非坏事。” “多谢陛下。”瓦里斯感动不已，“您是一位仁慈的君主。” 威廉走到瓦里斯面前，挡在他与丹妮莉丝之间，“瓦里斯大人，为何你和伊利里欧总督一面暗中把小伊耿培养为合格的继承人，一面又促成女王陛下与卓戈卡奥的婚事，好让他出兵维斯特洛，为韦赛里斯王子夺取王位？” 太监总管拿出一块散发着甜腻香味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这也是无奈之举，劳勃的统治看起来牢不可破，我们只能抓住一切可能的力量。” “那么问题来了，”威廉狡黠一笑，唇角轻扬，“我们谁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同时为王。” 瓦里斯的手猛然停住。 不等他回答，威廉继续说道：“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卓戈没死，而是带着数万多斯拉克战士，在潘托斯总督的帮助下回到维斯特洛，我们不妨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丹妮莉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对自己当初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 “野蛮的异域军队，在狂暴残忍的坦格利安的带领下，肆虐维斯特洛。”威廉绕着太监总管踱步，“就在所有人都悲愤绝望的时候，雷加王子之子现身，从狭海对岸赶来的，治愈受伤流血的维斯特洛的救世主，而且他看起来会是一个好国王的。嗯，到了那个时候，他将确实会很有号召力。”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想让那位小伊耿成为国王，所以一直在利用韦赛里斯王子和女王陛下。”威廉停下脚步，让丹妮莉丝可以直接面对瓦里斯，“先用他们吸引劳勃的注意力，掩护你们的暗中操作；然后在让他们被维斯特洛人憎恨，成为小伊耿登上王位的垫脚石。” 女王嘴唇微抿，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 “请恕罪，陛下！”瓦里斯噗通跪倒，“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打算，但那也是因为小伊耿确实是雷加王子之子，继承顺位最高，我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看看威廉和巴利斯坦，“想必两位爵士也能看出来，如果没有龙，这是让坦格利安夺回铁王座的唯一方案。而且现在韦赛里斯王子已死，小伊耿与陛下可以通过联姻解决王位之争，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旋即把目光投向丹妮莉丝，“陛下，这全是我的罪过，任凭处罚，千万不要因此影响大局。让坦格利安重新登上铁王座，才是当下最最重要的事情。” 丹妮莉丝皱起眉头，看向威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犹豫。 威廉朝丹妮莉丝微微点头，稍作安抚。 他走到瓦里斯身边，“这个计划充满变数，包含了无数的战争，破坏，巨大的风险。光是你们挑起的维斯特洛内战，就已经死伤无数。多斯拉克人入侵，更会带来更加无法估量的破坏。而一但韦赛里斯意外的夺取王位呢？他也不会把王位拱手相让，与小伊耿之间还要爆发一场血战。” 威廉似乎在自言自语，“很好，一个密尔的太监，一个潘托斯商人，两人都和维斯特洛或者坦格利安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却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生灵涂炭，也要将雷加王子之子送上王位，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是出于对伊里斯二世陛下的感激，对于坦格利安的忠诚。”瓦里斯表情诚恳，双眼饱含深情，“而伊利里欧总督则是应我的请求帮忙，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情谊非比寻常。” “老朋友，你可不只是杂耍戏子，你是个真正的魔术师。我不过请你多变一会儿戏法罢了。”威廉突然说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瓦里斯一愣。女王和玛格丽面面相觑，其他人也莫名其妙。只有艾莉亚露出会心的微笑。 “太快，太快了，现在开战有什么用？我们还没准备好。想办法拖一拖。”“既然死了一个首相，为什么不能死第二个？” 随着威廉不断说些奇怪的话，瓦里斯的眼睛也越瞪越大，露出如同见鬼的表情。 第305章 自投罗网 “但凡人走过，必留下痕迹。您自以为与伊利里欧在红堡秘道里密谈无人知晓，不过很可惜。”威廉看看小狼女，“艾莉亚，说说你在红堡秘道见过的两个人，他们长什么样子。” “一个人身材粗壮，有着张带伤疤的圆脸，还有撮短须。虽然身材臃肿不堪，却步履轻盈，重心放在脚跟，走起路来像个水舞者该有的样子。而且，我对他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艾莉亚一边回忆一边描述，“另一个人有着自由贸易城邦的滑溜口音，长着一撮黄色八字胡。” 随着艾莉亚对第二个人外表的描述，丹妮莉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模样，不由脱口而出，“伊利里欧总督！” “正是。”威廉笑着肯定。又对艾莉亚说道：“你会对第一个陌生人感到既熟悉并不奇怪，因为那正是瓦里斯大人。他可是一个伪装大师，看来你的直觉真的很强。” “哼！”小狼女得意地抬起下巴。 威廉看向瓦里斯，“从你们的对话来看，最想让小伊耿坐上王座的是伊利里欧总督，甚至不惜为此花费难以估计的金钱。而您，才更像是为了友情而出手帮忙的朋友。” “那只是政治投资，陛下。”瓦里斯镇定下来，“伊利里欧希望获得远超金钱的回报。您知道，在潘托斯，总督并非世袭，他想要一块世袭的领土，留给子孙后代。” ”我哥哥，韦赛里斯曾许诺册封伊利里欧为公爵，只要他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不过当时总督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提议放在心上。“丹妮莉丝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已经开始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 瓦里斯满脸苦笑，”那时候我们的计划还是以培养小伊耿为主，所以伊利里欧对韦赛里斯的王子承诺并没有太过在意，请陛下恕罪。“ “也许吧。”威廉耸耸肩，“不过，对于小伊耿的银发紫眸从何而来，我倒是有个猜测。伊利里欧曾经有一个因为灰鳞病而死的妻子，名叫希拉。而这位夫人，恰好就拥有白金亮银相间的头发，紫色的眼眸。” 太监总管怔怔地看着威廉，突然哈哈大笑，“您是想说，小伊耿是伊利里欧想的儿子？可如果这是真的，事实也根本不可能公开，那么即使他的儿子坐上铁王座，对他又有什么意义？” “除了坦格利安之外，铁王座对黑火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威廉的笑容意味深长，“毋庸置疑，总督很爱这位夫人，他甚至留下她一只石化的手作为纪念。很惊悚，但也足以证明他的爱有多狂热。也许他的妻子离世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让他们的儿子坐上铁王座，实现黑火的祖先们梦寐以求，偏偏求之不得的梦想。” “黑火？爵士，您越说越奇怪了。”瓦里斯乐不可支，仿佛听到一个绝妙的笑话，“我们都知道，黑火的末裔，凶暴的马里斯，早已在几十年前就被杀死。不是吗，巴利斯坦爵士？” 老骑士面无表情，长长的白眉抖了抖，没有回答。 “马里斯只是最后一个黑火的男人！世上除了男人，还有女人……”威廉面带着浅浅的嘲讽，“呃，抱歉，差点忘记还有大人您。” ”诚然如此！“瓦里斯不动声色，“可正如爵士您自己所说，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能作为坦格利安的身份依据，同样也不能作为黑火的身份依据。” 威廉撇撇嘴，摊摊手，“但是这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一个潘托斯商人，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某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送上铁王座。” 女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神情凝重起来。 “如果小伊耿真是黑火，伊利里欧何不直接以黑火的名义出兵？这样的话，如果成功，还能光明正大的父子相认。”瓦里斯连连摇头。锃亮的光头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水光。 “也许是因为您的建议？”威廉说道：“我与提利昂大人关系不错，他说大人您曾对他说过一句话：权力存在与人心，信则有不信则无。五次黑火叛乱，无不惨淡收场。很显然，人们相信权力存在与坦格利安，所以你让伊利里欧的儿子充坦格利安，因为你很清楚，黑火不可能坐上铁王座。” “精彩的推理！“瓦里斯轻轻鼓掌，“而且赞同您的结论，黑火不可能坐上铁王座。不过这些都是推测，没有哪位公正的王者，会以虚无缥缈的推理作为定罪的依据。” 他对着丹妮莉丝深深拜伏，“陛下，利用您和韦赛里斯王子为小伊耿做掩护，确实是罪无可恕，您尽可以责罚我。但是现在军情紧急，还请您尽快联络多恩，还有正在风暴地的梅斯大人，让他们尽快集结，赶赴君临。至于小伊耿的身份，可以在那之后慢慢查证。” “说到小伊耿的军队，如果我所料不差，想必是厄索斯最大的佣兵团，黄金团吧？”威廉微微一笑，“在厄索斯的时候，女王陛下的敌人就曾经想雇佣黄金团，只是没有联系上而已，原来他们来了维斯特洛。” 瓦里斯直起身，神色坦然，“正是。黄金团被视为最庞大、最著名及最昂贵的自由贸易城邦佣兵团。尽管佣兵向来有着反复无常的恶名，但黄金团最荣誉的地方在于他们从不毁约。他们的箴言是‘言出如金’。因此伊利里欧总督重金雇佣他们，来帮助坦格利安完成复国大业。” “但小伊耿已经在风暴地打出了坦格利安的旗号。很显然，黄金团知道他们并不是为伊利里欧服务，而是‘坦格利安’。”威廉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支持黑火的寒铁所创建的黄金团，目标可是为了击败坦格利安啊。他们历来由黑火领导，多次黑火叛乱中都是主力。成员也多是维斯特洛的流放者。有什么理由，能让黄金团会为坦格利安而战？佣兵团也又是不能解约。” 太监总管微微一笑，”凶暴的马里斯死后，黄金团失去了效忠的对象，早就今非昔比，如今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佣兵团。伊利里欧总督给出的价钱……“ ”胡说！“丹妮莉丝突然上前两步，大声怒斥。 ”我哥哥韦赛里斯宴请过黄金团的队长们，希望他们助他完成复国大业，要多少钱都可以商量。“她紧握双拳，紫色的眼眸中满是冰冷，”可他们吃了他的东西，听了他的请求，然后狠狠嘲笑他。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听得清清楚：那些人说黄金团的梦想是辅助黑火坐上铁王座。身为坦格利安却寻求黄金团支持，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仿佛失去所有的力量，太监总管浑身软了下去，两眼无神，只在眼底闪过一缕微不可察的光芒。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丹妮莉丝冷冷下令，“弥桑黛，给全境所有领主写信，告诉他们现在风暴地有黑火作乱。向梅斯公爵下令，命他向南进军，讨伐黑火叛乱。” 「充气鱼大人的指挥能力堪忧，现在身边也没有可靠的将领，要讨伐黄金团，还不如把史坦尼斯派过去。」 威廉正想着一会如何劝丹妮莉丝改变决定，突然眼角瞥到跪在地上的瓦里斯长身而起。 他下意识地踏出一步，挡在丹妮莉丝身前。却发现瓦里斯的目标是离丹妮莉丝几步之外的玛格丽。 看似肥胖的太监总管身形敏捷，动作迅疾如风。当他把短剑架到玛格丽雪白的颈脖上时，其他人才刚刚作出反应。 萝娅塔和艾莉亚长剑出鞘。巴利斯坦和贝沃斯正在向女王靠拢，见状也骤然停步，拔出刀剑，挡在女王身前。 变生肘腋，所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只有玛格丽给威廉一个甜甜的笑容。 嘴角带着浅浅的嘲讽，瓦里斯的语气满是遗憾，”想不到居然在这种地方出现纰漏，真是百密一疏。玛格丽小姐，不用担心，我无意伤害您，只是请您送我一程。“ 瓦里斯的左手伸向玛格丽的胳膊，想挟持她慢慢离开。但触手所及，掌心一阵刺痛。 就在他略一分神的刹那，玛格丽衣服上突然涌出无数藤蔓。 在被铺天盖地的藤蔓淹没前，瓦里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怪玛格丽衣服上的花草植物等装饰看起来栩栩如生，原来那根本就是真的。 第306章 铁甲飞龙 贝沃斯一扬手，白布覆盖住瓦里斯毫无生气的胖脸。 “真可惜，瓦里斯大人竟然服毒自尽，”丹妮莉丝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其实我本无意杀他。” “他当了一辈子间谍，见过太多黑暗可怕的事情，自然不愿意做阶下囚。”赫伦堡公爵沃尔特·河安柔声劝慰。 “瓦里斯与潘托斯总督挑起战争，死伤无数；又屡次让女王陷入生命危险；还支持黑火叛乱，数罪并罚，死有余辜。”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口气冷硬，“瓦里斯虽然死了，但潘托斯总督还活着，他也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 两个士兵走上前，向国王及各位大人行礼后，把裹着白布的情报总管抬走。 丹妮莉丝目送士兵的背影远去，语气有些犹豫，“可伊利里欧总督对我和哥哥也确实有过恩惠。” “您太仁慈了，陛下。他完全就是在利用你们兄妹，谋夺王座。”威廉说道：“而且即使您想饶伊利里欧一命，也不能再让他继续担任潘托斯总督，以免这次黑火叛乱迁延日久。等夺回君临后，我们可以支持一位更明智的潘托斯人，去担任总督。” “你说得对，威廉。”女王点点头，把目光投向沃尔特，“大人，我知道因为棉布贸易，您在潘托斯颇有影响力，此事便交给您来办。到时候我会派遣贝沃斯协助您。” “交给我就好，陛下。”沃尔特说道。 只要维斯特洛稳定统一，潘托斯绝无对抗铁王座的力量与胆量。到时候只要外部武力恐吓，内部由与赫伦堡关系良好的潘托斯商人们发起弹劾，伊利里欧这个总督也就当到头了。 毕竟伊利里欧干涉维斯特洛内政在先，如果铁王座真的因此出兵，伊利里欧也很难获得其他自由贸易城邦的支持。 “听瓦里斯大人的口气，君临似乎有什么办法针对龙。”丹妮莉丝凝望着君临高大的城墙，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可惜也来不及询问。” “主持君临防务的提利昂·兰尼斯特诡计多端，我就曾经被他暗算过。”史坦尼斯神色淡然，平静地给女王讲述黑水河之战，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最后他诚恳地说道：“所以请千万小心，陛下。” “听说有人向伪王献上了可以威胁到龙的巨弩。”丹妮莉丝忍不住轻叹，“不知道那是否就是兰尼斯特的底牌。而且既不知道具体数量，也不知道如何布置，确实让人有些担忧。” “陛下，龙是坦格利安的象征，不容有失。”史坦尼斯面容坚硬如铁，“我建议先让士兵们攻城，吸引守军注意之后，再派龙出战，也许可以降低风险。” “我们的准备并不充足，缺少攻城器械，贸然攻城会白白流很多鲜血。”丹妮莉丝沉吟一下，摇摇头，“如果有专为龙设置的陷阱，那么龙不出现，他们肯定也不会使用。” “何不稍等些时日，陛下？”沃尔特走上前，“赫伦堡现在有上万名工匠，无需太久，就能打造出足够的攻城器械。” 女王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临冬城公爵布兰，“时间紧急。不仅仅是兰尼斯特，在北方，我们还有更可怕的敌人。” 她扭头看看威廉。威廉对丹妮莉丝微笑，令她有一种无比信赖的感觉。 “我相信孩子们。”女王看着两位公爵，目光坚定，“按照先前的计划，明天一早，进攻君临。” 不知什么时候，红日从黑水湾里冒出，悬挂在云层之中，光彩四射。层层云海被染得殷红，如同一团团火焰在沸腾，海面也染上一层浓郁的血色。 悠长的军号在钢铁门外的旷野中回荡，淡淡白雾四处漂浮，黎明前的寒气里传出人和马的喧闹。 骑士们纷纷跃上战马，步兵们套上铁甲，扣紧剑带。军官们高声呼喝，士兵们小声谈笑，一面面旗帜被举起，一只只队伍在旗帜下集结。 黎明的晨光中，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女王的军队走出军营，慢慢靠近君临的城墙。 他们背对朝阳，武器盔甲闪闪发光，漫天旌旗随风招展。一面巨大的黑底红龙旗帜高高飘扬于众旗之上。 中军由第一军团的五千人加上近卫军团的三千步兵组成，无垢者灰虫子担任指挥官。 八千名军团士兵头戴尖刺盔，穿着统一的灰色甲胄，装备着相同制式的短剑、盾牌和长矛，排成整齐的队列，迈着一致的步伐前进。 除了武器盔甲的碰撞声，轰轰的脚步声，间或响起的哨声，再无其他声响。整个军团散发着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左翼是一万多人的王领诸侯联军，由新任罗斯比城伯爵乔拉·莫尔蒙率领。 他的掌旗官升起旗帜，底色还是熊岛莫尔蒙家族的绿色森林，只是中间昂首屹立的大黑熊变成了并排的三只小黑熊。 乔拉显然更熟悉维斯特洛的军事制度，指挥起来得心应手，军队行进井井有条。 右侧是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率领的一万多河间地士兵。 近万人的赫伦堡直属部队作为预备队，排列在女王大帐所在的丘陵前方。 众人簇拥着女王站在高大的营帐前眺望战场，连同女王在内，所有人都一身戎装。 丹妮莉丝与玛格丽都穿着合身的皮甲。造型美观，但防御力可疑。 巨大的吼声从丘陵下传来。数十个仆人分别围着三只火龙，在科霍尔铁匠大师们的指挥下，拉扯着如同渔网般的巨大鳞甲，想套在火龙们胸腹前。 两只冰原狼在龙的身边跑来跑去，呜呜嗥叫，让场面更加纷乱。 感觉有些不舒服，白龙拍打几下翅膀，庞大又滚烫的身体微微扭动。 几个仆役措手不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甩出去，惊声尖叫，连同那件巨大的鳞甲一起，重重跌在地上。 三只龙都幸灾乐祸，大声咆哮。冰原狼们仰首长嗥。气氛突然有些恐怖。 不知眼前这些怪兽们其实是在哈哈大笑，铁匠们和仆役们都吓得手足无措，胆小的更是瑟瑟发抖。 「配合点，韦赛利昂。」威廉警告，「那座城里可是有专门对付龙族的猎龙弩，盔甲不穿好，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什么？猎龙弩？好大的口气！”韦赛利昂对着空中喷出一道夹杂着淡金色光芒的赤橙火焰，“等会儿老子要全给它烧了。” 吼声震耳，烈焰灼人。仆役们再次惊叫，白龙身边的科霍尔铁匠也连连后退。 丹妮莉丝叫着韦赛利昂的名字，快步走到丘陵下。除了萝娅塔紧紧跟随女王，其他人都站在丘陵上观望。 在龙之母的安抚下，白龙老老实实地让仆役们套上那套由威廉参与设计、科霍尔铁匠大师打造的瓦雷利亚钢鳞甲。 三只飞龙的鳞甲都是量身打造，确保每一道龙鳞的缝隙都有瓦雷利亚钢甲片覆盖。两种坚不可摧的鳞片交错叠加，让火龙们的腹部防御无懈可击。 打造盔甲的材料，正是上一次去瓦雷利亚废墟探险时的收获。瓦雷利亚钢不仅坚固而且轻盈，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飞行。 火龙们如今的外形已经颇为狰狞可怖；丹妮莉丝身材娇小，美艳绝伦。但是可怕的巨兽在女王面前，却乖巧如同孺子。 看着这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丘陵上的诸侯们目光复杂，思潮腾涌。 其实丹妮莉丝的龙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 相比那些传说中的巨龙，比如征服者伊耿时代的贝勒里恩、瓦格哈尔和米拉西斯，又或者血龙狂舞中参战过的沃米索尔、银翼等等，他们只能算是小不点。 但在威廉的谆谆教诲下，他们拥有远超龙类的智慧。 加上有瓦雷利亚钢铠甲的保护，还可以通过共享视野实时指挥，威廉相信他们在实战中能发挥的作用，不下于那些巨龙。 科霍尔铁匠们观察铠甲的位置，指挥仆役们慢慢调整。 过了好半天，铁匠们才走到女王面前，报告龙的铠甲已经全部穿戴好。 丹妮莉丝一手挠着白龙的下颚，一边望向威廉。 威廉挥挥手，「卓耿，雷哥，韦赛利昂，出发！」 飞龙们拍打着双翼，腾空而起，兴奋地咆哮起来。巨大的吼声远远传到君临的城墙上，让人心胆俱寒。 第307章 尔虞我诈 “那就是长翅膀的蜥蜴在叫吗？”乔佛里随随便便地靠在红堡城墙的雉堞上，向北眺望。 红堡坐落于伊耿高丘之上，居高临下，钢铁门外的敌军一览无遗。 国王身材修长，有着兰尼斯特家族典型的金发碧眼。他穿着华丽的镀金铠甲，胸前雕着一只怒吼的雄狮，看起来英武不凡。 “还真是有够吵闹的，咬人的狗可不会叫。”乔佛里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看着猎狗桑铎·克里冈，“对不对，狗？” 桑铎·克里冈依然是那套棕色的粗布外衣和镶钉皮背心，最外面披着御林铁卫的雪白披风，用镶珠宝的别针系在宽阔的肩头。 猎狗沉默不语。国王哈哈大笑，有意无意地瞥了攸伦·葛雷乔伊一眼，目光中隐隐有些挑衅。 铁群岛之王个皮肤苍白，相貌英俊。一头如午夜汪洋般漆黑的顺滑长发，黑色的胡须经过精心修剪，整洁有型。一片黑皮革遮住左眼，右眼与嘴唇都像盛夏的天空一样湛蓝。 除了詹姆之外的其他几位御林铁卫也都在城墙上。他们环绕着国王，手按剑柄，警惕地盯着那个有些诡异的男子。 他的十来个随从看来也颇不寻常，都是光头巨汉，面目狰狞，宽阔的胸膛上纹刺着凶狠的禽鸟，明晃晃的弯刀插在腰间。 鸦眼嘴角微翘，目光从乔佛里身上掠过，落到远处的城墙上。 瑟曦在一大群随从与卫兵的簇拥下，正从楼梯登上城墙。 太后经过精心打扮。身穿酒红色的天鹅绒礼服，上面用金线绣着条纹，将苗条的身材衬托得凸凹有致。金色卷发做成华丽的造型，带着名贵的珠宝饰品，雍容华贵，美艳逼人。 一个卫兵小跑到太后身边，低声禀报。瑟曦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到鸦眼，展颜一笑，媚眼如丝。 “抱歉，攸伦陛下，我来晚了。”太后款款走到攸伦面前，微笑着伸出手，“大战当前，我的情报总管却踪影全无，让人烦恼。” 攸伦握住那只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的手，轻轻一吻。 抬起头时，攸伦蓝色的右眼中满是笑意，“危险来临时，人们总会做出选择。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铁王座治下有许多奇人异士，相信您很快就能找到新的情报总管。不过有我在，至少今日您无需忧虑，太后。” 瑟曦也不抽回自己的手，任由攸伦握在手中，“这么说，您不看好科本伯爵的小玩具？” “不，太后。科本伯爵的猎龙弩至关重要。” 看着瑟曦和攸伦眉来眼去，乔佛里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沉，“攸伦陛下，科本伯爵的猎龙弩我们都见过，威力惊人，不知道您的办法又是什么？” 鸦眼似乎漫不经心地看了科本一眼。科本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仿佛邻家老爷爷一样慈祥地微笑。 “如您所愿。”攸伦松开瑟曦的手，朝随从点头示意。 两个光头巨汉走到放置在城墙上的大箱子旁，“喀嚓”一声，朝着众人的木板被掰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支巨大的号角。 这支造型古怪的号角从头到脚足有六尺长（约183米），黑光闪烁，布满红金和瓦雷利亚黑钢的条纹。 它的表面闪亮，亮的足以使人从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包裹号角的条纹上铭刻着奇异的远古魔符。 城墙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号角吸引过去。瑟曦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抚摸。 号角看起来是用钢铁铸造，但摸起来丝毫不感觉冰冷，而是跟女人的大腿一样温暖光滑。 太后不禁低声呢喃，“这是什么？” “这是龙之号角。”攸伦走到太后身后，“我在瓦雷利亚的烟火废墟中发现了它。除了我，没有活人敢踏上那里的土地。” 感受到紧贴身后的健硕身体，瑟曦只觉耳根都在发热，却没有躲开，“它，它有什么用？” “请看，太后。”攸伦的胳膊从瑟曦腋下穿过，把她半搂抱在怀中，手指轻轻滑过号角上的红黑条纹，“这些条纹用火红的金子和瓦雷利亚钢煅臸而成，上面铭刻着远古魔符。透过它，能让巨龙服从吹号者的召唤。古代龙王们就是吹着同样的号角，驾驭巨龙，直到末日降临。” 城墙上响起一阵震惊的窃窃私语。 举起一半的手缓缓放下，乔佛里脸上的不满渐渐散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科本微微点头，笑容愈加慈祥。 ----------------------------------- 蓝色天幕下，三个黑点在云端盘旋。 君临的城墙上覆盖着密密麻麻地木板。尤其是钢铁门，巨龙门和诸神门，这三个接近接近坦格利安军营的城门附近，木板密集得快要连在一起。 有些木板下方是普通的弩炮。有些木板是弓箭手的防箭掩体，可以让他们在射击时不用担心头顶有流箭从天而降。有些下面什么也没有，不过是混淆视听的伪装。 而还有一些木板所遮掩的，正是这两天刚刚安装好的巨型战争机械——猎龙弩。 钢铁门附近，詹姆躲在一个用砖石筑成的特殊掩体里。这个掩体四周有几个观察孔，顶部和四周还覆盖着砂石，可以防御火焰。 “爵士，提利昂大人来了。”侍从乔斯敏·派克顿小声提醒。 小侍从长得很瘦，手长脚长，油腻的鼠灰色头发，柔软的面颊上刚长出桃子似的绒毛。 “你应该待在红堡里，老弟。”詹姆从观察孔里收回凝望天空的目光，“砍人可不是你擅长的事情。” “我也是身经百战。”小恶魔从掩体的门口挤进来，铠甲撞在墙砖上发出闷响，“你不在君临的时候，我独自打败了史坦尼斯。” “史坦尼斯可没有龙。”波隆毫不留情的嘲笑。佣兵身材更高大，进入掩体时反而没有撞到什么，悄无声息。 注意到城下大片王领家族的旗帜，詹姆补充道：“拜拉席恩也不是坦格利安。坦格利安统治了维斯特洛快三百年，显然更得人心。” “领主老爷们只是畏惧龙而已。只要我们干掉那三只会飞的蜥蜴，天枰两端就会恢复平衡。”提利昂爬上一个木箱，向观察孔向外张望，眼睛追逐着空中的黑点，“关键还是在于拉拢多恩。可以考虑让乔佛里迎娶道朗亲王的女儿，年龄差距……其实也算不上太离谱。” “你考虑得还真长远。”詹姆哈哈大笑，“看来你对今天的战斗信心十足。” “或许吧。”提利昂转过身，手扶着城墙，从雉堞间扫视着城墙外的军队，“果然如我所料，坦格利安的军队攻城器械严重不足。他们只能依靠龙来摧毁城门。不过风暴降生对她的龙也太有信心了吧，竟然把所有军队集中在一个城门前，莫非有诈？” “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局面吗？”詹姆耸耸肩，“不然你为什么跳蚤窝里已经满是教会武装的人，你还要把达冯和亚当都部署在钢铁门附近？” “我本以为威廉会玩声东击西的把戏。巨龙门的守备队长亨佛利·维水能力值得信赖，君临守备队司令杰斯林·拜瓦特亲自在旧城门督战，我可并非毫无准备。”小恶魔缩回脑袋，背靠城墙坐在木箱上，眉头紧皱，“为何要如此蛮干？这可不像是威廉的风格。” “别想那么多，它们来了。”詹姆猛扑到另一个角度更合适的观察孔，死死盯着空中。 波隆反应也不慢，脚尖一踢，“嘭”的一声，铁皮做的门被关上，掩体里突然变得一片黑暗。 光线从观察孔里漏进来，洒在詹姆身上，整个人看起来金光闪闪。 “据说巨龙们的火焰能熔化岩石，”小恶魔把眼睛凑向观察孔，小声嘟囔，“现在只希望这三个小家伙还没那么厉害。不然我们就要变烧烤了，老哥。” “那你还不如向七神祈祷，让弩手们瞄得准一些。”波隆轻笑。他靠墙坐下，一身黑色皮甲，黑发黑眸，整个人似乎溶入了黑暗之中。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钢铁门附近响起。有些来自城墙上的士兵们，也有些来自胆大的平民 不知有多少人，此时正从窗户的缝隙里向天空张望。 仿佛坠落的流星，三个黑点迅速在人们眼里迅速放大。翅膀，尾巴，鳞片……龙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先是身体的轮廓，接着是狰狞的样貌，最后是漫天的火焰。 第308章 猎龙弩 十几个士兵被龙焰点燃，跌跌撞撞地挣扎，如同人形火炬。凄厉的惨叫声在大火中扭曲。熊熊燃烧的烈火，如恶魔般狞笑 绯红金狮旗帜胡乱扔在街道上，被踩踏得凌乱不堪。幸运逃开的士兵们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歇斯底里地哭喊。 城墙后方原本有上万兰尼斯特军队严阵以待。按照计划，一旦城门被龙摧毁，他们便会上前封堵，阻止敌军入城。 可是预想中的枪林箭雨没有到来，反而是三道烈焰从天而降。 从黑龙卓耿的视野里，威廉看到数千兰尼斯特士兵乱成一团。 其实被点燃的士兵也就几十上百，但那种完全无力对抗的恐惧感让人绝望。 只有少数胆大的家伙四处挖掘，试图用沙土营救着火的同伴。 大部分士兵都在四散奔逃，寻找掩体，任凭骑士们如何呼唤打骂也无济于事。整只军队几乎趋于崩溃。 「有空军，就可以进行立体垂直打击，死守城墙的老思维行不通啦。」 小小的得意之后，眼前的局面让威廉也有些挠头。 尽管已经再三提醒，但小龙们喷得兴起，根本收不住嘴。 不仅街道上的军队损失惨重，也有许多房子被龙焰扫到。 在钢铁门附近居住的大都是平民，有许多木制的房屋。干燥的木板遇到高温的龙焰，烈火瞬间升腾。 火舌曲卷，四处蔓延，可怜的老房子在烈火的包围下颤抖、摇晃，毫无反抗之力。 人们扶老携幼，冲出家门，混在溃散的士兵们中间奔逃。 按照威廉的要求，飞龙们每次攻击都是从俯冲开始，接近地面时改为滑行，喷吐火焰，并借助滑行的惯性立即升空，绝不在地面或者低处多做停留。 在空中也要按照不规则的轨迹飞行，不给敌人暗算的机会。 经过多次训练和实战，三只小龙对这套战术动作早已娴熟无比。 随着黑龙越飞越高，地面上传来的嘈杂声响也越来越远。 威廉能分辨出其中混杂着孩子无助的哭泣，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有木板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 这下君临上下要怎么看待丹妮莉丝？全得是负面印象了吧。 正在暗自挠头，威廉又看到白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阻止，「不要攻击地面上的人，韦赛利昂！」 “为毛？”白龙正准备再次扑下去，对准地上的虫子喷个痛快。 「现在满大街都是平民，容易误伤。」 “那我们现在去烧什么？”白龙兴致正浓，不吐不快。 三只龙首尾相接，在君临上空滑翔。巨大的影子从地面上建筑的顶部掠过，所过之处地面上无不惊慌骚动。 「看到前面那七些水晶塔楼没？我们飞到那里，然后转头去攻击城墙。」 “城墙上没有平民吧？”黑龙在脑海里发问，看来他也没有尽兴。 「没有，你们想烧什么就烧什么。」 “好耶！”“太棒了！”小龙们欢呼起来。 震天的吼声在半空响起，整个君临都为之颤抖。 “铛——”“铛——”“铛——” 贝勒大圣堂的塔楼上传出洪亮的钟声。这七口钟只有在重大场合，譬如国王驾崩的时候，才会同时响起。不知道现在为什么要敲响。 小龙们感到被挑衅，有些生气。 白龙一声怒吼，“真吵。老子要烧了那些破钟。” 绿龙不甘示弱，“前面那个石像样子很嚣张啊，我倒要看看它经不经烧。” 「两位，这个石像雕刻的是你们母亲的祖先，这些钟也是他铸造的。你们要烧，我倒是不反对。」 “呃，这个钟声多听听，其实也挺顺耳，行，那就这样。” “咦，换个角度去看，这个雕像原来也还蛮帅的，留着得了。” 黑龙：“……” 想到如果真有猎龙弩，红堡附近肯定部署得最多，威廉让小龙们向北绕行。 钢铁门的上空，高高荡漾着一朵黑云，半座城市都看得真真切切。 贝勒大圣堂传出的钟声狂野而急促，让人心中发紧。 看到龙朝自家飞来时，静默修女街上的人们带着绝望与惊恐，逃得满大街都是。 小龙们没有嘲笑地上的人，他们的目光都被雷妮丝丘陵顶部的巨大巢穴状建筑所吸引。 越飞越近，巢穴的模样逐渐清晰。 这是一个被火焰熏黑的废墟，巨大的穹顶已坍塌，青铜的大门紧紧关闭。那扇门是如此之大，足以让三十个骑士骑着马并排进入。 废墟上仿佛笼罩着无尽的悲凉与沧桑，黑龙的心情莫名沉重起来，泛起一缕感伤，“这是什么地方，威廉？” 「这是龙穴，以前是龙居住的地方。」 “感觉阴森森的，我可不想住在这里。”绿龙心虚，马上反对。 “就是就是。”白龙赶紧附和。 「放心。龙穴是个阴谋，也是个悲剧。我决不会让它重演。」 “我们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威廉爵士。”绿龙白龙发来讨好的信息。 黑龙：“……” 「……」 -------------------------- 砖石掩体外，提利昂踩着木箱和詹姆并肩站在城墙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龙逐渐远去，变成空中的黑点。地面上的人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 乔斯敏青涩的脸庞毫无血色，但两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甚至有些狂热。 急促的钟声从维桑妮亚丘陵顶部远远传来。 “那些龙怎么回事，不攻击城门反而飞走了，它们这是要去烧……贝勒大圣堂？”波隆双臂环抱，泰然自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如果它们高兴。”提利昂脸色非常难看，感觉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坦格利安女孩不是爱民如子的吗？为什么她的龙会到处放火？” “也许传言有些夸大？”詹姆耸耸肩，“也可能她只是想和大家打个招呼？” 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就曾经想要烧死全君临人，作为疯王的女儿，风暴降生不过是放几把火宣告自己到来……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詹姆的目光从空中投向地上，眉头紧皱，“亚当的部队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我们的士兵……表现有些糟糕。” “第一次面对这样可怕的家伙，害怕是正常的。”波隆难得地替他人说好话。 “确实，我们应该事先做些准备。”提利昂意识到他可能犯了另一个错误，“比如让所有的士兵都参观一下龙骨。再讲一下龙穴之战，暴民屠龙的故事。也许他们今天就不会这么害怕。” “我，我就不怕。”小侍从高声反对，声音尖细。 佣兵大笑，“你这种胆大包天的傻小子，确实不多见。” 语言方落，笑声戛然而止。波隆的目光聚焦在空中，“它们好像又回来了。” 凄厉的尖叫再度响彻云霄，钢铁门附近的人，无论平民士兵，纷纷抱头鼠窜。 卓耿展开巨大的翅膀，贴着城墙低空飞过。 城墙上弓弩齐发，所有人都在拼命倾泻心中的恐惧。 即使穿戴了瓦雷利亚铠甲，被雨点般的弩箭击中腹部，还是会有疼痛的感觉，并不愉悦。 尤其是一根巨大的弩箭几乎擦着黑龙的身体飞过。 无论是卓耿还是威廉，都能感觉到那只快如闪电的弩箭上，蕴含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 果然厉害，难怪敢自称猎龙弩！如果被直接命中，成年龙只怕都扛不住。 哪怕是不能穿透瓦雷利亚钢甲，但弩箭依然具有惊人的冲击力。即使是龙，也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伤害。 负责吸引火力的黑龙翻滚着升空。威廉强压住震惊与后怕，急忙提醒正要俯冲而下的绿龙和白龙。 「千万不要让没有防护的背部中箭，那就死定了！还有，一定要时刻保持蛇形机动！」 “放心，我们可看准了那些大家伙是从哪里射出来的。”绿龙和白龙信心满满。 在威廉给他们上的军事课里，这种大型弩箭的装填都需要一定时间。现在刚刚发射完，此时正是安全的时候。 飞龙们折起翅膀，炮弹般俯冲而下。城墙上的木板在眼中越变越大，终于，他们张开巨口，露出满嘴獠牙，如同一柄柄黑色的利刃。 夹杂着淡金色光芒的赤橙火焰。带着绿丝的橙色和黄色交织的火焰。 两道火焰从天而降，遮掩的木板瞬间化为满天飞舞的火星。炽热的火焰毫不停留，瞬间吞没掉下方的巨大弩箭，以及一群来不及逃跑的弩手。 绝望的惨叫中响起一串“嘭”“嘭”“嘭”的声音。那是巨弩被烈焰灼烧软化变形，许多被强大的力量所束缚的零件终于找到机会，奔向自由。 大大小小的铁块被火焰包裹着，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在城墙上刮起一场钢铁风暴。 这些零件具有恐怖的速度，即使穿着铁甲也防护不住，挨着就伤，打中就死。哪怕是击中城墙后反弹回来，依然具有惊人的杀伤力。 两台猎龙弩附近顿时血肉飞溅，一具具躯体被洞穿，一截截残肢在飞舞。巨大的惨叫汇成声浪，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砖石掩体里，詹姆的观察孔正好对着黑龙飞行的方向，他看得真真切切，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城墙上，“就差一点！” “不要急，老哥。”提利昂通过观察孔死死盯着掩体外，嘴里低声呢喃，“我在钢铁门部署了五十台猎龙弩，我们还有机会。” 第309章 孤注一掷 熊熊燃烧的烈火，覆盖住钢铁门两边的好几段城墙。砖头烧红了，钢铁也烧红了，黑烟在火焰上方盘旋，狰狞可怖。 夹在火焰中的士兵们哀求、哭嚎。有人前后躲藏，终于被越来越猛的火焰吞没；有人孤注一掷，纵身一跃，跳下城墙。 城墙上下，到处是凄厉的惨叫，绝望的哀鸣。 浓烟与灼热在城墙上弥漫，兰尼斯特兄弟藏身的砖石掩体里，却是一片冰冷死寂。连向来嘻皮笑脸的波隆都板起面孔，表情凝重。 “嘭”“嘭”“嘭”的声音不断响起，每一次便代表一台猎龙弩被摧毁，至少数十人死伤。 三只龙所采用的战术远远超乎提利昂，詹姆，或者西境所有军官们的想象之外。 他们上下翻飞，左右盘旋，不停地交替掩护与攻击。任何一只龙猛扑下来，都可能只是吸引火力，等弩箭发射完，另两只龙便乘隙攻击。 飞龙们配合默契，不焦不躁，一点一点清除城墙上的威胁，完全不像是野兽应该有的行为。 虽然看起来有好几次，吸引火力的那只龙都只差一点被命中，但兰尼斯特兄弟的心却在不断往下沉。 已经有半数的猎龙弩被摧毁，而他们最有威胁的攻击，其实还是最初时，与黑龙擦身而过的那只弩首发 黑龙卓耿又一次亮出腹部，从城墙上掠过，迎接满天箭雨的洗礼。 但这次没有那种恐怖的巨型弩箭。 “猎龙弩都被干掉了吗？”卓耿敏锐地察觉到变化，“要不要现在就去摧毁城门，威廉？” 「不一定，也许城门附近还藏着一些，就等着我们靠近。安全起见，把城门以及所有靠近的地方，全部点燃。」 威廉不是没有看到城墙上的惨状，但这就是战争。小龙们对这个决定自然无比拥护。 伴着一声龙吟，韦赛利昂俯冲而下，从城墙上掠过，所过之处烈焰升腾。 向前滑行一段后，白龙却没有按照战术要求腾空而起，反而落向城墙，扑进一群正在弯弓搭箭的士兵当中。 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用牙齿、利爪、尾巴，在人群中疯狂杀戮。 大多数士兵扭头便跑，少数勇士的刀剑砍在龙鳞上，却只是让他更加兴奋。 很快，勇士们的血肉之躯便被锋利的爪牙生生撕裂，花花绿绿的内脏洒满一地。血液肆意流淌，城墙几乎被染成红色。 砖石掩体中的提利昂不怒反喜，发出一声低吼，“机会！” 白龙附近正好有一台还没有被发现的猎龙弩，这么近的距离，绝对能一击必杀！ 然而操作猎龙弩的弩手们可能是太过恐惧，竟然转过身，随着其他士兵们一起逃跑。 掩体里的几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巨大的失落淹没。 詹姆狂怒，“该死！该死！” 提利昂颓然地跌坐在木箱上，有些绝望，却又隐隐有些释然。 “轰！” 掩体的门被拉开，刺眼的光线与灼热的气体猛然涌入，提利昂不由伸手遮挡一下。 随即从敞开的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正在疯狂肆虐的恐怖怪兽冲去。 “詹姆！哎呦！”提利昂大吃一惊，猛然从木箱上跳下。随即趔趄着摔倒。 脚踝上传来钻心的剧痛，他看向黑发佣兵，目光中满是焦急与希冀，“得帮帮他，波隆！” 稍作犹豫，佣兵的眼角闪过狂热。 “干！兰尼斯特都t是疯子！”他深吸一口气，灵活地从门口窜出，大步朝詹姆追去。 “等，等等我！”小侍从的声音完全变形，全身在发抖，跑起来跌跌撞撞，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之意。 目送乔斯敏纤瘦的背影冲向烈焰与龙，提利昂重重靠在木箱上，紧闭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咆哮回荡。 西境士兵们明显已经被吓破胆。他们眼神涣散，面无血色。嘴里发出各种毫无意义的叫声，仿佛一群遇到老鹰的小鸡。 他们也毫不在意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兰尼斯特，只知道拼命向远离那只恶龙的地方逃窜。 懒得在这群人身上浪费时间，詹姆猛然推开挡路的士兵，坚定地冲向那台猎龙弩。 仿佛在玩猫鼠游戏，白龙不慌不忙地追逐逃兵，一口咬住一个士兵。 弩兵身上单薄的皮甲形同虚设。毫不费力，锋利的龙牙深深刺入柔软的血肉，硕大的头颅左右摇晃，鲜血如同暴雨当头淋下。 刺鼻的血腥味，凄厉的惨叫声，让白龙感到无比愉悦。把如同破败布娃娃一样的尸体扔到一边，仰首长吼。 濒死的哀嚎撕心裂肺，凶残的吼叫让人胆寒。怪兽就离猎龙弩几十米外的地方，肆意杀戮。 这只龙的鳞片多是乳黄色，角、翼骨、脊骨则为金色。颈部挂着一副黑色的铁甲，覆盖住整个腹部。利齿是两排闪亮黑刃，此时鲜血淋漓，狰狞可怖。 只是瞥了一眼，詹姆便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放到猎龙弩上。 左看右看，心中却越来越慌。也许他不怕喷火的恶龙，却拿这冰冷的死物毫无办法。 “干！这个东西到底要怎么弄？”热血突然涌上大脑，他狠狠一拳砸在弩机上，留下一排血痕。 “所以说，佣兵也不是您想的那么没用，爵士。”波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武艺不精，但好歹多才多艺。“ 詹姆又惊又喜，转身看着一脸坏笑的佣兵，还有双手撑在膝盖上，正不住喘气的小侍从。 「韦赛利昂，怎么没有看见你飞起来，你在干嘛？」 “我就随便玩玩。” 「快飞起来，城墙上可能还有危险。」 “没事，虫子们都在逃跑，哪里还有什么危险。”韦赛利昂满不在乎，“不信你来看。” 随着一阵微微的晕眩，威廉进入白龙的意识之中。 城墙上到处是浓烟与烈焰。遍地残破的尸体、粘稠的血液。 兰尼斯特士兵们惊慌失措，正在疯狂逃窜。 不远处有一台比普通城防弩炮大出数倍的巨弩， 弩箭直直指向前方。巨大的箭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随着火焰的跳动，闪烁着明灭不定的荧光。 巨弩后方似乎有人正在操作，旁边站着一个高大英挺，金发飘扬的男子。闪亮的碧眼中目光如箭，笑容利如刀锋。 詹姆兰尼斯特！不好！恐惧从心底冒出，如同有一只手掌突然紧紧攥住威廉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骤然停顿。 「快飞起来！」 “飞什么飞，我正爽呢。哎，哎，哎，我的翅膀，我的腿，这，这是什么情况……” 白龙的翅膀急速拍打，身体微微后座，强健的后肢猛然发力，竟然向空中高高弹起，眼看就要凌空而去。 「卓耿，摧毁这台猎龙弩！」 感觉到威廉意识中的惶急，正在高空盘旋的黑龙毫不犹豫。它收起翅膀，高速下坠。 “波隆，快！”詹姆大吼，”又有一只龙朝这边飞过来了！“ “放心，它跑不了。”佣兵狞笑，没有抬头去看天空，只是紧紧盯住白龙。 他轻轻转动弩箭的方向，眼中射出寒芒，“臭小子，就是现在。” “啊！”乔斯敏双手握住巨弩旁的扳机，用尽全身力量狠狠向下压去。 “嗡”围着巨弩的三人明显感觉到一阵震颤，弩箭已从弩机上消失。 巨大的弩箭正中白龙腹部，深深嵌入。悬在半空的庞大身躯被向上猛推，陡然升高一大截。 半空中，凄惨的龙吼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城墙上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还有一个尖细的嗓音在高声欢呼。 威廉只觉腹部传来一股剧痛，旋即疼痛感又如同海潮，涌向全身。 ”治疗“，但是毫无效果。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根本无法对抗。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捂住腹部，身体微微一晃，向前扑倒。 失去意识的瞬间，威廉用尽全身的力量，操控白龙的身体向城墙外的方向翻动。 在数道期盼的目光中，在无数或愕然、或惊恐的目光中，白龙耷拉着脑袋，翅膀无力的垂下，如同石头般坠向地面。 轰。白龙落到城墙外侧的墙垛上，坚硬的鳞片砸在墙砖上，碎石纷飞。 沉重的身躯在城墙边缘摇晃几下，随后向外倾斜，顺着城墙掉落。 ”韦赛利昂！“”威廉！“丹妮莉丝和玛格丽花容失色，同时叫了出来。 黑龙怒不可遏，远远便喷出地狱业火般的黑色烈焰，在一阵箭雨中抬起头，越飞越高。 城墙上又升腾起一股熊熊烈火。 第310章 功亏一篑 丹妮莉丝紧张地看着威廉，紫眸中浓浓的关切不加掩饰。 小玫瑰猛然跪倒在威廉身边，一手抚摸他的脸庞，神色慌乱。 魔力不断涌动，清凉的感觉传遍威廉全身。 与白龙的精神链接断开后，疼痛也似乎突然消失。尽管周身百骸依然隐隐作痛，但他已顾不上这些。 ”我没事，玛格丽。“他用劲捏捏玛格丽的手，拉着她一起站起身，看向丹妮莉丝，“韦赛利昂受伤很重，陛下。我和玛格丽要马上出发去救他。” 看到白龙坠落，丹妮莉丝正自心如刀绞，闻言又惊又喜，声音都有些颤抖，“诸神保佑！我和你们一起去。” “太危险了，陛下！”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立刻出声反对。 “韦赛利昂是我的孩子，我，我很担心。”女王眼中泛起水雾，绝美的容颜看起来楚楚可怜。 “陛下，您也是维斯特洛的女王，最后的坦格利安。王国兴衰，家族荣辱，全系于您一身，千万慎重。”赫伦堡公爵沃尔特柔声劝慰，“而且，难道您还不相信威廉和玛格丽吗？有他们在，韦赛利昂不会有事的。” 女王无力反驳，只能低头不语，双拳握得紧紧的。 君临的城墙上，雷哥与正在爬升的卓耿擦肩而过，对准那台猎龙弩所在的地方倾泻怒火。 长长的一段城墙完全陷入火海，熊熊烈焰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城墙下响起刺耳的哨声，一队队军团士兵把盾牌举在头顶，正向躺在城墙下的白龙涌去。 危险不大。威廉立刻做出判断，“陛下可以到最前线，但不要靠近城墙。我看到士兵们有些动摇，这样也可以激励士气。”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女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殷切地注视着她最信任的那个人，“拜托你了，威廉。” 震耳吼声远去，熊熊烈焰袭来。 “咝”乔斯敏不小心摸了一下右侧的墙壁，烫得他连连甩手。那面墙壁竟已被火焰烤得滚烫。 波隆依靠在左边的墙上，哈哈大笑，“这可是来自龙的问候，喜欢吗，屠龙小子？” “你们，你们真的射死了一只龙？”提利昂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怔怔地看着哥哥。 “正中腹心！想想那个龙头骨的惨样。”詹姆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也许从今往后，很多人都会重新评估龙的价值。” “可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也许，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提利昂爬上木箱，趴到城墙上，从雉堞的间隙中向外张望。 坦格利安阵线中部，那只看起来秩序井然，装备完全统一的军队正向城墙靠拢。 虽然到处是浓烟与烈焰，但两侧城墙上，还有兰尼斯特士兵勇敢地用弓弩射击。 这只维斯特洛前所未见的军队装备了大量一人高的盾牌。大部分人用盾牌挡住面前和头顶，组成一个个移动的城堡。 虽然速度不算快，但箭矢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脚步，匀速而坚定地前进。 还有数百人冒着稀稀疏疏的箭雨，向白龙猛冲过去，很快就进入两侧城墙的攻击死角。 远处，浩浩荡荡的预备队也动了起来，缓缓前进。除了金底黑蝙蝠，他们头顶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旗帜漫天飞舞。 那是赫伦堡的直属附庸们，渥德家族，戴丁斯家族，格雷家族，鲁特家族，考克斯家族，佩林家族，钱伯斯家族…… 在那生牛皮覆盖的巨大橡木轮车顶，坦格利安的旗帜高高飘扬于众旗之上。黑色面底犹如无星的夜空，红色的独身三头龙鲜艳刺目，仿佛是由火焰组成，又仿佛是用鲜血描绘。 “坦格利安在全军压上。”詹姆倚在一个雉堞后方，斜着向外观察，“这是要为可怜的小龙报仇吗？” “不像。”提利昂抿抿嘴，摇摇头，“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急躁。” 突然，黑底红龙旗帜下一队骑兵越众而出，如同一道激流在黄色的土地上流淌。 他们没有旗号，速度奇快，仿佛是在冲锋。看他们的前进方向，也许目标正是掉在城下的那只白龙。 提利昂死死盯着一马当先的那个骑士，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我就知道。”小恶魔喃喃低语。 白龙刚刚坠落，指挥官灰虫子就命令近卫军团和第一军团全线压上。其他大队负责掩护，第一大队上前，近距离保护白龙。 虽然暂时不知道白龙是死是活，但龙被击落，就足以让所有支持坦格利安的人大惊失色。 从哈扎特角之战开始，三只飞龙参与了丹妮莉丝征服奴隶湾的所有大小战役。 在每个决定性的时刻，他们都会从天而降，用熊熊烈焰摧毁一切敌人。 龙是龙之母的孩子，也是她的象征。所有忠于龙女王的人，无不引以为傲。 无垢者凯瑟里斯是第一军团第一大队的大队长。经过多年严酷的训练，他早已学会处变不惊。 虽然队伍里的普通士兵出现不同程度的恐慌，但第一大队有一半的士兵都是无垢者。 他们的镇定感染到普通士兵们，稍稍的骚动之后，整只部队迅速恢复平静。 收到灰虫子的命令后，凯瑟里斯立刻率领麾下的士兵冲出阵线。 每个士兵看起来都若无其事，战术动作一丝不苟。 他们冷静地互相掩护，在箭雨中安然突进。 每个小队，每个百人队的行动都有条不紊，没有付出任何伤亡，他们便冲到白龙身边。 不算尾巴，白龙的身体也已经比战象还要大，勉强可以称得上庞然大物。 哪怕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也依然会让胆小的人感到害怕。 不过军团的士兵们对女王的龙都很熟悉。看到白龙还在微微喘气，不少人忍不住低声欢呼。他们迅速围到白龙身边，用盾牌组成盾墙将龙保护起来。 现在对他们最有威胁的攻击，就是从城墙上扔下滚石擂木之类的东西。 不过抬头看看头顶熊熊燃烧的城墙，凯瑟里斯放下心来，把目光投向远处狂奔而来的骑兵。 看到丹妮莉丝的王旗在前进，部署在两翼的王领与河间地军队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始向城墙推进。 大批弓弩手冲在最前面，在盾牌手的掩护下与城墙上的兰尼斯特士兵展开对射。 如果忽略掉城墙上到处燃烧的火焰，不住在空中盘旋的飞龙，现在倒像是开始了一场正常的攻城战。 得益于这些勇敢的弩手们，飞驰而来的骑兵们没有遭到多少干扰，顺利地直抵城墙之下。 “顾问大人，玛格丽小姐。”凯瑟里斯挺起胸膛，向从马上跳下的威廉和玛格丽敬礼。 军团大队长以上的军官，几乎都是威廉亲自任命，对于凯瑟里斯他也并不陌生。 拍拍凯瑟里斯的肩膀，威廉跟在玛格丽身后，快步走向出气多、进气少的韦赛利昂。 白龙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一只翅膀搭在城墙上，一只翅膀压在身下。 尾巴与头部无力地耷拉着，垂到地面。双眼紧闭，咧开的大嘴里不住滴下红黑的龙血，脑袋前方的地上已被染黑一大片。 模样看起来颇有些凄惨，连鳞片上的光泽似乎都黯淡了许多，完全不复平日威武狂霸的形象。 龙并不像猫狗那样活泼好动。丹妮莉丝的三只龙里面，韦赛利昂算是最调皮的那个，也是最让人头疼的那个。 兰尼斯特拥有如此多的猎龙弩，固然让人吃惊，但龙有瓦雷利亚铠甲防护最易被伤害的腹部，又有他设计的巧妙战术。如果不是白龙突然自己做死，根本就不可能被击落。 这下不仅他自己差点一命呜呼，而且还有更加严重的后果。 且不说丹妮莉丝的担忧，龙被击落这件事，难免会对敌我双方的士气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盟友可能会因此而三心二意。反之敌人却会士气大涨，恐怕抵抗的意志也会更加坚决。 想到这里，威廉只觉一阵牙痒。 玛格丽跪在白龙前面，用手轻轻触碰，“他的体温都下降好多，鳞片都不烫手了。” “看来真是伤得不轻。”威廉也龙头前蹲下，摸了摸白龙的下颚，触手光滑温暖。 顺着看不见的精神链接，魔力从威廉流向玛格丽，接着转化为澎湃的生命力量，从玛格丽的手涌向韦赛利昂。 城墙上下，坦格利安与兰尼斯特，两军的对射越来越热闹。 密集的嗖嗖声中，威廉等人所在的这段城墙格外显得宁静祥和。 韦赛利昂的呼吸渐渐平稳，嘴角也不再淌血。 随着鳞片的温度越来越高，玛格丽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得抬起手来。 不接触身体，魔力的传递自然会受到影响，不过威廉可舍不得让玛格丽把手按在好似炭火般的龙鳞上。 威廉也感觉到白龙的呼吸越来越有力，呼出的气息也越来越热，最后变成一股滚烫的热浪。 「应该是没事了。」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呜呜呜” 威廉感觉耳边隐隐回荡着一阵号角声，急迫的尖啸如同利刃，直刺脏腑。 “咦？”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玛格丽抬起来，与威廉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知道对方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两人不禁转头看向周围的人。士兵们仿若不觉，依然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白龙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熔金般的眼眸微微转动，视线定格在红堡的方向。 第311章 龙之号角 托架后的镜子反射着阳光，为太后的舞厅注满银色的光辉，然而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阴影重重。 如同上次君临遭到攻击时一样，太后把城里所有贵族全部召集到红堡，设宴款待。 乐师们弹奏起古竖琴，甜蜜的音乐填满大厅。宾客们面露微笑，似乎正陶醉在美妙的琴声里，但实际上他们人虽然在大厅，思绪和心灵却在城墙上。 太后与铁群岛之王坐在高台上，两人靠得很近。瑟曦明显已经喝了不少，脸颊绯红，愈发娇艳动首发 攸伦俯身在瑟曦耳边说了几句。她忍不住轻轻翘起嘴角，眼中满是笑意。 乔佛里出现在大厅门口，满脸欣喜。在御林铁卫们的簇拥下，国王径直登上高台，对两旁宾客们的致意与讨好视而不见。 看到儿子出现，瑟曦赶紧坐正，“你不是在巡视城墙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个好消息！我们干掉了一只龙。”乔佛里咧嘴一笑，得意洋洋，仿佛他就是那位屠龙勇士。 “什么？”瑟曦眼睛一亮，“真的有龙被射死了？” “并不能确定，太后。只是士兵们都在这么说。”御林铁卫之一，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赶紧如实相告，免得太后被误导，“不过我们确实看到有龙落下后没有飞起来，现在天上只剩下两只龙在盘旋。” 红堡与君临的城墙连成一体，乔佛里所谓的巡视城墙，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红堡的城墙上，远离钢铁门的地方走走停停。 虽然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大概情况，但也看不到太多细节。 “无论如何，这确实能算是一个好消息。”太后满面春风。 她递给国王一个盛满美酒的金杯。然后又转向铁群岛之王，“攸伦陛下，我们应该为这个好消息干一杯。” 明亮而狂热的色彩在眼睛里一闪而过，攸伦微笑着举起酒杯，“理应如此，太后。让我们敬勇敢的詹姆爵士，敬睿智的科本伯爵，敬美丽的太后陛下。” 瑟曦抿嘴轻笑。 “当然要敬科本。”乔佛里冷哼，“他的猎龙弩能够守卫君临，你也就不用害怕谎言被揭穿了。” “乔佛里！”瑟曦不快地看着儿子。 “谎言？”攸伦若无其事地举杯啜饮。那是来自青亭岛的上等金色葡萄酒，带果味的醇酿 “你的号角，”乔佛里挑衅地看着铁群岛之王，“不是它说可以让龙听从号令吗？” “原来您是说这件事。”攸伦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如果形势紧急，我自然会吹响号角，是真是假，自然一望而知。不过既然猎龙弩果然有效，我就没有必要多次一举了。” “可笑，难道你不想控制龙？”乔佛里嚷道。 “如果没有猎龙弩的话。”攸伦漫不经心地回答，“今天的战绩足以说明，龙再也不是无敌的存在。养龙是很昂贵，而且很麻烦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自寻烦恼。” 碰！太后把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够了，乔佛里！攸伦陛下不仅派兵牵制高庭，自己更是远道前来，作为盟友诚意十足。你这样太过无礼了。” “哼！”乔佛里将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撂下一句话转身便走，“我去巡视战场。” 御林铁卫们向太后行礼，匆匆跟上国王的脚步。 大厅里的贵族们又纷纷起身恭送国王，一脸谄媚。 科本如往常一样慈祥微笑，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气冲冲地走出大厅，踏上用青石板铺成的广场，乔佛里突然停下脚步，注视前方，脸色阴沉。 装着号角的大木箱放在广场中央，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光头巨汉。 巨汉们胳膊上戴了无数闪闪发光的由黄金、翡翠和黑玉制成的臂环，宽阔的胸膛纹刺着凶狠的禽鸟，利爪滴血。腰插弯刀，面目凶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看到国王眼中闪过的狂热，亚历斯奥克赫特心中一沉。 乔佛里抬手指向那个大木箱，“御林铁卫，打开那个箱子。” 猎狗桑铎克里冈向来对国王唯命是从；新加入御林铁卫的巴隆史文正要积极表现。两人二话不说，抬腿就要上前。 亚历斯急忙拉住他们，转身看着国王，“陛下，这是铁群岛之王的东西……” “我才是国王！他只是个骗子。”乔佛里厉声打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我正是要揭穿他的谎言。快去！” 国王意志坚决，猎狗与巴隆挣开亚历斯的手，向大木箱走去。普列斯顿格林菲尔与柏洛斯布劳恩稍做犹豫，随即紧紧跟上。只剩亚历斯与曼登穆尔留在国王身边。 那两个光头巨汉虽然都是狠角色，但御林铁卫们也不是易与之辈，尤其是还有猎狗这种维斯特洛的顶级战力。 冲突很激烈，但结束得也很快。御林铁卫们心中有数，下手颇有分寸，只是打晕了那两个巨汉。 “喀嚓！”猎狗一剑将木板劈开，露出里面巨大的号角。 乔佛里兴奋地走上前来。 弯弯的号角如果竖起来，比国王都还要更高。号角上布满红金与黑铁的条纹，表面黑光闪烁，亮得足以使乔佛里从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只要吹响号角，就能证明他在说谎！”国王大声宣布。 普列斯顿与柏洛斯立刻说道：“陛下英明！” 乔佛里满意地点点头，“狗，你来吹。” 猎狗把长剑插进剑鞘，双手抱住号角上方，把它从箱子里拖出。感觉号角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重。 号角太高，竖着谁也够不着。机灵的柏洛斯上前帮忙，与猎狗一起将号角微微倾斜，放到合适的高度。 深深吸了一口气，猎狗将头向号角凑近。 “等等！”国王出声阻止。猎狗闻声停住。 “还是我来。”乔佛里走到两个扶着号角的御林铁卫中间，正对号角。 猎狗面无表情。与柏洛斯一起将号角又放低了一些。 乔佛里的右手搭上号角，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想了想，国王对御林铁卫们下令，“桑铎和柏洛斯留下，其他人去通知红堡的守卫们，如果等会看到有龙飞过来，不要攻击。” 亚历斯大吃一惊，“陛下，万一这个号角只能把龙召唤来，却不能控制……那可是要出大乱子。” 乔佛里瞪着他，过了片刻，点点头，“那就让他们不要先放箭，除非龙先攻击。尤其是控制猎龙弩的士兵，一定要严厉警告。” “这……遵命，陛下！”亚历斯不敢再多言，和另外三个御林铁卫兄弟商讨几句，各自匆匆奔向不同地点。 看到御林铁卫们雪白的披风消失在广场周围，乔佛里重新把目光转回号角上，绿色的眼睛里如同有野火在燃烧。 “呜呜呜” 号角破空，声如利刃。号声洪亮而急迫，回荡在红堡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号声吸引，纷纷把目光投向大厅外，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话音方落，瑟曦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看来国王陛下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太后。”攸伦靠向太后，嘴唇几乎吻到她的耳垂。桌子下的手也不老实起来。 来到君临后，攸伦一直与瑟曦有着一种精神上的暧昧，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放肆。 铁群岛之王英俊健硕，身上有着一种吸引人的神秘气质，让瑟曦心痒难耐。如果不是担心詹姆会去找攸伦决斗，可能她早已放飞自我。 如果是四下无人的私密之处，说不定她也真就顺水推舟，成其好事。 但现在大厅可是有无数双眼睛。而且她也更不想做替儿子赔礼道歉的工具。 “我们出去看看。”瑟曦用最后一丝理智推开攸伦，起身向高台下走去，满面通红。 看着太后曼妙的背影，攸伦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看到太后带头，大厅里的宾客们无不跟从，一群人呼啦啦涌出大厅。 回荡回荡回荡，号角声没完没了地继续回荡，像是数千个灵魂在嘶吼。 号角上红金条纹仿佛在剧烈燃烧，每根线条每个字眼都喷出白色火光，难以直视。 猎狗感到骨头似乎要燃烧，灼热的火焰由内往外炙烤着他的血首发 对面的柏洛斯哭丧着脸，咬牙坚持。 乔佛里的脸颊胀成一个大球，仿佛就快炸裂，胸前的肌肉不断抽搐。 躺在地上的两个光头巨汉一直在微微颤抖，但所有人都被号角声弄得心烦意乱，无人在意。 越靠近，瑟曦与众贵族便感到体内的火焰烧得越旺，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广场边缘停下，远远观望。 攸伦越走越慢，最终与科本落在了最后面。两人神色如常，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号声的影响。 “血换火，火换血。”攸伦幽幽的说道：“凡人之血易得，国王之血难求。可是凡人之血，如何能够束缚巨龙。” “那您终于如愿以偿了，陛下。”科本语气平静，“只是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如果无人知晓我做的事情，人们又怎么会惧怕我，憎恨我呢？”攸伦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正当众人以为号声将永无休止时，它却戛然停下。 第312章 缚龙者 “小心！” 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威廉不假思索，一把抱住玛格丽，远远退开。 白龙摇晃头颅，抖动翅膀，庞大的身躯贴着城墙站起。长长的尾巴左右摇摆，骨刺打在城墙上，一片碎石飞溅。 「韦赛利昂！」威廉尝试与白龙沟通。然而他无法感知到韦赛利昂的意识。 白龙的精神世界里充斥着一股诡异的力量，冰冷，黑暗，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 “威廉，韦赛利昂有些不对劲！”卓耿与雷哥的声音先后在威廉脑海中响起。 三只龙同时被丹妮莉丝的魔法孵化，互相之间也存在着某种神秘的精神联系，类似易形者与动物伙伴那样。所以白龙的兄弟们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向来调皮的韦赛利昂安静地站立在墙角下。 两汪熔金似的眼眸里，不再是那种虽然暴躁但是灵动的目光，代之以冰冷与麻木。呼出的气息依然炽热，如同熔炉里吹出的热浪。 军团的士兵们反应都很迅速，在白龙苏醒的第一时间便纷纷散开。 等看到龙重新站起来，似乎安然无恙，他们全都喜形于色，有人高呼“诸神保佑！”“女王万岁！” 呆立片刻，白龙展开翅膀，后腿弯曲，做出起飞的动作。 “韦赛利昂好像被魔法控制了，别让他飞走！”玛格丽也看出问题，惊讶中带着一些焦急。 威廉双眉紧锁，各种念头在脑海里飞速闪过，突然灵机一动。 面对猎龙弩的瞬间，正是他控制住韦赛利昂的身体腾空而起，用腹部的铠甲挡住致命一击。 精神链接断开前，又控制白龙向外翻身，这样他才能掉到城墙下，有机会接受治疗。 像这样直接控制对方身体，本应是绿先知才能做到，但不知为何威廉刚刚也做到了。 可他其实只是一个不完整的绿先知。 来不及多想，威廉立刻如法炮制，精神力强行进入白龙的心灵，想要控制他的身体。 白龙扬起头，猛然跃向空中，巨大的翅膀拍下，身体向上升腾。 黑龙与绿龙在高空盘旋，厉声咆哮。玛格丽瞪大美丽的双眼，满含期待。威廉神情尴尬，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这……为什么不灵，难道是我想多了？」 韦赛利昂越飞越高，从砖石掩体前飞过时，正好被里面四人看得真真切切。 随即一股热风从雉堞的间隙中扑面而来。 “那只龙！”小侍从乔斯敏发出一声悲鸣。 缠着布片的手狠狠拍在墙砖上。詹姆难以置信，“不可能，那台弩连巨龙头骨都能轻易射穿，没理由啊。” 屠龙勇士的美梦破碎，波隆也有些失望。皱着眉头想了想，“那只龙好像套着一件铠甲，难道……” 掩体里众人把目光投向詹姆，他身上的罩袍破了几个地方，露出里面的金色铠甲。 “瓦雷利亚钢铠甲？”提利昂倒吸一口凉气，“那么大一只，不，三只龙，给他们做铠甲得用多少瓦雷利亚钢？” “听说坦格利安女孩在厄索斯也有一个王国？”佣兵啧啧赞叹，“看来还是一个相当富有的王国，也许我应该考虑换一份工作。” 提利昂朝佣兵比出中指。 “那只龙往南飞走了。”小侍从趴在一个观察孔前，声音中饱含着挥之不去的沮丧。 “红堡？”詹姆看向弟弟，目光焦急。 提利昂伸出双手，向下虚按，“别急，老哥。红堡附近也部署了五十部猎龙弩，那只龙飞过去，不过是被再击落一次。” “除非那些弩手们都能像乔斯敏那样勇敢，看见龙也不跑。”波隆毫不客气地嘲笑。 詹姆立刻下定决心，“我们得马上去红堡。” 提利昂跳下木箱，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禁面露苦笑，“看来我是去不了啦。” 他看向笑嘻嘻的佣兵，“波隆，你懂的。” 波隆耸耸肩。 号声停歇，那种骨骼、血肉被炙烤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瑟曦快步走向儿子，贵族们亦步亦趋。 宾客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充满神秘感觉的巨大号角，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远处的人只注意到那光滑的表面和繁复的红金条纹。近在咫尺的猎狗却看到号角中升起一股轻薄的黑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乔佛里轻轻咳嗽一声，放下挡在嘴巴前的拳头。 看着缓缓走来的攸伦，国王露出得意的笑容。 上下打量一番，乔佛里似乎一切正常，瑟曦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能乱动攸伦陛下的物品？快点道歉，乔佛里！”她将手放在儿子肩上，仿佛保护小鸡仔的母鸡。 “哈，我为什么要道歉？”乔佛里挣脱母亲的手，走到攸伦面前，“该道歉的是你吧。你说吹响号角就能控制龙，龙呢？我吹得可是够响，时间也够长吧？” “稍等片刻即可，国王陛下。”攸伦对乔佛里的无礼毫不在意，湛蓝的右眼中依然笑意满满，“如果我没有猜错，龙正向它的主人飞来，等候差遣。” 乔佛里冷笑，感觉喉咙有些痒，又咳嗽一声，然后说道：“好，我再等一会……” 广场上响起一阵惊叫，宾客们恐惧地望着天空。 巨大的阴影从塔楼的尖顶上缓缓移来，掠过乔佛里的脸。透过砰砰心跳，他听到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 魔龙在红堡上空盘旋。御林铁卫们很好的传达了国王的命令，没有任何士兵射出手中的箭矢。 广场上，骚动和叫喊都停了下来。数百人归于沉寂，每一双眼睛都凝视着天空。 那个庞然大物仿佛浮在空中，翼展超过二十尺，鳞甲是乳白色，角、翅骨和脊冠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腹部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铁甲。 “哈哈哈”乔佛里放声大笑，指着天空，“我的龙，看啊，我的龙！我要你，咳，立刻，咳咳，立刻下来！” 似乎是在回应国王的命令，龙在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翅膀抖动，竟然真的开始盘旋向下，越飞越低。 周围的贵族、夫人、小姐们一片哗然，惊呼与赞美此起彼伏。就连瑟曦也瞪大那双碧绿的眼睛，盯着缓缓降落的飞龙。 一切都让国王感觉非常良好。 “等会龙飞下来了，我要，咳，骑那只，咳咳，龙，母亲，我要……”他的话语被咳嗽声打断。 太后顾不得去看那只怪兽，扶着儿子的肩膀，“你怎么了，小乔？” “可能是，咳，吹号的，咳，时间，咳，有点长，没关咳系。”国王满不在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龙，满脸兴奋。 科本是没有盯着空中的人之一。他毫不引人注目地静静前行，走到倒在地上的那两个光头巨汉身边，蹲下观察。 巨汉们嘴边满是鲜血和血泡，已然气绝多时。他们胸前的纹身上，每一根线条都在渗出鲜血。 科本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正自雀跃不已的国王，满脸慈祥的微笑。 魔龙沉重的身躯轰然落地，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颤。即使龙落在边缘，但广场中央的人都感到龙呼出的气息，好似滚滚热风。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渺小、脆弱、无力，以及恐惧。 王者无畏！乔佛里告诉自己。他哈哈大笑，就要举步上前，但又一阵咳嗽猛然降临。 他痛苦地弯下腰，脸色越涨越红。“我，咳，无法，咳咳咳咳……” “乔佛里！”太后抱住儿子，对手足无措的贵族们尖叫，“你们这帮白痴！快帮帮你们的国王！” 贵族们如梦初醒，胆大的人围拢过来。柏洛斯迅速靠拢，为乔佛里捶背。 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凑过来看了一眼，“我去叫派席尔大学士，太后！”然后迅速转身离开。 国王用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死鱼般的眼睛瞪着天空，浑身剧烈颤抖。咽喉深处发出细得吓人、充满恐惧的嘶声。暗红的血液顺着嘴角不住流淌。 “不不不不，”瑟曦嘶声哭嚎，“天父啊，救救他吧，谁来救救他啊，他是我儿子，我儿子……” 广场上一片混乱。反应慢了一拍的金袍卫士们冲过来维持秩序。有人想上前帮忙，有人忙不迭的后退，有的哭泣，有的踉跄，有的呕吐，惨白的脸上写满恐惧。 只有科本目送铁群岛之王，穿过喧嚣与狂暴，一步步向着那只恐怖的魔龙走去。 第313章 出人意料 多斯拉克骑兵举着特制的令旗，骑着骏马在君临城外飞驰，传达女王的命令：全军撤退。 这些挑选出来的传令兵都懂得简单的通用语，可以同时向来自维斯特洛和厄索斯的士兵们传达军令。 随即战场上响起各种哨声，号声，喇叭声，呼喊声。各种旗帜向后移动。 随着女王的军队缓缓退却，空中飞舞的箭矢越来越稀少。 嗖嗖的声音彻底消失，天空归于沉寂，城墙上还在发出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虽然是撤退，但丹妮莉丝的士兵们士气依然相当高昂。 高大坚固的城墙，在会飞的龙面前显得脆弱无助。所有人都对胜利充满信心。 实际上也没用多少时间，三只龙便在君临的城墙上点起无数堆火焰。而守军似乎并无太好的办法应对。 虽然有一只龙不小心被射落，但也很快就重新飞了起来。 阵线中部，无垢者们率领的军团行动最整齐；左翼王领贵族们的军队最混乱；河间地诸侯们的军队介于两者之间。 收起弓箭，长剑、盾牌，维斯特洛的士兵们笑嘻嘻地向军营走去。 他们边走边讨论白龙的去向，多数人都觉得它是要去火烧红堡，报那一箭之仇。 与兴高采烈的士兵们相反，女王及身边的重臣们脸色凝重。 威廉的描述让他们感到有些不真实。 能控制龙的号角？风息堡公爵皱着浓眉，“从红堡吹响的号角声，很难传到钢铁门吧？而且好像也没有其他人听见号角声。” “史坦尼斯大人，那是一种魔法。”威廉耐心解释，“虽然我也曾听说，龙之号角的声音洪亮骇人。但龙会飞翔，经常会远离主人几十里格去玩耍，声音无论如何难以传到。所以真正能召唤巨龙的，并非声音，而是蕴含在声音中的魔法。” 即使如史坦尼斯和沃尔特这样经饱经沧桑、阅历丰富的人，也并不熟悉龙和神秘学。他们只能全盘采纳威廉的说法。 “那个号角是攸伦葛雷乔伊的吗？”沃尔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难怪铁民如此大规模的入侵河湾地，看来兰尼斯特与葛雷乔伊早已结盟。” “现在要怎么办，威廉？”丹妮莉丝抿抿嘴唇，目光焦灼，“我们有办法对付那个龙之号角吗？” “莫罗娅海塔尔小姐应该可以。”威廉显得信心满满，“我们在君临城下等待数日，只要莫罗娅小姐一到，我们就能救回韦赛利昂。” 他只是个不完整的绿先知，但情急下也曾控制白龙的身体，这事对莫罗娅就更不是问题。 虽然那股冰冷的力量有些诡异，但在威廉看来，比起疯女还是颇有不如。 到时候只要白龙敢出现，就让莫罗娅强行把他控制住。即使不能立刻解除魔法，至少也能把他弄回来，再慢慢想办法。 反而现在进攻君临的话，万一对方能控制白龙反击，他们也会左右为难，束手束脚。 丹妮莉丝轻轻吐气，神情缓和许多，“莫罗娅海塔尔……我好像听说过她，与你和玛格丽一起去过塞外吧？” “正是。”玛格丽笑吟吟地介绍：“莫罗娅小姐是我母亲的妹妹。” 空中传来两声嘶吼。黑龙与绿龙盘旋下降，落在女王的大帐前。 等候多时的仆人们一拥而上，有人端着烤肉，有人想要上前帮忙脱下铠甲。 但向来很享受的龙却发出戒备的低吼。卓耿的鼻孔冒出青烟，在血红的双眼前笼上一层薄雾。 仆人们吓得不敢靠近。 丹妮莉丝只好赶快过去安抚她的孩子。萝娅塔亦步亦趋，跟在女王身后。 卓耿一身黑鳞，光泽如玉，犄角和脊背棘片是血红色，双眼如同熔岩，让人望而生畏。 从出生起，黑龙就一直是三兄弟里体型最大的那个。长得也最快，现在几乎有白龙的一倍大。当他展开近八十尺的双翼盘旋高空时，已经颇有几分遮天蔽日的气势。 卓耿与雷哥将鳞片覆盖的长颈伸向母亲，头颅深深低下。 丹妮莉丝一边轻轻抚摸他们头上的鳞片，一边用瓦雷利亚语说着安慰的话。 看着这颇为温馨地一幕，沃尔特有些感触，“看来陛下的龙，也在担忧兄弟的安危呀。” 威廉微微一笑，“陛下的龙并非野兽，在很多方面都与人无异。也许将来有一天，陛下也会给他们加封爵位与领地。” “龙伯爵？”沃尔特似乎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笑意在脸上舒展开来。 黑龙与绿龙突然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天空。 凭借超常的视力，威廉注意到君临上空的那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很快众人便看清楚轮廓，那正是被绑架的白龙。 他似乎也想飞回母亲的身边，但每次靠拢过来一些，便会被某种力量强行拉回去。就这样沿着s型的轨迹向北飞行。 巨大的吼声越过城墙、田野，丹妮莉丝似乎听到韦赛利昂在哭泣求首发 “韦赛利昂”母亲对着远去的黑点大喊，伤心欲绝。 黑龙与绿龙厉声咆哮，齿间烟雾缭绕。 「卓耿，雷哥，冷静！冷静！」察觉到他们的情绪剧烈波动，威廉连忙传去信息。 “我好像看到有个人控制着韦赛利昂。干掉他，韦赛利昂就可以得救。”卓耿的意识在威廉脑海中出现。 正要继续劝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极其嘶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 定睛一看，威廉感到难以置信，“卓耿？！” 长满锋利牙齿的大嘴一张一合，黑龙发出的声音有些模糊，但懂得瓦雷利亚语的人都听清清他在说什么。 “母亲，我，要去，救，韦赛利昂。”他对丹妮莉丝说道。 “卓耿！卓耿！我的孩子！”丹妮莉丝失声痛哭，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忧，害怕，惊喜，欣慰。 旋即，她抬起手，飞快地抹去眼泪，目光无比坚定，“好的卓耿，乖孩子，我们一起去救韦赛利昂。” 说完跑到卓耿身侧，纵身一跃，跳了上去。因为穿着轻便的皮甲，女王敏捷地手脚并用，很快就爬了上去，最后抓住卓耿脊背上血红的棘片，翻身坐上那宽阔的后背。 萝娅塔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大眼睛忽闪忽闪，“陛下，您这是要干嘛？” 站在大帐门口的重臣们瞠目结舌，震惊于龙居然能开口说话。等听看到女王竟然爬上龙背，这才意识到不妙，纷纷冲了过来。 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晓之以理，边跑边高喊，“陛下，您是国王，身负重任，千万不可孤身犯险。” 赫伦堡公爵沃尔特动之以情，“陛下，不要冲动。现在数万大军需要您统率，有什么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临冬城公爵布兰也跟在两位公爵身后，小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嗷呜”“嗷呜”两只冰原狼连连长嗥，撒腿狂奔。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卓耿站起来，伸长身体，双翼咔咔作响，猛然展开。灼热的狂风迎面扑来，众人不由停下脚步。 “我意已决！”女王骑在高高的龙背上，俯视所有人，气势凛然，“沃尔特大人，我现在委托你代我指挥全军。史坦尼斯大人协助。” 说完便不再理会耳边的呼喊，她俯低身体，拍拍卓耿的脖子，“我们走，卓耿！” 卓耿发出长啸，跑动两步，借着惯性猛然向上跳跃。巨大的翅膀拍打空气，带着丹妮莉丝一起，冲向蓝天。 「雷哥，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你们的母亲需要人保护。」 “嗯？此言有理。”绿龙本已做势欲飞，听到威廉的话，便收起翅膀。 威廉与玛格丽牵着手跑到绿龙身旁，转过身看着沃尔特，史坦尼斯，巴利斯坦等人。 萝娅塔双手抱头，满脸震惊与委屈，嘴里不住小声嘟囔，“骑龙啊，骑龙啊，陛下，您居然不带我？！” 艾莉亚对着空中蹦跳，挥手，哈哈大笑，兴奋得好像骑龙的是她自己。 弥桑黛看起来非常平静，只是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绿龙转过头，巨大的脑袋遮住威廉与玛格丽的头顶，正对众人。它的眼睛是青铜色的，比打磨光滑的盾牌还要明亮，因为自身的热量而闪闪发光。 女王已经腾空而去，沃尔特无奈从空中收回目光，转向威廉。 时间紧迫，首席顾问与两位公爵简单地交谈，敲定好女王离开期间的战略：不动如山。 看到他们讨论完毕，巴利斯坦走上前，重重拍了拍威廉的肩膀，“照顾好女王陛下，爵士。” 第314章 一路向北（盐场镇） 军议在大帐里举行，五张长折叠桌排成凹字形，缺口正对营帐大门。 谷地守护者，鹰巢城公爵劳勃艾林不仅年幼，而且体弱多病，无法随军出征，与母亲莱莎徒利一起留在鹰巢城。 作为鹰巢城公爵委任的代理人，夜歌城伯爵培提尔贝里席坐在中间的桌子上。 分坐于左右两侧的谷地诸侯们吵吵闹闹。他们都是实力强劲的大贵族，对于出身于五指半岛的那个小贵族并不太过在意。 小指头深色的头发中的灰白比从前多了一些，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如往常，灰绿色的眼睛在贵族们身上巡梭。 红垒伯爵霍顿雷德佛身材矮小，灰胡子修剪整齐，看起来慈眉善目，实际上是个危险的家伙。需要小心应对。 洪歌城伯爵本内达贝尔摩有些肥胖，梨形肚子，圆肩膀，多肉的下巴伸出无数淡黄间灰的短须。不过他的为人比看起来要精明得多。 铁橡城伯爵夫人没来，代她领军的是她的继承人莫顿韦伍德，以及养子哈罗德哈顿。 哈罗德有个绰号“继承人哈利”。他的母亲出自艾林家族。依据传统的安达尔人继承体系，他是鹰巢城公爵的合法继承人。 如果劳勃公爵遭遇不测，哈罗德将会继承鹰巢城公爵和谷地守护者之职。 他是小指头必须除去的人之一。 这一派的贵族们极力主张攻下盐场镇。也许是为名，也许是为利，也可能是想二者兼得。 与他们针锋相对的主要有两位领主。 在篡夺者战争中，前任海鸥镇伯爵马柯格拉夫森并未追随自己的封君，而是选择忠于国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后被劳勃拜拉席恩在战场上击杀。 现任海鸥镇伯爵杰洛格拉夫森显然不如他的父亲那么有骨气，但既然是对抗坦格利安，他会消极怠工丝毫不让人感到奇怪。 九星城男爵赛蒙坦帕顿胡子又黑又尖，外加尖鼻子和冰蓝色眼睛。虽然爵位偏低，但他们家族的影响力并不弱于很多伯爵，因此会议时座位相当靠前。 由于与史塔克家有亲缘关系，对于支持兰尼斯特自然是不情不愿。可即便如此，依然还是派出上千名士兵、几十名骑士参战，足见坦帕顿家族实力非凡。 骑墙派也不在少数。 长弓厅伯爵杰伍德杭特有一把大胡子，脸跟鼻子红得像苹果。从会议开始便杯不离手，一壶酒被他一个人喝了大半。 心宿城伯爵莱昂诺科布瑞的注意力都放在弟弟身上，准确的说是林恩科布瑞手中的那把瓦雷利亚钢剑空寂女士。 老科布瑞伯爵临终时把封地、爵位、城堡和所有钱财留给莱昂诺，却把族剑空寂女士传给了林恩。对此莱昂诺始终觉得自己的权利受到了损害。 符石城伯爵约恩罗伊斯今天说话不多，态度也模棱两可。 他个子很高，脸上有不少皱纹，头发也已灰白。粗大的手掌让他看上去还是非常的强壮。他有一双灰色的眼睛，眉毛十分的浓密。 小指头并不在意另外两个好酒贪婪的庸才，但“青铜约恩”向来直爽果敢，他的反常表现让小指头暗暗警惕。 他刚刚迎娶莱莎不久，对于谷地的掌控力非常低。虽然他早有准备，可惜一大堆计划还没来得及展开，维斯特洛已然风云突变。 坦格利安居然回来了，还带着三条龙。 小指头不是没考虑过投靠风暴降生，但在研究过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之后，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意志坚定，偏偏又很理想化的女人。 看看她最信任的人，也都是无畏的巴利斯坦，魔法骑士这样荣誉感十足的家伙。 小指头最喜欢玩弄的利益交换对他们毫无作用。如果让这个坦格利安登上铁王座，他永远不可能公开成为鹰巢城的主人，更不用想再进一步。 即使兰尼斯特不提供猎龙弩的情报，他也只能支持狮子而不是龙。 莱莎母子不过是他掌中的棋子，他才是鹰巢城真正的主人。只可惜谷地的贵族们并不这么认为。 不过说服他们出兵也远比想象中容易，小指头一辈子都在阴谋中打滚，马上就闻到其中浓浓的味道。 也许学城也在暗中帮助兰尼斯特……但是小指头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去深究。 写给君临的信上，他毫不客气地把出兵的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盐场镇的富庶程度。 了解情况之后，有那么一瞬，连他的心里都忍不住闪过进去抢一把的念头，遑论那些本就贪婪的家伙。 好在隐然有领袖地位的青铜约恩不表明态度，其他贵族互相争执不下，迟迟无法形成最终决定。 他们各自把握机会，卯足全力，或大吼大叫、或高声咒骂、或晓之以理、或连哄带骗、或语带玩笑、或讨价还价、或拿酒拍桌、或出言要胁，时时有人愤而离席，然后或沉着脸，或微笑着回来。 对当前的局面小指头当然是乐见其成，毕竟他可从来就没打算为兰尼斯特留谷地的血。谷地的这三万大军是他最重要的资本，需要好好运作。 他静静地坐着，凝神倾听。眼前的这些人就是一枚枚棋子，只要参透他们运行的规则，便可以操纵、摆弄。 外面突然喧哗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巨大的声浪传进帐篷，甚至压制住贵族们的争吵。 有个尖利的声音不断重复，“龙！龙！龙！” 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领主老爷们勃然变色。 青铜约恩反应最快，立刻向门口走去，其他人纷纷跟上。 捻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沉吟片刻，小指头施施然起身，走出已然空荡荡的帐篷。 前方三叉戟河奔流滔滔，浑浊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烁不定；远处森林郁郁葱葱，盐场镇高耸的方形要塞若隐若现。 占地广大的军营里到处站满了人。无论骑士，侍从还是士兵，纷纷举头望着天空，不时窃窃私语。 目击者们一个个被围得密不透风，身边的听众里三层外三层。他们大声讲述刚刚的见闻，唾沫飞溅，眉飞色舞。 小指头慢慢走到青铜约恩身边，态度谦虚，“您看到龙了吗，约恩大人。” 青铜约恩摇头，如实相告，“我出来得晚了点，只看到北边天空上有一个不大的黑点。” “事情有些不寻常。”小指头抬起头，只见蓝天白云，万里晴空，“君临局势正紧张，为何有一只龙会往北而去？” “这谁又能猜得到呢？”青铜约恩似乎对龙并不在意，“等君临的最新战报送到，应该就能猜到一二。” 海鸥镇伯爵分开几个士兵，向聚在一起的鹰巢城公爵代理人等人走来。 “我刚刚问了几个看见龙的士兵。据他们所说，龙的个头可真不小，看起来得有两匹马那么大。”海鸥镇伯爵语气夸张，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如果它不是直接飞过，而是突然袭击，只怕我们会遭到难以估计的损失。接下来何去何从，要慎重考虑啊，培提尔大人。” 不等小指头回答，红垒伯爵咳嗽一声，“那些士兵向来都爱吹牛。而且，说不定那个坦格利安女孩不知道怎么控制龙，不然为什么不去进攻君临，反而飞到这么远的地方？现在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既然鹰巢城宣誓效忠铁王座，自当努力尽封臣的义务，你说是吗，培提尔大人？” 小指头沉吟不语。 本已逐渐安静的营地突然再次炸开，无数纷杂的叫喊震耳欲聋，“看啦！看天上！”“龙”“诸神在上！”…… 天空中，两只恐怖的怪兽张开双翼，一前一后从蓝色天幕下无声地滑来，翅膀几乎擦着悠然飘动地朵朵白云。 烈日下的阴影从众人头顶掠过。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天空，喧闹的军营鸦雀无声。这是一只怎样可怕的怪物，让人噤若寒蝉。 天空再度明亮，阳光绚丽夺目。小指头不由眯起眼睛。 压在心中的大石被搬走，所有人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仅士兵，就连贵族与骑士也开始议论纷纷，死寂的军营再度人声鼎沸。 “两匹马那么大？最大的那只龙，恐怕四匹马都不止……” “太可怕了，它吃我只要一口！”“就你这瘦不啦叽的？恐怕也就给它塞个牙缝首发 …… 一大一小两只龙很快远去，不一会变成两个黑点，消失在北方的天空。 第315章 一路向北（先民拳峰） 月亮从山的这边升起，太阳从山的那头落下。 魔力从项链上流入，丹妮莉丝手中冒出一股火焰，如同一条火蛇，蹿向堆在地上的干枯树枝。烈焰在干柴上迅速蔓延，篝火熊熊燃起，驱散了山洞中的黑暗，空气中的寒冷。 这是明月山脉北部的一座山峰，北边不远就是咬人湾。山麓多岩石，高而荒凉。山顶常年积雪。 仅仅只是大半个白天，龙就载着他们飞越王领，把整个谷地抛在身后。直线距离可能有上千公里。 威廉打开行军背囊，与玛格丽一起准备晚餐。主食是卓耿捕捉的一头鹿。 他们夫唱妇随，配合默契，很快食物的香味在这从无人迹的山洞里飘荡。 洞外传来沉重的“呼呼”声，雷哥硕大的头颅出现在洞口，两只青铜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丹妮莉丝走过去，轻轻抚摸雷哥的下颚，“你还没有吃饱吗？” “没吃饱也没你的份。”威廉哈哈一笑，“我煮的食物只够我们三个人吃的。” 雷哥甩甩头，鼻子里冒出一股青烟。 真小气！这是来自绿龙的鄙视。 不同于更喜欢自己动手的卓耿，雷哥和韦赛利昂非常享受他人的服侍。刚才让他自己去捕猎都有些不情不愿。 汤盛在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大碗里，切成小块的鹿肉沉在底部，上面漂浮着几根碧绿的野菜。热气与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馋涎欲滴。 “真香。”丹妮莉丝满足的闭上眼。一口热汤下肚，全身上下生起暖洋洋的感觉，僵硬的身体舒展开来。 睁开眼睛，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幸好有你们跟来，不然我只能挨饿了。” 威廉与玛格丽相视一笑。 原著里丹妮莉丝被黑龙带走后，一个人在野外生存，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只可惜走得太过匆忙，威廉只来得及拿上一个行军背囊，对于两个女人来说，缺乏的东西相当多。 不过玛格丽有过几次冒险的经历，丹妮莉丝性格坚韧，也相当能吃苦耐劳。 三人边聊边吃，简陋的山洞里充满温馨的气氛。 听完威廉对攸伦的描述，丹妮莉丝有些吃惊，又有些嫌恶，“原来他这么可怕？” “如果是在海上遇到，确实有些麻烦。”威廉撇撇嘴，“不过海怪可上不了陆地。” “今天攸伦兜了好几个圈子，也不知道要把韦赛利昂带到哪里去。”丹妮莉丝轻轻叹气。 “看路线，他主要还是在向北逃跑。不过您不用担心，陛下。卓耿一直都能感应到韦赛利昂，鸦眼别想甩掉我们。”威廉显得很乐观，“而且经过一天的追逐，我感觉已经接近了一些。” 清晨，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三人在龙的吼声中醒来，简单地吃过早餐后便继续前进。 因为卓耿体型更大，力量更强，这次丹妮莉丝和玛格丽骑在黑龙背上。威廉一个人乘坐绿龙。这样总体速度可以更快一些。 直接骑着龙飞行并不是很舒适。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冰冷刺骨，让人呼吸困难。但考虑到可能在空中发生战斗，坐在龙背上更加灵活安全。 好在龙总是一刻不停地散发着热量，可以稍稍抵消一些高空的寒冷。 很快他们就飞到咬人湾上空。 大海与天空都是蓝色，让人有些分不清上下。 三姐妹群岛的轮廓隐隐浮现。仿佛在蓝色的纸上画了几个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多边形。 越飞越近，岛上的一切清晰起来。树木，道路，田地，村庄，城堡，河流，山峦尽收眼底。 岛民们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天空中掠过的巨大阴影。 一座巨大的港口城市出现在大海的尽头。大大小小的建筑整齐地坐落在一条大河东岸，宽敞笔直的大街纵横交错。城中的房屋多半用洗白的石头修成，屋顶上铺着暗灰的石板。 颈泽以北如此规模的城市只有一座，白港。 威廉从空中看到了雪圣堂，那是一座有拱顶的大圣堂，拱顶上耸立着高大的七神神像。 位于山巅的堡垒上飘扬着蓝绿底色的旗帜，旗帜上的白色人鱼有着绿色的胡须和尾巴，手持黑色三叉戟。 这片属于曼德勒家族的领地坐落在白刃河东岸，是北境主要的贸易港口。 作为维斯特洛的五大港口之一，龙的消息早已在这里传得满城风雨。 白港居民对于龙的出现反应更加热烈。有人对着空中举手欢呼；有人惊恐地四散奔逃；看到龙的人得意洋洋，大肆吹嘘；没看到龙的人扼腕长叹，连连顿足。 由于白港的地理位置，其与南方的接触更为广泛，相信用不了多久，龙飞到北境的消息便会传遍七国。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在广阔的北境上空飞行。越向北飞，冰雪的痕迹越来越多，村庄与城镇却越来越少。 苍茫的天地之间，遍是大片的荒地、森林和白雪皑皑的高山。 长湖是位于北境中的一个巨大的湖泊，坐落在孤山以西，末江以南。它的长度远远大于它的宽度，因此得名。 夜幕快要降临时，两只龙在长湖边降落。 北境的夜晚更加寒冷，只穿着皮甲的丹妮莉丝与玛格丽有些不胜风寒，只能紧靠在卓耿身边取暖。 在空中时威廉注意到湖边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晚餐后独自穿过森林，去找村民购买冬装。 但是村民们从来没见过金龙，对是否进行交易有些犹犹豫豫。 正好村外传来狼嗥，威廉便出去转了一圈，提着狼头回来，立刻就获得了村民的敬仰与信任。 威廉满载而归时，夜色已浓。微风吹过，本来镜子似的湖面上波纹荡漾，月亮的倒影也变得破碎而诡异。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苍白的雾气弥漫在空中，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丹妮莉丝与玛格丽都没有休息，两人手挽着手，靠在卓耿的翅膀上说着悄悄话。 感觉到有人靠近，雷哥扭过头，张开嘴，一道比篝火明亮百倍的火焰刺破黑暗，熔炉般的火热驱散寒冷。 看到威廉回来，丹妮莉丝与玛格丽露出如花笑靥，美眸中隐隐有波光流转，动人心弦。 “你没事太好了，威廉。”丹妮莉丝说道。 “放心吧，他可是战无不胜的魔法骑士，丹妮。” 威廉挠挠头，「这才多大会不见，她们怎么变得好像更亲密了，难道是错觉……」 接过一件皮毛大衣，丹妮莉丝问道：“再这么飞下去，我们都要飞过长城了吧，威廉？” “确实，这里离长城已经不远了，陛下。”威廉咬着牙说道：“哪怕卓耿与雷哥可以吸收您的魔力恢复，连续飞行两天也有些疲态，韦赛利昂的情况恐怕更加糟糕。不出意外，明天我们一定能追上他们。这次绝不放过那个混蛋！” 一抹担忧在眼底闪过，丹妮莉丝微笑着说道：“不要有太大压力，威廉。我早已做好准备，哪怕追到天边，也要救回韦赛利昂，我的孩子。” 第二天他们又是黎明即起。 他们飞过平坦的草地和起伏的丘陵。当灰蓝色直线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遥遥出现时，天上飘起了雪花，幸好及时购买到了冬首发 很快他们就飞过宏伟的长城，一路经过白雪皑皑的森林，蓝白相间的冰河，远方的森林中骤然升起一座山丘，孤立而突兀地耸立在前方。 白龙的身影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翅膀挥动显得有些沉重，身躯也有些摇摇晃晃。他越飞越低，似乎就要撞上那座山丘先民拳峰。 第316章 十面埋伏 寒风猛烈地刮过峰顶，吹起漫天雪花。 先民拳峰是鬼影森林之中骤然升起的一座山丘，与乳河近在咫尺，一条小溪从山脚下流过。 山丘的西面和北面是是险峻的陡坡，东面略微平缓一些，可供攀爬。 陡峭而乱石密布的顶峰上环绕着一圈由灰色石头砌成、及胸高的墙。 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迹。这座先民所修筑的遗迹中，只有孤零零的白龙。他的身体陷在雪中，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疲惫不堪，没有了力气。 情况似乎有些诡异，但威廉早已准备好多种预案，这种情况自然也早在预料之中。 「卓耿，你们先降落，小心韦赛利昂的攻击！」 巨大的翅膀平平展开，黑龙在空中平稳地滑行，越飞越低，轻轻落在白龙前面不远处。 “韦赛利昂！”双脚刚刚踏上地面，丹妮莉丝便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想要冲向自己的孩子。 “小心，陛下。”玛格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韦赛利昂可能还在别人控制之中。” 苍白的龙头抬起来，巨大的金眼猛然收缩，缕缕青烟从龙鼻中袅袅上升。 夹杂着血红与橙黄的淡金火柱突兀地出现，仿佛来自炼狱的炙热风暴扑面袭来。 卓耿猛然侧身，出现在玛格丽与丹妮莉丝前面，用身体挡住火焰。 “混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吼声，他生气地向白龙爬去。 火焰没有对黑龙造成什么伤害，但韦赛利昂竟然攻击母亲，这让他很不爽。 可惜龙是属于天空的生物。即使聪明如卓耿，在地上移动也显得颇为笨拙，好像四肢匍匐前进的人。 白龙猛然站起，双翼咔咔作响，猛然打开，似乎想要起飞。 威廉从天而降，落在雪地上向前翻滚，停下来时正好半跪在玛格丽脚边。 绿龙呼啸着从黑龙头顶掠过，与白龙撞成一团。 积雪被溅起，石墙被推倒。两个庞然大物纠缠撕咬，对喷烈焰，场面一片混乱。 “小心啊，雷哥！”手心手背都是肉，丹妮莉丝看得揪心不已。 威廉握住玛格丽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点头。 一根根绿色的藤蔓冲破岩石与冰层，破土而出。猛然缠住白龙的一条后腿。 「雷哥，退后。」 绿龙听命行事，任凭白龙又抓又咬，果断向后爬开。 白龙还想要追上前撕咬，但密密麻麻的藤蔓将他的腿紧紧缠住。前冲的身体失去平衡，轰然倒地。 他挣扎着起身，扭过头想要对准地上的藤蔓喷火。 然而还没来得及张开嘴，早就等在一旁的卓耿突然前冲，脖子长长伸出，硕大的头颅狠狠撞在韦赛利昂头上。白龙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 旋即，越来越多的藤蔓涌上他的身体，腿，尾巴，翅膀，最后连嘴都被紧紧缠住。 白龙拼命挣扎，然而他每挣断一根藤蔓，便会多缠上两根，直到最后整个身体被藤蔓层层包裹住，好像一个长满植物的小山坡。 看到韦赛利昂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卓耿与雷哥也不免心有戚戚。 “真t惨。”雷哥打个冷颤，偷偷瞥一眼玛格丽，振翅飞起，“我去看看那个坏人是不是还在附近。” “韦赛利昂！”丹妮莉丝扑在白龙头部的位置，焦急地呼喊。 透过藤蔓间的空隙，能看到他双眼圆睁，犹如金黄的煤炭。但视线中却没有丝毫温度，与这漫天的风雪一样冰冷。 “丹妮，他是被人从精神上控制，这样是无法唤醒他的。”玛格丽对丹妮莉丝说道。 然后转身呼喊：“威廉，快过来。” 玛格丽与丹妮莉丝都穿着从村民手中买来的毛皮大衣，圆滚滚的毫无曲线。 威廉走到两人中间，摘下手套后却有些犹豫。两位美女相视一笑，各自抓住威廉的一只手。 一样的纤细嫩滑，一样的肤如凝脂，单凭手感，无法区分……威廉不禁有些走神。 直到耳边传来丹妮莉丝个咯咯的笑声，手上传来一股剧痛——那是玛格丽的小小惩罚。 “嗯嗯，我们马上一起进入韦赛利昂的精神世界，帮助他摆脱控制。”威廉大声宣布。 天空中突然传来雷哥的狂啸。“疼疼疼，我受伤了！有埋伏！” 威廉扭过头，正好看到一道闪光从森林深处飞出，射向飞行轨迹已经有些歪斜的绿龙。 卓耿怒吼一声，猛然从峰顶冲出，身体腾空时，双翼“唰”地一下展开，直直扑向闪光出现的位置。 “雷哥！”丹妮莉丝对着天空大喊。 绿龙收起翅膀，贴住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一个翻滚，与那道闪光擦身而过。庞大的身躯有着不可思议的灵活性。 晶莹剔透，寒光凛冽。威廉认出那是一根冰枪，“异鬼！” 是不期而遇，还是早有预谋？他紧张地看着黑龙扑向森林的身影。 又有三根冰枪从森林的各个角落飞出，直奔卓耿。 黑龙上下翻飞，三根冰枪全部落空。虽然被稍稍干扰了一下，但他依然坚定地向下扑去，直到看见林木间鬼鬼祟祟的身影。 黑色的火焰在闪亮匕首般的黑牙后燃烧，巨大的火柱从天而降。冰雪瞬间融化露出青绿的树木，树干树枝树叶又一起被点燃，火焰与水汽在森林上空升腾。 在那被亘古冰雪所覆盖的森林里留下一道长长的火痕，卓耿扇动翅膀，飞向高空。威廉的心却不断往下沉。 无论是异鬼还是尸鬼，龙焰都是他们的克星。黑龙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反击。但一次出现这么多异鬼，显然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 那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森林中，天知道还藏了多少异鬼与尸体鬼。 而且似乎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那团蕴含着恐怖魔力的阴云，再次出现在远方的天空。 墨黑的云层遮住半边天空，不住翻滚涌动；重重叠叠的阴云之中道道电光乍隐乍现。 雷哥降落在被捆得严严实实地白龙身边，头伸向丹妮莉丝，嘴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呼呼声。 绿龙的催促浮现在威廉脑海，“我的肚子被射中了，还好铠甲挡了一下。快，快让玛格丽给我治疗。” 魔力涌动，玛格丽对绿龙施展治疗。 “陛下，异鬼的统帅，夜王来了。”威廉表情凝重，“我们还没有做好与其对抗的准备，必须马上离开。” “卓耿也不能对抗，那个夜王吗？”丹妮莉丝睁大紫色的眼眸，殷切地看着威廉。 “恐怕他得再长大一些才行。”威廉也不知道卓耿还要长多久才能对抗夜王。 乐观点估计，也许卓耿再长大一倍，丹妮莉丝也成为合格的火系魔法师，合起来没准可以和夜王掰掰手腕。 丹妮莉丝把目光投向动弹不得的白龙，“韦赛利昂怎么办？我们能带他一起走吗？” “可以用藤蔓缠着他，然后让卓耿抓着飞行。雷哥载着我们三人也能飞……”说着威廉又摇摇头，“不行，这样风险有些大，起飞的过程中，只能任凭那些异鬼用冰枪攻击。我们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躲闪都有些困难。”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看到威廉带着歉意的眼神，丹妮莉丝果断决定，“那就这么办，让卓耿回来，我们立刻就走。” 第317章 光明使者 黑龙在空中转了个圈，准备降落到峰顶。但是透过他的眼睛，威廉注意到山脚下的森林中，依稀有火光闪烁。 「等等，卓耿。有点不对劲。」 红色的身影冲出白雪皑皑的森林，以不逊色猎豹的速度冲到岸边。红影轻盈地在倒伏水中的树干上、冒出水面的石块上跳跃，轻轻松松越过那条小溪。 震天的咯吱声中，黑压压的一群尸鬼从静默地树木中涌出，张牙舞爪，直愣愣地冲入小溪。 水面上薄冰哗哗碎裂，水花四溅。 梅丽珊卓！ 看清来人是谁，威廉有些愕然。 虽然现在情况不是很好，不过多带她一个人也不是不行。而且这位光之王的女祭司，说不定有什么妙招可以克制异鬼，还能帮助他们更安全的离开。 「卓耿，那是自己人，帮她一把。留心异鬼的冰枪。」 黑龙调整翅膀的角度，滑向山峰的东面。 上山的路陡峭而崎岖，梅丽珊卓踩着乱石向上攀登，姿态轻盈。 卓耿几乎是擦着她的头顶飞过，扑向那股充斥着冰冷与死亡气息的寒潮。 密密麻麻，小溪里全是蠕动着的尸鬼。 干枯的或者只剩骨头的手掌胡乱拍打水面，或苍白或腐烂的面孔抬起，一双双幽蓝的眼睛望着天空，有种诡异的、不属于死物的美丽。 尸鬼多达数千，在齐胸的溪水中艰难但是坚定地向对岸移动。 巨大的阴影遮住小溪。黑色火焰扫过，尸鬼们露出水面的部分瞬间被点燃。 黑龙拍打翅膀，斜着刺向天空。绿龙呼啸着下落，与黑龙擦肩而过。 临近水面时，绿龙忽然张嘴，光和热一同喷涌。那带着绿丝的橙色和黄色交织的火焰，比水面上的火光明亮百倍。 雷哥抬头，巨大的身躯向上升起。卓耿又落向水面，狰狞的大嘴张开，尖利的黑牙后是仿佛熔炉般的光景。 他们交替下扑，喷吐火焰。 由于尸鬼在水中紧紧地挤成一团，仅仅两个来回，所有的尸鬼都被点燃，仿佛有无数火把飘在水面上。橙白相间的火苗连成一片。 冰冷的溪水也无法阻挡龙焰那炽热的高温，水面上冒起腾腾热气，就好象蒙上了一层轻纱，连火光都变得朦胧。 一黑一绿两只龙在空中盘旋飞舞，不时发出巨大的咆哮。 森林中的动物再也顾不得害怕尸鬼的威胁，纷纷从藏身之处蹿出，拼命逃向远方。 根据威廉的指引，卓耿与雷哥又飞到刚才射出冰枪的几个地方。也不管异鬼还在不在，对准地面，肆意喷出一道道火柱。 梅丽珊卓爬到峰顶时，看到这座被冰雪封冻千万年的森林上空升腾起一股股浓烟。一片又一片，到处是冒着熊熊烈焰的树木。 林木间的空地上随处可见被火点燃的尸鬼。它们恍若未觉，还在遍地乱跑，直到火焰将它们彻底破坏，这才颓然倒地。 “长夜黑暗，处处险恶。”威廉微笑着走上前，“好久不见，夫人。您别来无恙？”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魔法骑士。”红袍女的嗓音低沉性感，笑容妩媚魅惑，“不过也要记住，圣火必将保护信徒，涤尽一切邪恶。” 她一如往常，从头到脚全是红色，身上一件亮如明焰的滑丝长礼服，袖子很长。喉际的红金项圈上，大红宝石熠熠生辉。 难为她穿着这一身，被尸鬼追击时还能跑得那么快。 梅丽珊卓与玛格丽四目相对，空气中似有电光四射。两人露出甜美的笑容，优雅地行礼，互道问候。 随后红袍女的目光落在丹妮莉丝身上，红色的眼眸中似有火光跳动。 “陛下，”威廉为她们做介绍，“这位是梅丽珊卓夫人，光之王的女祭司。” 丹妮莉丝在厄索斯生活多年，对红神自然非常熟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然而不等威廉介绍丹妮莉丝，红袍女却抢着说道：“啊，光明使者，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是……”丹妮莉丝本想报出那一长串头衔，最后想想时间紧迫，于是长话短说，“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七大王国的女王。不是什么光明使者。” “不，你就是亚梭尔亚亥。”梅丽珊卓的语气不容置疑，“亚夏古书预言，长夏之后，星辰泣血，亚梭尔亚亥将在烟与盐之地重生，并唤醒石头中的魔龙。你出生在龙石岛，岛上遍布火山，浓烟滚滚，又被海水包围，正是烟与盐之地。” “而魔龙，更是绝佳的证明。”她的手指向正缓缓从空中落下的火龙，眼中充满狂热，“你就是光明的战士！你就是为圣焰之子！你注定将会带领光之王的信徒们，战胜黑暗，带来永不终结的长夏！” 维斯特洛可是信七神和旧神的！丹妮莉丝有些莫名其妙，立刻严正声明：“我是七大王国的女王，全境守护者。对抗邪恶，保护臣民，乃是我的职责所在，也必将得到诸神庇佑！” “陛下，真主拉赫洛乃是光之王，圣焰之心，影子与烈火的神，是唯一的真神……” 眼看红袍女习惯性的开始发神经，担心事情变成“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和“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的循环，威廉连忙打断，“陛下，夫人，是不是光明使者，我们可以回去慢慢讨论，现在实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北方的天空上，滚滚黑云一刻不停地飞快接近。一路上狂风卷着雪花，残暴地扫荡着山峦与雪原，摇撼着古树的驱干，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怒吼、咆哮，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任意地蹂躏与毁灭。 “正是。不过你们也无法就此离开，魔法骑士。”梅丽珊卓瞥一眼满是烈焰与浓烟的鬼影森林，“这附近不知躲藏着多少异鬼。黑龙抓着白龙，绿龙载着你们三个，唔……飞行速度与灵活性都会下降很多。如果不放弃白龙，结果必然是被夜王追上。”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丹妮莉丝不禁脱口而出。她也不是没见过神棍，但这么神的还真没见过。 “拉赫洛乃是真主，陛下。祂明睹世间本质，诸物一目了然。”梅丽珊卓轻笑，“正如夜王能从万载玄冰中看到你们的到来，从而设下这个陷阱，我也早已从圣火中看到了一切。来得路上遇到不少阻碍，总算没有太晚。” “这么说，您是特意来帮我们的，夫人？”威廉有些惊喜。 神棍们虽然神神叨叨，有些不好打交道，但如果是来帮忙的，那他自然求之不得。而且这也说明攸伦和夜王并没有互相勾结，打消了他的另一个担心。 “也不全是。我来此还另有一个目的，便是助亚梭尔亚亥打造英雄之红剑。” “传说中，上一个亚梭尔亚亥，可是花了一百八十个日夜，经历了三次失败，才最终打造成那把光明使者。”威廉摊摊手，“我不反对打造武器对付夜王。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先活着回去才行。” “时代变了，魔法骑士。”梅丽珊卓的笑容愈加妩媚，“故事自然也会略有不同。这次只需要短短片刻，便可以大功告成。” “好吧，就算马上就能打造出光明使者，难道我们现在就能消灭夜王？”威廉追问，“传说中亚梭尔亚亥即使打造出那把神剑，不也是还要在其他力量的帮助下，才最终战胜黑暗吗？” “正是如此。我们的敌人乃凡人不可道也的远古异神，暗之神，玄冰之魂，黑夜与恐惧的神。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力量。而且魔龙们还需要长大，光明使者的的剑并没有铸成，现在并非决战之日。”梅丽珊卓指着被藤蔓包裹成球的白龙，“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控制龙的邪恶的力量会被驱散。三只灵活的龙可以躲过异鬼们的冰枪，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最后的准备。” “原来如此！”威廉脸色一松，另一个担心又涌上心头，“那还需要杀死爱人才能铸造成功吗？” “是否爱人并非重点，只要有足以让光之王愉悦地祭品，祂便会将光明赐予我们。” 环视峰顶。丹妮莉丝是光明使者，龙是对抗夜王的主力，不能牺牲。威廉自己不想死，也不可能献祭玛格丽。 「切，还是一场空欢喜！」 他撇撇嘴，“很遗憾夫人，看来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不！我从火焰中看到，今天就是铸件剑之日，就是现在。否则一切都会来不及。”梅丽珊卓笑意盈盈，“不用担心祭品的问题，魔法骑士。我正是为此而来。” “什么？！”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biquge98.： 第318章 化身为光 “你们在说什么，威廉？”丹妮莉丝感觉很敏锐。她察觉到威廉与这位神秘的女祭司似乎聊着让人不安的话题。 想到丹妮莉丝有些圣母的性格，犹豫一瞬，威廉如实相告：“这位梅丽珊卓夫人，想要把自己献祭给光之王，唤醒韦赛利昂。” 丹妮莉丝有些吃惊。她从小在厄索斯长大，了解光之王，知道献祭意味着什么。 “对于您的好意，我非常感激，夫人。”她立刻做出回应，眼神坚定，“现在虽然有些危险，不过也并非绝境，您无需做出如此牺牲。请相信我的孩子们，他们能带着我们安全离开。” “既有着仁慈的心灵，又有着坚定的意志。我果然没有看错。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将所有人都聚集到同一面旗帜下，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但这一次，我并不只是为了帮助您摆脱危机。” “现在黑夜正降临在您的七大王国，陛下。”她的双目如浅红的燃烛一般炯炯发亮，仿佛能望进人的灵魂，“而我穿越半个世界，从亚夏来到维斯特洛，目的只有一个阻挡黑暗。我们都是拉赫洛的工具，有着各自的使命。我在圣火中目睹您统帅千军万马，抵抗恐怖的黑暗。而我将随着拉赫洛的光明而燃烧，回归真主永恒的光辉。” “夫人，也许您可以再考虑一下。您所看到的，也未必就一定会发生。”丹妮莉丝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圣火之中没有谎话，否则我们就不会在这里相遇。这是拉赫洛的意旨。”她走到包裹着白龙的藤蔓旁，转身邀请，“陛下，请站到我身边，也请让您的龙围绕我们。” 丹妮莉丝把目光投向威廉。 梅丽珊卓看起来早已做好准备，事态又比较紧急，咬咬牙，威廉朝丹妮莉丝点点头。 「卓耿，雷哥，都去韦赛利昂身边，注意保护你们的母亲。」 两只龙发出低吼，鼻孔里冒出青烟，在燃烧的双眼前笼上一层雾。后腿与前爪并用，缓缓爬到母亲身后。犹如巨大的蟒蛇展开身体，龙颈不断伸长，硕大的头颅不断靠近，直到两对灼热的眼睛俯视着梅丽珊卓。 “啊，多么美丽的生物。龙的血肉由火构成，而火，就是力量。”梅丽珊卓露出陶醉的笑容。 红袍女祭司高举双手，仰头望向天空，“拉赫洛啊！吾人身处黑暗之中，请降临于此！” 她用高等瓦雷利亚语念诵祷文，喉头的大红宝石仿佛有节律地脉动着，闪烁着。 一股有如实质的白光从项链上的红宝石中涌出，不断向四面八方蔓延。 先是梅丽珊卓，接着是丹妮莉丝，最后是三只龙，都被巨大的光球笼罩。 无论是丹妮莉丝的紫眸，卓耿一身如玉般的黑鳞，还是雷哥的暗绿龙鳞，光芒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染成银白。 感受到越来越强大的澎湃魔力，威廉怔怔地看着女祭司，眼神复杂。 他下意识地紧紧握住玛格丽的手。耳边传来玛格丽轻轻的叹息。 “请将您的光明赐予我们，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梅丽珊卓用尽全身的力量高首发 丹妮莉丝和两条龙身上突然升腾起银色的火焰，在光芒中隐隐约约，难以看得真切。 卓耿与雷哥露出非常享受的神情，就连裹着白龙的藤蔓，似乎也有银焰从缝隙里冒出。 丹妮莉丝好奇地抬起双手，火苗在她身上不停地左右摇晃，灵动，飘逸，跳跃，变化莫测。 带着能灼烧灵魂的力量从光球中迸发，魔力形成一道道看不见的波纹，向天地间每一个角落扩散。 穿过携手并肩站立的威廉与玛格丽，穿过先民拳峰的泥土与岩石。刮过到处是浓烟与烈火的鬼影森林。 威廉依稀听到一声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是一种位于人类听觉极限边缘，又高又细，像是动物痛苦哀嚎的声音。 远方那遮蔽半边天空的乌云，翻滚得更加剧烈。闪电如同一条条发光的长蛇，狂乱地穿行在层层乌云之中。 「难道这一下把附近的异鬼都消灭了？」威廉不禁一喜，环视起山峰下的森林。 被冰雪覆盖的森林变得黑一块白一块，仿佛是有顽童在白纸上信手涂鸦。 异鬼们的冰枪威力巨大，对于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小龙，依然有着巨大的威胁。如果这股魔力能将它们一扫而空，龙的飞行自然更加安全。 “夫人！”丹妮莉丝惊呼。 威廉急忙转回头来，只见到满目银光正逐渐褪去，梅丽珊卓却越来越亮，耀眼夺目。 强光刺眼，在忍不住抬手遮挡的瞬间，威廉最后看到的是梅丽珊卓妩媚的笑容。 平静，安详，还有一种带着解脱的轻快。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银光早已消逝。红袍女祭司原本站立的地方漂浮着无数金色的光点。 光点聚集在一起，依稀能看出一个人的形状。很快，如同风中的蒲公英一样，光点随着微风飘散开来，漫天飞舞。 一些金色的光点飘到身边，威廉和玛格丽忍不住伸出手，想让光点停在手心。 光点们却调皮的躲开，盘旋着向上飞去。先民拳峰之顶被无数的金色光点笼罩，如梦似幻。 三人三龙静静地凝望。金色光点不停上升，就像有无数的星星，想要回归天空的怀抱。 它们越飞越高，穿过灰色的阴云，终于消失不见。 震天的龙吼响起。似乎感觉到母亲的心情，卓耿与雷哥的吼声中也有着淡淡的哀伤。 威廉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快，快放开我，我triptapp2; 第319章 喂龙 山姆紧紧闭上眼睛。然而预想中灼烧或者撕咬都没有发生，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呼呼声，让人不禁从骨子里升起一股寒意。 右眼偷偷睁开一条缝隙。圆圆的胖脸上露出愕然。 长角的苍白龙头在琼恩身边绕来绕去，似乎是在嗅闻。巨大的金眼里分明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琼恩神色如常。双手紧握剑柄做出防御姿态，手心里全是汗水。 「韦赛利昂，不要伤害他们！」 “放心，我只是觉得这个小子很有趣，唔……有种熟悉的味道。”韦赛利昂的声音在威廉脑海中响起。 龙对血脉的感觉真是敏锐！威廉有些惊讶。 如果他们不会说话还好，但看卓耿的情况，或早或晚，终有一日，他们能够较为流畅的用瓦雷利亚语说话。到时候，就再也无法对丹妮莉丝隐瞒琼恩的身世。 绿龙降落在白龙身边。龙翼鼓起强风，扑面而来，琼恩不禁眯起眼睛。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个人从绿龙背上跳下。 “威廉！”山姆惊喜大叫，声音中饱含着死里逃生的庆幸。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琼恩浑身一松。他放下剑，恭敬地行礼，“威廉爵士！” 威廉哈哈大笑，走过去拍拍琼恩的肩膀，“琼恩，立刻通知熊老，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世女王陛下驾到。” “是，爵士！”琼恩政治铭敏感度很高，立刻转身，边跑向司令塔，边把剑插入剑鞘。 丹妮莉丝在龙石岛给七国诸侯写信，宣告王者归来，自然也没有忘记给长城发一封。守夜人军团上下，都知道坦格利安重返维斯特洛这件大事。 威廉又一把拉起山姆，肥胖的身躯在他手中似乎轻若无物。“嘿，你好像又胖了，山姆。看来你在长城上过得还不错。” 山姆露出腼腆的笑容。 两人聊了几句。伊蒙学士为山姆争取到了学徒身份，而且可以留在长城跟随老学士学习。等到学有所成，去旧镇参加晋级考试，就能成为学士。 也许是因为得偿所愿，山姆的言谈举止更加自信，威廉由衷地感到欣慰。 守夜人总司令杰奥·莫尔蒙，在首席事务官波文·马尔锡，首席游骑兵杰瑞米·莱克等人的陪同下，匆匆赶到广场。 从历史上讲，对守夜人军团最重要的贵族非史塔克莫属，毕竟就连长城都是由一位史塔克，筑城者布兰登所筑造。 而且由于地理原因，从前的北境之王，后来的临冬城公爵，历来对黑衣军团提供的支援都是诸侯们之中最多的。 不过说到最近，对守夜人军团帮助最大的无疑是赫伦堡的河安家族，或者说魔法骑士。 魔法骑士的塞外之旅，所带回来的情报极其重要，也让军团高层心有余悸——如果他们按照原计划发动游骑兵远征，在对异鬼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难以想象会遭到多么巨大的损失。 而威廉亲自写信给维斯特洛各大领主，警告他们来自北方的死亡威胁，也确实让许多南方贵族开始关注这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冰冷国度。 河安家不仅自己捐赠各种生活物资与武器，还影响到提利尔家，海塔尔家一起行动，最后在七国都掀起了一股给长城送人捐物的小热潮。 此外还有那些让人兴奋的新技术： 赫伦堡出产的新型军用棉服轻便、保暖，直接提高了整个军团的士气与战斗力。 野火也被证明是绝佳的守城利器，无论来袭之敌是死人还是野人。 …… 因为威廉的影响，守夜人军团实力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全，从后方所获得的物资与支援比原著中多得多。 虽然因为争夺铁王座，七国无法提供新的支持，但凭借此前的积累，长城还是牢牢掌握在黑衣军团手中。 即使没有龙，从情感上讲，守夜人军团上下也更愿意承认赫伦堡所支持的这位坦格利安女王。 而且不需要做太多观察，谁都能看出来，她的三只龙不仅外形恐怖，而且聪明到令人难以置信。拥有这样强大的战争武器，坦格利安的复辟势不可挡，指日可待。 黑龙盘旋向下，缓缓落在列队迎候的人面前。龙背上跳下来两位美艳绝伦的女子。 玛格丽来过几次黑城堡，众人一眼就认出高庭玫瑰。另一位，毫无疑问就是最后的坦格利安。 “陛下，这位就是守夜人军团的总司令杰奥·莫尔蒙大人。”威廉上前介绍，然后小声补充一句，“他是乔拉大人的父亲。” 丹妮莉丝微笑点头，眼神变得更加温和。 国王塔是黑城堡的一座高塔，用来接待身份尊贵的访客。尽管被冠以“国王”之名，但实际上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国王到访。丹妮莉丝这位女王的到来，也算是绝境长城百年不遇的盛事。 以人类的角度而言，国王塔高大坚固，塔门由镶着铁钉的橡木制成。 门前的空地上插着许多火把，三只龙趴在门口，等着享受晚餐。 他们有些无聊，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偶尔还会抬头向天空喷出一道火矛，那火焰比火把要亮一百倍，让人不敢直视。 丹妮莉丝站在塔顶，看着她的孩子们，满脸慈爱。 “想不到，想不到！”守夜人总司令右手轻拍城墙，“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巨龙。” 丹妮莉丝转身，“杰奥大人，请您到这里来，是想和你说一件私事，关于乔拉大人。” 熊老的眼神变得变得复杂，语气有些唏嘘，“加入守夜人军团时，我曾发过誓：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家族的事情，我已经不怎么关心了，陛下。” “我明白。”丹妮莉丝微笑，“我只是想告诉您，当我还在厄索斯的时候，乔拉大人便追随在我身边，劳苦功高。所以我已经把君临附近的罗斯比城封赐给他，现在，他已是罗斯比城伯爵。” 熊老顿时怔住，胸前的长须在风中胡乱翻动。 威廉笑嘻嘻地说道：“从今以后，莫尔蒙家族也有了两个伯爵爵位：北境的熊岛莫尔蒙，王领的罗斯比城莫尔蒙，可喜可贺，杰奥大人。” 掩住眼中的喜色，熊老表情轻松，“我的生命与荣耀已经献给守夜人。莫尔蒙家族的事情嘛，你得祝贺梅姬与乔拉，威廉爵士。” 塔顶上响起一串笑声。 空地上，几个黑衣士兵走向火龙们。他们抬着木桌，端着装满烤肉的木制餐盘。 琼恩和山姆走在最前面，白灵紧紧跟在他们脚下。 送餐的队伍走到离龙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似乎发生了一点争执。琼恩看向谁，谁就吓得连连后退。 最后其他小伙伴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看着琼恩来来回回，在三只龙面前一一打开条桌，摆上烤肉。白灵则一直在三只龙中间跑来跑去。 站在塔顶，底下的情况一览无遗。威廉不由有些奇怪，“杰奥大人，琼恩不是您的事务官吗？怎么在给陛下的龙送餐？” “因为没人敢接这活啊！”熊老哈哈一笑，抬手压了压被风吹起的长须，“虽然是近距离接触龙的好机会，但其他人都害怕自己会变成龙的晚餐。只有琼恩胆子够大，像我。” 丹妮莉丝不禁抿嘴轻笑，“我的孩子们并非无知的野兽。他们可是一直在接受威廉爵士的教导，都是懂事的乖孩子。” “难怪他们看起来如此……彬彬有礼。”熊老连连点头。他的乌鸦在一看到龙，便惊慌失措地飞走，现在他肩膀上空空如也。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不等琼恩把晚餐摆放完，丹妮莉丝就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迹象。 她的孩子们丝毫没有刁难那个名叫琼恩的守夜人士兵。就连最爱捉弄人的韦赛利昂都表现得颇为友好。与有着坦格利安血统的本·普棱相比，他们对这个年轻人显得更加亲近一些。 “杰奥大人，您的事务官来自哪里？”女王问道。 “陛下，他是前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大人的私生子。”熊老一心想培养琼恩，让他在将来继任守夜人总司令职位。此时有机会，便在女王面前好好替琼恩吹嘘一番：说他为人公正，注重荣誉，做事又懂得灵活变通。一句话总结，琼恩就是一个加强版的艾德·史塔克。 名义上，黑衣军团不归国王指挥。可是随着坦格利安王朝的建立，君临对守夜人军团的影响越来越大，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在女王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对将来琼恩竞选总司令也会有所帮助。 不过女王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于此。 “原来如此。”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恍然大悟，“难怪卓耿他们几个，会如此亲近他。” “什么？”威廉有些吃惊，“陛下，您怎么会知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丹妮莉丝莞尔一笑，“你看，他也带着一只冰原狼，和布兰，还有艾莉亚一样。我想这肯定是因为他也有易形者天赋，难道不是吗？” “陛下英明！”威廉松了一口气。 等丹妮莉丝坐稳王座之后，即使再有人发现琼恩的身世，也无关大局。现在局势复杂，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第320章 宣言 黑城堡里不畏惧龙的人，显然不止琼恩一个。 伊蒙学士在山姆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在端着烤肉的黑衣士兵们身边停下。他们正是那几个与琼恩和山姆感情深厚的小伙伴：葛兰，霍德，派普，陶德，若非如此，也不会硬着头皮执行来给龙送餐。 ”近一些，山姆，近一些，这样看得更清楚些。“老学士挺直腰，平日皱缩着的身躯，也显得高大了一些。 小伙伴们向山姆投去吃惊与同情的目光。 山姆嗫嚅着说道：”学士，您又看不见，近一些远一些，对您不都一样吗？“ “可是对你不一样，你就是我的眼睛，山姆，你可以把你看到的告诉我。”老学士说道：“而且虽然看不见，但我听到那呼吸，能感受那温度。” 琼恩空着手走过来，恭敬地问候学士，又从葛兰手中接过餐盘。大块大块的肉烤得金黄喷香，在盘子上堆成一座小山。 此时三只龙面前都已放好条桌，白龙和绿龙前面的桌子上摆着烤肉。不过他们却没有吃，似乎在等着琼恩给黑龙上菜。 “龙没什么好怕的，兄弟们。”琼恩说道：“你们看，我都来来回回好几趟，不也一点事没有？” 派普举起双手挡在胸前，“反正这也是最后一趟，我们就不过去了。” 黑衣士兵们一齐点首发 琼恩耸耸肩，端着烤肉朝龙走去。 “琼恩说得没错，”伊蒙学士侧着头，好像在感受温度，又好像在倾听声音，“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到他们很友善。” 说完他摸索着向前迈步，山姆不敢放开扶着他的手，只好移动脚步跟随。 山姆回头看看小伙伴，眼神中饱含祈求与希冀。但黑衣士兵们一齐摇头。 “是伊蒙学士，陛下。”威廉从塔顶看到那个颤颤巍巍的身影，“他是您的曾祖父、伊耿五世的哥哥。他在黑城堡以学士的身份为守夜人服务了相当长的时间，以至于很多人都不记得他的坦格利安血脉。” 丹妮莉丝对于自家的族谱还是相当清楚，立刻就想明白伊蒙学士的身份，一丝孺慕之情在眼中闪过，“我得下去见他。” 盘子里的烤肉早已吃光。卓耿低下头，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吹散眼前的青烟。熔岩般的双眸轻轻转动，目光不屑地扫过那个瑟瑟发抖的胖子，落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身上。 韦赛利昂把右爪搭在空空如也的餐盘上，咧开的大嘴里呼呼作响，“这厨师不行，真t难吃！” 雷哥咬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烤肉，扔到空中，张开嘴等着肉落到嘴里。 唰！白龙翅膀张开，身体倾斜，脖子伸长，几乎是从绿龙嘴边把肉抢走，一口吞下，脖子像巨蟒一样一曲一伸。 绿龙怒不可遏，咆哮声中，对准白龙就是一口咬下。 韦赛利昂怕卓耿，可不怕雷哥，毫不客气地反击。 两只龙身躯庞大，还有宽广的双翼，长长的尾巴，哪怕只是随便打打闹闹，动静也非常巨大。 周围的火把在狂风中摇摇摆摆，几近熄灭。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勃然变色。 卓耿猛然扭过头，发出充满威胁意味的低吼。两个兄弟立刻安静下来。 ”你不是嫌难吃吗，还抢我的？“绿龙有些愤愤不平。 “今天真是见鬼了，怎么吃都感觉吃不饱。”白龙也感到有些奇怪。 绿龙附和，“我也感觉没吃饱，估计老大也差不多。” 黑龙张张嘴，齿间烟雾缭绕，“好像我们的身体又开始生长了，是要多吃点。” 白龙匍匐着向前移动，朝着琼恩咆哮一声，巨大的声音足以让一群狮子都仓皇逃窜。 黑衣士兵们神色惊慌，忍不住后退好几步。如果不是他们与琼恩和山姆交情实在深厚，很可能已经转身逃跑。 山姆眼神游移不定，琼恩脸色略有些苍白。 老学士面露和蔼的笑容，喃喃低语：“龙，我们家族的悲哀与荣耀。” ”悲哀终将过去，荣耀永恒不灭。坦格利安即将复兴，曾伯祖父。“身后响起的声音无比悦耳，蕴含着坚定的意志。 山姆转过身，忙不迭地向女王陛下，还有玛格丽小姐行礼。 伊蒙学士怔了一下才转过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伸出一只枯槁而遍布斑点的手，语气有些不确定，”丹妮莉丝？伊戈的后人？“ ”我是，曾伯祖父。“丹妮莉丝轻轻捧住他的手。老人的手因为激动而不住颤抖，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水。 不为人知的琼恩，被人遗忘的伊蒙，万众瞩目的丹妮莉丝，世界上最后三个坦格利安，奇迹般地聚首在一起。龙的咆哮，仿佛正是为此而奏响的乐章。 威廉走到琼恩身边，低声说道：“别担心，龙只是没吃饱，再给他们来点烤肉。” 琼恩点点头，“是，爵士。” 刚才绿龙与白龙打得轰轰烈烈，但他们前面的条桌和餐盘却奇迹般的完好无损。 走过去收起餐盘，琼恩带着派普等小伙伴们小跑着离去。黑暗中，远远传来不满的嘟囔，“谁说龙不可怕……” 国王塔专用来接待身份尊贵的访客，里面也有一个不大的会议室。 铁制烛台上插满蜡烛。女王坐在会议桌首位，威廉与玛格丽坐在右边，老学士与守夜人总司令坐在左边。 威廉把他们放下君临战事，千里迢迢来到长城的原因娓娓道来。 听完威廉的讲述，老学士直指问题的核心，“攸伦的动机，让人难以理解。如果他真的想帮助兰尼斯特，控制韦赛利昂之后，就应该立刻发起攻击。逃跑并没什么意义……就算能顺利逃回铁群岛又如何？我们绝对不可能听之任之。反而时间拖得越久，我们的应对之策越多，龙在他手上的作用就越小。” 威廉的脸色凝重起来。 这几天一直在紧张地追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白龙救回来，从未思考过攸伦为什么要逃到塞外。 伊蒙学士的疑问让他深感不安。攸伦这个人有野心，有能力，极度危险，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眉头紧皱，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来自原著中的各种线索。过了一会，威廉悚然一惊，脱口而出，“冬之号角！” 伊蒙学士微微侧头，“你是说乔曼的号角吗？” “那又是什么？”丹妮莉丝眼中露出好奇之色。 “那是一件传说中的魔法物品，据说吹响它，可以使绝境长城倒塌，丹妮。”老学士满脸慈祥。 丹妮莉丝和玛格丽感到难以置信。她们无法想象，绝境长城这样恢弘的建筑如果倒塌，将会是怎样可怕的场景。 “近期我们抓获过一些野人，据说曼斯雷德正在四处挖掘，想找到寻找乔曼的坟墓，应该也是为了找到这个号角。”熊老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不过这位塞外之王寻找冬之号角是为了威胁我们，放他们通过长城。铁群岛之王又为什么需要这个号角呢？” “难道是想以长城为质，逼迫铁王座承认他的王位？”玛格丽做出一个猜测。 “我绝不会向这种威胁妥协！”女王斩钉截铁地回答。 伊蒙学士用那双瞎了的白眼“看”着威廉，仿佛可以看透他的心。“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是来寻找冬之号角，威廉爵士？” “哦，我是想，他既然能找到传说中的龙之号角，没准也知道冬之号角在哪里。”威廉清清嗓子。 真正的原因他却无法述说。 从原著来看，攸伦可能有某种精神疾病，极度的缺乏同情、自责、畏惧与自制，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这种病态发展到极致，无疑便是追求成神。 在他被巴隆葛雷乔伊驱逐之前，只是一个自我感觉非常好，对他人毫无同情和怜悯的恶人。而对他人的控制，也反过来助长了他的自我。 在驾驶宁静号横行四海时，做出的种种残忍暴行，也是为了展现自己拥有压倒他人的力量。而拥有决定他人痛苦或者死亡的力量，这使他感觉自己就是神。 等掌握了一些诡异而强大的知识后，攸伦显然就开始想过恐怖黑暗的魔法实现神化。 他搜捕并折磨各路宗教人士、魔法师，让他们背弃自己的神，转而信奉他甚至连亲弟弟湿发伊伦也不放过。 无论是用冬之号角与夜王做交易，还是直接让长城倒塌，都能带给人们无尽的恐惧。而这无疑是攸伦最想要做的事情。 “不管他是不是能找到冬之号角，也不管他想干什么，但我们必须要做出预案，一旦长城倒塌，我们该如何应对。毕竟，曼斯也在找这个号角。”威廉岔开话题。 守夜人总司令胸前长须颤抖，一声长叹，“如果长城倒塌，将无人能阻挡异鬼与尸鬼……诸神慈悲！” 会议室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丹妮莉丝站起身，“您放心，杰奥大人。我明天一早就会返回君临。事情结束后，马上带着七国的支援北上，守夜人绝不会孤军奋战。” “感谢不尽，陛下！”熊老还是有些发愁，“可是如果长城真的倒塌，我们拿什么去抵抗如海潮一样的死人？” “如果长城倒塌，我们就在临冬城战斗。如果临冬城沦陷，我们就撤退到颈泽。如果颈泽也失守，我们还有孪河城，鹰巢城，赫伦堡，乃至君临。”丹妮莉丝较小的身材，被烛光拉扯出巨大的影子，“这是生与死的争斗，除了应战，我们别无他途。既然前人们也曾击败异鬼，修建长城，终结长夜，那么我们必然也能做到！” 第321章 梅丽珊卓的馈赠 詹德利挥动铁锤，小心翼翼地敲开龙身上的最后一个铁环。龙的鳞片滚烫得难以触碰，像在烈日下暴晒过的盔甲。 天还没亮，黑城堡上下就被巨大的咆哮惊醒，几个胆小的人在迷迷糊糊中直接钻进床底，承包了黑衣兄弟们一天的笑料。 火龙们向威廉抱怨身上的铠甲太紧，非常难受。于是威廉赶紧找来铁匠们，帮他们卸下铠甲。 随着一阵悦耳的金属撞击声，黑色瓦雷利亚钢铠甲从白龙身上滑落，露出腹部乳白色的鳞片。 韦赛利昂张开宽广的翅膀，像沾了水的小狗一样摇晃身体，只不过声势骇人，詹德利仓皇后退。 白龙还畅快地大吼一声，“爽！” 震耳的咆哮让旁边的铁匠们勃然变色。唐纳诺伊的不自觉地向前移动脚步，又宽又扁的鼻子上沁出汗珠。 他也是一个铁匠尽管只有一只右手，空荡荡的左袖通常用别针系在肩头。但铁匠是技术工种，在哪里都是稀缺人才，更别说长城。 在加入守夜人之前，唐纳曾为拜拉席恩家族服务。他打造了劳勃拜拉席恩那柄战功赫赫的战锤，还有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第一把剑。 第一眼看到詹德利时，他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竟然看到少年时代的劳勃。 了解到詹德利有意继续当铁匠后，便从新兵训练营中把他要过来，作为徒弟带在身边。 这本是为了照顾故主之子。只是他也不能料到，有一天长城上会出现龙，还需要铁匠们帮龙脱铠甲，而他的徒弟还被点名要求去龙背上解开铁环。 这是威廉的命令，也是火龙们的要求。围过来的十几个铁匠和学徒中，他们看得顺眼的也就是詹德利。 龙对坦格利安血脉非常敏感，而詹德利的曾祖母就是一位龙家公主，所以他身上的坦格利安血脉还不算太稀薄。 感觉一身轻松的火龙们振翅飞起，一圈一圈盘旋，越升越高，直到越过高耸的蓝色冰墙。 学徒们在铁匠的呵斥下，跑过去把落在地上的铠甲拖向锻炉。铁匠们会加长铠甲上的铁链，以适应龙突然长大的身首发 孩子腾空飞翔，母亲含笑凝望。 过了一会，丹妮莉丝转身向鸦巢走去，“真奇怪，卓耿他们怎么会突然长大这么多。” “这让我想起了在瓦雷利亚废墟的时候，”玛格丽露出回忆的神色，“那一次，他们也是长得飞快，几乎每天都在变大。” “没错。”丹妮莉丝表示赞同，“不过那是因为废墟里弥漫着强大的魔力，这一次……难道是那位夫人？” “多半便是因为梅丽珊卓夫人。”威廉摸着下巴，“龙不会无缘无故突然生长，必然是受到魔法的刺激。昨天那个魔法，确实也非常强大。” “也许她说的铸剑，便是帮助龙生长。”玛格丽若有所思，“当时你和龙的身上都冒出过银色火焰，现在龙突然长大，丹妮，也许你身上也会有什么变化。” 威廉和玛格丽一起看向丹妮莉丝。丹妮莉丝也低下头打量自己。 凸凹有致的身材依旧曼妙，但也依旧显得有些娇小。 想了想，丹妮莉丝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团小小的火焰突兀地出现，如同花儿一样慢慢绽开。 火焰边缘的跳动越来越轻，最后几近停止，仿佛时间在这团火焰上被冻结。 “我能控制火焰了！”她有些惊喜。 对于魔法，之前丹妮莉丝最熟练的是魔力转化，把空气中的火焰魔力化为火龙们最喜爱的食物。她还能发射一道高温的火箭，不过火箭被制造出来之后，也如同离弦之箭，并不完全受她控制。 而今一夜之间，龙长大许多，丹妮莉丝的魔法水平有了显著提高，显然这一切都得益于梅丽珊卓用生命所施展的那个魔法。 玛格丽轻叹一声，“其实梅丽珊卓夫人，也是一位可敬的人。” “她有着强大的信念，坚持并信守着自己的使命。为了完成使命，她可以不惜一切。”威廉点头附和，脑海中闪过那红发红眸，妩媚的红唇，不禁感慨万千，“她为了维斯特洛的光明而来。可惜的是，却不能看到那最终的结局。” “不，她看到了。”丹妮莉丝看着威廉，目光明亮而清澈，流露出无比的坚毅，“光明会战胜黑暗，烈火会战胜寒冰。她所看到的一切，我都将一一实现。玛格丽，威廉，你们会帮我的，对吗？” 玛格丽嫣然一笑，左手拉住威廉，右手与丹妮莉丝紧紧相握。 鸦巢里传出乌鸦嘈杂的尖叫，还有翅膀拍打金属鸟笼发出的咣当声。 山姆提着木桶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女王，玛格丽小姐和威廉陪着伊蒙学士谈笑。 “你在喂乌鸦，山姆？”威廉看了一眼木桶。里面还有一些残留的肉末与血渍。 山姆拍拍木桶，发出砰砰的声音，“渡鸦学，每个学士的必备技能。” “我就没学过。” “所以你只是助理学士。” 两人哈哈大笑。山姆笑起来，巨大的圆脸上的灰色的眼睛显得更小。 “我得给赫伦堡发一封信。让森林之子们帮忙监视异鬼的动静。”威廉说起来意，“伊蒙学士说找你就成。” “森林之子去了赫伦堡？”山姆有些疑惑，“监视异鬼的话，那她们岂不是还要返回长城？” “她们不在赫伦堡，也不用回到长城。”威廉笑容神秘，“森林之子们也会驱使乌鸦，而且不仅仅只是送信那么简单。” “好吧，魔法骑士。我承认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山姆耸耸肩，“马尔温博士人怎么样？也许去学城的时候，我可以向他请教一些神秘学知识。” “魔法师嘛，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先发信，一会我慢慢给你讲。” 绑好信，山姆把渡鸦抱到窗口。漆黑如夜的翅膀拍打起来，噼噼啪啪作响，飞向天空。低下头时，他看到琼恩脚步匆匆地走进鸦巢。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恐怕我们只能下次再聊了，威廉。”山姆回过头，显得颇为遗憾。 丹妮莉丝三人在琼恩的带领下走进会议室时，守夜人军团的高层都在场。除了总司令，还有首席事务官波文马尔锡，首席工匠奥赛尔亚威克等人。 此外还有几个打扮古怪的人。他们的穿着像是塞外与维斯特洛风格的混搭，须发也都经过修剪，显得颇为精神。 熊老正准备做介绍，那几个人纷纷起身行礼。 “威廉爵士，玛格丽小姐。”一个看似首领模样，头发花白的女子恭敬地说道：“在艰难屯，是你们从寒神的奴仆手中救了我们。请容许我当面致谢。” 她叫鼹鼠妈妈，本来是一位森林女巫，现在专职为光之王的女祭司，算是所有改信红神的野人们的领袖。 当初艰难屯的野人们被救回来之后，一直安被置在东海望。后来梅丽珊卓多次深入塞外，又陆陆续续拐回来不少信徒。现在他们已经颇具规模，老老少少加起来，人数已经过万。 这次他们是根据梅丽珊卓留下的指示，组织了近三千名民兵，前来黑城堡为光明使者效力。 现在整个守夜人军团还不到两千人，这三千名青壮可是一股相当强力的支援，威廉自然不会拒首发 “那可真是太好了！”他笑吟吟地介绍丹妮莉丝：“这位就是七大王国的女王、全境守护者，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世陛下。也就是光明使者，传说中的英雄亚梭尔亚亥转世。” 鼹鼠妈妈带着其他几个首领向女王郑重行礼，起身后却说道：“女王陛下的身份并非不尊贵。威廉爵士，我也并非是怀疑您的荣誉。只不过梅丽珊卓夫人曾经告诉过我：只有那个唤醒石中之魔龙，手持英雄之红剑的人才是亚梭尔亚亥转世。” “陛下，”她转过身，“在来的路上，我们已经见到魔龙在空中翱翔，不知能否有幸再看看那柄传说之剑？” 说完她对着丹妮莉丝深深拜伏下去。 我哪有什么传说之剑？丹妮莉丝愕然，习惯性地抬头寻求帮助。 看见威廉对着自己眨眼，右手手心朝上，轻轻向上挥动。 她顿时明白过来，不禁抿嘴轻笑。 丹妮莉丝伸出右手，虚握成拳，就好象真握着一柄剑一样。 鼹鼠妈妈抬起头，和其他人一样目露疑惑。 突然，女王的手中冒出一股火焰。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火焰缓缓延长，最后竟然形成一把宝剑。剑身樱红，周围缠绕着碧绿如玉的火舌。 会议室里充满光芒：金、橙与红色的线条闪烁变换，跳跃的色彩如火焰一般明亮。 第322章 野人的命运 我们看到了亚梭尔亚亥！光之王的信徒们欣喜若狂。红袍女祭司告诉他们的神谕一个接一个变为现实，他们对拉赫洛信仰更加坚定。 会议室里的守夜人军官们也无不喜形于色丹妮莉丝命令这三千名信徒协助防守长城。 野人不受国家、贵族、国王和法律的约束，而是依着自己的喜好选择并跟随某个头领，由此而形成了许多部落和氏族。 由于长城之外环境严酷，这些部族长期处于自相残杀的战争状态中。久而久之，野人们养成了极其彪悍的民风。 只是他们的纪律性与装备都很差，所以在面对守夜人军团，以及北境领主们的精锐部队时居于劣势。 但这些红神信徒们有信仰维持纪律，黑衣人军团的仓库里囤积着大量装备，足以武装他们。 也就是说，随着女王陛下一声令下，长城上瞬间多出三千名游骑兵级别的战士，守夜人军团上下的压力顿时为之一轻。 又红又胖，活像个石榴的首席事务官波文马尔锡率先高喊：“女王万岁！” 其他军官也纷纷大声附和。这一刻，他们都有一种“总算找到组织了”的感觉。 熊老高兴得胡子眉毛都抖了起来，“这段时间野人活动非常频繁，在各个地方不停寻找机会，想要越过长城，游骑兵们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在巡逻，相当疲惫。有了这三千名生力军的加入，我们每个人的压力都能得到极大缓解。真是感激不尽，陛下。” 女王微笑颌首，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长城外有很多野人想南下吗，杰奥大人？” 总司令看看首席游骑首发 满脸黑色短须的杰瑞米莱克爵士恭恭敬敬地起身，“根据各处游骑兵们的估计，现在还有大约十万人跟随着那个曼斯雷德。” “有这么多人？”丹妮莉丝大大的双眼瞪得更圆了一些，“如今长城外到处是异鬼和尸鬼，为什么不先让他们过来避一避？如果他们死在塞外，不还是会变成尸鬼，对生者造成威胁吗？” “我不能说野人全是无可救药的坏人，”熊老摸摸光头，一脸为难，“但他们大多数确实都是无法无天的、未开化的小偷、强奸犯和杀人犯。如果让他们过了长城……诸神慈悲，我实在不敢想象北境会被他们破坏成什么样子。” “难道野人中就没有女人和孩子吗？”女王皱起眉头，“这十万人里，得有多少女人和孩子，三万，五万？难道他们也都是罪犯？” 看到守夜人军官们期期艾艾，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威廉暗暗好笑。 他出声解释，“陛下，您有所不知。越过长城掠袭是野人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年满十二岁时就可加入掠袭的队伍，越过长城劫掠。而且在塞外，女人也可以拿起武器，与男人一起战斗。这样的女人被称为矛妇，和男人们一样彪悍。” “对对对！”“就是这样！”“威廉爵士说得太好了！”会议室里响起一片赞同。 “野人还能翻过长城？可是长城那么高，而且表面全是冰。”丹妮莉丝觉得不可思议。 她一直生活在厄索斯，对七大王国了解得都不多，对长城那就所知更少。 “野人们也很聪明的，陛下。为了爬上长城，他们会使用麻绳做横档的巨型梯子；穿着奇特的软鹿皮靴，靴子顶端有突出的尖刺，有些是铜制或铁制的，大多数都是骨制；此外他们还会装备小石锤；铁钉、骨钉和兽角钉；磨尖鹿角用兽皮绑在木柄上制成的冰斧等等。”鼹鼠妈妈向女王解释，“所以要爬，还是能爬上城墙的。” 女王摇摇头，还是觉得难以想象，“但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陛下英明！”首席游骑兵说道：“要爬上长城，可能需要超过一天的时间。而且相当危险，游骑兵们常常能发现摔死在城墙下的残破尸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丹妮莉丝又发现一个问题，“那士兵们应该很容易就发现有人在攀爬长城，从而阻止他们才对。” “如果守夜人军团兵力充足，野人当然无法翻过长城。”首席事务官苦笑摇头，“但现在算上负责后勤的事务官们，整个军团也不过一千多人。而长城足足有一百里格！我们根本无法守住所有地方。” “而且野人们还可以用小船穿过海豹湾绕过东海望，或者从影子塔翻越大峡谷。”守夜人总司令做出总结，“虽然不管用哪种方式，都具有很大的风险。但只要不在半途与我们的士兵遭遇，他们大部分人都还是能带着战利品，顺利越过长城。” 野人与守夜人这对宿敌的恩怨情仇，女王总算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塞外苦寒，也许不这么做，他们都会饿死。”瞥一眼俏生生站在身边的玛格丽，丹妮莉丝信心十足，“但我们可不缺粮食。划一块地方给他们暂住，只要遵纪守法，便能获得食物。等这次危机过去再决定去留，想来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守夜人军团的军官们，还有刚刚宣誓效忠女王的前野人们，全都不以为然地摇头。如果换个身份低微的人说出这话，只怕会议室里早就响起一片嘲笑。 “掠袭队不是为鱼或苹果而穿过长城，陛下。”鼹鼠妈妈叹气，“他们掠夺长剑和斧子，香料、丝绸与毛皮，攫取能找到的每枚硬币、每枚戒指和每只珠宝杯子，夏天抢酒，冬季抢肉，任何季节都抢女人，并将她们掳过长城。” “在过去的几十年，随着守夜人日渐衰弱，野人们的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熊老语气有些唏嘘，“他们会去劫掠安柏家族和熊岛的土地，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仅仅只是袭击布兰登的馈赠的村落。二十多年前，甚至有一位安柏家族小姐都被他们掳走，直到最近才被威廉救回。” 丹妮莉丝有些吃惊，看向威廉，紫眸中透出些许探询之意。 威廉点点头，“是最后壁炉城伯爵，琼恩安柏大人的堂妹。我也是偶然遇上，才得以将她带回家。” 女王一手托腮，沉吟不语。 「看来圣母病发作了……不过说女人和孩子都是强盗，确实难以让人相信。」 眼珠转了转，威廉说道：“陛下，我在塞外旅行时，曾与曼斯雷德，以及追随他的野人们同行过一段时间。”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魔法骑士。 威廉说起几个与野人相处的故事。他讲得绘声绘色，风趣幽默，引来一片哈哈大笑。 守夜人和前野人们连连点头，拍案叫绝。 丹妮莉丝掩嘴轻笑。本来有些陌生的野人，仿佛跃然眼前： 他们几乎不存在私有财产的概念，凭能力拿走并占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也保持着先民的传统，十分看重信守诺言。 他们因为自由而骄傲，自称“自由民”，称长城以南的人为“下跪的人”；但他们也以劫掠为荣，确确实实是恶土上的恶人。 他们也有生老病死，也有悲欢离合…… “所以，对于野人，我的想法可能和您有些相似，陛下。他们看起来虽然很凶恶，但大多数人还是能通过信仰的引导，律法的约束，融入到文明之中。”威廉语气一转，“只是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可不幸的是，现在我们还有更棘手、更紧迫的事情。” 丹妮莉丝目光幽幽，眼神中带着一些失落。突然看到会议室门口，胖胖的山姆扶着伊蒙学士慢慢走进来，顿时眼前一亮。 等老学士在女王身边坐下，说完事情的原委，丹妮莉丝迫不及待地问道：“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伊蒙学士侧头思索，过了一会，缓缓说道：“我坐船来长城的那天，我的弟弟，也就是你的曾祖父来码头送我，孩子。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听一位百岁老人回忆近七十年前的往事，威廉感觉到一种历史的沧首发 老人用低沉的嗓音娓娓述说，“那年大议会让他坐上铁王座，他已经三十三岁了，养育了许多孩子，但在内心深处，仍然是半个孩子，身上仍然保有那份纯真，那份被爱的甜蜜幸福。伊戈天性纯真，我们最爱他的也是这点。” “你得杀死心中的男孩。”他转过头，用没有焦点的眼睛看着丹妮莉丝，“这是我对他说的最后的话。男人才能统治天下。你得做伊耿，跟伊戈永别。杀死心中的男孩，承担男人的责任。” 丹妮莉丝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你只有伊戈当年一半年纪，肩上的责任却沉重得多。不仅要夺回失去的王座，还要对抗寒冷的凛冬。”伊蒙学士露出慈祥的笑容，“国王对你而言不是一桩美差。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力量，你有能力做不得不做的决定。杀死心中的女孩，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因为凛冬将至。杀死心中的女孩，承担国王的责任。” 第323章 从天而降 站在主堡往外望去，两条巨大的花岗岩城墙，以及它们之间的护城河尽收眼底。 暮色清冷，寒风呼呼咆哮，针一般地刺痛凯特琳的脸庞。 城外的军营里燃起数百堆篝火，炊烟在冷空气里交织成蒸腾的雪白雾网。波顿家的粉红剥皮人旗帜随风飘扬，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临冬城据说是“筑城者”布兰登于八千多年以前在巨人的帮助下建造的。在大部分有记载的历史中，临冬城都是史塔克家族的家堡。 在坦格利安王朝建立之后，临冬城只短暂的失守过一次，就是在不久前被席恩葛雷乔伊这个叛徒偷袭他在临冬城生活多年，对这座城堡的弱点了如指掌。 但是铁民根本不是罗柏的对手。母亲心想。她心中涌起骄傲与自豪，眼中却噙满泪水。 临冬城丢失后不久，罗柏便率军从河间地返回。 他先是与黎德家族取得联络，在泽地人帮助下奇袭卡林湾。面对北境之王出其不意的攻击，素有勇名的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也只能仓皇撤退。 接着罗柏率领北境大军，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入侵的铁民全部赶下海。 在北境之王离家尚远的某个夜晚，“变色龙”席恩趁着夜色悄悄溜走，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临冬城又重新回到史塔克手中。 也许席恩心底总算还保留最后一点良知，占领临冬城期间，他没有伤害瑞肯和其他人，也没有对临冬城造成太大的破坏。 那一天，凯特琳踩着金色的阳光走进临冬城。把瑞肯抱在怀里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这场噩梦终于结束。 罗柏，珊莎和瑞肯在临冬城，布兰和艾莉亚跟在威廉身边，她不用再担心孩子们的安危。 接下来只要安安心心的等待奈德被送回来，她的生活就会慢慢恢复平静。就这样看着孩子们长大，直到与奈德再会的那天。 她也知道战争远未结束，和南方的战事可能会持续很多年。 也许北境能一直保持独立，也许某一天又会与君临握手言和。几千年来，维斯特洛的贵族们就是这么打来打去，这并不奇怪。 树欲静，风不止。命运显然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史塔克家族。 风暴地与河湾地的战事稍稍平息，小恶魔便派出军队进攻奔流城。 无论是因为舅舅与外甥的亲戚关系，还是北境之王与封臣的君臣关系，罗柏都不能坐视不理，他只能召集封臣应战。 战无不胜的北境之王不负众望，一战就击退了河湾地的名将蓝道塔利。 然而南方的军队实在太多了。詹姆兰尼斯特，马图斯罗宛，亚当马尔布兰……一个一个，接踵而来。 君临的那位国王之手既不心疼人命的损失，也不在乎金钱的消耗。往往一只军队刚被击退，另一只军队便又杀到。 临冬城的人为罗柏的每一次胜利欢呼庆祝，只有凯特琳一直忐忑不安。 北境贵族们大多在西境之战中捞得盆满钵满，一心想要回去享受财富。 河间地诸侯们则提心吊胆，时刻担心被北境之王放弃只要死守卡林湾，北境就基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河间地的贵族们将不得不直面君临的报复。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虽然国王乔佛里的姓氏是拜拉席恩，但谁都清楚，君临真正的主人是兰尼斯特。 面对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战斗，终于有北境贵族开始抱怨。而听到他们的抱怨，河间地诸侯的反应又有些过度。 裂痕不可避免的出现，北境与河间地的隔阂越来越深。猜疑，争吵，谩骂，直到拳脚相加，拔剑相向。 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北境之王，面对内部的矛盾却一筹莫展。 毕竟罗柏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把全部希望都放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上，期待战场上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能让内部的纷争消弭于无形。 可无论是北境还是河间地的贵族，对北境之王却越来越不满，失望与怨气与日俱增。 一直在暗中窥伺的毒蛇们终于找到机会，露出獠牙。 想到这里，凯特琳心如刀绞。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从后来的情况来看，几乎每个北境伯爵麾下，都有封臣被卢斯波顿策反。 罗柏死后，整个北境烽火连天，到处都有贵族打着君临的旗号反叛。 每一位大领主都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以至于面对恐怖堡的叛军，临冬城竟然召集不到多少援军。 走廊上传来一阵铠甲撞击的哗哗声。 凯特琳赶紧拭去眼泪，抽抽鼻子，转过身，露出微笑。 珊莎走在最前面，一身轻便的猎装。 在临冬城被围期间她一直帮着凯特琳管理后勤，招待援军，表现得无可挑剔。 父亲与兄长相继在阴谋中身亡，让这个原本花儿一样的女孩成熟许多。 珊莎身边是两个全副武装、比男人都还要高大的女子，布蕾妮塔斯与黛西莫尔蒙。她们在罗柏麾下身经百战，早已是名震七国的女将军。 罗柏遇害时，布蕾妮与一只临冬城的军队在另一处战场。收到那个不幸的消息后，布蕾妮稳住军心，把那只军队带回临冬城。 黛西本已随着母亲撤回熊岛，收到凯特琳的求援后，梅姬莫尔蒙伯爵立刻让女儿率领数百援军赶来临冬城。 正是有她们两人，以及她们带来的军队，临冬城才有力量抵挡住叛军的进攻，没有再次失陷。 可这脆弱的安全又能维持多久呢？凯特琳有些茫然。她必须表现得坚强，为了珊莎和瑞肯。 “夫人，水蛭大人确实已经离开临冬城，而且带走了不少人，一万或者更多。”黛西指着城外的军营，目中露出嫌恶，“城外大概还有五千多人，由小剥皮率领。” 小剥皮拉姆斯波顿是卢斯波顿的私生子，原名拉姆斯雪诺。此人残酷，野蛮，不受管教，以折磨他人为乐，在北境臭名昭著。 “也许这是个机会。”布蕾妮的双眼依然是那么湛蓝，纯真而直率，“如果能杀死敌人的统帅，临冬城的危险就会解除。如果是威廉爵士，他肯定会这么做。” 依然是临冬城兵力的两倍。凯特琳黯然摇头，“太危险了，布蕾妮。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魔法骑士。” 在罗柏还是北境之王的时候，麾下精兵数万，如今面对区区五千敌军，临冬城却毫无办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局面对我们会越来越有利。”珊莎对着布蕾妮微笑，“我们不用着急。” 她转过头看着母亲，“看来威曼大人已经从白港出兵，所以卢斯才不得不率领主力去迎战。虽然他的计划很周密，但还是低估了史塔克在北境人心中的地位。支持我们的力量正在汇集起来。” “希望如此。”凯特琳伸手抚摸女儿的头发。珊莎从母亲那里继承了浓密的枣红秀发，为了方便，编成辫子垂向脑后。 城堡里依稀响起惊叫声。凯特琳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那声音越来越大，从城堡里一直绵延到城墙上。 “有敌袭？！”布蕾妮的右手下意识伸向腰间，握住剑柄。 难道所谓的撤退，只是骗局？珊莎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几个女人一起冲向主堡的阳台，向城外望去。只一眼，她们便瞠目结舌，齐齐呆住。 冥冥暮色之中，一道火焰点亮天空，仿佛是最后一抹晚霞。 夹杂着血红与橙黄的淡金火柱掠过大地。硕大宽广的白色革翼拍打，恐怖巨兽一飞冲天。 地面上留下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人和马都发出最尖利的叫喊，四散奔逃。 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珊莎骇然转身。天空中，两只巨大的青铜色眼睛闪闪发亮，对着她迎面撞来。 直到狂风呼啸着从头顶刮过，面孔都隐隐生疼，她才意识到那是错觉。 等急忙转过身时，只看到背上那暗绿色的鳞片。那种绿犹如黄昏时森林深处的青苔，在最后一缕阳光消逝前的色彩。 这只怪兽比刚才那只看起来更加巨大。而且它的背上似乎有人！ “七神在上！”凯特琳不禁喃喃低语。 巨兽越飞越低，城墙外的军营里猛然又蹿起一道火焰，比星星点点的营火明亮百倍。 一个个火人挣扎着，踉跄着，哀嚎着。布蕾妮似乎闻到一种灰烬、硫磺和焦肉的味道。她猛地伸手捂住嘴巴。 当那遮蔽天空的阴影滑过头顶，出现在她们眼前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停滞。 城墙上有些士兵双腿发软，只是倚靠着城墙，才没有当场跪倒。 令人战栗的咆哮充斥天空，熔炉般的热风席卷大地。那火焰是一片深邃、饥渴的黑暗，贪婪地吞噬生命，仿佛来自七层地狱。 整个临冬城变得悄无声息，城外连绵不绝凄厉的惨叫，显得分外清晰。 “龙！”珊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轰！ 绿龙猛然落在主堡的顶部，碎石与灰烬漫天飞舞，整座堡垒似乎都在摇摇晃晃。 凯特琳一把搂住女儿，然而那恐怖的怪兽只是稍作停留，便再次展翅高飞。 “抱歉，夫人，看来这么贸然到访，有些吓到你们了。”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凯特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透过还在弥散中的烟尘，看清来首发 “威廉爵士！”珊莎挣脱母亲的怀抱，兴奋地迎上前，对龙的恐惧被丢到九霄云外。 第324章 北境战略 临冬城的校场上，三只庞然巨物正在等待晚餐。长长的脖子如同蟒蛇弯曲扭动，硕大的头颅左右摇晃。 ”嗷呜“毛皮全是黑色的冰原狼龙中间蹿来蹿去，不时兴奋地嗥叫。毫不在意无论哪只龙要吃掉它，都只需一口。 瑞肯看得揪心不已，可任凭他如何呼喊毛毛狗，冰原狼也不愿意回去。 飞龙们击溃城外的叛军，解救了临冬城，史塔克家上下非常感激。 厨子们拿出最好的状态，烹饪美食。随后仆役们将一只只外表金黄、喷香扑鼻的烤全羊抬到校场。 可看看龙那硕大的头颅，匕首般的利齿，所有人都会发自内心深处感到一阵寒冷。无人敢把烤肉送到龙的面前。 管事连哄带吓，仆役们你推我躲。最后反应迟缓，性格温和的阿多被推了出去。 ”阿多，阿多！“阿多端着一只烤全羊，近七尺高的魁梧身躯哆哆嗦嗦。 仆役们紧紧挤成一团，担忧，庆幸，恐惧，各种眼神交织，注视着阿多一步一顿地向龙走去。 临冬城的大厅相当宽广，里面炉火熊熊，热气腾腾，四溢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所散发的香味。 灰色的石头墙壁上挂满了旗帜，大部分是史塔克家族的白色冰原奔狼旗帜，高台后的墙壁正中，挂着一面坦格利安家的黑底红龙。 这面旗帜相当古老，谁也说不清到底在仓库里放了多少年。不过此时用来欢迎龙女王恰到好处。 归来的骑士们带着一身征尘，来到高台前向女王汇报追击的战果。 波顿家的军队在龙焰中彻底崩溃，漫山遍野，逃得到处都是。凯特琳听从威廉的建议，及时派出军队追杀。 连同被龙焰烧得残破不堪的尸体，战场上遗尸过千，还有两千多人被俘，剩下千余人向各个方向逃散。 波顿家在临冬城附近的军队，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那个拉姆斯真的死了？”威廉有些不确定。临冬城教头认识小剥皮吗？ 原著中罗德利克凯索爵士就曾想要抓住小剥皮，但小剥皮让臭佬假扮自己送死，他自己冒名顶替逃得一命。 后来在罗德利克想要从席恩手中收复临冬城时，小剥皮又假冒援军，偷袭并杀死了临冬城教头。最后一只能够保卫临冬城的史塔克家军队荡然无首发 ”我不知道他是谁，爵士。“布蕾妮胸前的盔甲上有一片血污，蓝色的眼睛里闪过愠怒，”我看到他为了逃命，抢夺马匹，竟然无耻地从背后砍杀自己人，因此才没有饶他一命。“ ”就是他！“一脸稚气的克雷赛文伯爵有些激动，双手紧握成拳，”我亲眼看到他杀死我父亲。小剥皮烧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美奇赛文伯爵在与恐怖堡叛军作战时阵亡，他的独子，十四岁的克雷赛文继承爵位，率领剩余的士兵退到临冬城。 刚才他也积极地率军出城，追击波顿家的残兵。能亲眼看到杀父仇人被劈成两半，也算除了一口恶气。 ”确凿无疑，威廉爵士。“罗德利克摸摸白色的大胡子，”我审问过几个波顿家的俘虏，他们都确认那就是拉姆斯。“ ”如此甚好。“威廉耸耸肩。 其实他并不很在意小剥皮的死活，蝼蚁一般的存在，伸个小指头就能碾死。就算这次又是假死逃命，无论什么时候遇到，分分钟让他真死。 ”还有一个好消息，夫人！“黛西莫尔蒙兴冲冲地上前一步，罩袍上布满暗红色的斑点，”我们救出了哈利昂卡史塔克和艾德卡史塔克。“ 她和艾德卡史塔克都曾是罗柏的护卫，关系不错。 凯特琳脸上露出喜色，”他们在哪？“ 罗德利克说道：”他们的健康状况不是很好，我已经把他们送到学士的塔楼，学士正在给他们治疗。“ ”很好，爵士。“凯特琳舒展地靠向椅背，随即想到女王还在旁边，于是转过头去，”陛下。卡史塔克家内乱不严重，这次没有出兵支援临冬城，就是因为他的长子和次子都在波顿家手上。现在他们被救出来，瑞卡德大人后顾无忧，想必很快就会派出援兵。“ 丹妮莉丝恍然。凯特琳又对骑士们夸奖几句，他们行礼致意，从高台前退开。 身上干净的骑士直接来到长桌旁，就坐进餐。布蕾妮和黛西相伴离开大厅，去清洗身上的斑斑血迹。 ”她们可真是骁勇善战。“丹妮莉丝看着她们高大的背影，目光炯炯，”让我想起了萝娅塔。“ ”您可以问问她们的意见，陛下。“威廉笑着说道：”如果她们愿意，何不把她们召入御林铁卫？您是女王，多几个女骑士护卫不是坏事。而布蕾妮和黛西无论是武艺，品格，还是忠诚，都无可挑剔。“ ”你说什么呢，威廉。“女王摇摇头，”她们是凯特琳夫人的臣属。“ ”很多时候，我都是把她们当我的孩子，陛下。“凯特琳语气诚恳，”成为御林铁卫，对她们也是崇高的荣誉。如果她们有意，希望您能成全。“ ”您真慷慨，夫人。“丹妮莉丝说道：”我会考虑此事。“ ”现在临冬城的危机解除，卡史塔克家实力未损，瑞卡德大人应该能派出三千左右的士兵。到时候我们就有五千士兵，“算了算，珊莎兴奋地说道：”加上您的三只龙，我们就可以南下，与威曼曼德勒大人的军队，前后夹击，打败波顿。“ ”抱歉，珊莎。“威廉语气柔和，”君临的战事还未结束，女王陛下要尽快返回。我们明天一早就会出发。“ ”北境怎么办？“珊莎看起来有些失望。 ”等我解决完君临的事情，马上就会率领军队北上。“女王说道：”北境的最大危险并不是恐怖堡，而是来自长城之外，更可怕的敌人。我这次来北方，也有与此事有些关联。“ ”凛冬将至。“凯特琳心中发紧，喃喃低语。 因为与威廉的关系，她对异鬼的了解比寻常人更多，也更知道异鬼入侵的可怕。 ”不用担心，夫人。八千年前我们就打败过它们，今天也一样。“丹妮莉丝看着凯特琳，目光坚定，”我是维斯特洛的女王，全境守护者。无论是生者还是异鬼，我绝不允许有谁威胁我的王国，我的臣民。“ ”太感谢您了，陛下。“凯特琳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您是一位真正的国王。“ ”夫人，我建议目前不要和卢斯波顿交战。“威廉说道：”可以联合瑞卡德卡史塔克大人，先帮助安柏家、葛洛佛家等北方家族平息内乱。一旦长城出现变故，他们需要能以最快的速度撤退到临冬城。“ ”那威曼曼德勒大人那边怎么办？“凯特琳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他为了救援临冬城而出兵，我不能看着他独自面对敌人。“ ”让威曼大人也退回白港，全力防守。卢斯波顿为人狡诈，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冒着受到巨大损失的风险与他交战。“ 珊莎面露疑惑，”难道就这样放着叛军不管？“ ”等女王陛下大军北上而那不用等太久，珊莎。扫平恐怖堡轻而易举。“威廉微微一笑，”卢斯波顿并不是我们主要的敌人。这是一场全人类的战争，南方当然会派兵支援，可是毕竟路途遥远。所以我们要尽量保存北境的力量，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 ”我明白了。“凯特琳点点头，迅速做出决定，”我马上给瑞卡德大人和威曼大人写信，告诉他们这个最新战略。“ 第325章 盛情款待 破晓的风撕开黎明，朝阳出现在东方。龙展开翅膀，拨开迷雾，沐浴着金色的光芒，翱翔天际。 这已是威廉三人离开君临的第五天。如此连续高强度的飞行，让丹妮莉丝有些心疼。 但君临的战局，长城的威胁，无不让她忧心忡忡，因此天一亮便启程，踏上归途。 从临冬城一路向南，并不会经过白港。飞到先民荒冢时，威廉特意让龙向东绕行一段，看能否碰上波顿佛雷联军。 如果能用一次空中突袭击溃敌军，那么在水蛭大人重新把军队集结起来之前，临冬城和白港都不会面临任何威胁。 不过卢斯·波顿的运气似乎不错，一直飞到白刃河，威廉没有发现丝毫大军行动的踪迹，只好暂时放过他。 飞过大片的荒地、森林和白雪皑皑的高山，进入被湿地和沼泽覆盖颈泽。 夜幕降临时，龙降落在离灰水望不远的国王大道上。 阴湿黏腻的空气，诡异的墨绿色植物，遍地黑色的烂泥坑，让火龙们感到非常不自在。 在威廉的指挥下，火龙们用龙焰在道路旁焚烧出好大一块空地。 被高温炙烤过的泥土变得焦黑而坚硬，适合扎下营帐；植物与蚊虫一扫而空，各种动物也在龙威下噤若寒蝉，三人度过了安稳的一夜。 威廉本已想好如何袭击盐场镇外的谷地军队，解决这一威胁。可当他们飞到盐场镇上空时，谷地的军队却早已不知去向。 盐场镇的方形要塞上仍然飘着考克斯家的蓝底白海鸥，河安家的金底黑蝙蝠在城墙上迎风招展。 此时日已偏西，不算太晚，但显然也来不及飞到君临。于是威廉让雷哥载着自己飞在前面，带着卓耿与韦赛利昂向赫伦堡飞去。 米妮莎·河安款款走进赫伦堡主塔的书房。 她的母亲，希拉公爵夫人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一个身材苗条，有着棕色长发的少女正向她做着例行汇报。 那是埃菲娅·凡斯，旅息城伯爵的小女儿。一个极其聪明，又非常本分的少女。看到她，米妮莎就不禁想到了弟弟。 威廉邀请埃菲娅来到赫伦堡任职，还专为她发明了“总经理”这个奇怪的头衔。 从矿山开采到矿石运输，从机器制造到维护保养，从原材料购买到生产、销售。总经理的职权覆盖赫伦堡经济命脉的方方面面。 最初赫伦堡上下都有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些怀疑，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能否负责规模如此之大、关系如此复杂的政务。结果证明威廉非常有眼光。 在埃菲娅总经理的调度下，每一个环节都井井有条，所有部门都运作良好。赫伦堡的工商业产值不断增长，仿佛永远不会有停歇的时候。 听到窗外传来巨大的喧哗，米妮莎顺势走到窗边，朝外望去。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触电般后退。随即用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失声喊叫。 “怎么了，米妮莎？”母亲抬头问道。 “龙！”米妮莎深吸一口气，“有龙在天上飞，妈妈。” “什么？”公爵夫人和埃菲娅再也顾不得汇报，一齐向窗户走来。 天空中三只魔龙缓缓盘旋，阴影掠过地面，骚动与叫喊充斥着赫伦堡。 “丹妮莉丝女王来了！”埃菲娅只是楞了一秒便反应过来，“夫人，请立刻通知所有人不要慌，准备迎驾。” 一队侍卫从主塔的大门里涌出，奔向各个角落，一路不停大喊“那是丹妮莉丝女王的龙，它们不会伤害我们！不要慌，准备迎驾！” 胡乱奔跑的人停住脚步，躲进角落的人探出脑袋。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在赫伦堡和高庭的支持下，带着三只龙从狭海对岸归来，誓要夺回祖先基业，再次君临维斯特洛。 这个消息在赫伦堡自然人尽皆知。 只是突然看到龙，潜藏在心中的恐惧突然被唤醒，每个人都会本能地感到害怕。 在侍卫们安抚后，人们镇定下来。纷纷有序地退让。 很快，主塔前的广场上露出一大片空地。龙拍打着翅膀，一只接着一只落下。 先是点缀着金色的白龙，接着是鳞片如同青铜的绿龙。 最大的那只黑龙落下时，翅膀的每一次挥动都如同霹雳，狂风卷起砂石，站在广场边缘的人不由伸手挡住面孔，连连后退。 威廉从雷哥背上跳下，到黑龙身边。 玛格丽踩着鳞片往下爬了几步，看看高度合适，便转身跳到威廉怀里。 刚刚把小玫瑰放下，丹妮莉丝也有样学样，从龙背上纵身一跃。威廉也只好张开手臂，牢牢将她抱住。 希拉夫人带着米妮莎向正左顾右盼的龙走去，脸上带着微笑。 在三只龙的注视下，威廉为母亲和姐姐介绍女王。 “陛下，赫伦堡听候您的差遣。”希拉夫人笑吟吟地说道。 百炉厅烛光亮如白昼，充斥着笑声与歌声。为了欢迎女王，赫伦堡所有资格的人都受邀前来参加晚宴。 大厅后方悬挂着一面女王前所未见的巨大坦格利安旗帜，旗帜中间首尾连成圆形的红色三头龙标志，足有数个女王那么高。两面只有王旗一半大小的金底黑蝙蝠旗帜挂在龙旗两侧，象征着河安家对坦格利安的忠诚。 高台上坐满大人物。丹妮莉丝坐在中间，河安家族的成员分坐两侧。 作为巨人军团的团长，冰霜巨人格鲁也有资格坐在高台上，独踞一张特制的大桌子。不过赫伦堡人对他已经非常熟悉，没人会刻意打量他。 但人们频频把目光投向那个美艳绝伦的女子最后的坦格利安，风暴降生的龙母，维斯特洛的女王。 女王穿着一件紧急赶制的酒红色天鹅绒礼服。面料上带着金色涡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这本是希拉夫人的一件礼服，刚刚在裁缝铺完成剪裁，还未缝制。正好她与女王身材相仿，只需稍加改动，便可让女王穿着。 在早已习惯流水线作业的裁缝们协作努力下，礼服终于赶在晚餐前完工。“赫伦堡速度”让女王难以置信。 乐队卖力地吹吹打打，杂耍艺人在席间来回穿梭。吟游歌手们一遍遍演唱着《黄金之手》与《龙裔归来》，收获无数喝彩与打赏。 即使丹妮莉丝来得如此突然，欢迎女王的晚宴依然极其丰盛。 开胃酒是添加了异国香料的魁尔斯梦酒，搭配滚盐炸脆的美味小鱼和加香料的蜂蜜饼干，接着是浓浓的肉汤，清淡的蔬菜汤和鲜美的海鲜汤。 品尝完入口即化、口感柔滑的鹅肝，以及晶莹剔透、颗粒饱满的鱼子酱，仆人们这才送上正餐。空气中弥漫起藏红花、肉桂、丁香、胡椒及其他昂贵香料的气息。 酒有好几种，都是青亭岛和河湾地的甘甜佳酿。一盘盘上等火腿，烤鹅，培根，面包屑炸的海星肉，啤酒墩的野鹿肉装得满溢，还有多恩风味加大量胡椒粉烹制的洋葱奶酪配鸡蛋。秋梨，芜箐、甜玉米和豌豆等蔬菜也堆积如山。 甜点则是一碟蝶精制的糕饼，有奶油天鹅，糖丝独角兽，玫瑰状的柠檬蛋糕，黑莓与坚果烤的蜂蜜蛋糕，苹果酥，黄油乳酪。 赫伦堡的丰饶富裕让丹妮莉丝赞叹不已。 晚餐后女王由希拉夫人和米妮莎招待，威廉便抽空参观了一下男巫格洛普的最新成果。 西塔顶层，男巫的实验室中，摆放着一台书桌大小的蒸汽机。拼接而成的外壳上，闪动着黑雾般的色彩，显然使用瓦雷利亚钢制成。 从打开的一侧能看到里面近一半的空间，里面塞满瓦雷利亚钢符文片，这些小钢片有规律的堆叠、排列在一起。 而另一半装满男巫调配的一种特殊液体，比普通的水更易沸腾。 格洛普一边介绍，一边在学徒莫肯的帮助下将蒸汽机组装起来。 随着莫肯吃力地扣上最后一块金属，威廉立即感应到蒸汽机上涌动起一股微弱的魔力。 过了一会，机身上突然发出嘶哑的蒸汽声，喷出一股股白色的雾气。随即连杆与飞轮也开始无声的运动。 虽然看起来功率不大，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台用魔法驱动的机械。只要空气中的魔法不消失，它就会一直运动下去，不需要消耗任何其他能源。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创造！威廉心中涌起激动与自豪。也许现在它看起来还很弱小，但其中蕴含的力量，足以彻底的改变这个世界。 “大人，”格洛普的蓝嘴唇翘起，骷髅般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我做过测试，现在这台机械已经能带动一台纺织机械。当然我还在改进它。但就算一台这样的蒸汽机能带动赫伦堡所有的纺织机，似乎也难以普及它几乎通体都是瓦雷利亚钢打造，成本高昂，里面的符文片更是来之不易，非莫罗娅小姐亲自刻画不可。不如进一步改进普通蒸汽机，然后多建造一些，效果更加显著。” “不，继续改进魔法蒸汽机，格洛普。”威廉轻轻抚摸着魔法蒸汽机，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等解决完异鬼的事情，我会投入更多的精力到魔法上，符文片的制作不是问题。而且它也不会用在纺织作坊上。” “哦？大人您的意思是？”格洛普虚心求教。 威廉拿过纸和笔，随手画了两张图，线条扭曲，比例失调，惨不忍睹。但熟悉的人还是能看出来，一副图画的是火车，另一副图画的是明轮蒸汽船。 随着威廉的讲解，格洛普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拍案叫绝，“妙啊！” 第326章 兰尼斯特的反击 天空飘洒着蒙蒙细雨，利刃般的风夹着拂不去的寒冷。雨水打湿红堡，墙垒化为暗红，犹如凝血。 太后紧紧握住国王的手，牵他走过泥泞的庭院，走向停在鹅卵石广场上的轿子。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詹姆。“提利昂走到哥哥身边，”虽然不应该这么说，但乔佛里……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乔佛里的死虽然是自找，但攸伦显然也没安好心，说铁群岛之王是杀人凶手也不算冤枉他。 这本是一个与坦格利安和解的天赐良机。 乔佛里死后的第三天，瑟曦才恢复过来，召开御前会议，提出王位继承的问题，想立托曼为王。 提利昂当即反对，并建议放弃王位，然后以讨伐铁群岛报仇为条件，臣服坦格利安。 这样兰尼斯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君临，家族荣誉也不会受到多少损失。 但瑟曦与史戴佛·兰尼斯特都反对提利昂的方案，詹姆不发表意见，最终还是决定让托曼继承王位。 而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匆匆定下今天去贝勒大圣堂，由总主教大麻雀为国王加冕。 ”她不会答应的。“詹姆神色坦然，”老弟，我也有个建议，你马上带着弥赛菈回凯岩城。“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提利昂用那双异色的眼眸注视兄长。 詹姆披着雪白的长披风，胸前的铠甲露在外面。即使在阴雨天，瓦雷利亚钢甲片也金光闪闪，与他的笑容相得益彰。 瑟曦母子走到轿子前，托曼提出异议“詹姆舅舅说我可以骑马出去，边走边给老百姓扔铜板。” “你想着凉吗？”瑟曦可不敢冒险。君临不知道潜伏着多少坦格利安的支持者，如果给他们机会，难保不会有人敢于铤而走险。 男孩转头向詹姆投去求助的目光。 ”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件事我支持老姐。“提利昂迈着小短腿从詹姆身边走过，还对托曼做了个鬼脸。 佣兵波隆对侍从乔斯敏眨眼示意，紧随小恶魔而去。 詹姆无奈地耸耸肩，给托曼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托曼失望地嘟起嘴。 “今天是你加冕的日子，千万不要在总主教面前失礼。”母亲又叮咛男孩一句。 黎明前一个小时，瑟曦就已起床，沐浴、梳头、更衣，即使没有叛乱分子的威胁，她也不愿雨水破坏这番努力。 轿子缓步走出高大的青铜大门，托曼忍不住掀开一点窗帘，向外面看去。 门房之间城墙的垛口上插着一排铁枪，每根枪尖上挑着一个苍白的脑袋。腥红的牙齿暴露在外，露出狰狞的笑容。 “坐要有坐相！”瑟曦口气严厉，“要有国王的样子。那些叛徒的脑袋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坦格利安家的余孽。记住，你是国王，当有人起而向你挑战，你应该坚决地回以铁与血。” 托曼连忙坐直身体，伸手整理一下王冠。 维桑尼亚丘陵上，以大理石砌成、富丽堂皇的贝勒大圣堂前满是金袍卫士。 轿子在大圣堂前的阶梯前停下。瑟曦走出来，环视四周。 大群领主和贵妇们穿着豪华的锦袍，丝绸与毛皮做的礼服，恭顺地站立在阶梯两旁。 总主教在阶梯顶上等待他们，他是个高大、瘦削、眼神冷峻、灰色头发的人，脸庞上有明显的皱纹。 和前几任总主教不同的是，他从不穿戴华丽的长袍、精美的水晶冠或金丝制品，只穿着一件简朴单调的羊毛制及膝束腰外衣。 有人说他对信仰无比虔诚，他的意志如钢铁般坚定。 瑟曦对此嗤之以鼻。每个人都是有价格的，只要能给出超出他预期的回报，钢铁也能被融化。此前的交易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次也不例外。 国王率先迈上阶梯，太后紧随其后。 托曼按照礼仪一丝不苟地行过觐见礼，随后浩浩荡荡的王家队伍簇拥着国王与总主教大人走进圣堂。 ”铛——“”铛——“”铛——“ 钟声在贝勒大圣堂的七座水晶塔楼上同时响起，响彻全城。远远传到钢铁门的城门楼上。 波隆回头张望，摸摸拉碴的黑胡子，”新王即位！最近敲钟人可真够忙的。“ 通常大圣堂的钟七口钟只在重要时刻才会敲响，比如国王加冕，还有驾崩。 提利昂正踩着木箱，眺望远方那个飘着坦格利安龙旗的庞大军营。 没有理会佣兵的调侃，他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瑟曦居然真的和总主教达成了交易。 那三只龙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去而复返，没人知道。 不过提利昂预感它们一定会回来，失去突然性，猎龙弩对穿着盔甲的龙几乎毫无威胁。到时候君临根本无力抵抗，所以才会提议放弃王座。 可瑟曦不愿意放弃，还把教团武装当成救命稻草。 他本以为总主教不会相信什么龙被吓跑了的鬼话，但……也许那位总主教根本不在乎龙？ 也对，历史上那次教团武装起事就发生在有龙的时代，教徒们在龙焰下整整抵抗了十一年。哪怕在宣布放下武器后，又零星地持续了很多年。 祝你好运，威廉。 收回思绪，提利昂向绞盘旁边的金袍子们挥挥手。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铁链滑动声，钢铁门的城门缓缓打开。钟声也是全军出击的信号。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高举着旗帜从城门涌出。提利昂对这些旗帜都非常熟悉。 橙色烟雾的燃烧之树。那是烙印城的部队，亚当·马尔布兰是西境最勇猛善战的将领之一，总是冲锋在前。 棕底之上黑白相间的野猪。詹姆就是跟随罗兰德·克雷赫伯爵，在秧鸡厅渡过了他的侍从生涯。 银底紫色独角兽。布拉克斯家族能与鼎盛时期的徒利家族谈婚论嫁，即使最后没有成功，实力地位可见一斑。 …… 还有绯红土地上金黄色的怒吼雄狮。被誉为维斯特洛最优秀骑士之一的詹姆，在连年战斗中证明了自己的达冯，他们统率着兰尼斯特家族的无敌劲旅。 但是更多的旗帜是白底红色的七芒星。得到兰尼斯特的支援，星辰武士团终于不再是那副乞丐形象。 他们穿着各式皮甲和锁甲，白色罩袍上印着红色七芒星。手里拿着钢剑或者利斧，盾牌形形色色，圆形，方型，鸢形，无不精良。论装备水平已经与一般的领主军队相当。 圣剑骑士团，又被称为”战士之子“的骑士们引领着教团武装前进。 战士之子们身着镀银铠甲，披挂彩虹披风。长剑圆头是星星形状的水晶。他们的徽章是黑底上闪耀光芒的七彩水晶长剑。 只有涂抹圣油的骑士能够加入战士之子。大多数战士之子成员的前身是雇佣骑士和有产骑士。他们对七神的信仰极其狂热，而对敌人绝不宽恕。 如果提利昂的堂弟蓝赛尔·兰尼斯特没有被劝阻住，现在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穿着粗毛衬衫的修士们随军行进，指着街道两侧被焚毁的建筑，大声控诉坦格利安的残忍暴虐。 当年”残酷的“梅葛以极端残酷的方式镇压教团武装。而现在，他的后人，风暴降生丹妮莉丝，又对君临平民无情地纵火与屠杀…… 近六万名信徒浩浩荡荡。对神的信仰和对坦格利安的痛恨，让他们士气爆棚。三万多名西境士兵也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斗志昂扬。 越来越多的军队走出君临，旗帜遍布四野，覆盖了大地本来的颜色。 提利昂凝视远方，默默算计己方有两倍于敌的兵力，高昂的士气，狂热的教团武装。而对方没有龙，没有魔法骑士，女王还不知所踪，正是人心惶惶。 能战方能和。这是威廉曾经说过的话，而他深以为然。 无疑这是展示实力的绝佳机会，而且顺便还能让风暴降生看到教团武装的可怕。 等打完这一仗，就该行动了。他心想虽然那是两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一个不高兴，一个没头脑，但无论如何，我都没法看着他们就这样送死。 不知不觉间，提利昂放在城墙上的双手已紧握成拳。 第327章 日新月异的赫伦堡 铁锤敲击的叮叮当当、砂轮磨檫钢铁的刺耳巨响此起彼伏。不时还会纠缠在一起，在赫伦堡铁匠作坊那高大的厂房里回荡。 “黑拇指”本恩背着干枯的双手，在锻台间来回巡梭，眼神从挥汗如雨的铁匠们身上扫过，落在他们手中的一个个铁环上。 老铁匠满头雪白短发根根竖起，显得精神抖擞。苍老的面容平静一如往常，淡淡的感伤在心中挥之不去。 从记事起到如今白发苍苍，本恩的一生都在赫伦堡的铁匠作坊里度过。这本该熟悉的地方，却早已变成陌生的模样。 赫伦堡的技术主管，前学学城徒拉文德对铁匠作坊进行过天翻地覆的改造。 工棚加到两层房屋那么高，占地扩大了十几倍。大到水力锻锤，小到水力砂轮，各种大大小小的水力机械遍布其中。 旁边还修建了专门的冶炼作坊，耸立着几座比寻常房屋还高的熔炉。高炉里流出通红的铁水时，就好象是从火山口淌出炙热的岩浆。 对于那些用模型浇筑，水力锻锤锻打，砂轮抛光的铁器，出于一名铁匠大师的骄傲，本恩从来都没有什么正面评价。但内心深处，却早已认可了这种新锻造方式的价值。 整个赫伦堡只有一个黑拇指，而这条生产线却抵得上几十上百个熟练的铁匠！ 冰冷的机械加上手艺一般的铁匠，产品当然达不到他这个大师级铁匠的水准，但比起许多所谓“名匠”，也不遑多让。 如今赫伦堡的领民们，从赶着马车穿梭在乡间的小贩处，就能买到各种各样的铁器。 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些铁器不仅做工比村口铁匠打造的要好，连价格还便宜。 继手工纺织销声匿迹之后，整个神眼湖地区的铁匠铺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消逝。 而且这一趋势还随着河安家的势力扩张，不断向整个河间地蔓延。 更让本恩感到惆怅的是，以拉文德为首，在他看来根本不是铁匠的前学城学徒们，还在持续改进铁匠作坊的生产工艺。 作为曾经给上代赫伦堡的主人，丹奈尔·罗斯坦伯爵夫人服务过的人，他的人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而这个铁匠作坊却还只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未来还有着无限的可能。 “师傅，您看看！”几个个中年铁匠把巨大的铠甲抬到本恩面前，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些精壮的汉子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胳膊上的肌肉如拳头般一鼓一鼓，在火光下映照下，闪闪发光。 这可是给女王陛下的龙打造铠甲，能够让他们这些铁匠吹一辈子。 枯黑但是有力的手在铁链上抚摸。本恩看得很仔细，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最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风平浪静的神眼湖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蔚蓝天幕掩映下，湖水晶莹透澈。 天空中传来一声声巨大的咆哮，将这宁静唯美的画面击得粉碎。 白龙与绿龙展翅翱翔，互相追逐。他们一圈一圈地盘旋，越升越高，竞相攀比。 突然绿龙折起翅膀，尖啸着俯冲而下。白龙不甘示弱紧紧跟随。 接着他俩的爪子互相扣住，纠缠成一团鳞甲的球，一边自天空翻滚下落，一边舞爪甩尾。 眼看就要坠入湖中时，两条龙即刻分离，咝咝尖叫着再度升起，舞动翅膀挥开蒸腾的湖水。 赫伦堡主塔的阳台上，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一群贵妇小姐们环绕着女王而坐，面前的桌上摆满精致的茶点，新鲜的水果。 “卓耿他们又长大了。”丹妮莉丝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如同每个看着孩子茁壮成长的母亲一样。 龙长的太快了。在黑城堡的时候已经加长过固定铠甲的铁链，但这才过了两天，铁链又让他们感觉勒得太紧。 “刚才真是让人紧张，陛下。”米妮莎拍拍胸脯，“好怕他们会伤到彼此。” “没事的，亲爱的米妮莎。”丹妮莉丝笑眯眯的说道“他们经常这样。” 龙越飞越远，消失在茫茫的天光水色之中。 众人的话题从龙身上转移。 女王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昨天晚上看得不仔细，现在才看清楚，这两个小镇规模真是庞大。” 赫伦堡东西城墙两边满是鳞次栉比的建筑。青灰色的屋顶，弯曲的小巷，一眼望不到边。 “这是赫伦镇，差不多和赫伦堡一样古老。”米妮莎指着西边的小镇，“陛下请看，中间那些黑色屋顶的是老建筑，周围那些是最近几年才建起来的。” 街道上人流如织，从高高的赫伦堡主塔看去，就好象一群群蚂蚁在小盒子里往来穿梭。 “几乎是扩大了一倍。”丹妮莉丝目测做出估算。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有多么罕见。 如果不靠工业化的刺激，在维斯特洛现有的生产力水平下，不太可能有城镇能在几年间扩大一倍。 “那这一个呢？看起来，房屋好像全部是新建的。”女王的目光投向另一侧。 连绵的房屋从大道一直修建到湖边。颇具规模的码头上停泊着几艘大帆船，视乎正在装货。码头上进出的小船更多，渔船、货船、游船，往来如织。 “那是湖畔镇。”米妮莎微微一笑，“威廉起的名字。” 丹妮莉丝不禁莞尔，“这个名字不错。” “湖畔镇的居民多数来自君临。史坦尼斯大人率军进攻君临的时候，提利昂·兰尼斯特下令拆除君临城外的市集和房屋，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大多来了赫伦堡。”米妮莎继续说道。 “黑水河之战，我知道，史坦尼斯大人心中永远的痛。不过，威廉好像很欣赏提利昂。”丹妮莉丝露出好奇的神色，“你见过他吧，玛格丽？他真的长得……像个小恶魔？” “提利昂是个侏儒，只有常人一半高。”玛格丽边回忆边描述，“双腿粗短畸形，头大得不合比例，前额突出，两只眼珠一黑一碧，一头长直头发几乎金亮成白。” “诸神慈悲。我听说兰尼斯特成员容貌俊美，闻名七国。”丹妮莉丝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他这副模样，确实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威廉高大的身影出现出现在阳台上，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女人们的八卦不得不停了下来。 “陛下，卓耿他们的铠甲准备好了。” 女王施施然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们马上出发。” 黑龙的翼展已过百尺，从空中滑过来的时候，如同一片黑云当头罩下。 尽管他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但在阳台上着陆的一瞬，所有人都感觉浑身剧震，心头狂跳。 米妮莎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打量龙。 他一身黑鳞，如同无星的夜空。犄角和脊背棘片是血红色。鳞片覆盖的长颈转动，硕大的头颅正对众人。 双眼通红，好似滚滚熔岩。微张的嘴里，露出匕首般的黑色利齿，一呼一吸之间，熔炉般的热风席卷而来。 女王，玛格丽一一与希拉夫人和米妮莎拥抱道别。 两人已经换上昨晚紧急赶制的合身皮甲，行动起来更加灵活自如。黑龙放下翅膀作为阶梯，等她们爬上后背之后，猛然跃上蓝天。 宽广的翅膀有力地拍击着空气，黑色和绿色的身影直冲云霄，向南而去。一直在空中盘旋的白龙发出一声长啸，加速追上。 阳台上的人们情不自禁地走到护栏边，身体紧紧贴着冰冷坚硬的岩石。眼睛一刻不离地注视着空中，直到龙化为长天之中的三个小点，须臾，消失不见。 第328章 星辰武士团 龙钻出云层，一望无际的大地便尽收眼底。 「兰尼斯特怎么有了这么多军队？还这么能打？！」威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君临城外两只庞大的军队绞杀在一起，战局对女王的军队相当不利。 王领军队连连后退，隐隐出现溃败的迹象；河间地的军队打得很顽强，但也在且战且退；来自奴隶湾的两个军团表现出色，可是侧翼暴露对他们也是巨大的威胁，只得跟着友军一起撤退。 无论是女王的无垢者军团，还是赫伦堡的直属军队，都是威廉一手打造。他对这两只军队非常熟悉，深知他们有着远超维斯特洛一般军队的战斗力。 所以就算敌军兵力超过我军一倍，他也觉得战局不应如此糟糕。 冲在最前方的一群敌军甚至已经接近大帐，看样子目标直指王旗。丹妮莉丝的亲卫队，多斯拉克骑兵们也不得不投入战斗。 龙飞低了一些，威廉看清楚这群敌军高举的旗帜，雪白旗面上，七芒星猩红刺目。 教团武装！威廉总算知道兰尼斯特的自信从何而首发 「小恶魔不应该如此不智呀！居然真的把这头怪兽放出笼子，就算兰尼斯特能保住王座，以大麻雀的野心……或者叫虔诚也行，以及过人的手腕，加上狂热的教团武装，早晚也会殃及自身！」 “吼吼！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等我去杀个痛快！”似乎是嗅到香甜的血腥味，韦赛利昂变得兴奋不已，做势便要向地面扑击。 「韦赛利昂，听命令行事！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还不长记性吗？」威廉及时警告白龙，顺便也通知一下黑龙。 长长的脖子如同蟒蛇扭动，卓耿回头向韦赛利昂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 “好了好了，我听你们的还不行吗？”韦赛利昂感到有些委屈。 如果打得过，他才不想听黑龙的。经过这几天的疯长，他的翼展已经超过七十尺，接近刚刚返回维斯特洛时黑龙的体型。 问题是他长，黑龙也没歇着。卓耿同样长大许多，双翅展开足有一百二十尺。按照这个趋势长下去，他甚至能在壮年时期，就长到“黑死神”贝勒里恩晚年时期那么大。 当下黑龙也还是比白龙大了快一倍，他不服也得服。 三只龙首尾相接，在战场上空盘旋。他们是遮蔽烈日的阴影。 越来越多的人抬头望向天空。坦格利安的拥护者欢呼跳跃，士气徒然上升。 王领军队一改刚刚的怂样，成千上万人呐喊起来，竟然把人数近一倍的兰尼斯特军打得连连后退。 兰尼斯特的士兵们沮丧惶恐。 这几天君临到处都在流传詹姆等四人射龙的故事，许多人认为龙之所以离开，就是被猎龙弩被吓跑了。 现在龙突兀地出现在天空，对士气自然有着不小的打击。 河间地军队与无垢者军团士气本来就不低，因为看到龙而上升的士气也少一些。 他们的对手主要是那些战斗技巧一般，但悍不畏死的教团武装。 星辰武士团里有大量的随军修士，看的龙出现后，他们拼命挥舞手中的七星圣书，声嘶力竭地大声宣讲，“……君子以信仰为甲，能行遍天下……”“……七层地狱等待着那些未能悔悟的罪人……”“……所有罪行终将被原谅，但首先必须接受惩罚……” 在修士们的安抚下，这些武装信徒们的士气只不过稍稍有些下降。 依靠着巨大的兵力优势，依然还是教团武装掌握战场主动，只不过优势已然没有之前那么巨大。 兰尼斯特军队士气已堕，不足为虑。威廉决定先打击教团武装。 「用火分割敌军！」他向三只龙发去信息，指示方位，「韦赛利昂，雷哥，卓耿，依次向地面喷火，形成火墙。」 白龙率先折起翅膀，向下坠落。下方的人群慌乱起来，一面面代表七神的旗帜也歪斜着，耷拉下来。 一个修士穿着未经染色的羊毛衣，腰间系着麻绳作为腰带。双手高举，一手挥舞经书，一手握着长剑。 随着他的厉声尖叫，信徒们逐渐镇定下来，纷纷勇敢地直起身体，举起手中的弓弩向天空射击。 “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地面上飞起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一群正腾空而起的蝗虫，黑压压一片。 但只有经过训练的军队，齐射才会整齐划一，拥有值得期待的杀伤力。这种乱箭齐发，看起来声势骇人，实际上对白龙毫无威胁。 嚣张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那个人身上有着让韦赛利昂讨厌的气息。金色的眼眸死死盯住他，巨大的下颚张开，露出嘴里漆黑的尖牙，喉咙里夺目的火光。 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夹杂着淡金色光芒的赤橙火柱，在修士眼中越变越大，仿佛从熔炉吹出的热风扑面而来。 下一瞬，被龙焰吞没的修士瞬间变成人形火把，衣服、毛发、血肉全部开始燃烧。 熊熊烈焰中，他依然双手高举。长剑已融化变形，经书变成一团团焦黑的灰烬，带着火星，随着热浪四散飘飞。 修士周围，更多的士兵全身都冒着火焰。无论什么盔甲都无法抵挡那炙热的高温。他们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跌跌撞撞的挣扎。当扑倒在地时，一切才变得悄无声息。 幸存者们大声尖叫，推搡着同伴想要远离这末日般凄惨的景象。 然而又一道阴影掠过地面。绿龙擦着人群头顶飞过，又一群信徒被带着绿丝的橙色和黄色交织的火焰吞没。 雷哥向上攀升的时候，威廉回过头正看到卓耿在喷吐火焰。 仿佛带着血丝的黑色火柱，比雷哥和韦赛利昂喷吐的火柱加起来都要粗，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那对巨大的翅膀笼罩范围内，气流猛烈地流动，仿佛刮起一阵狂风。熊熊烈焰随着风势旋转，疯狂舞蹈，连成一片火海。 远处的兰尼斯特军队似乎受到惊吓，士气更加萎靡。 混乱从被龙焰洗礼的地方蔓延开来，但溃散的迹象刚刚出现就停止下来。一面面红色七芒星旗帜又被重新高高举起，本已乱成一团的教团武装又慢慢恢复成秩序井然。 咝！威廉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军队，在野战中遭到龙焰的打击竟然没有崩溃。 这可不是守城！他们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坦然地等待着单方面的屠杀。正常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做到。 「教团武装太可怕了，小恶魔啊小恶魔，你可真是放出了一只恶魔。」 詹姆兰尼斯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龙，终究还是回来了。 不过让人略感欣慰的是，教团武装临危不惧，面对火龙毫不退缩的勇气，似乎也让兰尼斯特军队的士气有所回升。 “快！”他向身后等候多时的骑士挥挥手，“上前支援……算了，你们把东西交给星辰武士团就行，爵士。” 高大的骑士没有言语什么，默默行礼离开。 很快，几十辆马车从兰尼斯特军阵中冲出，奔向教团武装的阵地。每辆马车的车厢都用亚麻布蒙住，看不出上面运载着什么。 第329章 意外连连 一只接一只，龙折起翅膀下坠、喷火、飞起，在空中划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在星辰武士团中留下一道道火焰。 有人被龙焰扫到，因为烈焰焚身而发出一声声无法抑制的哀嚎。幸运的人默默躲避那熊熊烈焰，最前方的阵型也因此而支离破碎。 除了修士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其他人甚至没有发出太多的叫声与哭声，只是咬着牙向空中射出复仇的利箭。 箭矢如雨点，一阵又一阵向空中抛洒，最后徒劳地掉落回地面。 面对龙焰的威胁，教团武装依然屹立在战场上。几乎没有人逃跑，甚至连士气也没有太明显的下降。 赫伦堡公爵沃尔特河安与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骑着战马，并肩伫立在女王的大帐前，密切注视着战局变化。 天空中出现龙的身影后，沃尔特脸上便一直挂着笑容。 史坦尼斯则神色严肃。无论是刚刚敌军杀到离大帐不远处，还是看到火龙在战场上空飞舞，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 火龙们并非胡乱喷吐火焰，而是刻意在大地上制造一堵难以逾越的火焰墙壁。 密集的敌阵被一分为二，大部分敌军在火墙外侧，还有数千敌军被挡在火墙之前。 哪怕只是一群穿着盔甲的平民，他们也能意识到大事不妙，乱哄哄地沿着火墙奔逃。 沃尔特看看史坦尼斯，两位公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四目相对，立即心领神会。 随着赫伦堡公爵一声令下，低沉的号角在空中回荡起来，如同凛冽的北风刮过战场。 无数铁蹄敲打地面的声音响起，轰隆隆如同惊雷，从女王的大帐旁经过，向着烈焰熊熊之处，滚滚而去。 以赫伦堡的骑兵为主力，加上其他诸侯派出的骑士，这只人和马俱都批着重甲的重骑兵部队人数多达四千。 由于火焰的阻隔，七零八落的武装信徒们，根本无力对抗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杀戮机器。 平民们不是被长矛刺穿身体，就是被铁剑砍掉头颅。有人大声咒骂，却被铁蹄踏碎，有人冒死冲进火墙，或能逃得一命。 重骑兵部队势不可挡，如同一阵风刮过，逐渐远去。火墙这边的敌军被一扫而空。 随后两军隔着一道道冒着黑烟的火墙对峙，透过跳动的火苗看着对方。无人退缩。 战场的另一边，兰尼斯特的军队终于挡住王领军队的攻势。一方兵力占优，一方士气高涨，一时间，战局进入一种诡异的平衡。 “看，威廉。那是什么？”卓耿的意念在脑海中浮现。 从绿龙背上探出头，目光扫过那些马车，威廉立刻有了猜测：看来兰尼斯特也没闲着，一直在搞技术革新。 可惜毫无意义。 「很可能是猎龙弩。」他向魔龙们发去信息，「韦赛利昂，雷哥，我们去对付他们。卓耿，你继续延长火墙，阻挡敌军。」 詹姆静静地望着天空中盘旋的三团巨大阴影。 达冯兰尼斯特策马而来，亚当马尔布兰紧随其后。 詹姆收回目光，冷静发问：“局面稳定下来了吗，爵士们？” “暂时击退了王领的军队。”达冯脸上没有喜色，“可是龙回来了，我们局势不妙，詹姆。” “你们看。”詹姆伸手指向前方，一面面红色七芒星旗帜，正骄傲地迎风飘扬，“教团武装被龙袭击了好几轮，但还是没有溃败，也许他们有机会击落一只龙。” “前几天，龙是如何进攻钢铁门，我们都看到了。”亚当摇摇头，“他们有智慧，绝非只是长着翅膀的蜥蜴。面对这种会飞的敌人，猎龙弩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除非我们有成千上万台。” 然而我们没有。詹姆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看着天空。 天空中，一直聚在一起的龙突然分开。 黑龙落下，继续对着地面喷吐火焰。 白龙高高地冲上云霄，以刺目的阳光作为背景，让人无法直视。 绿龙在猎龙弩射程范围内飞翔，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仿佛在跳着某种神秘的龙族舞蹈。 亚当做出判断：“绿龙在引诱猎龙弩发射，好让白龙趁机偷袭。” “此事在预料之中。”詹姆说道：“他们会发射一半，留一半对付来偷袭的那只龙。” 一根根比人还要长的弩箭，闪电般射向空中，弩箭拉出一道道从地面直连空中的黑线，只在最前端闪耀着幽蓝的寒光。 那一瞬，就连站在远处兰尼斯特阵地上的詹姆等人，仿佛都能听到那“嗡嗡嗡”的弓弦震动。 有一根弩箭看起来几乎就要射中绿龙，然而最终还是擦着龙的身体飞过。那庞大的青铜色躯体，有着不可思议的轻灵。 所有兰尼斯特人都注视着空中，看到这一幕，不由倍感遗憾，阵地上空汇集起一声巨大的叹息。 眼中的惊喜变成失望，詹姆仿佛在安慰自己，喃喃自语，“不要紧，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另一只龙。”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躲开弩箭的绿龙没有振翅高飞，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下坠。 另一半猎龙弩正指向相反的方向，绿龙没有遇到任何攻击，一头扎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什么？！”“怎么回事？”达冯与亚当也吃了一惊。 即使骑在马上，但距离实在太远，他们也看不清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到隐隐传来的惨叫声连绵不断；不时看到残躯断肢被抛到空中，还有那比太阳都要明亮的光芒在闪动。 兰尼斯特人呆呆地看着远方。 这三只龙给他们最强烈的印象，便是那种打了就跑的无耻战术从高空中突然扑下，吐一口火之后迅速升空，如此循环往复。 但这一刻他们才突然意识到，除了狡猾，龙也拥有极其强横的身体。 力大无穷的爪牙能撕裂铁甲；鳞片坚不可摧，根本无惧普通刀剑。就算不喷吐火焰，龙也是凡人难以匹敌的存在。 信仰与意志也无法弥补力量上的差距，教团武装阵地上的混乱进一步扩大。 雪上加霜的是，白龙也呼啸着从天而降，加入这场杀戮盛宴。 疯狂肆虐一阵后，心满意足的龙们才振翅飞向空中。 星辰武士们依然没有崩溃，他们举起弓弩，一根根愤怒的箭矢追着恶龙，飞向空中。 让詹姆失望的是，他没有看到猎龙弩射出的巨型弩箭。 看来那些经过特别改装，能安装在马车上的猎龙弩，已然全军覆没。 达冯咬着嘴唇，死死盯着越飞越高的龙。 “詹姆，这仗没法打。”亚当脸色苍白，“至少野战没法打，我们要立刻回君临，如果那几只龙是朝我们来的话……”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结果如何。 “我们不能抛下星辰武士团。”詹姆说道。他突然觉得穷人集会这个名字，实在有辱这只让人敬佩的军队，“他们是好汉，我们也不能当懦夫。” 达冯表示赞同，“如果他们全灭在这里，就算我们全部回去，也无法抵挡坦格利安和她的龙。” “我们确实得撤退，不过不是灰溜溜的逃跑。”詹姆拉了拉缰绳，调转马头，“达冯，你亲自去通知星辰武士团团长，我命令他们撤退。亚当，你和我一起率领骑兵击退王领的军队，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遵命！”达冯干脆的回应。 亚当欲言又止，最终默默点头。 号音响彻天空。兰尼斯特阵地上一阵骚动，人们在呼喊，马儿在嘶鸣。骑士们纷纷跃上战马，侍从们递上长矛与盾牌。 须臾之间，兰尼斯特的骑兵部队便已整装待发。全副武装的骑士骑在坐骑上，紧握缰绳，目光坚毅。 号音变得更加急促。詹姆一马当先冲出阵地，年轻的侍从乔斯敏派克顿紧紧跟随。 黄金狮子的雪白披风高高扬起，金色铠甲露了出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绯红狮子旗帜随风招展，三千多名骑士策马奔腾，如同拍向海岸边礁石的波浪，义无反顾地冲向前方。 “爵士快看，”乔斯敏尖细的声音响起，“那些龙飞过来了。” 詹姆举起左手。传令兵旗帜摇动，吹响号角。高速行进的兰尼斯特骑兵们缓缓停下。 “不能停下，詹姆！”亚当高速追来，大声疾呼，“现在应该分散，避免被龙攻击。” “情况不对。”詹姆不为所动，眼睛紧紧注视着空中，“龙……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正如他的判断，龙没有飞向停在战场中的兰尼斯特骑兵。 黑龙飞向战场后方，缓缓降落。绿龙与白龙在王领军队的阵地前喷出一道道火焰。 “他们是想撤退？”詹姆眺望火墙，语气有些不确定。 “可这是为什么？”亚当露出不得要领的神情，“他们有龙，我们一点反制的手段都没有。哪怕星辰武士团真有战至一兵一卒的勇气，被消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有人都陷入沉寂，一时间，詹姆耳边只有战马发出的响鼻声。 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透过那跳跃的火苗，看到王领诸侯们的旗帜正在缓缓向远方移动。 他赶快把目光投向其他方向。敌军所有的旗帜都在远去。坦格利安真的撤退了！ 惊喜突如其来，兰尼斯特们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敌人却不战而退。好半天之后，骑兵们才突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 詹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提利昂的那句话，“教团武装才是君临的城墙，血肉城墙。”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分外凝重，异色的双眸中眼神古怪。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biquge98.： 第330章 破产的阴谋 夜幕逐渐拉起，残阳被黑暗吞没，原本的金光也成了暗红的血光。 提利昂走出首相塔，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黯淡的天穹上，拖着长尾的红色彗星愈显明亮，仿佛火龙的吐息。 在佣兵和氏族战士们的簇拥下，国王之手穿过庭院，向王座厅走去。 经过一排花窗时，墙那边传来两个女子交谈的声音。 “……入城的时候见着詹姆爵士了吗？”说话的人似乎有刻意压低声音。 提利昂心想，你还是正常说话得了，这天生丽质的大嗓门，根本无法掩饰。 另一个女子故作娇羞，“嗯嗯嗯，太帅了。他骑着白马，整个人散发着光芒，向我走来，越走越近……当时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然后就从你面前走去了，留给你一个马屁股。提利昂在心里帮她把话说完。 大嗓门女抛出一个消息，“……晚上贝勒大圣堂会举行仪祭，为今天战死的勇士们祈福。听说总主教也会参加。你去吗？” 娇羞女快哭了，“噢，圣母慈悲！多么难得的机会，那一定会盛况空前，可是我恐怕去不了……” 提利昂暗暗摇头，傻瓜和骗子，完美的组合。 今晚的红堡热闹非凡，庭院里人来人往。无论是悠闲漫步的贵族与女士，还是行色匆匆的仆人和侍女，所有人都在谈论今天的“胜利”。 坦格利安的爪牙：可怕的异族军团，残暴的喷火魔龙，都被击退了。 虽然这个消息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但军队凯旋归来时，还带回来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岂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也会有少数人质疑：既然是大胜，怎么没看到敌人的首级或者尸体，也没有缴获任何旗帜？只不过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狂热的欢庆之中。 不过作为国王之手，提利昂知道真实的情况。作为“获胜”方，他们的伤亡要远远大于敌人。 三万西境大军战损过千，还算是正常情况。王领诸侯们一扫拜拉席恩时代的鱼腩形象，麾下军队战斗力远超他们所有人的预计。 而五万教团武装，面对单方面的屠杀宁死不退，死伤超过五千。大部分伤者都是不同程度的烧伤，伤势严重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易地而处，维斯特洛的任何一只军队只怕早已崩溃，根本撑不到出现这么大的伤亡的时候。 龙太可怕了。如果风暴降生没有选择撤退，而是命令她的龙继续烧下去……提利昂感到不寒而栗，无比庆幸自己对风暴降生的判断是正确的。 两个金色披风的都城守卫推开足有二十尺高、镶青铜边的橡木门，提利昂当先走进王座厅。 贵族名流们都已前往宴会厅，准备参加今晚的庆功宴。空荡荡的大厅里站着一些兰尼斯特家的士兵。 氏族战士们说说笑笑，径直向西侧高窗下的椅子走去。他们不能进会议厅，通常都是在那里等候，对此习以为常。 波隆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脚步稍稍停顿。 “怎么了？”提利昂扭过头，心想，你不是很喜欢在会议室门口待着，总想着听到什么大新闻吗？ “没事。”波隆讪讪一笑。 提利昂耸耸肩，转身迈开畸形的短腿向前走去。会议厅在王座厅的另一头，还有一段漫长的路。 曼登·穆尔一身御林铁卫的雪白制服，一动不动地守在会议室门边，面无表情，活像一具裹布的尸体。 “曼登爵士。”提利昂随意地打个招呼，“今天又是你值勤？” 漫不经心地推门走进大厅，提利昂却看到除了瑟曦以及御前会议的重臣们，另外几个御林铁卫也都在场，不由愕然。 瑟曦满面寒霜，“御林铁卫们，抓住那个叛徒！” 普列斯顿·格林菲尔与柏洛斯·布劳恩立刻走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提利昂的肩膀。 透过会议室敞开的大门，詹姆瞟了一眼黑发佣兵。 波隆耸耸肩，向提利昂投去爱莫能助的目光，然后抬头看向天花板，研究起上面的绘画。 碰！大门紧闭。 “怎么回事，詹姆？”提利昂强作镇定。 “行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瑟曦大步走来，裙裾在纤细的臀旁摆荡。手中的信纸卷成一团，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提利昂掷去，“你以为你做的恶心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吗？” 纸团砸中那张丑陋的面孔，又掉落到地面上，蹦跳着滚动。 “我做的恶心的事情可不止一件哟。”提利昂故作轻松，向前踏出一步，弯腰捡起纸团，展开，只看了一眼，缓缓抬起头，环视会议室中众人。 瑟曦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其他人则面无表情，只有新鲜出炉的科本伯爵依旧一脸慈祥的笑容。 詹姆走到提利昂面前，眼神忧郁，“告诉我这是伪造的，老弟。” 科本咳嗽一声，语气恭敬，“我可以用生命担保，我绝对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撒谎，爵士。” “很抱歉，老哥。这封信确实是我写的，”提利昂表情复杂，五官似乎都要挤成一团，“收信人正是风暴降生，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哈？！听到没？”瑟曦伸出手指指着提利昂，大声痛斥，“多么恶毒的侏儒！竟然想要打开城门，让那个恶心的多斯拉克女人，带着她可怕的怪兽进入君临，你简直就是个魔鬼！” 詹姆看起来有些失落，双拳紧握，声音大了一些，“为什么？” “为什么？”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提利昂大声怒吼，“瑟曦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难道你们所有人都傻了吗？那女孩有龙，三只龙，如果她的心肠哪怕只有残酷的梅葛一半残忍，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会被烧死。难道你们真以为今天是我们胜利了？醒醒吧，不要再做梦了！” 他说最后一句时冲着所有人。无人反驳。 “谎言！”瑟曦碧眼圆睁，满目火焰，“如果你只是害怕龙，大可以自己离开君临，没有人求你留下。你明明就是想出卖我们，你这恶心的烂蛆！” “如果现在回家，我就是凯岩城的主人，即使出卖你，我还能有什么更大的好处？”提利昂毫不示弱地与姐姐对视，“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不想你们给那丑陋的铁椅子陪葬！乔佛里……之后，我就建议不要让托曼继位。我向坦格利安女孩提出的依然是这个建议。” “我们有教团武装的支持，你的判断很准确，提利昂。坦格利安女孩确实狠不下心杀那么多人。”史戴佛·兰尼斯特依然心存侥幸，“我们还可以武装更多人，十万，甚至二十万。说不定就能把她……赶回龙石岛。” “谁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像今天这样视死如归？谁又能保证，如果今天龙再持续攻击一阵，教团武装不会崩溃？”提利昂摇头苦笑，“最重要的是，如果坦格利安女孩也承认教团武装，他们还会为兰尼斯特流血牺牲，抵挡龙焰吗？” 史戴佛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坦格利安女孩的龙明显比上次大了许多。据我所知，龙只要不死，就会不停生长。“目光逐一扫过厅中众人，提利昂的语气无比诚恳，“就算今天我们可以把她赶回龙石岛，但早晚有一天，她的龙也会长得像征服者伊耿的龙那么大。她才十七岁，有的时间。我们能取得的最好结局，无非就是十年后，再面对一次征服战争，今天的挣扎与反抗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会议厅里一片死寂。 “詹姆，回家吧。”提利昂柔声说道：“所有人都希望你成为继承凯岩城……这也是父亲长久以来的期望。你知道我有多想要凯岩城，但我更不希望你们死在君临，这个离家如此远的地方。既然那女孩已向全境诸侯宣布会赦免你，必然不会食言。” “我的罪，就在于穿上了这件白袍。”詹姆语气苦涩，“我不需要被赦免，也不会回头。” “够了！”瑟曦的吼声打断兄弟俩的交流，“你就是个愚蠢的胆小鬼。我真恨我不是男人，泰温·兰尼斯特公爵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儿子！我会让你看看，你错得多么离谱。” “把他关进地牢。”太后冷着脸下令，“科本，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御前情报总管。小恶魔由你亲自关押，我知道他与很多人都是朋友，你最好小心一点。” “遵命，太后。”科本笑眯眯的说道：“首相大人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的。” 第331章 艰难的决定 残阳被晓月代替，暮霭轻轻飘落。海岸边扎满帐篷，星星点点的营火遍布其中。 女王的大帐前也燃起一堆篝火，木架上的行军锅里肉汤翻滚，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得益于赫伦堡出产的各种新发明，即使只有少量随身的应急物资，也能让全军上下吃一顿简单但是不简陋的晚餐。 丹妮莉丝和她的御林铁卫。三位公爵：沃尔特·河安，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布兰·史塔克。三位公爵之后：玛格丽·提利尔，席琳·拜拉席恩，威廉·河安。 这些身份高贵的人和士兵们一样，围坐火堆旁，拿着各种便携餐具，吃着同样的食物。 “抱歉，诸位大人。走得有些匆忙，很多东西都丢了。”女王的紫眸中流露着歉意。 “我觉得这晚餐味道也挺不错。”壮汉贝沃斯的盘子里堆满食物，吃得满嘴流油。 “不用担心，陛下。”沃尔特哈哈一笑，“罗斯比城的物资明天就能送来。而且这里离赫伦堡不远，您完全不用担心物资供应。”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沃尔特大人。”丹妮莉丝微笑以对。 其他人也都在谈笑风生，火堆旁弥漫着一种轻松的气氛。 没人怀疑女王将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能有机会与女王共患难一下，将来也是值得引以为傲的谈资。 “陛下！我有一个问题。”史坦尼斯双眉紧皱，“兰尼斯特的军队面对您的龙素手无策，打下去我们必胜无疑，为何您要下令撤退？” 下午的时候，丹妮莉丝骑着黑龙从天而降，一落地便下令撤退，放弃营地。 当时史坦尼斯便想提出质疑。不过沃尔特看到女王脸色惨白，情绪不稳，抢在史坦尼斯发问前表示遵命，然后二话不说，拉着他去执行命令。 “我不想我的王座，是用焦黑的尸骨堆砌而成，史坦尼斯大人。”丹妮莉丝轻声叹息，迷离的目光隐隐带着一丝不安，“那些人，他们也不逃跑，任凭烈火焚身……我，我实在无法在继续下去。” “恕我直言，陛下。既然您是坦格利安最后的血脉，就必须要面对这一切。这是您的责任。”风息堡公爵面容紧绷，语气也毫无温度，“杀死成千上万人……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但是违反律法，举兵对抗国王的人，死不足惜。” 丹妮莉丝欲言又止。她知道史坦尼斯是对的，但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地杀死那么多人。 骑在龙上，看着大地上到处是燃烧着火焰的躯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直入她的灵魂。即使此刻，都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看出女王的窘境，威廉出声解围，“教团武装的主力是穷人集会，这些底层平民只是被人鼓动利用，杀之无益。” “但是现在兰尼斯特以这些平民为人质，如果缚手缚脚，女王如何才能拿下君临，加冕为王？”史坦尼斯对君临有种莫名的执着。 “陛下也可以宣布承认教团武装。”威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到底我们的敌人是兰尼斯特，不是七神教会。” “此事需要慎重。”沃尔特摇摇头，“教会拥有武装，必然骚扰贵族，到时候麻烦更大。” 教会武装全盛时期，连坦格利安王室的闲事都敢管，其他大小贵族更加难免深受其害。 “而且此事对王国律法也是极大的损害。”史坦尼斯说道。 “我知道教团武装的危害。”威廉笑道：“不过，既然可以承认，当然也能废除。只要他们现在不干扰我们夺取君临就行，将来再慢慢对付他们。” 沃尔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陛下也不能一登上铁王座就宣布废除，那样无疑会名誉扫地。而且别忘了，北方的威胁也迫在眉睫。现在教团武装还只局限于君临一地，还不算完全失控。可如果任由他们发展一段时间，恐怕会遗患无穷。” “想想上一次教团武装暴乱的惨痛后果。”史坦尼斯表示支持，“与其将来花上十年八年去平息动乱，不如现在就解决掉。” “威廉，”丹妮莉丝问道：“我对教团武装不甚了解，什么是教团武装暴乱？” “这还要从伊尼斯一世陛下说起。”威廉把酒杯伸到艾莉亚面前。小狼女拉长着脸，给他斟满多恩的夏日红。 抿了一口香醇的美酒，威廉娓娓道来。 伊尼斯是第二位坐上铁王座上的坦格利安家族国王。他是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与其妹妹雷妮丝·坦格利安的儿子。 他也不算太糟糕的国王，只是秉持家族传统，让其长女雷妮亚与长子伊耿结婚，结果却触怒了当时的七神教会。 在总主教的指示下，全国所有虔诚敬神的贵族与平民都因而敌视王室，教团武装趁机发起暴动。 因为穷人集会的叛军遍布全国，大批贵族在教会武装的胁迫下叛乱，一时之间，七国大部分地区都开始反抗坦格利安的统治。 君临的星辰武士团中有一些激进分子，更企图冲进红堡，袭击王室。 国王伊尼斯在御林铁卫们的保护下逃到龙石岛，但惊怒交加，不久后就病逝。 当时王储伊耿及其妻雷妮亚正在巡视西境，也被穷人集会围困在秧鸡厅，无法返回君临继承王位。 “残酷的”梅葛趁机骑着龙前往君临，强行坐上铁王座，窃据王位，并马上以极端残酷的方式对教会展开报复。 梅葛骑着还处于鼎盛时期的黑死神贝勒里恩，大杀特杀，无人能挡。 王军每次与叛军大战，结果都是大获全胜，穷人集会伤亡难以计数，但教会与王室的战争却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哪怕当时在旧镇的七神教会总部被残酷的梅葛逼迫，总主教不得不命令教团武装放下武器，然而他们却拒绝听从，继续与梅葛对抗。 直到十一年后，伊尼斯的三子，“睿智的”杰赫里斯王子登基为王，教团武装起事才随之告终。 此后余波又持续多年。教会因为握有审判权，许多地方的修士借此为非作歹，许多贵族受到责难。 最终通过谈判，王室与教会达成协议，教团武装放下武器并解散、教会交出审判权。 而王室承诺永世保护教会，如此才彻底解决了教团武装的问题，并确立了教会与王室的关系。 “原来如此。”听完故事，丹妮莉丝愁容满面。 她这才意识到教团武装有多么可怕，难怪两位公爵会如此忌惮。难道真的要用血与火，去铺出一条通往铁王座的道路？ 杀死心中的女孩，承担国王的责任！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曾伯祖父、伊蒙学士的话。 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丹妮莉丝咬着下唇，一种难言的痛苦在她的紫眸中闪烁。 “别担心，陛下。”威廉目光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必胜的信念，“教团武装的主力是穷人集会，他们大多数人只是因为穷困潦倒，一无所有才会毫不珍惜生命。只要让他们温饱无忧，居有定所，穷人集会就会自行瓦解，根本不用我们费丝毫力气。不久之后，赫伦堡就会有大量的工作机会，足以为陛下分忧。” “谢谢你，威廉。”女王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眼中的冷酷变成温柔，“我会给教会一个机会。允许君临保留教团武装，他们则需要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保持中立。” “教团武装中立，但兰尼斯特也还有三万之众，都城守备队也还在他们手中，如果他们在大街小巷坚持战斗，战局依然会很艰难。”史坦尼斯对女王的想法并不完全认同，“既然允许他们保留武装，那就应该要求教会为陛下而战。” “不至如此吧？”沃尔特表示怀疑，“如果没有教团武装，兰尼斯特没有丝毫胜算。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君临的贵族，还是西境的领主，应该都会慎重考虑何去何从。” “别担心，沃尔特大人，史坦尼斯大人。”丹妮莉丝显得有些疲惫，说话有气无力，“我会让孩子们协助战斗，想必……战斗也不会太困难。” 沃尔特哦了一声，神情更加舒展。史坦尼斯的表情一如既往严肃，但松弛的肩膀显示出他真实的心情。 他们亲眼目睹了有龙参加的两次战斗。以他们的眼光和经验，自然能看出来女王对龙的使用相当克制，尽量避免伤及无辜，甚至连城墙都不忍破坏得太厉害。 如果放开手脚，火力全开，就算让火龙们把君临变成一片火海，又能需要多长时间？ 当然他们都是老奸巨猾之辈，也不会想着真要把王都付之一炬，但女王能有如此觉悟，让他们颇感欣慰。 “如果让卓耿他们参与攻城，损失难以估量。”威廉紧紧盯着丹妮莉丝美丽的双眸，“我有办法能联系到提利昂·兰尼斯特，他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为某些人的愚蠢陪葬。经过这两次战斗，他应该也已经意识到君临当前的处境。我会说服他，也许他能为我们打开直通红堡的大门。” 一股暖意从心底涌起，丹妮莉丝噗哧一笑，眼波流转，“威廉，你可没少和我抱怨君临臭气熏天，想要烧掉重建。这下岂不是正如你心意？” 看到女王整个人又精神起来，显然心情变好，火堆旁的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哈哈大笑。 血盟卫拉卡洛从远处大步走来，辫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卡丽熙，有几个人坐着一艘船靠岸，说是要求见您。”年轻的多斯拉克武士用通用语报告。 巴利斯坦把手中的餐具交给侍女，利索地站了起来，“请让我去看看来人是谁，陛下。” “我和你一起去，爵士。”威廉也很好奇。 丹妮莉丝微笑点头。 两人在拉卡洛的带领下，穿过营地，来到海边。 伴着微凉的晚风，黑水湾上传来阵阵柔和的涛声，铺满银辉的海面波光粼粼。 一艘小木船搁浅在沙滩上。沙滩上站着十多个头戴尖刺盔的军团士兵，围成半圆。 威廉和巴利斯坦走近后，士兵们向两边让开，露出中间三个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人 “好久不见，两位爵士。看到你们，我可算是放心了。”其中一个身材矮小、体型普通的人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推开头上的帽子。 “是你？！”威廉和巴利斯坦都感到有些意外。 第332章 改弦更张 姬琪指挥两个女仆将所有烛台上的蜡烛全都点然。赫伦堡出产的巨型白蜡烛不仅无烟，而且火焰非常明亮，一时间帐篷里亮如白昼。 培提尔贝里席饶有兴趣地打量姬琪，多斯拉克女仆在维斯特洛可不多见。 少女有着古铜色的皮肤，漆黑的头发与杏仁般的眼睛，异域风情加上丰乳肥臀，看起来秀色可餐。 “培提尔大人，现在不是欣赏女人的时候。”米歇尔雷德佛低声提醒，游移不定的眼神中闪过掩饰不住的紧张。 他是红垒伯爵霍顿雷德佛的幼子，刚刚受封成为骑士不久。 “别担心，米歇尔爵士。”小指头促狭一笑，“即使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无畏的巴利斯坦和魔法骑士。” 面对调侃，巴利斯坦默然不语。 威廉笑吟吟的说道：“能得到培提尔大人如此信任，我感到非常荣幸。” 符石城伯爵约恩罗伊斯暗自摇头，这个霍顿太过精明。 选择派遣谁来谈判时，他既担心小指头和他两个人独得好处，又不敢亲身犯险，甚至连继承人也舍不得派来。 这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能做什么事……好像魔法骑士也不到二十岁。想到这里，青铜约恩不禁抬起头，目光扫过维斯特洛的新老两代传奇。 三十多年前的九铜板王之战中，巴利斯坦孤身冲入黄金团成员之中，一对一成功击杀了末代黑火“凶暴的”马里斯，结束了王位觊觎者的叛乱。 二十多年前的暮谷城叛乱期间，伊里斯二世被劫为人质，连泰温兰尼斯特都无能为力，只能冒着国王被杀的风险强攻。又是巴利斯坦站出来力挽狂澜，匹马单枪从重重围困中救出国王。 巴利斯坦的无畏之名，所有人都心悦诚服。 而魔法骑士的经历同样很传奇，还多了一丝魔幻色彩。 竞技场上的不败冠军，以一当百的铁民克星，战无不胜的河间名将，这些功绩固然光芒耀眼，但还属于凡人尚能企及的范畴。 但是诸如异鬼杀手、巨人之王之类，那就只能存在于想象与传说之中。 门帘突然掀开，一身维斯特洛打扮的小文书弥桑黛走进来，站在门边，甜美嘹亮的嗓音随即响起。 “跪迎吉斯人、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大草原的卡丽熙，龙石岛女公爵，七大王国的女王，维斯特洛全境守护者，解放者，不焚者，龙之母，风暴降生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世陛下。” 女仆们屈膝行礼，男人们纷纷转身面向门口，单膝下跪。 女王率先走了进来，头戴三头龙王冠，神情端庄；银色长发束在脑后，还有几缕垂在脸颊两旁；剪裁得体的黑色礼服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 玛格丽落后丹妮莉丝半步，棕发挽成高髻，精致的五官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她一身绿金条纹的绸缎衣服，黑丝披肩由一朵玉雕玫瑰别住。 萝娅塔与艾莉亚紧随其后。女御林铁卫没有穿铠甲，一身骑士打扮。马裤、长靴和悬挂长剑的剑带，天鹅绒外套上缝着黑龙与金眼的四分纹章，火爆的身材显露无疑。雪白披风随着步伐在背后轻轻摆动。 女王的重臣们也一一走进帐篷。赫伦堡公爵的笑容平易近人，风息堡公爵面容紧绷一如平常，临冬城公爵满脸认真，身为王领贵族之首的乔拉伯爵外表颇为凶悍。 “丹妮莉丝公主殿下，”稍稍打量一眼女王，小指头便低下头去，语气非常恭敬，“您比传说中还要美丽百倍，见到您真是不胜荣幸。” 萝娅塔身高腿长，一个跨步就拦在女王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指头，“培提尔大人，你应称呼女王陛下。” “原来是美丽的萝娅塔小姐。”小指头抬头看着女战士，脸上浮现出惯常的坏笑，“您要知道，一个领主只能效忠一位国王。全权委托我的鹰巢城公爵，可是宣布效忠拜拉席恩的哟。不过，等我与公主殿下谈完之后，说不定我就会换个称呼。” 史坦尼斯虽然古板但不傻，连忙澄清：“根据继承与血统的律法，丹妮莉丝陛下乃维斯特洛七大王国无可争议的所有者。现在君临的男童托曼不过是伪王。” “平身！”丹妮莉丝不想纠缠称呼问题，说完拍拍萝娅塔，在众人簇拥下走到帐篷中间。 威廉站起身，“陛下，请容我为您介绍。这几位是夜歌城伯爵培提尔贝里席大人，符石城伯爵约恩罗伊斯大人，红垒伯爵之子米歇尔雷德佛爵士。” 小指头身份复杂，还是维斯特洛顶级权谋玩家，威廉又特意多介绍几句，让丹妮莉丝对他有更多的了解。 丹妮莉丝说道：“你很大胆，培提尔大人。难道就不怕我把你喂龙吗？” “今天有幸亲眼目睹到一场传世之战，简直大开眼界。火龙之威，名不虚传。同时也能看出来，龙的主人是一位仁慈之人。”小指头俏皮地眨眼，“再说我没多少肉，只怕您的龙也不会吃得开心。” 不知何时，两只冰原狼追随主人跑进帐篷。它们与女王也很熟悉，娜梅丽娅从丹妮莉丝和玛格丽之间伸出脑袋，大嘴咧开，露出如同匕首般的长长犬牙。 冰原狼的肩膀甚至高过丹妮莉丝的腰部，她的左手很自然地垂下，在那顺滑的黑色皮毛上轻轻抚摸起来，“你可从未见过我，万一判断有误？就算不喂龙，还可以喂狼。” 感受到丹妮莉丝语气中的威胁，娜梅丽娅也发出渗人的低吼，黄色的双眼中露出让人心悸的光芒。 青铜约恩还能不动声色。米歇尔爵士年轻的脸庞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无畏的巴利斯坦，魔法骑士威廉，都是名满天下的正直荣誉之士，“小指头依然笑嘻嘻的，“我们的生命有几分保证，就看他们的荣誉在您眼中价值几何了。” 丹妮莉丝皱起眉头，她很不喜欢这种无赖的家伙。 沃尔特轻轻咳嗽一声，“培提尔大人，您和约恩大人，还有米歇尔爵士，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而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还请直接说出来意。” “即使面对叛军，公主殿下也不愿杀戮过重，宁愿撤退。如此宅心仁厚，实在是一位难得的统治者。“小指头做出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我愿意带领谷地三万将士，加入您的麾下。他们现在就在君临附近，随时可以为您而战。” ”欢迎，欢迎之至！“丹妮莉丝面露嘲讽，”说吧，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不，公主殿下，我只需要您什么也不做。“小指头神秘一笑。 ”什么意思？“ “谷地诸侯们的要求嘛，也很简单。现在铁王座给他们的待遇，保持不变。至于我，”小指头忸怩做态，”您知道，我与现在鹰巢城的主人，莱莎夫人结婚了。如果有一天，谷地诸侯们推举我为鹰巢城公爵，您不要反对就好。“ ”如果他们都推举你，我为什么要反对？“丹妮莉丝一时没反应过来。 史坦尼斯断然反对，”这不合法理。鹰巢城的继承顺位有严格的律法为凭，岂能由推举产生？荒谬！“ “一旦劳勃艾林公爵宣誓效忠陛下，那您就有义务保证其家族传承，如果劳勃公爵有后，则由其后人继承，无后，则由血缘最近的人继承。”威廉哈哈大笑，“培提尔大人只是娶了莱莎夫人，论对鹰巢城的继承顺位只怕还不如我。我还是莱莎夫人的表弟呢！” 沃尔特收起笑容，“谷地诸侯现在所拥有的各种贸易与税收优惠，乃是劳勃拜拉席恩的乱命。等陛下加冕之后，当然要拨乱反正，怎么可能保持不变？” 青铜约恩眼中闪过一缕失望之色。 丹妮莉丝对维斯特洛的情况做过一些功课，稍微想了下也就明白过来。 当年劳勃拜拉席恩篡夺王位，老琼恩可以说是头号功臣，劳勃对鹰巢城和谷地大加封赏。之后老琼恩做了十年首相，谷地自然从中受益匪浅。 丹妮莉丝可是准备把这些好处给赫伦堡的，怎么可能留给谷地诸侯？不去削减他们的封地就不错了。 女王冷冷一笑，说话掷地有声，“无论谷地的军队现在是否加入，我必然会拿下君临。那之后我自会骑着龙去鹰巢城，问问莱莎夫人是否愿意效忠我。” “公主殿下，如果没有教团武装，您夺取君临自然易如反掌，但现在，”小指头摊摊手，“要么束手无策，望城兴叹；要么雷霆一怒，死伤惨重，哪一种都不是您想要的吧？” 「难道这个阴谋家有什么坏主意？」威廉不由问道：”听您言下之意，还有第三种选择，培提尔大人？“ 小指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当然，我在君临多年，与教会高层的关系还不错，可以说服他们不要抵抗公主殿下。“ ”不可能！“好几人都异口同声的表示怀疑。 教团武装怎么可能那么好说话？残酷的梅葛堪称史上头号凶残的国王，可到死也没能将教会的武装叛乱镇压下去。 ”翻遍君临，你也找不到一个人胸前缝有仿声鸟纹章，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培提尔在城中没有朋友。“小指头说道：”而且如果我做不到，公主殿下自然也不用遵守承诺，又有什么损失呢？“ 丹妮莉丝听得怦然心动。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代价也要尽快结束战争。但说到底，尽量减少伤亡，尤其是平民的伤亡，才是她内心最渴望的结果。 “此例断不可开！”史坦尼斯语气非常严厉，”如果鹰巢城公爵可以推举产生，那么风息堡公爵呢，临冬城公爵呢，赫伦堡公爵呢？日后七国处处上下相疑，只怕将永无宁日。“ “培提尔大人，您也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此事怕是行不通。”沃尔特温和地说道：”不过如果您能协助夺取君临的话，陛下也会不吝封赏，富裕领地，侯爵之位，都不再话下。日后子嗣世代继承此等荣耀，不也是一桩美事吗？“ 紧握的双拳松开，丹妮莉丝摇摇头：”恐怕您无法从我这里获得想要的东西，培提尔大人。“ 小指头满脸惋惜，”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要不要把小指头留下？」 想了想，威廉还是觉得小指头的威胁并没有那么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毫无意义。 一番虚情假意的道别后，巴利斯坦把小指头三人送出帐篷。 门帘落下，晃动几下后恢复平静。但众人的心情却难以迅速平复。 沃尔特摸着下巴思索，”小指头多半会率军加入君临，这样君临的敌人又多了三万，单凭现在的兵力，恐怕不足以震慑守军。“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换个思路。”威廉笑了笑，“现在除了君临，河湾地，多恩，风暴地，北境都还处在麻烦当中，即使我们攻下君临，最终还是要面对这些问题。那我们不妨先解决这些事情。到时候，说不定君临不用费劲，就能唾手可得。” 众人眼睛一亮。 第333章 投名状 大帐里一片死寂，大多数谷地诸侯们都阴沉着脸。 亲坦格利安的贵族们也面无表情。海鸥镇伯爵杰洛·格拉夫森凝望帐篷顶部，似乎能从白布上看出什么美丽的图画。九星城男爵赛蒙·坦帕顿捻着尖尖的黑胡子发呆。 坐在主位的小指头嘴角微翘，灰绿色的眼睛里满含笑意，目光缓缓在贵族们身上来回扫视。 “碰！”莱昂诺·科布瑞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吃不得一点亏的心宿城伯爵打破沉默，满面怒容，“我们出兵帮她打仗，还要削减我们的利益？简直岂有此理！” “就是啊！”“哪有这样做事的！”大人们纷纷抱怨起来，那神情，那语气，与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平民小贩们也不过差相仿佛。 红垒伯爵霍顿·雷德佛咳嗽几声，众人纷纷向他投去目光，吵吵嚷嚷逐渐停息。 “白天的战斗，那三条龙得烧死了几千人吧，太惨了。”霍顿摸摸他整齐的灰胡子，“我看这个丹妮莉丝和她父亲一样残忍，也是个疯狂的坦格利安。绝不能让她坐上铁王座，否则必然为祸七国！” “霍顿大人说的对！”谷地诸侯们立刻口风一变，化身为维护维斯特洛整体利益的斗士。 果然是老奸巨猾。小指头脸上笑意更加热烈，心中闪过冰冷的杀机。 “诸位，谁知道龙要如何应付？”约恩·罗伊斯声音洪亮，一开口就压住大帐里的喧哗。 小指头瞟了他一眼。符石城伯爵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一直也看不出来他对谈判结果到底想法如何。但似乎是个明白人。 无人回答。 “按照斥候们的描述，那三只龙烧死几千人，也没有用太长时间。”海鸥镇伯爵小心翼翼地打量众人，“依我之见，各位大人们，咱们还是继续观望一阵吧。” 霍顿面带不屑，“那请问杰洛大人，交战双方最后到底谁胜谁败？” “呃！”海鸥镇伯爵眼神里有几分尴尬，还夹杂着一缕疑惑。谷地诸侯们得到的消息来自斥候转述，谁也没有亲眼目睹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丹妮莉丝是爱惜人命，主动撤退……这好像很不坦格利安。说了也没人信。 “所以这其中必有隐情。”霍顿得意地笑笑，“而且诸位想想，如果没有任何反制龙的手段，西境和君临的领主们，态度又怎么会如此强硬？” “即使没有龙，双方实力依然悬殊。”九星城男爵掰着指头数，“如今坦格利安有赫伦堡，高庭，风息堡和临冬城的支持，甚至还得到多数王领贵族的支持，兰尼斯特可只有西境，最多算上半个王领。” 霍顿不以为然，“赛蒙大人您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铁民入侵河湾地，规模史无前例，高庭自顾不暇。风暴地不知哪里冒出来一只军队，也自称坦格利安，却与高庭公爵交战，风暴地早就乱成一团。北境嘛，临冬城支持坦格利安，可恐怖堡不也支持兰尼斯特嘛，这两家互相制约，谁也顾不上南方。再加上河间地的佛雷也是支持兰尼斯特，算来算去，现在双方正是势均力敌。”霍顿说得眉飞色舞，“我们加入哪边，哪边就稳操胜券！” 心宿城伯爵喜形于色，站起身，振臂一呼，“把那个坦格利安疯子赶回龙石岛！” 诸侯们高声附和。有人激动地呐喊，有人拍打桌面，甚至有人抽出佩剑，高高举起。 等众人稍稍安静，小指头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诸位大人，看来你们做出了明智的决定。听说赫伦堡的财富甚至比君临还多，也许打完这一仗，战利品够我们吃上十几年。” 贵族们眼中闪着金光，哈哈大笑。 小指头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心想，果然是一群贪婪的笨蛋。 ---------------------- “……费用……教团武装……”盖尔斯大人咳个不停，“……花销太多，而国库里的……金子太少。” 罗斯比的咳嗽声开始让瑟曦厌烦起来。她开始有点怀念那个一脸坏笑的小指头。 由于劳勃国王花钱很厉害，所以像培提尔·贝里席这种可以把两枚金龙币磨一磨生出第三个的人，自然成为劳勃急需的人才。 于是小指头一路扶摇直上。来到君临后仅用了三年时间，便从海关小吏晋升为财政大臣，列席御前会议。 比起焦头烂额的现任大臣，他担任财政大臣时，王室从未为资金发愁过……虽然王室负债也相应地大幅增加。 秀窄修长的手指头，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轻微的砰砰声。过了一会，太后收回手，“财政收入纵然不菲，却无法抵消劳勃亏欠的巨债。有鉴于此，在战争结束之前，我决定暂停偿付布拉佛斯铁金库方面的债务。省下的钱用于进一步加强教团武装。” 毫无疑问，布拉佛斯人将一次又一次地前来诉苦聒噪，但现在是什么时候，管他们呢！瑟曦感觉又解决了一个难题，心情舒畅。笑着否定掉派席尔大学士的反对意见。 诸事繁杂，沉闷的会议持续进行。 詹姆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御林铁卫队长整日巡视城防，很少参加御前会议。 难道有什么坏消息？瑟曦双手骤然紧握，但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出什么事了吗，詹姆？” “小指头来了。”詹姆满脸疑惑，“带着谷地的军队，已经到了钢铁门外，人数恐怕要超过三万。” “他们也倒向坦格利安了？”瑟曦感觉自己的心在往下沉，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詹姆摇摇头，语气不确定，“他们说是来向国王效忠，守卫君临。” “什么？”瑟曦忍不住霍然站起，碧绿的眼眸中先是出现狂喜，旋即又变成浓浓的怀疑之色，“他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 御林铁卫队长摊摊手。他无法回答。这本该是提利昂的问题，如果他没有被关进红堡的地牢里。 “陛下，”新任情报总管科本伯爵起身，恭敬地说道：“瓦里斯大人在谷地下了许多功夫，我接任之后，也重点关注过谷地的事情，此时应该正好派上用场。” “你做得很好，科本大人。”太后对这位新臣子的表现非常满意，随口赞扬，接着语气一转，“不过瓦里斯的小小鸟们，恐怕也很难搞清楚小指头大人在想什么。” “不是小小鸟，而是一只大秃鹫，红垒伯爵霍顿·雷德佛大人。”科本难得的开了个玩笑，“我与霍顿大人有过一次联络，看得出来，他是心向托曼陛下的。谷地出兵，想来他不会缺席。无论谷地诸侯们有什么打算，应该都绕不开他。” “你做得很好，科本大人！”瑟曦脸上浮现出笑容，这一次的赞扬可是真心实意。 阳光透过狭窄的高窗，为王座厅注满金色的光辉，然而厅中仍有阴影。 太后伫立在铁王座旁，一身翡翠色的礼服，用金线绣出繁复的花纹。手上的戒指镶嵌着鸽卵大小的绿宝石，头戴象征摄政地位的金冠，雍容华贵，气势凛然。 她的孪生弟弟陪伴在身侧，一身金甲，雪白披风，右手按在剑柄上。另外六名御林铁卫在铁王座前一字排开。 在或熟悉，或陌生的重臣们注视中，小指头施施然走向铁王座。 “太后陛下，”他单膝跪在瑟曦面前，轻吻她的手背，“您依旧如此美丽，在当今的动乱时刻，见到您真是令人宽心。” “哼！”瑟曦猛然抽回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自见过那个坦格利安女人，我可是无所不知，培提尔大人。” “您误会了，陛下。”小指头做出心灵受伤的模样，“伊耿骑着龙征服七国的故事，在维斯特洛可以说是深入人心，对于龙，谁又不会感到害怕呢？如果我直接带着谷地诸侯们前来君临，难保其中不会有人三心二意。我去见她，也是为了让谷地贵族对她死心，坚定效忠托曼国王的决心。” “见过她之后，就不怕龙啦？”太后嘴角泛起一丝嘲讽。 “龙虽然看似强大，说到底不过一介野兽。我一直都对龙的传说有些怀疑，只是那些见识浅陋之人才会惶恐不安。”小指头露出赞赏不已的表情，“而且听说君临的大人们与龙两度交锋，都让坦格利安的军队无功而返。现在谷地众诸侯也明白到，龙并不可怕。” “希望如此。”小指头称呼托曼为国王，这让瑟曦感觉很好，语气也稍有缓和，“但是现在局势变幻，人心莫测，我也不能仅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让数万大军入城。” “请您尽管吩咐，陛下。”小指头毫不迟疑。 “培提尔大人，我想听你自己提议。”瑟曦说出御前会议商议好的方案，先试探一下。 小指头似乎感到有些困扰，沉吟片刻，突然一笑，“有了！” ----------------------- 君临，钢铁门外响起军号，低沉哀怨，四野回荡。 午后慵懒的阳光下，一面面代表谷地诸侯的旗帜高高举起，迎风飘扬。 数万人一起行进，脚步激起的尘土如同烟雾一样笼罩大地。甲片与甲片磨檫，刀枪与盾牌撞击，连绵不绝的金属碰撞声直冲云霄。 小指头骑着马，与青铜约恩并辔而行。 他们身后不远是一只举着白底红色七芒星的队伍，行军队列歪歪扭扭，但人数众多，中间还有三十多辆蒙着亚麻布的马车。 青铜约恩目视前方，突然说道：“我本以为如果君临拒绝我们入城，您就会趁机选择离开。无论怎么看，现在保持中立才最安全。您到底在想什么，培提尔大人？” 小指头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我可是全心全意地相信您的判断，不惜堵上性命啊，约恩大人。” “虽然我断定坦格利安无心恋战，但派遣龙出战，应该并不麻烦。”青铜约恩摇摇头，“主动发起进攻，实属不智啊，大人。” “我们可是带了秘密武器。”小指头指指身后的星辰武士团。 “您真的觉得那有用？”青铜约恩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对付龙有用没用我不清楚，”小指头哈哈一笑，“但对我们进入君临很有用。” 青铜约恩猛然扭头盯着小指头，过了一会，缓缓吐出一口气，“您到底在想什么，培提尔大人？” “大概，”小指头神秘一笑，“和您想的一样吧。” 第334章 又一场胜利 不算激烈的交战之后，战场上满目疮痍。长长短短的箭矢铺满地面，横七竖八的焦黑尸体冒着青烟。 一道长长的火墙将谷地与坦格利安的军队分开。火焰那边，龙在空中盘旋，与举着龙旗的军队一起，渐行渐远。 敌军败退，正是趁势掩杀的良机，但骑士和士兵们面面相觑，无人动弹。 火光熊熊，照亮前排谷地士兵们的脸庞。无论是精明的还是木讷的，白皙的还是黝黑的，他们脸上多少都有些惊慌之色。 龙焰大多喷在地面，所以他们伤亡不算很大。可是那巨大的翅膀遮住天空时，也在每个人心中都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操作猎龙弩的信徒们兴奋地大呼小叫。随即更大的欢呼声从谷地军队的后方响起。 星辰武士团的信徒们庆祝他们又一次赶走邪恶的魔龙。 穿过欢呼雀跃的人群，小指头策马来到教团武装的指挥官身边，低声谈笑几句。 很快随军的七神修士们挥舞着经书，走进谷地军队中间，大声宣讲教义，赞美诸神。 与此同时，小指头调转马头，找到谷地诸侯们一一交谈，或者心照不宣，或者巧言安抚。如同花丛中的蝴蝶一般，在谷地军队中往返穿梭。 谷地人也信仰七神。在修士们虔诚地声音中，士兵们心中逐渐安定，随着信徒们一起高声呼喊，祈求战士庇佑，圣母慈悲。 城门打开后，君临人便看到这样一只士气高昂的凯旋之师，昂首入城。 钢铁门附近有许多房屋在上一次坦格利安攻城时被焚毁，在道路两旁围观的平民深受其害，因此对”打跑“了龙的军队格外热情，欢呼声一阵接一阵，经久不息。 红堡议事厅的门两侧有一对瓦雷利亚的狮身人面兽雕像，圆润的红榴石双眼在黑色大理石的脸上显得炯炯有神。 瑟曦兴奋不已，站起来在会议桌旁来回走了两步，裙裾在纤细的腰肢下摆动。 她的脸上浮现出矜持的笑容：我又一次战胜了那个坦格利安女人。没错，我果然是长着的泰温兰尼斯特！那些没用的男人们对她畏惧不已，我绝不能退缩。 ”培提尔大人不仅忠诚，而且能干。“太后停下脚步，右手搭在高耸的椅背上，”我决定答应他的请求，任命他为国王之手。“ 国王之手加上许给他的鹰巢城，如果加入坦格利安，他绝对无法得到如此荣耀与高位。瑟曦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正好最近繁重的政务让她有些厌烦，小指头的能力应该不在小恶魔之下，让他担任国王之手，也算人尽其才。 瑟曦为自己的知人善用感到有些小小的得意。 其实她本想让小指头重新担任财政大臣，不过做国王之手也一样，国库没钱了，他还是得想办法。 ”他的确聪明，陛下。“派席尔大学士扭头看向瑟曦，秃顶两侧稀疏的白发随之摆动，”以前他当财政大臣的时候，用种种国王的承诺来抵支债款，再将国库里的资金拿去发放贷。在作物丰收时低价买入谷物，在粮食短缺时高价卖出面包。对一个这样精通买卖之道的人，必须要有所提防。“ 科本也说道：”我最近恰好做过一些调查，发现培提尔大人在君临的影响力相当惊人。四库总管全是由他任命，王家会计和王家度量员，就连三间铸币厂的负责人，也都是他提名的人选。除此之外，港务长、包税人、海关人员、羊毛代理商、道路收费员、船务长、葡萄酒代理商等等，十个里面也有九个是他安排的人。“ “这些任命我都知道，从前也无人质疑。”太后施施然坐回座位，“他们大都家世普通，包括商人之子、小贵族、甚至有外国人，但以成就而论，这些人的能力远超前任的贵族事务官。否则的话，这些年劳勃花钱如流水，他又怎么能做到有求必应？” 史戴佛兰尼斯特面色严肃，“培提尔大人笑口常开，和蔼可亲，是每个人的朋友，也就和每个人都不是朋友。他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瑟曦扑哧一笑，“何必呢？小指头对任何人都不构成威胁。他出身不高，只比骑士稍高一等。没有藩属诸侯，没有众多仆从，没有雄城古堡，没有值得夸耀的祖业。他带来的军队里，到底有几个人会听命于他？与其担心他，你们还不如担心海鸥镇伯爵，担心红垒伯爵。” “而且，他带来了三万军队，谷地的效忠，”太后环视会议桌旁的大臣们，“你们谁能做到？” 众人默然无语。 托架后的镜子反射着明亮的火炬，为王座厅注满银色的光辉。 御林铁卫护送国王和太后步上高台，坐在铁王座阴影底的荣誉位置。前面垂下一排长丝旗，有拜拉席恩的金、兰尼斯特的绯红。 乐师们在演奏，杂耍艺人变戏法。太后的小丑月童踩着高跷在厅里摇摆走动，嘲笑在场每个人。宾客们大声欢笑，但如果仔细观察，也能发现有些人的笑容并不自然。 第一道大餐是蘑菇和黄油蜗牛炖的浓汤，盛在镀金碗里。浓汤之后上了苹果、坚果和葡萄干拌的沙拉。第二道大餐是夹猪肉、松仁与鸡蛋的糕饼。 侍酒们将一壶壶青亭岛暗红葡萄酒倒入宾客们的酒杯中。他们为今天的胜利高声祝贺，举杯痛饮。 没有人会想起，城内已经开始有人饿死，平民们为了一根萝卜都能大打出手。 作为今天的大功臣，小指头的座位安排在太后身边。 酒过三巡。太后心情似乎不错，频频举杯，脸颊已染上一丝红晕，愈发显得美艳动人。 “培提尔大人，虽然重臣们有些意见，不过我还是决定了。”太后用俯视的眼光看着小指头，“任命你为国王之手，明日便正式宣布。恭喜，首相大人。” 小指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向太后举起酒杯，“陛下的信重与厚恩，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今后必将鞠躬尽瘁，为太后，为托曼国王忠心服务。” 瑟曦面带浅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端起酒杯，与小指头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这是青亭岛的上等金色葡萄酒，带果味的醇酿。 “今天入城后，你和那几个商人谈了些什么？”瑟曦把酒杯伸到酒童面前，看着金色的酒液缓缓注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虽然她驳回了御前会议上诸位大臣们的反对，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小指头是这个狡猾的家伙。 现在就要敲打敲打，让他明白自己知道很多事情，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胡萝卜还得加大棒，这才是御下之道。 “陛下您真是明察秋毫。”小指头露出叹服的表情，“我认识那几个商人，知道他们都是乐善好施之人。所以请他们准备一些美酒佳肴，犒劳军中士兵。” “仅仅只是谷地的士兵吗？” “当然不是，星辰武士团的爵士和战士们居功至伟，怎么能少了他们。不过今晚有些仓促，明日才是正餐，肉管吃饱，酒管喝够。”小指头神秘一笑，“我让他们以托曼国王的名义举办宴会。” 瑟曦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小指头果然会办事。其实她也曾想过为教团武装举办一次庆功宴，但教团人数实在太多，国库资金紧张，最后只得作罢。 “陛下，”小指头笑眯眯的说道：“其实如果按照身份与顺序，现在理应是史戴佛大人担任国王之手。只是我一心要为陛下分忧，才提出这个有些冒昧的要求，幸得陛下不弃首发 “国王之手位高权重，担任此职，重要的是能力！”太后傲然抬抬下巴，“你只管放心做事。我说你是国王之手，那你就是。” “无论如何，我要去和史戴佛大人喝一杯，好好聊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所有人都要精诚合作，他可不能心有芥蒂。” “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瑟曦咯咯娇笑，玩笑似的说道：“这的确是小指头大人你的风格。” 小指头哈哈一笑，坦然受之。 向高台上的国王，太后行礼之后，他端着酒杯，穿过喧闹的大厅。 年轻的骑士们簇拥着黄金狮子詹姆兰尼斯特和西境新星达冯兰尼斯特。他们把酒言欢，笑闹不休。 小指头听得出来，那些笑声确是发自真心。 而他的目标史戴佛兰尼斯特虽然也在微笑，但眼中却不时闪现阴云。 “史戴佛大人，”小指头嘴角带着惯常的坏笑，又看看坐在史戴佛身边的亚当马尔布兰，“还有亚当大人，表情怎么如此严肃，今天我们又收获了一场胜利，难道不应该为此喝一杯吗？” “哼，胜利？”亚当的不屑溢于言表，“既然小指头大人您对赚钱很擅长，那就把精力放在为王室提供金龙上，其他事情，少管为妙。” 史戴佛拍拍亚当的肩膀，笑容温和，“培提尔大人说得对，来，让我们为今天的胜利干一杯。” 小指头一直紧紧注意两人的表情，至此心中有数。 喝完杯中美酒，他做出邀请的姿势，“大厅里有些嘈杂，两位大人，不如我们去花园走走，我有些事要向两位好好请教。” 史戴佛笑容凝滞，一脸愕然。亚当眼中闪过警惕的光芒，“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 正好此时这一桌的宾客都不在座位，四下无人。 小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新任情报总管对瓦里斯大人的遗产继承的不错，到处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所以，我们得找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方。“ 史戴佛感觉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毫无作用。 第335章 战略调整 罗斯比城的码头不大，无法停泊太多船只。坦格利安舰队的主力停泊在远海。 蔚蓝的黑水湾十分平静。战船的风帆都已落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桅杆指向天空。 龙在湛蓝的晴空中互相追逐。 一群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子在岸边玩耍，随着龙的飞行轨迹来回奔跑，每当看到龙俯冲向海面，便会发出尖利的叫声和笑声。 码头附近站满头戴尖刺盔的近卫军团士兵。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奉命返回风暴地，女王和她的重臣们前来送行。 随着充气鱼大人不断与敌军交战，黑火叛军的情况也逐渐清晰，其主力正是厄索斯最大的佣兵团——黄金团。 而琼恩·克林顿是另一个需要注意的人。 他曾是鹫巢堡伯爵、克林顿家族族长，对风暴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纵然黄金团纪律严明，战斗力很强，但如果没有琼恩·克林顿的帮助，他们也不可能轻松地占据诸多城堡。 史坦尼斯的任务是整合风暴地中部和北部的力量，与高庭公爵的军队一起收复失地，将黄金团赶回狭海对岸。 在得知琼恩·克林顿曾任伊里斯二世的国王之手，还是追随雷加·坦格利安为数不多的密友之一后，丹妮莉丝不禁有些疑惑，不明白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支持黑火后裔。 由于觉得他可能只是被瓦里斯等人欺骗，女王让史坦尼斯带去她的善意：如果原鹫巢堡伯爵愿意弃暗投明，她会恢复他的爵位与领地，并且另有封赏，作为他效忠坦格利安的回报。 鼓点缓慢沉稳，木桨柔和划动。一艘大型战船慢慢驶进码头，风息堡公爵将乘坐这艘船奔赴战场。 登上甲板，史坦尼斯与岸上的女王和其他同僚们招手示意，最后将目光投向自己唯一的女儿。 希琳·拜拉席恩继承了父亲的蓝色眼眸，方下巴，也遗传了佛罗伦家族的大耳朵。 因为小时候患过灰鳞病，原本她的左脸和大部分脖子都被灰黑色死皮覆盖。经过玛格丽的治疗，脖子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玛格丽的治疗术对这种灰鳞病的后遗症效果不是很好，想要完全复原，恐怕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虽然脸蛋不漂亮，但她性格温柔，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丹妮莉丝和她身边的人都很喜欢她。 而与布兰、艾莉亚、弥桑黛等同龄人相处，还有两只调皮的冰原狼为伴，也让希琳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看到女儿不仅性格上变得开朗，身体更加强健，史坦尼斯非常欣慰，斗志也更加昂扬。 目送风息堡公爵扬帆远航，女王一行又去视察罗斯比城附近的防御。 城堡附近险要的位置上，两座军营正在热火朝天的修建之中。 罗斯比城不是赫伦堡那样的大型堡垒，虽然坚固，但无法容纳女王的全部军队。 丹妮莉丝要求在这里坚守一段时间。新军营按照无垢者们的要求修建，周围要挖出壕沟，插满尖木桩。 她不想再退哪怕半步。 不仅因为这里是她封赐给乔拉的领地，威廉也提醒她，一退再退，对全军的士气也有很大影响。 参与修建营地的除了士兵还有许多平民。 作为新任罗斯比城伯爵，乔拉非常干脆，拿出库房里所有的粮食和绢布作为工资招募人手。 城堡附近的十几个村庄都被惊动，人们蜂拥而来，有男有女，有须发皆白的老翁，还有满脸稚气的半大小子。 在粮食与布匹的刺激下，他们兴高采烈地加入到营地修建工作当中。 大熊还拿出大量金银财宝交给沃尔特，疯狂买买买。粮食、武器、赫伦堡特产的月布，有什么买什么。连威廉都看得暗暗咂舌，果然大风刮来的钱就是花得痛快。 穿过一片白桦树林，上到一道砂岩斜坡，城堡附近的情况一目了然。 哇——哇—— 乌鸦的叫声嘶哑刺耳，越飞越低，最后落在威廉头顶的树枝上，漆黑如夜的翅膀折叠起来，血红的眼眸来回扫视。 “灰烬！”布兰信心满满地抬头呼唤。乌鸦身上的魔力波动很熟悉，他肯定自己没有弄错。 “哇——小布兰，你还挺厉害的嘛！”乌鸦说道。声音虽然不好听，但吐字清晰，所有人听得明明白白。 灰烬是一个森林之子。本来除了叶子之外，森林之子们都不大会说通用语，但现在为了帮威廉传递信息，她们中也有许多人掌握了通用语。 不过在场的人天天看到龙飞来飞去，对这些神秘的事情接受能力很强，所以看到乌鸦说话，也只是稍有好奇。 灰烬在众人肩头跳来跳去，一一与布兰，艾莉亚，威廉和玛格丽这些熟悉的伙伴问候。 好半天之后，她才带着威廉的指令振翅远去。 “这就是森林之子吗，玛格丽？”丹妮莉丝脸上写满好奇，“这种通信方式还真是方便。” “当然不是，陛下。”布兰摇头，“灰烬嘛，她有着栗色的肌肤，更像是白色斑点鹿那样分布着斑纹；大耳朵、大眼睛，像猫一样的眼睛。” “陛下，这是森林之子控制的乌鸦。”小玫瑰莞尔，“森林之子们都是些可爱的小家伙，您要是看到了，肯定也会喜欢她们的。” “是吗？还真是让人期待。”丹妮莉丝想象着灰烬的样子，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突然想起什么，她转过头，“加上赫伦堡的援兵之后，这两座军营足够吗，威廉？” “军营很大，多容纳一万人没有问题。只需要再给巨人军团修建一个营地。他们不适合与普通士兵住在一起。” 包括举世震惊的巨人军团在内，一只人数上万的援军很快就会抵达罗斯比城。既然谷地的军队已经到了君临，原本防御他们的军队自然也可以随之调动。 灰虫子说道：“陛下，维斯特洛的战局比想象中要困难一些，何不从奴隶湾再派些部队过来？依我之见，在不影响弥林等城防御的情况下，至少可以再调动四个军团前来。” 丹妮莉丝略一思索，面露遗憾之色，“恐怕来不及。从奴隶湾过来，路途太过遥远。” “我倒觉得是个好提议。”威廉哈哈一笑，“虽然来不及进攻君临，但是可以守卫君临。” 他接着说道：“拿下君临之后，我们还要支援北境，对抗异鬼，君临不会留下多少兵力。新的军团抵达，正好可以填补这个漏洞。” “你说的有理。”丹妮莉丝同意。 几人商议一阵之后，决定调动第三（龙之母仆从），第六（坚定），第八（吉斯之光）和第九（弥林），这四个军团前来维斯特洛，并任命威廉最欣赏的胖子莫罗诺为援军统帅。 “有多恩的最新消息吗？”丹妮莉丝转头问弥桑黛。 “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发去信件，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陛下。”小书记官回答。 女王的目光明亮而清澈，流露出一丝坚定，““我要去一趟阳戟城，亲自与道朗亲王会面。”” “陛下，请三思。”赫伦堡公爵忍不住劝阻，“如果您亲自去阳戟城，一旦事有不谐，则再无回旋余地。还是先让其他人接洽，等到有了谈判的基础，您再出面才好。” 默然片刻，女王问道：“那让谁去负责此事呢，大人？我非常希望，多恩能和平的重回坦格利安治下。” 威廉咳嗽一声，“陛下，我与多恩的奥柏伦亲王相熟，或许可以先与他沟通一下。” 丹妮莉丝展颜一笑，“你从不让我失望，威廉。” “我也已经给圣贝勒大教堂的总主教发去了信息，看他是否愿意保持中立。如果他拒绝的话，”威廉提出建议，“不如让我带着卓耿他们去旧镇一趟。” “这是为何？”丹妮莉丝问道。 “铁舰队不过两三万人，只是因为可以随意登岸，就牵制住河湾地近十万大军，实在可惜。不过龙是舰队的天敌，如果我们不得不暂缓进攻君临，不如先解决掉铁舰队。到时候您麾下能多出至少六万可以远征的军队，无论多恩，风暴地，还是君临，都会更容易解决。” “原来如此。”丹妮莉丝连连点头，目光炯炯，“不过，我也要去。” 老成的赫伦堡公爵和御林铁卫队长连忙劝阻。 威廉正想着如何才能打消丹妮莉丝的想法，突然看到一个多斯拉克骑士纵马而来。 他在斜坡下停住坐骑，大声说道：“卡丽熙，有人擅自进入军营，已经被擒获。但他说有关于君临的紧急消息需要禀报给您。” 女王与重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你们谁在君临安排了内应吗？ “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陛下。”威廉笑道：“虽然现在君临的消息非常宝贵，但国王也不是谁想见就见的。” 第336章 燃烧的红堡 罗斯比城最高的塔楼上，飘动着一面巨大的旗帜，漆黑的面底仿佛夜空，绣着坦格利安家族的红色三头喷火龙。高高在上，威严可畏。 穿过无垢者们整齐排列的帐篷，威廉带着一个头发灰白，身材高大的人进入城堡，在通风的大厅觐见女王。 巴利斯坦打量来人。他有着被风雨侵蚀的脸庞，看起来年纪不轻。手指关节粗壮，显然是个老练的战士。 一走进大厅，使者便对着女王单膝下跪，“女王陛下，我叫奥斯威尔·凯特布莱克，培提尔·贝里席大人命我前来向您传递君临的消息。” “我已经拒绝了培提尔大人的一切要求，爵士。”丹妮莉丝的声音充满疑惑，“虽然他能主动向我传递消息，让我颇感欣慰，但这并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红垒伯爵与君临的重臣们关系密切，”奥斯威尔为自己的雇主辩护，“那天晚上的话，其实是说给兰尼斯特听的，这样他才能得以顺利进入君临，并为您打开城门。” “这怎么可能？”沃尔特·河安情不自禁地向使者靠近两步，“就算所有谷地贵族都对培提尔大人唯命是从，他也不过三万兵力。而君临城里，教团武装，西境诸侯，还有都城守备队，加在一起恐怕要超过十万人，他怎么能夺取君临的城门？” 奥斯威尔并不认识赫伦堡公爵，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对着女王，“陛下，君临城里的人，大多数都无意追随伪王，坦格利安才是名正言顺的维斯特洛之王，七国上下，莫不如此以为。” “理应如此。”女王似笑非笑，“可实际上，君临的城门对我紧紧关闭。” 威廉忍不住咳嗽一声，“说重点！奥斯威尔爵士。” 他询问奥斯威尔的时候，对方可没这么多废话。威廉也是觉得他的话可信，这才带他来面见丹妮莉丝。 “是，爵士。”奥斯威尔对魔法骑士不敢怠慢，顾不得再恭维女王，“培提尔大人入城后，说服了史戴佛·兰尼斯特大人，目下君临城中，谷地与西境的多数贵族，都已决心弃暗投明，效忠女王陛下。” “什么？！”丹妮莉丝到底年轻，闻言霍然站起。 巴利斯坦白眉轻轻挑动，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玛格丽却一脸了然的微笑。 沃尔特怔了一怔，随即神情舒展开来，“原来如此。不过两位大人的兵力还是不如教团武装，他们是想让女王再次攻击君临，然后趁机里应外合吗？如此倒不失为一条妙计。” “公爵大人，教团武装不足为惧。”沃尔特两次在女王面前发言，所有人都不以为异，奥斯威尔便猜到他的身份，“昨晚培提尔大人以庆功为名，让大小商人在城中各处举办酒宴，穷人集会的人彻夜狂欢，暴饮暴食，大都烂醉如泥。面对商人们派出的奴仆佣人也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束手就缚。” 他又对女王说道“按照计划，此时忠于陛下的军队应该已经开始围攻贝勒大圣堂和红堡。罗斯比城离君临不远，如果陛下骑着龙飞过去，片刻即到，城中的情况一望而知。” 使者神色坦然，语气诚恳，说的内容合情合理，更加可以验证，大厅里众人对他再无怀疑。 丹妮莉丝惊喜交加。一直以来，最让她头疼的便是武装教团，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被解决掉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心中的激动，“如果真的能就此拿下君临，培提尔大人居功至伟。但是，我仍然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陛下请宽心，培提尔大人睿智而谦逊，又怎会有那种非分之想？那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的说辞。”奥斯威尔神情愈发恭顺，“如果能得到沃尔特公爵大人提议的奖赏，培提尔大人便会感激不尽。” 女王与赫伦堡公爵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威廉也笑眯眯的，但心中暗自警惕。 小指头果然精明。如果他直接带着谷地诸侯投奔过来，恐怕还得不到这样的奖励。而且他不当财政大臣了，在君临的商人中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看来不仅仅是权钱交易那么简单啊…… 天空中响起巨大的咆哮，如同晴天霹雳。三只龙排成一线，从罗斯比城的塔楼旁绕过，展翅飞向君临。 号角与喇叭声响彻云霄，狂野而急促，仿佛在喊着快啊，快啊，快啊。 近卫军团里的多斯拉克骑兵们跳上马匹就能战斗，因此也不用太多准备。 接到命令后，立刻在女王的血盟卫们的率领下策马冲出军营，数百根缀满铃铛的辫子上，发出不绝于耳脆响。 军营里还有无数人在奔跑叫喊，马儿不住嘶鸣。骑士们纷纷跃上不住吐气的战马，步兵则边跑边扣上剑带。盔甲上甲片撞击的哗哗声响成一片。 不一会，如同滚滚闷雷般的马蹄声响起。五千骑兵仿佛黑色的浪潮，从黄色的大地上席卷而过。 河间地与王领诸侯们形形色色的旗帜迎风招展，巴利斯坦手中的坦格利安龙旗，高高飘扬与众旗之上。 女王骑着那匹银色的母马，在威廉，玛格丽和御林铁卫们的簇拥下扬鞭疾驰。 “陛下，”威廉控制坐骑更靠近丹妮莉丝一些，“卓耿他们已经飞到君临上空，红堡与贝勒大圣堂确实在发生交战，看来奥斯威尔爵士所言属实。” “太好了。”女王喜形于色，“卓耿他们能帮上忙吗？” “恐怕帮不上太大忙。”想了想，威廉大声回答。 从黑龙的眼睛里看去，红堡前交战双方旗帜混杂，两边都有谷地和西境的贵族，敌我难分。 贝勒大圣堂的战局清晰明了教团武装全部退守到维桑妮亚丘陵顶部，西境军队有条不紊地步步推进。 但威廉不想让龙参与进攻贝勒大圣堂，以免被有心人利用，歪曲成与残酷的梅葛火烧思怀圣堂一样的行为。 “那就让孩子们攻击红堡的城墙和堡垒。”丹妮莉丝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们可能会对红堡造成很严重的破坏。”威廉忍不住提醒。 卓耿三兄弟最近长势惊人，体型一天看着比一天大。黑龙的翼展已经达到一百五十尺，绿龙超过百尺，最小的白龙也接近九十尺。 “城堡没有了可以重建，我现在只要胜利！”女王语气坚决。 红堡的建造过程极其艰辛，说这座坦格利安家族的堡垒是被血染红毫不为过。如果就这样被三只龙给破坏掉，未免太过可惜。 不过威廉也被丹妮莉丝的豪情感染，心想大不了重建的时候多捐点金龙，于是哈哈一笑，“遵命，陛下！” 三只龙在君临上空往返盘旋，早就心痒难耐。得到命令后，咆哮连连，声遏云空。 白龙率先扑向红堡的青铜大门。他张开巨大的嘴，朝城门楼喷射出夹杂着淡金色光芒赤橙火焰。 恐怖的高温瞬间点燃城门楼上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高耸的旗帜与旗杆，暴露在外的挡箭木板，堆在城墙上的热油、擂木。 人也不能幸免，毛发、血肉与身上的衣物都在冒出火焰。一个个疯狂晃动的人形火把冲出火海，在城墙上跌跌撞撞，或者突然倒下，或者从城墙边坠落。 滚滚热风扑面而来，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眼前的一幕让人不寒而栗，进攻红堡的谷地士兵们也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与畏惧。 白龙刚刚怕打着翅膀升空，绿龙又凌空扑下，给熊熊燃烧的城门楼再添上一把烈火。 西境与谷地联军的指挥部设在君临城中心，离贝勒大圣堂不远，通往钢铁门和红堡的道路也在这里交汇。 提利昂吃惊的望着天空。本就灰败的脸色愈加难看。 小指头与史戴佛·兰尼斯特谋划的第一步，便是把小恶魔从地牢里捞了出来。 这样西境诸侯们便能以凯岩城公爵、西境守护的名义，心安理得地发动叛乱。 不过到底他们还有一些廉耻之心，所以最后由亚当·马尔布兰率领西境的军队进攻贝勒大圣堂，符石城伯爵约恩·罗伊斯率领谷地的军队进攻红堡。 “这是怎么回事？”小恶魔看着小指头，异色的双眸中浮现怒火，“你说过不会动我的家人。” “我也不知道呀，提利昂大人。龙可不听我的指挥。”小指头露出坏笑，遮掩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与凝重，丹妮莉丝的果决让他凛然。 “冷静，提利昂。”史戴佛拉住有些激动的堂侄，“刚才龙飞过来我们也都看到了，并没有骑手。恐怕没人能想到，丹妮莉丝女王的还能自己行动。” “你让我怎么冷静？”提利昂甩开史戴佛，扭曲的表情让他的脸庞更加丑陋，“就算瑟曦是自取灭亡，但是詹姆，托曼，还有弥赛菈，他们是无辜的……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我当然知道。”史戴佛深深叹了一口气，人也突然显得苍老许多，“达冯，我唯一的儿子，也在红堡里。” 提利昂愕然。 青铜约恩负责率军进攻红堡。只是他也万万没想到，女王的龙居然这么快就来到君临，而且还能如此精确地打击一段城墙。 这三只龙的体型也许还比不上传说中那几只巨龙，但以一个老将的目光看来，他们更加可怕。 在谷地士兵们敬畏的目光中，三只龙对着城门楼发起一轮又一轮攻击。城门楼、巨大的青铜城门，连同附近的城墙都笼罩熊熊烈火之中。 当体型最大的黑龙又一次扑下来时，吐完火焰后却没有升空，而是径直砸向城门楼。 轰隆隆一声巨响，城门楼的顶部直接被白龙压跨，滚烫的砖石四散飞溅。城墙下的谷地士兵们不由纷纷举起盾牌遮挡。 陷入火海之中，黑龙却更加兴奋，疯狂地摇头摆尾。很快绿龙和白龙也落到城墙上，化身拆迁工人。 城门楼本就因为高温而变得脆弱不堪，终于在三只龙的肆虐中走向毁灭。 在谷地士兵们惊恐的目光中，城门楼连同包裹在烈焰中的青铜大门轰然倒塌，一块块烧得通红的砖石砸在地面又弹起，最后铺得满地都是。 虽然原本的计划只是围困红堡，等丹妮莉丝女王到了再发起总攻。但既然机会摆在眼前，青铜约恩自然不会放过。 趁着红堡守军也完全陷入混乱，他指挥士兵们用盾牌、木板在地上铺出道路，然后一马当先冲入红堡。 。 第337章 王者归来 红堡上空弥漫着让人不安的黑烟。龙张开翅膀，在黑烟里穿梭，时隐时现，令人战栗的咆哮响彻君临。 钢铁门大开着，原本遍布城墙的雄鹿与金狮旗帜消失不见，只在城门楼上插着一面巨大的黑底红龙旗帜，随风飘扬。 城墙上看不到士兵，门前黑压压地站着许多西境与谷地的诸侯，小恶魔与小指头站在队伍最前方。 丹妮莉丝款款走来。威廉与玛格丽陪伴左右。无畏的巴利斯坦，旅息城的萝娅塔在身后紧紧跟随。 小指头率先向银发紫眸，雍容华贵的女孩跪倒，高声说道”欢迎您回到君临，女王陛下。“ 小恶魔看起来心事重重。楞了一下才缓缓单膝跪地。在他们两人身后，大大小小的贵族们跪成一片。 ”平身！“女王平静的说道。但威廉能感觉到她那隐隐的激动。 等众人一站起来，威廉便抢先发问，免得进入没完没了的寒暄，”现在战局如何，培提尔大人？“ ”我只懂做生意。“小指头笑容促狭，”只知道现在君临各大商人的仓库里和地窖里琳琅满目，装得满满当当。毕竟那可是六万多教团武装。“ ”君临商人的举动令人赞赏，我不会忘记。“女王笑着点点头。 ”至于战争的事情嘛。“小指头也不贪功，侧身露出身后的人，”这就要问亚当大人和约恩大人了。他们一个负责进攻贝勒大圣堂，一个负责进攻红堡。“ 青铜约恩脸上有不少皱纹，头发也已灰白，但看起来依然十分强壮。 他大步走到丹妮莉丝面前，声音中气十足，”陛下，红堡已在掌控之中，您随时可以回家。“ 三只龙全程参与红堡之战，通过威廉和卓耿，丹妮莉丝也知道大概的状况。 红堡大门垮塌之后，詹姆为首的御林铁卫们，带着数百兰尼斯特士兵曾发起过一次反击，竟然以一当十，将攻入红堡的谷地士兵们给赶了回去。 如果只有他们两方交战，说不定防守方就能借此机会，稳住阵脚，至少可以再多撑一段时间。 但龙呼啸着从天而降，战局又再度改变。 在空旷的地方与龙战斗，无疑是自寻死路。兰尼斯特们不得不退回王座厅防守。 坚持到现在还在战斗的兰尼斯特士兵，其实都已抱定必死之心，怕死的早就逃跑或者投降了。 所以哪怕谷地的总兵力是他们的几十倍，哪怕王座厅已经被团团包围，陷入必死之境，兰尼斯特们依然英勇奋战。 谷地士兵们一次次呐喊着冲上去，又一次次被打得狼狈后撤。 青铜约恩，以善战闻名的九星城男爵赛蒙·坦帕顿，手持“空寂女士”的林恩·科布瑞……谷地名将们一个个铩羽而归。 摧毁城门后，三只龙继续对附近的塔楼发起攻击。只要还在向外射箭的塔楼，都逃不过龙焰洗礼。 但他们把红堡的防御设施全部点燃之后，谷地诸侯们依然拿王座厅的几百名兰尼斯特士兵毫无办法。 别说威廉，连龙都忍不住替他们着急。 于是威廉老师让龙学生们回答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最后竟然是看起来最凶横的卓耿想出主意。 三只龙落到王座厅顶部，俯低身体，脖子向蟒蛇一样蜿蜒向下，硕大的头颅伸到狭窄的高窗前，朝里面吐出来自地狱的火焰。 王座厅那一圈增加采光的高窗，如今却成了死神进入的通道。 在龙焰不断地烧烤中，大厅变成滚烫的熔炉，门，窗，每一个缝隙里都冒出火焰与黑烟。 不时有跌跌撞撞的人形火炬从大门里冲出，直到颓然倒地，惨叫声才戛然而止。 谷地的骑士与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暗暗庆幸自己能够及时地弃暗投明。 至此战斗已经毫无悬念。 威廉现在只关心几个人的死活，尤其是瑟曦和詹姆，而且是希望瑟曦死，詹姆活。 ”那个小男孩托曼怎么样了？“丹妮莉丝则很关心叛军的首脑们，”还有他的母亲，他的大臣。“ 提利昂黯然垂下头。如果可以，他真想扭头走开，而不是再听一遍。 ”托曼，他的母亲瑟曦，“青铜约恩停顿了一下，回想起那个穿着金色铠甲，以一当百的勇士，决定还是为他保留一点荣誉，”他的舅舅詹姆爵士等几个人，可能是想通过一条秘道逃生，但秘道因为大火塌陷，除了弥赛菈小姐侥幸只是受了点伤，所有其他人都不幸遇难。他们的遗体已经由提利昂大人确认过，目前停放在红堡的圣堂里。“ ”可惜。“威廉忍不住摇摇头，走到小恶魔面前，”请节哀，提利昂大人。“ 提利昂抬起头，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作为回应，眼中隐隐有些晶莹的光芒闪烁。 丹妮莉丝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过了一会才说道”提利昂大人，既然托曼已经死了，那我也不会再追究他叛逆称王的事情。我允许你料理他们的后世。“ ”感激不尽，陛下。“提利昂向女王深深鞠躬，”您有着如同圣母般的仁慈。“ 女王环视众诸侯，“我也会尽量做到如天父般公正。” 与女王的目光稍一接触，小指头便恭敬地低下头。 青铜约恩继续汇报，”情报总管科本伯爵主动投降。财政大臣盖尔斯·罗斯比伯爵死于流矢。大学士派席尔似乎是死于中毒，或许是自杀。“ 他并不确定派席尔是不是自杀，因为派席尔的死状相当恐怖。 但死者远不止这些。青铜约恩继续说道”六名御林铁卫，目前只找到五具尸体，桑铎·克里冈不知去向。其他战死的贵族还有达冯·兰尼斯特……红垒伯爵霍顿·雷德佛……“ 龙焰引发的大火突然又猛烈，造成的伤亡也极其巨大，当时留在王座厅里的人十不存一。 红垒伯爵可是谷地大贵族呀，怎么会死在红堡？威廉忍不住看了满脸笑容，仿佛人畜无害的小指头一眼。 注意到前排的史戴佛·兰尼斯特也有些失魂落魄，丹妮莉丝把目光投向玛格丽，带着一丝探询之意。 玛格丽凑到女王耳边，低声说道”战死的达冯·兰尼斯特爵士，是史戴佛·兰尼斯特大人的独子。“ 丹妮莉丝忍不住轻声叹息，心情都变沉重了一些。 念完长长的死亡名单，青铜约恩行礼退开。 身材高瘦的亚当·马尔布兰走到女王面前，微微低头，一头暗铜色的及肩长发柔顺地垂下，”陛下，贝勒大圣堂已基本拿下，除了最后一座高塔。“ ”这是为何？“丹妮莉丝问道。 ”总主教大人在那座塔里，还有一群战士之子，强攻不仅伤亡惊人，而且战斗有可能波及总主教大人。“亚当不卑不亢地回答，”因此我决定先围困两天，尽量不要造成严重的后果。“ ”明智的选择，亚当大人。“威廉目光炯炯，笑容自信，”不过不用担心，稍后我会亲自拜访总主教大人。“ 想了想，亚当表示赞同，”如果是魔法骑士，事情应该能得到圆满解决。“ 既然大局已定，威廉反而就不急着入城，而是不慌不忙的为女王介绍起西境与谷地诸侯。 直到灰虫子率领的无垢者军团赶到，丹妮莉丝才在大军保护下进入君临。 沃尔特与乔拉率领的河间地与王领军队，还要稍晚一些才能抵达。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门紧闭，窗户却不约而同地留有缝隙，透出一道道复杂的目光，跟随着那只高举着坦格利安旗帜的钢铁队伍。 大军行进到贝勒大圣堂附近停了下来。女王也顺便接见一些大商人。 这一次能轻易解决教团武装，这些商人可以说是居功至伟，丹妮莉丝自然也要做足姿态，不能冷落功臣。 威廉让灰虫子率领无垢者们先行进入红堡，接手防务，清理隐患，确保万无一失。 说不定瑟曦会在哪里埋下野火炸弹之类的东西。 随后他便带着侍卫队，在亚当的陪同下登上维桑妮亚丘陵顶部。 贝勒大圣堂前的白色大理石广场上，布满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广场边缘积尸如山，更让人触目惊心。 贝勒一世的巨大雕像高耸字啊广场中央，平静地看着脚下的血腥杀戮，一脸悲天悯人。 ”看来死伤很惨重。“威廉说道。 ”死了四千多人吧。大多数都是教团武装。“亚当一脸的不以为然，”这些人训练不足，只是悍不畏死。如果有巨大的人数优势固然很可怕，如果人数少则不堪一击。偏偏一个个还无比狂热，哪怕受伤了都还要继续挥舞武器战斗。这样打我的士兵也收不住手，没办法，否则俘虏会多一些。“ 贝勒大圣堂里到处都是穿着绯红披风的西境士兵。他们大多都认识魔法骑士。看到亚当和他走过来，纷纷恭敬地行礼。 很快一行人来到大圣堂后的一座高塔前。 高塔被西境士兵们团团包围。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最前面还用盾牌，桌子甚至门板搭起一圈简单的防御工事。 塔里有多少敌人不知道，包围他们的敌人看起来得有两千人上下。 这里的指挥官是佛勒·普莱斯特爵士。他矮小、消瘦，夹紧的鼻孔、光秃的头顶和灰褐色胡须令他看起来更像旅馆老板而不像骑士。 不过正是因为他治军严谨，亚当才会让他来看住总主教。 毕竟总主教的身份非同小可，无论是死了还是跑了，后果都极其严重。 寒暄几句之后，威廉便向高塔走去。 佛勒连忙提醒，“威廉爵士，塔里有一名神射手，箭无虚发。让我折损了不少人手。您要过去的话，还请拿上一面盾牌。” 怪不得这些西境士兵一个个躲在木板后，头都不敢露。猛一看还以为被包围的是他们。 “有意思。”威廉哈哈一笑。 不过他也不是爱逞强斗勇的人。虽然并不担心，还是从一名带着崇拜目光的西境士兵手中接过一面鸢形盾。 本纳德等侍卫们也纷纷找来各种大盾，学者无垢者们的模样，举着盾牌，紧紧靠在一起，保护着威廉想高塔走去。 “嗖！” 高塔的一个小窗上寒芒闪过。离弦之箭，如电而至。 。 第338章 总主教 “夺”的一声，正对威廉而来的一箭被侍卫队长举盾挡住。 看清射手的位置，威廉顿时心中有数。 “本纳德，你们小心！”说完他把盾牌举过头顶，脚下发力，猛地向前冲出。 围观的西境士兵们不由齐齐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他们之前这样冲了很多回，从包围圈到高塔前虽然距离不远，但每次冲锋过程中都会被射倒好几人。 高塔门口守着十几个战士之子虽然是防守主力，但他们造成的伤亡，还没有那个射手一个人造成的多。 佛勒急得一掌拍在大腿上，铁手套与腿上的甲片发出清脆的撞击。 亚当忍不住推开挡在面前的盾牌，眼中流露出钦佩与敬畏。 举起盾挡住头顶。“夺”！ 放下盾护住大腿。“夺”！ 所有人都不禁摒息噤声，紧紧注视着与死神赛跑的魔法骑士。 那个射手果然非同一般，不仅箭射得又准力量又大，射速也相当惊人。但威廉的反应速度已达到人类极限，应付起来挥洒自如。 高塔破破烂烂的木门近在咫尺。 透过门板上的大洞，威廉甚至能看清门后面战士之子们的面孔，彩虹条纹长袍，以及盾牌上雕饰的图案，黑暗中闪耀的水晶长剑。 战士之子们的目光或坚毅或狂热，没有丝毫畏惧。 再一次挡住如同毒蛇般的箭矢，下一步威廉便跨入那扇窗户的射击死角。 在西境士兵们如雷的欢呼声中，把插着三只箭的盾牌挡在身前，威廉猛冲向高塔的木门。 嘭的一声巨响，早就在西境士兵们攻击下破烂不堪的木门终于寿终正寝。 就好似发生爆炸了一样，无数大大小小的木块如同弹片，包裹在木屑与灰尘中，向着高塔内席卷而去。 西奥多·威尔斯爵士，又被称为真实的西奥多，战士之子虔诚的指挥官。 他并不认识来人是谁。但无论是那孤身闯关的胆量，奔跑时惊人的速度，挡箭时过人的反应，都让他意识到来者不善。 但他还是没想到对方这一撞，竟然有如此威势。 西奥多退步屈膝，尽量压低身体，风筝盾斜举遮住上半身，眼睛从盾牌下方紧盯门口。 木块打在盾面上砰砰作响，威力直逼投石手们投出的石块。 敌人未至，一团黑影先呼啸而来。 对方竟然把手中的盾牌给掷了出来。西奥多大声提醒，“小心！” 啊！一声惨叫。 一名战士之子手中的盾牌举得太高，被飞来的盾牌狠狠砸中腹部，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跪倒在地。 西奥多的眼角余光匆匆扫过。是蓝赛尔·兰尼斯特。这小子狂热而虔诚，信仰上无可挑剔，只是这个战斗水平……实在堪忧。 “战士庇佑！”来不及多想，他大吼一声，一手持盾，一手挥舞长剑，猛冲向来人。 左手认准那个空门大开的菜鸟扔出盾牌时，威廉的右手也顺势拔出了长剑。 脚步滑动，闪过迎面而来的利刃，黑暗姐妹带着寒光狠狠劈下。 满面风霜之色的战士之子举盾格挡。 可是在锋利的瓦雷利亚钢剑面前，铁皮也与白纸无异，连同里面厚重的橡木一起被切开。 这名战士之子勃然变色，间不容发之际扔掉被削掉一角的盾牌，猛地俯身翻滚，堪堪躲开那凛冽的锋芒。 威廉哈哈一笑，“竟然能躲开我全力一击，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威廉·河安。” “魔法骑士？！”冲过来的战士之子们中响起几声惊呼，甚至有人摄于对方的威名，不由自主放慢脚步。 但哪怕对方里面有粉丝，威廉也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脚步毫不停顿，顺势就冲向一个最近的战士之子。 以寡敌众，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阶段，他也不想造成更多死亡。对黑暗姐妹使用非常克制，只是凭借变态的速度与力量，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拿盾牌格挡的战士之子被撞飞出去，重重撞到高塔的墙壁上，轻得头晕眼花，重的口吐鲜血。 如果对方拿剑攻击，威廉就任凭对方刺中瓦雷利亚钢铠甲，趁机近身，一拳揍得他满脸桃花开。 等到本纳德带着侍卫们冲进高塔时，地上已经倒了一片穿着彩虹条纹长袍的战士之子。 西奥多慨然长叹，刚才己方十七人围攻魔法骑士一人，不过眨眼功夫就倒下八人，而对方却毫发无损。 现在对方的援兵已到，己方更无胜算。 远处传来兴奋的呐喊。从敞开的大门里，他看到西境士兵们举着盾牌，正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亚当和佛勒一直注视着高塔前的战况。他们都是果敢睿智之辈，看到魔法骑士一举夺取了高塔大门，立刻下令西境士兵们发起进攻。 现在正是为诸神献身之时。西奥多目光愈加坚定。他双手握住剑柄，义无反顾的冲向魔法骑士。 威廉不禁微微颌首，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刚刚顺着环形阶梯踏上顶层，眼角余光中出现一点寒芒。威廉猛然抬起手臂。 叮的一声，箭矢从瓦雷利亚钢甲片上弹开。 看到这一幕，本纳德又惊又怒，气急败坏，爆出一句国骂，猛蹿到威廉前面，朝着那个还在试图弯弓搭建的射手冲去。 可能射手的技能点全点在远程武器上，暴怒的本纳德靠近后，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 射手两手抱头，大声求饶，“投降，投降，别打，别打。” “投降？”本纳德气极反笑，“那你刚刚还要偷袭？” “看到合适的目标，那手就自己动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射手可怜兮兮地辩解，一脸无辜。 “我的脚也自己动起来了，”本纳德连踢带踹，“我t也不是故意的！” 威廉也不禁乐了，“本纳德，留他一命，西境的士兵们还等着报仇呢。” 射手顿时慌神。自己射死了那么多西境士兵，落在他们手里那还能有好？ “爵士大人，爵士大人。我是您的俘虏，我是您的俘虏啊……”他再也顾不得捂脸，死死抱住本纳德的大腿，放声哀嚎，“我也是被迫的啊，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加入穷人集会。今天我也是打算跑的，只是没跑掉，被堵在这里，我说不打吧，战士之子们又那么凶……” 不再去管本纳德和侍卫们如何修理那个射手，威廉缓缓走向那个静静坐在房间中间的人。 总主教只穿着一件简朴单调的羊毛制及膝束腰外衣，高大、瘦削，头发灰白，脸庞上有明显的皱纹，眼神冷峻。 原著中他曾在冒着战火，在残破不堪的河间地活动，为死者收敛遗体。 来的路上也有人告诉威廉，现任总主教曾是一个足迹踏遍整个王国的修士。 他去到那些往往因为太小而没有专属教士服务的村庄，履行诸如命名新生儿、宽恕罪孽、主持婚礼等修士的传统职责。 就任总主教后，他立即卖掉华丽的长袍和精美的水晶冠，换取粮食接济难民。赢得平民的支持与爱戴。 又强迫主教们，甚至大主教们放弃骄奢淫逸的生活，每日劳动苦修。但整个教会上下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对他愈加尊崇。 所有人都认为他对信仰无比虔诚，他的意志如钢铁般坚定。 就算是个伪君子吧，但只要能坚持装一辈子，他就是个圣人。 “总主教大人？”威廉微微一笑，“游戏到此结束。” “您看看，这就是平民武装的问题。”指了指惨遭围殴，连连惨叫的射手，威廉露出促狭的笑容。 总主教默然不语，只是冷冷看着威廉。 “我知道您并非有意，但确实有成千上万人因为教团武装而无辜死去。送平民上战场，等于屠杀他们。这既有违天父的公正，也不符圣母的慈悲。” 威廉走到椅子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总主教，“只要宣布解散教团武装，我保证，您还是七神教会的总主教。丹妮莉丝陛下可是很欣赏您的为人。” “我认识你，威廉·河安爵士，赫伦堡的继承人。”总主教平静的说道。 “不胜荣幸。” “正如你所言，已经有太多人因此而死去，我又岂能苟活？”总主教神色坦然，“我早已看够了这人世间的苦难，也许现在正是解脱的时候。” “有时候死很容易，反而是生很难。”威廉诚恳地说道“既然您觉得愧对那些死去的人，就更应该为活着的人活着。”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总主教的眸色像是洒了一层灰。那是梦想破灭后的黯淡。 “丹妮莉丝陛下有着天父的公正，也有着圣母的慈悲。将会是一位罕见的好国王。但她坐在高高的铁王座上，难以看清这个王国的角落。” “所以？” “您可以成为女王眼睛，耳朵，用另一种方式为所有七神的信徒服务。老实说，陛下所能信任的，只是您的个人品格，而非一个头衔。如果换一个人做总主教，恐怕就无法得到陛下如此的信任。而且新任总主教，也未必愿意为平民服务。” “你说的对，爵士。”总主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房间的屋顶，紧紧闭上双眼。 。 第339章 兵分两路 变形的青铜门和扭曲的铁吊闸胡乱堆在一旁，红堡的大门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豁口，露出里面的各种建筑。 城墙上，广场上，到处站满头戴尖刺盔的无垢者士兵。 地面上的砖石与尸体基本都被清理干净，但细小的焦黑瓦砾与大块的斑斑血迹，还在述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绿龙与白龙在蓝色天幕下追逐嬉戏，时而穿梭云端，时而擦着君临的高楼掠过。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头高高昂起，眼睛一眨不眨，目光紧紧跟随着天空中飞舞的魔龙。 黑龙趴在王座厅上方打盹。他看起来是如此庞大，仿佛给王座厅加盖了一层黑色的屋顶。 丹妮莉丝骑着那匹银色母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直到王座厅门前才停住。 那扇足有二十尺高、镶青铜边的橡木大门被烧毁大半，残骸凄惨地挂在门框上。 从马背上下来，丹妮莉丝一步一步走进王座厅。威廉，玛格丽，还有一众诸侯与大臣们，也纷纷下马，跟在女王身后。 王座厅里四壁萧然，到处都是被火焰焚烧过的痕迹。 精美的挂毯织锦全被付之一炬，只剩下一缕缕灰烬还在漂浮在空气中，仿佛黑色的雪。 经过一段漫长的道路，丹妮莉丝终于走到大厅的另一端，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征服者”伊耿留下的那个高耸、宽大、古老的座位。 那是张钢铁铸成，满是狰狞尖刺利角、诡异扭曲金属的椅子。登上座位的阶梯也陡峭而狭窄。 丹妮莉丝的眼神迷离而遥远，仿佛在遥望着过去那些艰辛的岁月，有好像在憧憬未来的幸福生活。 女王不出声，众人也敢不开口。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与沉闷。 “据说伊耿一世陛下在镕铸成王座时曾说过：作国王的不能舒舒服服地坐着。”威廉笑着说道：“所以铁王座象征着无上的权柄，但却并不是张合格的椅子。陛下，我去给您拿条毯子过来。” 丹妮莉丝不禁莞尔，”我可没打算在来到君临的第一天就违背祖训。“ 但她也没有登上那把铁椅子。转过身，看看威廉。随后环视诸侯们，眼神中充满威严，目光如火炬般明亮。 赫伦堡公爵满脸欣慰之色。 凯岩城公爵耷拉着大得不成比例的脑袋，显然还没有走出亲人离去的伤痛。 临冬城公爵昂首挺胸，努力做出大人模样。 笑吟吟的培提尔贝里席。面无表情的总主教。 河间地，西境，谷地，王领的大小诸侯们或微笑，或肃穆。 但无论是谁，当看到女王的目光经过时，无不低下头，以示尊敬与顺服。 铁王座的权威来自女王，而非女王的权威来自铁王座。 丹妮莉丝的脸颊染上红晕，想说什么，却激动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向那个她最信任的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威廉咳嗽一声，走到丹妮莉丝身侧，朗声说道：”诸位大人，数千年来，维斯特洛一直各自为政，互相战乱不休，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深受其害。正是伊耿坦格利安一世陛下把七国合为一体，消弭纷争与战乱，为维斯特洛带来了近三百年的繁荣与安定。“ 丹妮莉丝长出一口气。紫眸亮如繁星，为先人的丰功伟绩暗暗自豪。 ”十七年前，劳勃拜拉席恩等人发动叛乱，窃据王座，直接动摇了王国稳定的根基。“威廉语气严厉，”自此律法威严扫地，荣耀荡然无存。野心家无不蠢蠢欲动，争相效仿。整个维斯特洛变成了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劳勃生前铁群岛便爆发叛乱。在他死后，更是为了争夺王位，而爆发一场席卷七国的大战，死伤无数，哀鸿遍野。这正是不重血脉，忘记传统的后果。“ 小指头连连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如果不是看过原著，威廉也难以想到，这个貌似人微言轻、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却是五王之战背后真正的推手之一。 劳勃拜拉席恩看起来吃喝嫖赌，不务正业，自己跟个野猪似的偏偏还喜欢捕猎野猪，但其实也有着水准以上的政治智首发 他的王国是靠鹿狼鱼鹰狮共同建立，面对这几家的明争暗斗，他这个国王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做到皆大欢喜。 既然多做多错，那就干脆不做不错，博弈各方反而自动地围绕着他形成了平衡。 如果不是小指头毒死老琼恩，鹿狼鱼鹰同盟不破裂，他的统治也许会遇到一些小波折，但肯定能稳稳地挺到丹妮莉丝带着龙归来。 老琼恩死后，劳勃立刻北上请艾德史塔克南下接任国王之手，还想促成鹿狼联姻。 本质上仍然是想维系鹿狼鱼鹰同盟，制约在君临势力越来越大的狮子，从政治上来说算是一步好棋。 如果没有小指头和瓦里斯这两个家伙在背后搞鬼，即使他还是会出意外，艾德也能拥戴乔佛里继位，维斯特洛依然能保持稳定当然在丹妮莉丝的龙面前，无论他怎么蹦达都是死路一条。 小指头是个危险的阴谋家，不过威廉早已看穿一切，接下来便会一点点拔掉他的爪牙。 如果从此以后他都安分守己，自然也可以凭借这一次夺取君临的功绩，安享荣华富贵。 「否则，我也是认识绿先知的，呵呵。」 ”今天，这座坦格利安的铁王座再次回到它真正主人的手中。丹妮莉丝女王陛下乃是真龙血脉，维斯特洛无可争议的国王。“威廉举起双手，”诸位大人，陛下的归来意味着被打破的秩序得到恢复，被破坏的传统得以重建，七国必然又会迎来无数人期盼已久的和平。“ 铁王座前的贵族们纷纷鼓掌喝彩，气氛热烈。 丹妮莉丝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但是我们的战斗远未结束。“ 诸侯们安静下来，认真聆听。 ”铁民们还有自己的国王，风暴地的黑火叛乱未平，北境依然处于分裂。“女王不禁向前走了两步，”而在长城之外，还有更可怕的敌人。邪恶的力量，唤醒了那些本应长眠的死者，企图让整个维斯特洛笼罩永不终结的长夜。“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战争。比起王位之争，这场战争更加意义重大，更加不容有失。“她在铁王座前缓缓走动，看着诸侯们的目光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必胜的信念，”我知道你们都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战争，但现在还不是休息与欢庆的时候。但我保证，等我们从北方凯旋归来，必然与诸位举杯痛饮，一醉方休。“ 王座厅的内部装潢被破坏得非常彻底。虽然工匠们卖力的要在新国王面前表现，但要恢复往日的富丽堂皇，远非数日之功。 于是丹妮莉丝每天都在梅葛楼的大厅里举行朝议。 梅葛楼是一座巨大的方形要塞，位于红堡的正中心，在十二尺厚的城墙和一条有着铁刺的干护城河之后。 这是一座城堡中的城堡。王家寝室就在梅葛楼内。多斯拉克女仆们进入红堡后，又彻底地重新布置了女王寝宫。 战场上的碰撞激烈而短暂，战后的事情繁多而杂乱。 首先便是一连串的人事任命。 赫伦堡公爵沃尔特河安出任国王之手。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威廉在操办实际事务。 威廉找到被软禁在红堡的科本。 他在跟随马尔温学习魔法时便认识科本，很奇怪他这个被剥夺学士项链、本应痛恨学城的人，怎么会替学城办事。 毕竟放眼整个冰火世界，除了学城，都不可能有第二个组织，可以一下子拿出来三百台猎龙弩。 对于学城枢机会这种近乎明目张胆，还把别人都当傻瓜的做法，威廉也感到不可理喻：难道你们真以为离了你们，冰火世界就不转啦？ 而科本也直言不讳。他觉得猎龙弩对龙没有太大威胁，反而担心学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放弃对兰尼斯特的支持。 基于对坦格利安必然获得最终胜利的判断，他才特意”帮“学城一把，完全是担心学城死的不够快、不够彻底。 威廉哈哈大笑。于是便向女王推荐科本，让他继续担任情报总管。连那个空头伯爵都予以保留。 除了继续情报工作，科本也奉命暗中对学城展开调查和布置。 等解决完异鬼，威廉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学城枢机会。 随后威廉又分别向黑城堡和学城发出两封信，一封邀请伊蒙坦格利安学士来君临担任大学士，另一封则是告知学城：你们不用再派大学士来君临了。 小指头被加封为红垒侯爵。威廉”好心地“提出建议，让丹妮莉丝派遣士兵帮助他接收领地。 面对女王如此盛情，小指头也只好放弃出任财政大臣的计划，乖乖回谷地安顿他的新家。 而财政大臣的人选，威廉打算在君临的商人中挑选一个，以此分化小指头在君临商人中的影响力。 远在风暴地的两位公爵也各有任命。 有法必依、执法必严的风息堡公爵继续担任法务大臣。想必许多有小心思的贵族定然大失所望。 高庭公爵也继续担任海政大臣。 不过为了连接奴隶湾，让女王的两块领地联系更加紧密，威廉决心建立一只规模空前绝后的王家舰队。 海政大臣在御前会议中的地位，自然也有所提升。 高层人事任命没有太多争议，反而是涉及众多小贵族利益的条款必须慎重决定。 女王决定等到七国彻底平定，各大公爵齐集君临之后再行商议。 接着便是处理六万多被俘的六万多名教团武装人员。 因为有过先例两百多年前那场教团暴动的后期，在总主教下令放下武器后，许多教徒依然坚持抵抗。 所以虽然总主教当众宣布解散教团武装，威廉依然慎重地甄别所有俘虏。 老实本分的农民、市民之类的，编入支援北境的后勤部队。他们占了教团武装的绝大部分。 这一次与异鬼的作战必然要全民动员，这些现成的劳动力自然不能浪费。 油滑的佣兵，市井无赖之流则直接让他们走人。 还有一些愤愤不平，或者极度狂热的信徒，则被塞进君临的监狱。关上几年之后再发配长城。 随后女王任命国王之手为统帅，率领河间地、谷地和西境共计八万人马，先行向北出发。 另外艾德慕和黑鱼布林登率领着一只人数过万的河间地军队，正在三叉戟河防御佛雷家族。 这两只军队汇合后将会一起进攻孪河城，然后向长城进军。 两个无垢者军团与王领的军队则留在君临待命，根据河湾地、多恩与风暴地的消息，来决定下一步行动。 第340章 低语湾之战 海风吹拂，潮湿温暖。一只在南方罕见的白色雪鸮混迹于海鸥之中，翱翔于浪花之间。 黑冠城主堡的塔楼上站满大人物。 因为琼恩·布尔威伯爵则在两年前死于热病，现在管理城堡的是诺曼德·提利尔学士——当然按照惯例，一旦戴上学士链环，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姓氏。 还有风姿绰约的维多利亚·布尔威伯爵夫人。伯爵夫人娘家也姓提利尔。 而黑冠城真正的主人，年仅八岁的亚莉珊·布尔威伯爵夫人，此刻正在自己的城堡里，与小伙伴们玩城堡游戏。 客人们的身份更加尊贵。 青亭岛伯爵派克斯特·雷德温。他的肩膀有些下垂，身材细瘦。 高庭公爵的次子，勇武的加兰。他身材高大强壮，还留了胡子，但无法遮掩那俊俏的容貌。 旧镇伯爵的次女，莫罗娅·海塔尔小姐。她身穿一袭黑色绣金线的长裙，长长的裙摆灿灿生光。衣料是极为光滑的丝绸，贴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头发编成样式华丽复杂的长辫，雍容华贵。 加上他们的随从侍女，还算宽敞的塔楼也挤得满满当当。 黑冠城位于低语湾的出海口，站在塔楼上眺望，万顷碧波一览无遗。 西北方向上，上千艘大大小小的船只绕过陆岬，排成参差不齐的一列纵队，向后延伸好几里格。 “铁舰队！”青亭岛伯爵重重一拳捶打在岩石墙垛上。秃顶上仅剩的几丛橙黄头发根根竖起，和主人的心情一样不住颤动。 青亭岛是遭到铁民袭击的重灾区。铁岛人洗劫了莱安港，并将蔓藤镇和海星港据为己有，以此为巢穴打劫前往旧镇的船只。 当青亭岛的主力舰队千里迢迢，从维斯特洛另一侧赶回雷德温海峡时，狡猾的铁舰队却开始变得神出鬼没。 无论雷德温舰队是主动邀战，还是暗中设伏，却连铁舰队的边都摸不到。 高庭公爵的继承人，小玫瑰的大哥维拉斯·提利尔猜测铁舰队掌握了神奇的远洋航海技术，茫茫落日之海和夏日之海都任他们往来驰骋。 派克斯特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对局势却毫无帮助。 铁民们四处劫掠。一上岸就是成千上万人，小点的领主面对他们只能望风而逃。好一点的也只能紧守城堡，任其抢劫乡村，袭击港口。 高庭公爵的儿子们、侄子们，还有河湾名将蓝岛·塔利、马图斯·罗宛等人，组织起近十万大军，沿海布防。 但河湾地的海岸线如此漫长，根本防不胜防。雷德温舰队又追之不及。河湾地大小贵族无不焦头烂额。 几天前，加兰·提利尔突然率大军抵达位于河湾地最西南角的黑冠城。 维拉斯·提利尔则让雷德温舰队藏进低语湾，准备伏击铁舰队。 青亭岛伯爵本来对此不以为然。 连他手下经验丰富的老船长们都拿铁舰队束手无策，维拉斯又懂得什么海首发 但他对铁舰队也确实一筹莫展，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听命行事。 没想到等了仅仅一天，让派克斯特朝思暮想的铁舰队就真的出现在眼前。 他眯起眼睛，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盯着远处的点点白帆。 足以与雷德温家主力战舰抗衡的大船有几十艘，其他较小的船只众星捧月般簇拥在大船周围。 此外还有大量的平底货船，宽身帆船，大帆船……这些应该是他们劫掠的商船。 然后他看到了那艘单桅战舰，暗红色船身细长低矮，船帆漆黑犹如无星的夜空。船头是一尊黑铁处女像，单臂向外伸展。整艘船显得诡异、神秘而迅捷。 派克斯特微微失神，瞬间便反应过来，向身边的侍从比划手势。 “嘘——”随着尖锐的怪响，一束红色的火焰直冲天际，尾部拖着长长的一道黑烟。 加兰举手遮挡耀眼的阳光，目光从空中移向海面。 很快，一艘艘高大的战舰出现东南方。船帆被阳光涂成金色，帆布纹饰了雷德温家的深紫色葡萄。 他走到青亭岛伯爵身边，低声询问，“大人，舰队是否准备好应付铁舰队的海怪？根据玛格丽的描述，海怪对船只的威胁很大。” “我知道，加兰。战舰上准备了野火。”派克斯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玛格丽毕竟是个女孩，对海战不是很懂。” “你看，这是莱安号。”他指着乘风破浪，冲在最前面的那艘战舰，“她有三百支桨，甲板两边布满弩炮，船头和船尾各放置一座投石机，用来投掷燃烧的沥青桶。她不仅令人望而生畏，而且十分敏捷迅速。没有什么海怪能与她对抗。而且我们不止一艘这样的战舰。” 青亭岛伯爵的语气中洋溢着满满的自豪。 自从龙石岛舰队在黑水河一战覆灭后，雷德温舰队就是维斯特洛最强大的舰队，没有之一。 两百艘大型战舰足以纵横四海。铁舰队虽然有一千艘长船，但面对雷德温舰队也只能避而不战。 加兰皱了皱眉头。他不仅是相信玛格丽，也是相信威廉绝对不会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如果铁舰队的海怪真的很厉害，他们也不会一直避战。”派克斯特得意地说道：“但这一次他们跑不掉了！” 陆岬正好挡住对方视线，让对方无法提前预警，两只舰队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甚至风向也对雷德温舰队有利，铁舰队一旦被接触上，连逃跑都很难做到。 说完派克斯特朝另一边走了几步，以便更好的观察铁舰队动向。 骄兵必败！加兰想到威廉说过的另一句话，不由有些不详的感觉。 曾经蓝礼国王的紫衣卫，现在的易形者学徒帕门·克连恩走到加兰身边，声音很低，“呵呵，别担心，加兰爵士。既然是莫罗娅小姐让雷德温舰队来伏击铁舰队，海怪自然不是问题。” 加兰无奈的笑了笑。这个世界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龙，会飞会喷火，一种强大的生物，还不难理解。 威廉和玛格丽也曾向他展示过魔法，如果想象成一种神奇的魔术，也可以接受。 而莫罗娅坐在参天塔里，就能知道铁舰队在什么时候，要经过什么地方…… 现在只能庆幸这是自家姨妈，如果是敌人家亲戚，那简直就是天灾。 隆隆的战号穿越海面，啸叫嘶哑深沉，犹如刺骨的寒风，在众人耳边回荡。 加兰甚至能听见雷德温舰队的士兵们隔海遥呼，彼此鼓励。 自回到河湾地以来，他们一直徒劳奔走，早已迫不及待。 他们渴望战斗，并且自信满怀，坚信胜利属于自己。 两只庞大的舰队，在黑冠城城堡前的海面上迎头相撞。 莱安号上传出轰隆鼓声，犹如硕大而和缓的心跳。 每敲一下，一百片桨叶便同时入水，划动一分。百人一体，整齐划一。 一方早有预谋，勇往直前。一方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海上众声喧嚣，充斥着吼叫、呼喊，号角、鼓声和笛子的颤音，还有成千的木桨起落击水的声响。 两只舰队最前方的战舰越靠越近，刚刚进入彼此弓箭的射程，船船之间便飞起无数只箭矢，你来我往，好似嘶嘶怪叫的毒蛇。 加兰瞧不清前方的战斗，但能听见作战的声音。 两艘战舰相撞，发出撕裂的巨响。顷刻之后，又一声巨大的碰撞回荡在水面，接着是第三声。 在船木分解的刺耳尖啸中，他听见投石机深沉的咚——咚声。 燃烧的沥青罐，拖着长长的火尾呈抛物线射落下，犹如一群摇曳的橘红飞鸟展翅俯冲。 有的船起火燃烧，船员慌忙灭火。有的船被勾抓捕获，船员正与登舰的敌人做殊死搏斗。 即使塔楼上的人都对海战了解不多，但只要看看青亭岛伯爵眉飞色舞，连连叫好的模样，就知道雷德温舰队定然大占上风。 事实也是如此。除了那些大船，铁舰队的小船面对高大的敌舰显得颇为无力。 加兰就亲眼目睹一艘雷德温战舰将一艘小型长船迎面劈成两半。 河湾地被铁民们骚扰得苦不堪言。见此情景，塔楼上的气氛顿时快乐起来。 “快看！那是什么？！”莫罗娅的贴身女仆，朵拉那尖利的嗓音几乎刺破加兰的耳膜。 第341章 南国之风 轰然巨响，漫天水花。十几条巨型触手蜿蜒冲出海面，一艘三百桨战舰左舷的桨如火柴棍般被掠过的触手全数撞断。 黑色的触手如同一条条蠕动的巨蟒，猛然扒住船舷，还有一根触手卷住桅杆。 另一根长长的触手在甲板上拍打扫荡，绳子、木桶、石头、沥青罐，各种杂物四散横飞。 几个士兵躲避不及，被那只桅杆粗细的触手扫到，惨叫着掉出船舷，撞上桨叶，沉入海底。 水面如同沸腾般翻滚，战舰下方一团巨大的黑影疯狂扭动，恐怖的力量从触手上传来，扯着战舰一点点向左倾倒。 海水的浮力抗拒着触手向下的拉力，绣着深紫色葡萄的船帆大幅度地摇摆。 在这两股恐怖的力量面前，人类的巨舰也只能无助地颤抖。 甲板上的步兵们乱成一团，但他们无处可逃。号角响起，右舷下的桨手们如梦初醒，开始拼命击桨，拍出无数水花。 然而触手已经将战舰死死缠住，桨手们的努力注定徒劳无功。 塔楼上的人都注意到那恐怖的场景。矜持的夫人小姐们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女仆随从们发出各种惊声尖叫。 “七层地狱呀，是海怪！”“圣母慈悲！” 亲眼目睹那传说中的海怪，所有人都面色苍白，手脚发凉。 战舰在触手的摇晃中剧烈颠簸，木板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凄惨叫声。终于在一片木屑纷飞中，左侧的船体被撕裂、分解。进水的战舰迅速向一边倾覆。 还来不及为这艘船上的士兵和水手们祈祷，又看到更多的海怪出现在海面上，无差别的攻击着所有漂浮在海面上的船舶。 塔楼上骤然失声。派克斯特的脸涨得通红，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眉头紧皱，连头发都在剧烈抖动。 海面上一团混乱。无论敌我，舰船都在拼命转向，想要远离那片可怕的海域。 两艘雷德温战舰惊险的擦身而过，船壳摩擦刮割，浆叶齐断。 还有战舰碰在一起，船头陷入船身中，卡在一起，两船都动弹不得。 每艘船上都响着号角与喇叭，或洪亮或刺耳，随即被千万人恐慌的叫喊声所淹没。 看着在这末日般的场景，加兰却敏锐地发现问题难怪铁舰队有海怪也不敢舰队决战，原来他们只能召唤海怪，却无法控制。 血色回到青亭岛伯爵脸上，颤抖的手恢复平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不受控制的海怪，那他的舰队就不会遭受灭顶之灾。舰队的船长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海员，能做出最合适的判断。 他不禁悄悄瞥了一眼加兰。对刚才的言辞感到有些尴尬。 玛格丽的情报确实非常有价值，可惜他没有太过重视。 不过舰队多少还是做过一些准备。至少船员们听过海怪的消息，心里有所准备。尤其是，还搞到了一些野火。 海面上，有些勇敢的船长已经稳住阵脚，没有仓皇逃跑而是尝试进行反击。 沥青火罐不断掷下，雨点般落在海怪肆虐的海面。 火雨中还夹杂着一抹抹绿光。海面上、船上、触手上，到处燃起翡翠色的火焰，翻腾，燃烧。 似乎是感到野火的威胁，海怪们放开触手缠绕的猎物，迅速向海底潜去。 海怪消失的地方出现一个个小型漩涡，溅起高高的水花。 然而这些船舶依然无法逃脱毁灭的命运。火术士们制造的野火与海怪同样邪恶。 烈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海上蔓延，海面上冒起滚滚黑烟。 恶魔不分敌我，无论是雷德温家的士兵，还是铁民，不时有绿火缠身的人落进水中，发出非人的惨嚎。 雷德温舰队的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在远处的海面上，铁舰队的大小船只纷纷调头，准备逃之夭夭。 派克斯特双手死死按在城墙上，感觉嘴里一阵发苦。 就在这交锋的短短瞬间，他的舰队就损失了十分之一。 这可是永久损失，那些被海怪与野火摧毁的船只，已经没有了拖回港口修理的价值。 铁舰队在两军交战中损失更多，但在海怪的肆虐中损失较少，总体而言，损失只是与雷德温舰队相当。 这样的结果，青亭岛伯爵自然难以接受。 加兰也不由扼腕长叹。这样的好机会错过，也不知道下次莫罗娅姨妈还能不能预测到。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既庆幸又可惜的时候，海面上再次出现异变。 海怪们突然从逃跑的铁舰队中间冒了出来。 有的一只海怪抓住一艘小船，使劲往下潜去，船上的人来不及跳船，便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吞没。 有的数只海怪缠住一艘大船，合力左摇右晃，三两下就能将其推翻。 海怪们突然变成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用比刚才高效数倍的速度吞噬着铁民的舰队。 塔楼上又响起一片惊叫，只是这一次叫声中蕴含了浓浓的幸灾乐祸。 派克斯特瞠目结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帕门走到他身边，咳嗽一声，“派克斯特大人，您是否可以通知舰队，绕过海怪，去截击逃跑的敌舰？” “但是海怪挡在中间，它们……可不分敌我呀。”派克斯特脸有难色。 帕门神秘一笑，“如果不分敌我，现在又怎会全部去攻击铁舰队？这可是将铁舰队斩尽杀绝的天赐良机，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有了。” 青亭岛伯爵咬咬牙，对身边的侍从狠狠点了点头。 侍从有些犹豫，但看到伯爵大人的目光有些狰狞可怖，不敢多言，立刻点燃信号。 三道红光划过天际，烟雾满天。这是不惜一切代价总攻的信号。 这只舰队是雷德温家族一手打造，船长全是雷德温家族的封臣，忠诚毋庸置疑。 海面上的雷德温舰队只是稍稍混乱一下，便开始调整为进攻队形。 号声再度响起。战船上再次响起鼓声。木浆随着鼓点整齐的拍打水面，发出哗哗巨响。 鼓声越来越快，鼓点越来越模糊，到最后成了一片绵长、狂热、无休无止的锤打。 雷德温舰队仿佛是成群结队冲向火焰的飞蛾。 海浪轻轻地拍着船头和船舷，船身略侧。战舰飞快的滑过海面，冲向敌人与未知的恐惧。 在塔楼上众人或敬佩或惋惜的复杂目光中，悬挂着深紫色葡萄旗帜的战舰与海怪们擦肩而过。 不住上浮下潜的海怪们认准了铁民的船只，对从身边掠过的雷德温舰队不闻不问。 加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想了想，他走向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莫罗娅。 “莫罗娅姨妈，您可以控制海怪是吗？”加兰低声问道。 莫罗娅的眼睛酷似玛格丽，眼波流转也同样动人心弦。她看着加兰，“怎么了，加兰？” 一股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空气为之凝滞，让人呼吸困难。 如果是胆小的人估计直接要被吓跪，但加兰泰然自若，“如果您能控制海怪，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控制。这样雷德温舰队也可以免受损失。” 灰水望的继承人玖健·黎德递给莫罗娅一个银杯，杯中酒液的色泽如同鲜血。 莫罗娅轻轻啜饮一口，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因为这样，派克斯特大人才会相信玛格丽所言不虚。” 加兰默然无语。 即使现在她的外形与从前有了天壤之别，美艳动人，风华绝代。但也许她还是应该被称为“疯女”。 他转身眺望海面。 远处，海怪们不知疲倦地深潜，浮起。每一次都会带走一艘铁民的长船。 更远的地方，雷德温舰队终于追上逃跑的敌舰。 而目光尽处，只见一条水平线，天和海在那里交界，云和浪在那里汇集。 流水花园位于阳戟城以西三里格的海滩边，一条滨海道路将它们分开。 一百多年前，马隆·马泰尔亲王筑起这座花园，作为礼物送给他的坦格利安新娘丹妮莉丝，标志着多恩与铁王座的结合。 阳台俯视着数量众多的水池与喷泉，血橙树投下阴影，淡粉色的大理石地板铺满了花园与庭院。 橙子树下的阴影中，道朗亲王坐在轮椅里，手里捏着几张信纸，患有痛风的腿支在身前，眼睛下面悬着深深的眼袋。 尽管他只有五十二岁，但看起来要老得多。 轻轻的脚步声经过一排雕纹的梁柱，穿越优雅的拱门，唤醒了似乎正半梦半醒的亲王。 奥柏伦·马泰尔来了。他熟悉弟弟走路的方式，轻盈，迅捷。无愧于毒蛇之名，危险致命、变化叵测，没人敢踩他。 “让我看看孩子们。”道朗亲王说道。 红毒蛇默默扶住椅背，拨转轮椅，让哥哥面向喷泉和水池。 有些孩子躺在光滑的淡红色大理石上，沐浴阳光。有些孩子在远处海滩上建造一座沙城堡，高耸的尖顶犹如旧宫的长矛塔。 “我一直在等待机会。”道朗亲王的声音无比惆怅，“但机会终究是错过了。我们需要更有耐心，奥柏伦。” “迄今为止，多恩没有一兵一卒因五王之战而流血。”红毒蛇安慰哥哥，“没有人会反对你的决定。我们可以等君临之战落幕再做决定。” “不，我们要立刻出兵。”道朗亲王声音很轻，仿佛害怕被人偷听到。 “去君临？我们支持谁？”红毒蛇毫不犹豫地改变立场。他喜欢战斗本身，不会过多考虑结局。 “不，去风暴地，鹫巢堡。” “我们去支持伊莉亚与雷加的孩子？”红毒蛇挑了挑眉毛。有点难度，但他从不畏惧挑战。 “不，我们支持丹妮莉丝。”道朗亲王做出解释，“带着夺回风暴地的功绩，比两手空空去君临好得多。君临不可能挡住她的龙。” 红毒蛇终于犹豫了，他爱他的姐姐，胜过自己的生命，“可如果，那真是伊耿，真是伊莉亚的孩子……” “不！”道朗亲王打断他，却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他转头看着弟弟，“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伊莉亚的孩子。但是现在，他一定不能是伊莉亚的孩子。幸好，我们还有时间去判断。召集封臣，去风暴地，奥柏伦。为了坦格利安。” 奥柏伦点点头。 橙子掉落在淡红色大理石地板上，迸裂开来。浓郁的甜味充满鼻腔。 。 第342章 北国之雪 送走赫伦堡公爵、凯岩城公爵与临冬城公爵，以及他们所率领的八万大军，威廉与丹妮莉丝回到红堡，等待南方的消息。 然而君临却先收到了来自北方的信件。 第一封信来自孪河城。瓦德·佛雷侯爵终于死了。 他的长子，已经年近七旬的史提夫伦·佛雷爵士，总算是活着继承了家业。 事实上许多人都曾经以为，史提夫伦可能永远都只是孪河城继承人。 史提夫伦在信中的用词极其谦卑，姿态也放得很低。 承诺效忠丹妮莉丝女王，出兵北上抵抗异鬼；交出继承人作为人质等等。 一副战败者的模样，认打认罚，只求能保留孪河城与贵族头衔。 考虑到他写信的时候，显然还不知道君临之战的结果，或许他对局势的判断力，并不像他的父亲那么糟糕。 生于伊耿历208年的老瓦德已经九十多岁，虽然无论他什么时候死去，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但他一直给人以身体非常健康的的印象。 而且孪河城的新主人投降得太快太彻底，也不由让人警惕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于是威廉向海疆城发出信鸦求证。 艾德慕与黑鱼布林登一直率领河间地北部诸侯屯兵海疆城，监视佛雷家的动向。 海疆城的回信证实了老佛雷的死，并且额外提供了一份长长的、“意外”身亡的佛雷名单。 名单上大多是支持兰尼斯特的佛雷，隐隐透露出老瓦德走的也许不那么安详。 既然史提夫伦如此识时务，威廉也不想把佛雷赶尽杀绝，毕竟无论怎么分，也不可能把孪河城分给河安家。 而且对抗异鬼的大军北上，还需要孪河城全力配合。 最后丹妮莉丝决定削减佛雷家的爵位为伯爵。 一些强力的封臣，诸如查尔顿，恩佛德，海伊等家族，也都转为直接从属于赫伦堡。 此外佛雷家还要负责从孪河城直至卡林湾的路程，为北上大军提供充足的后勤保障。 有人担心佛雷家不会接受如此苛刻的条件。 丹妮莉丝则干脆地说，如果史提夫伦要讨价还价，就让他和沃尔特麾下的十万大军去谈。 佛雷家如此干脆的投降，沃尔特的军队不用绕道孪河城，至少可以让大军提前半个月抵达北境。 在等待艾德慕的回信期间，威廉又收到来自临冬城的消息。 是一个让人意外的好消息：卢斯·波顿在向临冬城进军的路上遇伏身亡。他麾下的北境军队和数千佛雷家的军队，全部投降。 除了凯特琳发给女王的捷报，信鸦也带来了一封珊莎写给威廉的长信，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意想不到的是，导演这场伏击的竟然是冰原狼灰风。 这也让威廉感到唏嘘不已。 原著中灰风和罗柏同时死于血色婚礼。但现在灰风却从卢斯·波顿的叛乱中活了下来。 作为有良好易形者天赋的罗柏，威廉觉得他即使没有经过易形者训练，也能在死亡的时候，将意识自动转移到灰风的身上。 而现在看来，这只冰原狼的表现非同一般。 先是回临冬城找到珊莎，继而与凯特琳等人沟通，引导临冬城的军队去伏击叛军。 后来还是灰风，率领狼群潜伏在密林之中，抓住卢斯·波顿兵力分散，身边护卫不足的机会，突然袭击，最终将恐怖堡伯爵撕成碎片。 或许罗柏虽然战死，但也已经以另一种方式重获新生。 不过临冬城的危机并未就此解除。 虽然卢斯本人死于这场奇袭，波顿家族就此灭亡，但叛军主力仍在。 即使凯特琳拼凑起了一万多人的军队，但依然只有叛军的半数。 当初恐怖堡伯爵敢于暗杀罗柏，竖起叛旗，最大的原因便是得到了荒冢屯和溪流地的支持。 荒冢屯的达斯丁家族，溪流地的莱斯威尔家族都是北境实力强劲的大贵族。 但他们对史塔克家族的态度颇为冷淡。罗柏数次召集封臣，领兵南下，这两家都找各种借口推脱。 北境诸侯们在与兰尼斯特的拉锯战中损失颇重，对罗柏怨声载道。这两家反而得以保存实力。 卢斯·波顿私下串联各大贵族，本意只是想对罗柏施压，让他放弃河间地，全力防守卡林湾，而不是与兰尼斯特打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消耗战。 即使不考虑河湾地，北境与半个河间地，无论如何也耗不过富庶的西境与王领。 但达斯丁家族与莱斯威尔家族的支持与怂恿，小恶魔不断的诱惑，最终让恐怖堡伯爵野心爆棚，决定铤而走险，为了公爵之位、北境守护之职，而孤注一掷。 卢斯·波顿被冰原狼咬死之后，剩下的叛军便都奉荒冢屯伯爵夫人芭芭蕾·达斯丁为首。 伯爵夫人的娘家正是莱斯威尔，她一人便可以影响到两大家族的态度。 面对优势敌军，凯特琳本可以选择退回临冬城，固守待援。 或者等白港的军队抵达之后，再与叛军决战。 再不然，干脆等丹妮莉丝的大军北上，直接躺赢。 但凯特琳却不顾部下的劝阻，大胆地前往叛军营地，劝说芭芭蕾放弃抵抗。 而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塔斯的布蕾妮。 这一次冒险非常成功，芭芭蕾被凯特琳说服，带着全部军队重归冰原狼旗帜之下。 不仅如此，芭芭蕾还决定把艾德·史塔克的遗体交还给凯特琳。 在外漂泊多年的艾德，总算是可以回到史塔克家族墓穴中长眠。 而芭芭蕾之所以又是藏匿艾德的遗体，又是支持波顿叛乱，其实背后别有隐情。 当她年轻的时候，爱上了艾德·史塔克的兄长布兰登·史塔克，难以自拔。布兰登还夺走了她的初夜。 但布兰登与凯特琳·徒利订婚了。 不过她觉得布兰登从未想娶过凯特琳，那次婚姻是临冬城的学士出的馊主意。 后来她的父亲又想把她嫁给艾德·史塔克。 不过凯特琳又一次捷足先登。艾德结婚了，可新娘不是她。 最后她只有嫁给达斯丁伯爵。 然而在篡夺者战争时，达斯丁伯爵随艾德·史塔克前往极乐塔，搭救莱安娜·史塔克，最后英勇战死。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无论如何，北方的局面就此安定，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如果没有黑城堡和森林之子们传回来的消息。 不顾一切逃到长城的野人越来越多。 得益于丹妮莉丝的命令，守夜人军团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也会尽量放这些野人通过长城，然后把他们交给鼹鼠妈妈带领的拉赫洛信徒们看管。 根据野人们的说法，异鬼开始在长城外明目张胆的活动。 从前只是晚上见到它们，但现在无论白天黑夜，随时能看到它们肆意地召唤死者，屠杀生灵。 而森林之子们也遇到很大的麻烦。 塞外突然刮起猛烈的暴风雪，她们控制的乌鸦也难以飞行。 不过在暴风雪爆发前，她们已经不止一次的观察到，数以万计的尸鬼排成长长的队伍，向着南方行军。 “毫无疑问，异鬼们在集结力量，准备进攻。”威廉脸色凝重。 蛰伏了上万年的异鬼们突然如此高调，显然不只是因为宅得太久了，所以出来放松放松，活动活动。 无论是不是攸伦找到冬之号角，并送给了夜王，反正看起来异鬼们对越过长城信心十足。 “但我们还没准备好。”玛格丽说道。小玫瑰是作为女王顾问列席御前会议。 为了打赢这场真正的生死之战，女王与她的大臣、诸侯们制定了一个全盘计划。 除了修建防御，储备物资，尤其是野火这些常规事项之外，威廉特别提出一个适应性训练计划。 去长城外抓一些尸鬼回来，让从没见过尸鬼的军队熟悉他们的敌人，练习如何与尸鬼战斗。 但如果是按照现在各方面的情报汇总来看，恐怕异鬼不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丹妮莉丝的视线越过窗口，凝视着蓝色的天幕。白龙与绿龙在云层里上下翻飞，自由翱翔。 她轻叹一声，“孩子们也还没准备好。” 龙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短短几天功夫，他们又长大不少。 体型最小的白龙翼展终于超过了一百尺，绿龙翼展达到一百二十尺，而黑龙的翼展更是接近一百七十尺。 最近几天，铁匠大师托布没日没夜的赶工，打造瓦雷利亚钢甲片。 火龙们原来的铠甲已经显得太小，必须增加更多甲片。 而且大师就是大师，还把甲片分别染成与龙鳞相同的颜色…… 虽然黑龙还远远比不上瓦格哈尔或者米拉西斯，更别说黑死神贝勒里恩。不过比起坦格利安王室曾经拥有过的大部分龙，倒也不遑多让。 只是丹妮莉丝对三只龙有着浓浓的母爱，又亲眼见过夜王的恐怖，自然不免更多几分担忧。 “北境虽然广大，但异鬼的目标是杀死所有活人。”威廉走挂着地图的木架旁，“如果我们把人集中到一起，异鬼必然会来。可惜，长城的每个城堡都不具备长期坚守的能力。” 丹妮莉丝去过黑城堡。守夜人总部所在只有房屋和塔楼，除了绝境长城，另外三面连城墙都没有，根本谈不上防御。 “临冬城必须尽快做好准备。”玛格丽说道，“我们不可能期望其他地方能拖延时间。” 丹妮莉丝看着地图，“最后壁炉城也不行吗？” 最后壁炉城是安柏家的城堡，也是整个维斯特洛，除了长城之外最北方的城堡。 威廉摇摇头，“临冬城不仅是坚固，还有魔法的保护，足以应付一些非常规的攻击手段。若非如此，我会直接建议退守颈泽。” “那就把重建颈泽的计划提前。”女王很干脆，“不等风暴地的消息了。等孩子们的铠甲完工，我们就立刻出发前往卡林湾。” 在丹妮莉丝的加持下，黑龙卓耿的火焰足以融化岩石。 所以威廉打算利用龙焰，在卡林湾修筑一座类似参天塔底座的黑石城堡。 丹妮莉丝对玛格丽眨眨眼，然后把目光投向威廉，“即使多恩与黑火合作，我相信梅斯大人和史坦尼斯大人也能战胜他们。玛格丽的哥哥们，蓝道·塔利，马图斯·罗宛，科塔奈·庞洛斯，罗兰德·风暴，他们不都是你所认可的将领吗，威廉？” 威廉哈哈一笑，“正是！他们都是智谋与勇气兼备的人，都很值得信赖，完全可以把南方的事情托付给他们。确实，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北方，陛下。” 第343章 坚壁清野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世女王陛下从君临发来加急信件。 布兰还在返回北境的路上，与赫伦堡公爵一起，统率着数量已经达到十万的女王大军。 临冬城公爵的母亲召集驻扎在城外的各路诸侯们进行商议。 会议在临冬城的大厅举行。 凯特琳坐在高台正中。珊莎端坐在她身旁，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冰原狼灰风趴在她脚下，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长桌在高台前方摆成两列，临冬城的封臣们济济一堂，分坐左右。 环视大厅里大大小小的贵族，凯特琳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多了一些年轻而陌生的面孔。有些熟悉的老面孔消失了，而且将永远不会再出现。 铁民的袭击主要是给平民造成伤害。恐怖堡伯爵发起的叛乱，则让贵族阶层也痛彻心扉。 就连深林堡伯爵盖伯特·葛洛佛、赛文城伯爵美奇·赛文这样的大贵族也难以幸免，小贵族们的损失更加惨重。 在最黑暗的那段日子，凯特琳一度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但每次看到珊莎与瑞肯，她的心中便又充满勇气。 好在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除了灰水望的黎德家族留在卡林湾，协助女王的大军通过颈泽之外，这次会议北境各大领主无一缺席。 深林堡的葛洛佛家族，熊岛的莫尔蒙家族，最后壁炉城的安柏家族，卡霍城的卡史塔克家族，白港的曼德勒家族，山脉部落的菲林特家族…… 连在罗柏再世时，与临冬城相当疏远的达斯丁家族与莱斯维尔家族也赫然在列。 然而凯特琳不敢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或者史塔克的号召力。 也许还因为领主们对魔龙的敬畏，对异鬼的恐惧。 但无论如何，整个北境再次集结在冰原狼旗帜之下，史塔克再一次肩负起保护北境的重任。 临冬城的大厅里热气蒸腾，但屋外北风凛冽。 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诸位大人，夫人。”凯特琳说道：“君临来信，女王陛下让我们把临冬城以北的人，全部带到白港附近。” 坐在高台附近的卡霍城伯爵瑞卡德·卡史塔克直言不讳，“这不可能，夫人。” 最后壁炉城伯爵琼恩·安柏坐在他对面，大声附和，“没有人能让我们离开家园，活人不行，死人也不行！” 大琼恩说得慷慨激昂，但应者寥寥。这一次，向来喜欢莽的北境领主们显得有些沉寂。 早在五王之战开打之前，魔法骑士就开始提醒他们，塞外的远古异类已经苏醒。 这么长时间以来，从长城传来的各种消息越来越多。 毕竟守夜人军团的各级指挥官，多半还是来自七国的各大家族。 他们或亲眼目睹，或听同僚转述，之后便会用书信告知亲人。 时间一长，多数贵族都已经相信异鬼确实存在，对这种可怕的威胁也不敢视若无睹。 如果只是让他们带着家人、部下，顶多再带上部下的家人去白港避难，问题还不算太大。 但领地上的所有人？先不说那些固执的家伙愿意不愿意，就算他们都愿意走，可并不富裕的领主老爷们，又怎么喂得饱那么多张嘴？ 诸侯们互相对望，用眼神传递信息。 新任深林堡伯爵罗贝特·葛洛佛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夫人，我的领地在波顿家的叛乱中损失很严重，实在没有办法带走所有人呀。” 这一次北境诸侯们反响热烈，纷纷向高台上的史塔克夫人大吐苦水。 瑞卡德·卡史塔克脸色有些尴尬。 其实他的本意是北方人大多很轴，就算尸鬼真来了，也有许多人会选择正面硬刚，而不是逃离家园。更何况现在连尸鬼的影子都还没见到。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作战会议变成了诉苦大会。 在卢斯·波顿的叛乱前期，因为两个儿子都在恐怖堡伯爵手中，瑞卡德·卡史塔克不得不保持中立。卡霍城也没有受到这次叛乱的波及。 等到女王与魔法骑士骑着龙从天而降，烧死小剥皮，解围临冬城，顺便救出了两个卡史塔克后，他才忙不迭地出兵。 先是帮安柏家与葛洛佛家平定内乱，又参与伏击卢斯·波顿，一路刷了不少战功。 反观从头打到尾的其他领主们，一下子就显出卡霍城的与众不同。 虽然凯特琳原则上原谅了支持波顿的各大家族，但相应的惩处依然难逃。不仅吃下去的要吐出来，还得倒贴进去不少。 支持史塔克的诸侯们也并不好受。在恐怖堡发起叛乱的初期，早有预谋的突然袭击就让他们欲哭无泪。 即使没有被一波带走，后期领地上持续的内乱也会让他们心头滴血。 好容易熬到叛乱平定，但胜利果实还来不及消化，马上又要面临异鬼的威胁……他们也很难，是在是太难了。 凯特琳一直微笑着倾听诸侯们的抱怨，等声浪渐渐平息，她才开口说道：“所以说丹妮莉丝陛下是一个英明而仁慈的君王，早就考虑到这一点。” 领主们不禁对凯特琳投去好奇的目光。 “坦格利安女王有龙，很厉害，这个大家都服。”大琼恩挠挠头，“但让平民们背井离乡，还是去那么远的白港，再多的龙也办不到呀。” “有一种龙可以办到，琼恩大人。”珊莎抿嘴微笑。 “我不信！”大琼恩向来心直口快，“黑龙，绿龙，还是白龙？什么龙还能让人这么听话？” 珊莎忍不住笑了起来，“金龙。” 凯特琳责备的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公布了女王的计划。 简单点说，就是搞基建。把卡林湾扩建成一个大型城堡。 不仅具备军事功能，将来由女王直属军团镇守。还要具备贸易中转的功能，让南北双方的往来交流更加顺畅。 为此还要修建一条白港到卡林湾的新道路，扩建卡林湾到灰水望的国王大道。 临冬城以北地广人稀，虽然土地广袤，但其实没多少人口。 女王许诺，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能走路的，每人三个银月的路费。 西部的人走到赛文城，东部的人走到恐怖堡，就先发一个银月。另两个银月等到白港再发放。 抵达白港之后，通往卡林湾的道路马上开工，立刻就能找到工作，而且待遇从优。 学渣们还在一头雾水，但对数字敏感的领主已经开始在心中默默计算起来。 北方大小领地算起来，不会少于十五万人，那就是四十五万银月，一个金龙等于三十银月……光路费就要一万五千金龙！ 就算十五万人里只有三万人去工作，每人每天少说也要挣上两、三个铜星才能养活全家。既然待遇从优，那怎么也得半个银鹿吧？ 那么光工钱一天就要超过十万铜星，也就是七十个金龙。 而无论是修路还是修城堡，都不是一年两年能完工。再算上材料费，这一套工程下来，三十万金龙都不一定够。 巴巴蕾·达斯丁伯爵夫人不禁喃喃低语，“女王可真有钱。” 诸侯们起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互相打听。然后议论声越来越大，或啧啧赞叹，或大呼小叫，不一而足。 大琼恩嘿嘿傻笑，“一人三个银月的话，好像，应该，也许，可以让我的领民都去白港呀。” 北境在维斯特洛算最穷的地方，而最后壁炉城又是北境最穷的地方之一。 大琼恩自己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见到金龙。 他的领民中，更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钱长什么样。三个银月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托伦方城位于临冬城以南，赫曼·陶哈伯爵看着大琼恩，眼神中隐隐有些艳羡，“琼恩大人，你不是说不管活人死人，都不能让你们离开家吗？” “对！活人不行，死人不行，什么人都不行！”大琼恩一脸理所应当，“但银月又不是人。” 会议桌旁的领主们哈哈大笑起来。 白港的曼德勒家族虽然也受到叛乱波及，但他们家大业大，对这点损失倒也不是很在乎。 威曼·曼德勒伯爵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凯特琳夫人，就算女王陛下慈悲，慷慨解囊。但十几万人涌到白港，恐怕会出大乱子。要知道，白港本身都没这么多人口。” 凯特琳微微一笑，“这件事情，陛下也有考虑。您应该听说过，赫伦堡在之前的战争中，曾经收容过河间地与君临的十几万难民。对于此事颇有经验。这一次赫伦堡也会派出一支上千人的文书团，去白港附近建一个类似的收容地。” “但短时间涌入这么多人，这么多金龙。只怕物价要飞涨，平民们会怨声载道。”威曼管理白港多年，即使不是知道通货膨胀这个词，但这个局面他还是能预测到。 “君临与赫伦堡早已开始调集物资，征召船队。只怕不等平民们抵达，从君临和盐场镇的商船就会先到白港。” “如此我就放心了，女王陛下英明。”威曼满意地点点头，足以抵得上三个壮汉的庞大躯体向后倚靠。屁股底下特制的大椅子都有些不堪重负，发出吱吱呀呀的惨叫。 “这都是威廉爵士在出谋划策！”珊莎瞪着清澈的蓝眼睛，似乎有些不忿。 十五岁的珊莎已经初步长开。她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徒利家族的玲珑颊骨和浓密的枣红秀发。身材修长而优美，非常有女人味，即使生气的模样也很娇媚可爱。 不过她向来温柔有礼，很少能看到她生气。 高台附近的北境领主们也觉得稀奇，忍不住发出更大声的哄笑。 第344章 离开的人与留下的人 天空是铅白的颜色，看样子要下雪。 风猛烈地吹过，海豹湾里黑色的海水涌动起来，一浪一浪的拍打着满是杂乱冰块的海滩。 东海望的码头泊满大大小小的船只，帆樯林立。 有来自君临的货船，有来自赫伦堡的三桅大帆船，也少不了来自布拉佛斯和潘托斯的商船。 劳工们一箱一箱的从船上卸下各种物资。裹着厚厚毛皮的平民们排成长龙，顺着跳板慢慢走上船。 守夜人军团很早就开始执行撤离计划，把布兰登的馈赠与新赠地的居民们全部集中起来，送往赫伦堡暂避。 赫伦堡曾在五王之战中收容过十万难民。 河安家的仁慈与慷慨，七国上下无人不知。所以人们也都很配合地接受安排，前往河间地。 还有一大群人站在岸边，都是青年男子。 他们与船上的亲人们互相呼唤，祝福平安。 不过用的词语都是”光之王保佑！“”真主明光照耀！“”拉赫洛会指引你“之类。 其他人听到后，总是会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他们几眼。 这些都是在梅丽珊卓影响下改信红神的信徒。起初红袍女招来的只有野人，后来也有许多长城以南的居民加入。 他们都坚信，红神与寒神，这两位真神亘古以来便持续不休的战争，又将重新爆发。 所有人都必须团结在光明使者、英雄亚梭尔·亚亥身边，齐心协力对抗黑暗，否则维斯特洛将迎来永不终结的长夜。 虽然把家人都送上了去赫伦堡的船，但青壮们都自愿留了下来，协助黑衣军团防御长城。 除了前往黑城堡的三千人，留在东海望的红神信徒也还有两千多人。 他们的加入极大缓解了守夜人的压力。要知道即使有威廉开挂，没有损失反而得到加强之后，守夜人军团的总兵力也不过才两千多人。 随着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一队黑衣士兵簇拥着两辆拖车向着港口而来。 第一辆车上兽皮堆得老高，顶上固定着皮革顶篷，用以遮挡雨雪。 黑衣人们在码头附近停下，纷纷跳下马。 两脚一落地，琼恩·雪诺便走向拖车，把盲眼的伊蒙学士扶下来。 学士裹在一件有他三倍那么大的熊皮里。突然一阵猛烈的寒风吹过，老人身体有些摇晃。 他是如此单薄瘦弱，也许再来一阵风，就可能把他吹过长城去。 山姆赶紧跳下车，用一条胳膊扶住他，“抓紧我，师傅，我们马上就要登船了。” ”船？“盲眼学士点点头，浑浊的白色眼睛望向天空，”当年我就是坐船从君临来到长城。那时候，我可从未想过还有一天能够回去。只是伊戈……啊，恐怕所有人都不在了。“ 守夜人总司令杰奥·莫尔蒙大步走过来。风掀开他的兜帽，露出光秃秃的脑袋，毛茸茸的灰白长胡子也被吹得高高扬起。 他从琼恩和山姆手中扶过老学士。已经同样不年轻的熊老，比那些年轻人们更能理解这一次离别的意义，也更加伤感。 两个老人并肩而行，絮絮叨叨地道别。伊蒙也以黑城堡学士的身份，向守夜人总司令提供最后的建言。 吉莉怀抱着襁褓出现了，跟在学士身后不远。她有一双天真无邪的棕色眼睛。产子后身形依旧十分苗条。 琼恩忍不住用胳膊撞了一下山姆，”你真要一直带着她和那个孩子？“ ”离开我……她会感到害怕，“山姆支支吾吾，”我只是带她……去角陵，看看我出生的地方。“ 琼恩给他一个鄙视的目光：编，接着编。 一朵雪花飘落在山姆鼻尖上。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海岸，胖胖的圆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不也把那个红发女孩带在身边，嗯，火吻而生？” 身材矮小的耶哥蕊特驻足岸边，正翘起头，好奇地打量着港口的船只。 她背着一把做工精良的复合弓，满头红发随风摆动，真就如同一头熊熊燃烧的烈焰。 ”什、什么我带着她。“琼恩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红润，”她现在也和军团一起作战……是杰奥大人安排她和我一起工作。她是个很好的战士，我们是战友。“ 山姆给他一个鄙视的目光：编，接着编。 无论有多少不舍，离别的脚步也不会因此而延缓片刻。 当学士与山姆一行乘坐的船只离开码头后，雪花终于开始飘落，如柳絮般随风轻舞。 熊老转过身，当先走向一艘有着紫色船身和船帆的划桨船。琼恩等人紧紧跟随。 那艘船相当大，有两层桨位和三根高高的桅杆，船头还镀着金，即使天色暗淡的时候也非常醒目。 这是布拉佛斯商船泰坦之女号。因为它有着极高的航速，才被赫伦堡雇佣，为守夜人军团运来一批重要物资。 ”只有这么点？“熊老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失望。 他面前的每个木箱里都垫满稻草，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中间那个不大的陶罐。 野火。经过赫伦堡改进的野火，终于可以安全的长途运输，长期储存。 经过几次小规模的实战检验，守夜人上下都对这件鼎鼎大名的武器感到非常满意。 只是这一次数量有些少。 船长特尼西奥·特里斯是布拉佛斯人，不过常年奔波在狭海两岸，通用语也非常流利。 ”这已经是赫伦堡所能拿到的全部野火了，大人。毕竟现在能制造野火的只有君临的火术士们。“特尼西奥说道，被风吹得泛红的方脸上也有一丝遗憾。 ”听说黑水河之战时，整条河都有野火燃烧，爆炸时腾起的火焰，能有上百尺高。“熊老叹了一口气，”七层地狱呀！应该留给我们对抗死人，而不是用它把活人变成死人。“ ”那会提利昂大人恐怕想不了那么长远。“特尼西奥走到一堆木箱旁，使劲打开一个个盖子，”不过您不用担心，这里还有一批专门用来对付尸鬼的武器。“ 守夜人们好奇地围拢过来。 只见有的木箱里整齐地排放着许多箭矢，但箭头却不是钢铁，看起来是一种黑色的石头，表面晶莹，透露着冷冽的锋芒。。 有的木箱里装着同样的黑色石头做成的长剑。剑身黑得无比纯净，有一种安静沉稳的华丽感。 “原材料采自龙石岛，然后运到赫伦堡加工。”特尼西奥毫不掩饰眼中的赞叹，“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把石头做成武器，还打磨得如此光滑，光是这份功夫，就价值千金。” 琼恩提醒总司令，”大人，这应该就是威廉爵士说的黑曜石武器。“ ”石头？“东海望守备队长卡特·派克瞪着那对靠得很近的小眼睛，弯下腰仔细观察，”连钢铁都杀不死尸鬼，这些石头有什么用？“ ”我听临冬城的鲁温学士提起过黑曜石，“琼恩说道：”他说这种物质是在地心深处，用诸神之火锻造而成。“ 耶哥蕊特微笑，露出不整齐却洁白的牙齿，“我们管这个叫龙晶。” 卡特出身铁群岛，粗鲁好斗。不过对于曾陪伴魔法骑士与高庭玫瑰，还有红袍女祭司一起并肩对抗异鬼，拯救艰难屯的战友，卡特还是相当信赖。 ”异鬼和尸鬼就怕火呀！难道这东西很热？“东海望守备队长登时眼睛一亮，右手伸进箱子，握住一柄黑曜石长剑。 “咝——”卡特甩甩手，“好凉！这哪里是用火锻造，我看倒像是用冰做的。” 黑衣士兵们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名叫皮革的野人是拉赫洛的信徒之一，也是鼹鼠妈妈派在熊老身边的联络人。 “可不就是冰做的？”他笑着说道：“梅丽珊卓夫人曾经对我们说过，龙晶又被称为‘冰冻火’，所以对那帮冰冷的异神之子而言，是致命的武器。其实我们也收集到一些龙晶武器，只是远远没有这么精致。” 提到红袍女祭司，守夜人们沉默起来。 熊老摸摸光头，唏嘘不已，“梅丽珊卓夫人给我们提供了巨大的帮助，真是感激不尽。只是可惜……” 其他黑衣兄弟也默默颌首，深表赞同。 梅丽珊卓在长城时，多数人对她是又爱又怕。 即会对着红色轻纱下那曼妙的胴体流口水，但当那仿佛燃烧着的双眸扫过时，他们大多又会胆战心惊，赶紧移开目光。 但当女王带回她的死讯后，守夜人军团上下才开始意识到，红袍女祭司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意义重大。 梅丽珊卓屡次越过长城，前前后后救回一万多野人。传播拉赫洛的信仰，不仅让野人们变得规规矩矩，不仅没麻烦，反而给长城提供了近六千兵力。 这些信仰坚定、无惧黑暗的战士，无论是现在防守长城，还是加入即将到来的战争，都是相当重要的力量。 虽然多数人并不知道梅丽珊卓是如何死亡，不过从女王的褒奖与推崇来看，必然也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并不可惜，大人。”皮革笑了，笑得很灿烂，“梅丽珊卓夫人为了光之王的使命而献身，现在已经回到了拉赫洛的身边，永远沐浴真主的光辉。” “她说过，只要遵从拉赫洛的意旨，即便灰尘中的余烬也能重新燃起熊熊烈火。”红神的信徒目光无比坚定，“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一定能战胜寒神的奴仆，迎来永不终结的长夏。” “没错！”琼恩大声说道：“我们有丹妮莉丝女王陛下和她的龙，有魔法骑士这样的传奇英雄，还有数以十万计的英勇战士，我们一定能打败异鬼，再把它们封印一万年。” 年轻人特有的勃勃生气与昂扬斗志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人也被感染到。 他们哈哈大笑，高声附和。 熊老摸着直垂到胸口的灰白胡子，看着神采奕奕的琼恩，满脸欣慰。 第345章 血火同源 “这是……卡林湾？”孪河城伯爵史提夫伦·佛雷瞪大灰色的眼睛，像一只刚刚钻出洞穴的黄鼠狼一样，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马蹄下的土地呈现出焚烧过的焦黑，随着蹄铁踩踏，哒哒做响，仿佛行走在石板路上。 他从前来过这里。那时候卡林湾总是笼罩在雾气之中，土地湿软不堪，到处是泥泞的沼地。 现在放眼望去，原来的卡林湾堡垒范围，已经全部变成了这样的黑土地，吸气时鼻腔里中都有一种燥热的感觉。 红垒侯爵培提尔·贝里席策马停在史提夫伦身边，“我们以后得习惯女王陛下的种种神奇的表现，史提夫伦大人。” “龙焰？”孪河城伯爵似乎在向小指头求证，但目光却在远方巡梭。 盘根错节的植物一扫而空，古老的废墟不见踪影。最后三座由先民们所建筑的塔楼也不翼而飞。 黑色地面中间有一座庞大的营地。帐篷排列的整整齐齐，正中一面巨大的金底黑蝙蝠旗帜高高挑起，迎风招展。 除此之外，空旷的黑色大地上再无遮挡，视野非常开阔。 在黑色土地的边缘能看到许多树，树叶呈现出泽地植物特有的灰绿色。 但所有树木朝里的一侧都光秃秃的，而且看起来和地面一样焦黑。 “您一定见过赫伦堡的那几座塔楼。在龙焰的高温下，连石头都像蜡烛一样融化。”小指头脸上挂着惯常的坏笑，“瓦德大人去的……很是时候。” 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史提夫伦大声赞叹，“龙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烧出一片这样的硬地，再建城堡就方便多了。等通往白港的道路一完工，卡林湾也会变成一个繁华的地方。” “是啊。虽然修建卡林湾要花费几十万金龙，但真要修建起来了，每年也不知道要赚多少金龙。”小指头感慨不已，“魔法骑士敢想，女王陛下敢为。以后只怕少不了各种……更加宏大的工程。” 一队骑兵从军营里冲出，向史提夫伦和小指头率领的队伍奔来，很快便来到近前。 “原来是史提夫伦大人和培提尔大人。”为首的骑士推开面罩，露出面孔。 来人是戴瑞城伯爵雷蒙·戴瑞。 丹妮莉丝回归之后，戴瑞家族也是受益最大的领主之一。 雷蒙的哥哥威廉·戴瑞爵士忠肝义胆，在君临陷落后依然对王室不离不弃，保护坦格利安的孤儿寡母前往布拉佛斯。 正是在这位威廉的保护下，丹妮莉丝度过了幸福的童年时代，对戴瑞家自然会爱屋及乌。 女王不仅给戴瑞家恢复伯爵爵位和全部领地，为了表示感谢，还额外赏赐大量的钱财。 戴瑞家的实力瞬间翻了上十倍，比起当年的全盛时期尤有过之。 而雷蒙·戴瑞伯爵也成了女王面前的红人。 孪河城伯爵刚刚投降，爵位和领地被削减，正要小心做人。小指头还一心想在女王身边钻营，继续攀爬权力的阶梯。 所以两人对雷蒙都得客客气气，赶紧回礼。 寒暄几句之后，雷蒙指着士兵们的身后，“这些平民是怎么回事，两位大人？” 史提夫伦和小指头身边簇拥着数百衣甲鲜亮的骑兵，后面不远处还有一群浩浩荡荡的平民。 平民们都赶着马、骡子还有牛拉的板车。他们似乎也对卡林湾的变化很震撼，啧啧惊叹，巨大的喧哗一直没有停歇过。 “他们是谷地的平民。因为女王陛下要在卡林湾修筑城堡，我便募集了一些人，”小指头指着那些板车，“运来一批石料。我也已经让谷地的采石场增加人手，加紧开采，很快将会源源不断地送来。” “培提尔大人不愧是做过财政大臣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个生财之道。”史提夫伦笑眯眯的，看起来更像黄鼠狼了。 “哪里，不过是为女王陛下服务。”小指头故作谦逊，“而且这第一批石料我打算献给女王陛下。蒙陛下厚爱，加封我为侯爵，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史提夫伦的笑容变得有些讪讪，“夺取君临，培提尔大人乃是首功。封爵赐地，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史提夫伦和小指头是奉命率兵前来，军营里给他们的军队预留了位置。但没想过有如此多的平民会跟着他们一起前来。 此时天色已晚，显然这些平民也只得留在这里过夜。 稍作权衡，雷蒙让手下两名骑兵带着士兵们去军营安顿。其余的骑兵指挥平民们去空地的另一边，安营扎寨。 他则带着史提夫伦和小指头向赫伦堡公爵的大帐骑去。 三人并辔而行，谈笑风生。 突然两只几乎有小马驹大小的狼从营地后方蹿出。 皮毛一灰一银，黄眼睛里闪着寒光，张开的大嘴里，露出匕首般的犬齿，狰狞可怖。 史提夫伦和小指头的坐骑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但对于狼依然有着本能的畏惧，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雷蒙的坐骑则淡定得多，显然对这两只狼习以为常。 “两位大人不用担心。”雷蒙控马挡在两人前面，“这是布兰大人和艾莉亚小姐的狼，极为聪明，从不伤人。” 巨狼速度很快，如同两道旋风从三人面前刮过。慌乱的马匹逐渐平静下来。 小指头啧啧称奇，“好大的体型。这就是冰原狼吗？” 雷蒙点点头，正要说话，又一群半大孩子兴奋地大喊大叫，紧随着狼的脚步，呼啸而至。 冲在最前面的孩子灵敏如猫，穿着银色的小甲胄，腰佩长剑。 脸型有点长，看起来英气勃勃，似乎是个男孩。 但那盘在头顶的棕褐色头发在颠簸中有些松散，丝丝缕缕的长发从发箍里漏出，在脑后高高飞扬。 里面还有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裙。看打扮是个小淑女，不过现在也两手牵着裙角，跑得飞快。 小指头注意到她那很有特色的大耳朵，以及脸上覆盖着的灰黑色死皮。 他的目光移向后面的几个男孩，猛地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在这群孩子中，小指头看到了他名义上的封君，鹰巢城公爵，谷地守护者，人称“乖罗宾”的劳勃·艾林。 乖罗宾患有一种先天疾病，稍有刺激便会癫痫发作，变得极度狂躁。 为了安抚，当然也少不了小指头的怂恿，以及他母亲的溺爱，学士们只得经常给鹰巢城公爵使用镇定药剂。 但毒素堆积也造成了很大的副作用。乖罗宾智力和身体都发育不良。 在丹妮莉丝命令莱莎·徒利把他送到赫伦堡公爵的军营时，他甚至尚未断奶。 实际上接到这个命令后，莱莎·徒利一度抓狂，想要起兵反叛。 但无论是小指头还是谷地诸侯，都不支持这个自寻死路的决定。 固然血门、鹰巢城，都是易守难攻的天险，但在会飞的龙面前，一切都毫无意义。 最后还是小指头花言巧语一番，莱莎·徒利才含泪把儿子送走。 小指头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离开母亲的怀抱，乖罗宾可能活不了几天。 为此他开始未雨绸缪，准备应对最糟糕的局面：一旦公爵身亡，继承人哈利入主鹰巢城，莱莎·徒利将失去现在的权柄，他自然也无法再通过莱莎操控谷地的局势。 但现在乖罗宾却在撒腿狂奔，红扑扑的小脸容光焕发。若非身材还是和以前一样瘦弱，小指头都会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孩子们嘻嘻哈哈，发出各种意义不明的尖叫。脚步丝毫不停，一溜烟远去。 小指头回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雷蒙大人，我是说，劳勃公爵身体一直很弱，怎么能进行如此剧烈的活动？” “确实很神奇。”雷蒙深以为然，“劳勃大人刚来到军营的时候，看着非常虚弱，第一晚就高烧昏迷。和现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哦，是哪位学士救治了他吗？”史提夫伦饶有兴趣地发问。 “学士们束手无策。”雷蒙摇摇头，“沃尔特大人向君临发出急信。女王陛下，威廉爵士和玛格丽小姐很快便乘坐龙抵达。第二天劳勃大人就全好了。” “莫非是女王陛下有什么神奇的药物？”史提夫伦眼睛一亮。 他年近七旬才继承了孪河城，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健康问题。 小指头表示怀疑，“我对劳勃大人的身体状况很了解，他自出生后身体一直病弱。就算发病后有良药能够救治，但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得如此健康。” “恐怕我也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大人们。总之那晚之后，劳勃大人一天比一天看着强壮。”雷蒙耸耸肩，“现在他每天都会和艾莉亚小姐，希琳小姐一起玩耍，追那两只冰原狼到处疯跑。这还是威廉爵士的建议。” 想了想，他补充道：“不过，大家都说是玛格丽小姐虔诚的祈祷感动了圣母。劳勃大人身体恢复是一个神迹。威廉爵士也送给劳勃大人两个护身符，让他随身携带。” 史提夫伦与小指头一起笑了起来，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很快三人来到巨大蝙蝠旗帜旁的大营。赫伦堡公爵沃尔特·河安热情地欢迎他们。 即使是在行军途中，沃尔特准备的晚宴也相当丰盛。 除了已经出发前往临冬城的先头部队；还在路上没有抵达的王领军队与女王军团；军营里的河间地、谷地、西境贵族们济济一堂。 他们享用美食，畅饮美酒，谈论着最新的局势。 都是好消息。 雷德温舰队在低语湾一战歼灭铁舰队。 铁民的损失高达八成，可以说损失了整整一代人。整个铁群岛几乎每家都有亲人战死，情形非常凄惨。 而在北境、河间地、西境与河湾地，那些饱受铁群岛困扰的落日之海沿岸地区，人们却无不为此高呼欢庆。 低语湾之战后，高庭公爵的两个儿子立刻统率五万河湾大军北上，按照路程推算，他们已经过了君临。 赫伦堡派出的书记官们指导，各地领主们全力配合，搭建起一条从君临直达卡林湾的陆上补给线。 沿着国王大道每五十公里便有一个临时营地。 从君临出发的军队只需要携带少量物资，全速前进。 他们黎明即起，不用收拾，离开临时营地直接向北出发。 黄昏时就能抵达下一个临时营地，还有早已准备好的晚餐。 在这种维斯特洛前所未见的强大后勤保障支持下，南方的军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北方。 小指头在来的路上已经体验过这种飞一般的感觉。 多恩宣布效忠丹妮莉丝女王。 三万多恩大军在红毒蛇的率领下抵达风暴地，正好赶上平定黑火叛乱的最终决战。 黑火叛军不过两万多人，而且除了黄金团，另外半数人的战斗意志本来就不高。 多恩大军抵达战场，表明支持女王的立场后，女王的军队便达到叛军的三倍之多。 叛军的士气更加低迷，鹫巢堡一战，全军崩溃。 最终有上万人投降，近五千人战死。 死者中包括曾经的坦格利安死忠，曾任伊里斯二世国王之手的琼恩·克林顿，令人不胜唏嘘。 而那冒名雷加之子的叛军首领则侥幸逃脱，带着数千残部乘船逃往狭海对岸。 自此维斯特洛南方的战事终于全部了结，七国终于可以齐心协力，共同对抗北方的强敌。 小指头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 目前北境大约有五万名战士准备誓死保卫家园，还不包括守夜人军团等力量在内。 赫伦堡公爵麾下十万大军，大部分都已抵达卡林湾。 王领与女王军团的两万人已渡过三叉戟河，目标直指临冬城。 高庭公爵之子统率着五万河湾地士兵，已经过了君临，正急行军而来。 风息堡云集了多恩军队三万、风暴地军队两万、河湾地军队一万，一共六万人也将不日启程北上。 小指头突然感觉口干舌燥，猛然端起面前的酒杯。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动，暗红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即使不计算那些后勤人员，也有近三十万大军聚集在坦格利安的龙旗之下，为丹妮莉丝而战！ 这是维斯特洛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军队。 这是真正的血火同源！ 第346章 风筝战术 龙在临冬城上空盘旋翱翔，巨大的影子掠过地面，为人们遮挡阳光。 无论在训练场挥汗如雨的士兵，还是穿行在城堡里脚步匆匆的仆人，只要抬头望一眼天空便会感到莫名的心安。 即使从北方吹来的风，一天比一天寒冷。 临冬城的人都知道不久前发生的那场战斗。五千波顿叛军遭到龙的突然袭击，瞬间崩溃，甚至都没有做出象征性的抵抗。 在北境人中间甚至流传起这样一个说法：为什么灭绝了一百多年的龙会再次出现？也许就是为了帮他们对抗冰冷的死人。 女王已经下令从风息堡出发的六万大军，停留在卡林湾作为最后的预备队。 河湾地的五万军队抵达临冬城后，与异鬼决战的大军就算是集结完毕。 北境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如此庞大的军队。临冬城外的军营一座连着一座，一直延续到半日骑程之外的赛文城。 来自河间地、谷地、西境、河湾地和王领的家族多达数百，形形色色的旗帜让人眼花缭乱。 赛文河上的船只络绎不绝。 前往白港的船上坐满怀揣发财梦想的平民。 而从白港来的货船满载着来自盐场镇、君临甚至旧镇的各种物资。 不仅有粮食和武器，还有沥青灌、火油等等平日用于海战和守城的武器。因为尸鬼易燃，用火攻击显然事半功倍。 临冬城的大厅里悬挂着几面巨大的旗帜。 正中间的坦格利安龙旗最大，其余公爵家族的旗帜分列两旁。 赫伦堡的金底黑蝙蝠，高庭的绿底金玫瑰紧挨着王旗。维斯特洛新的政治格局正在逐渐形成，从旗帜的布局上也能看出一丝端倪。 而除了临冬城的白底灰狼，凯岩城的红底金狮，鹰巢城的白月蓝鹰之外，风息堡的金底黑鹿与阳戟城的贯日金枪也赫然在列。 虽然军队停留在卡林湾，但既然丹妮莉丝宣布要去临冬城，那么三位统帅自然不能在此止步。 计算好时间，梅斯提利尔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公爵，奥柏伦纳梅洛斯马泰尔亲王，三人带着卫兵与重要的贵族们赶到临冬城，与其他诸侯一起迎候丹妮莉丝。 除了已经被打残的铁群岛，现在整个维斯特洛的大领主们全部云集于此地，听候女王调遣。 丹妮莉丝坐在一张巨大的石桌前，面前堆满地图和各式纸张。 威廉，玛格丽，巴利斯坦，乔拉，灰虫子，弥桑黛等作为女王的近臣，环绕在她两边和身后。石桌左右坐着各大公爵。 离女王最近的自然是沃尔特与充气鱼大人。 两人都是笑容满面，神采奕奕。他们毕生追求的梦想都很接近实现，以他们的年纪来算，可以说得上再无遗憾。 神情严肃、嘴唇紧绷的史坦尼斯坐在沃尔特旁边，他对面是永远狂放不羁的红毒蛇。 因为来得太晚，只能做预备队，两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坦格利安卷土重来，维斯特洛利益格局即将洗牌。可现在七国的内战已经打完，建功立业的机会所剩无几。 石桌末尾是三位小个子公爵：脑袋大得不成比例的提利昂，正襟危坐的布兰，心不在焉的乖罗宾。 大灰狼灰风静静地趴在布兰脚边，金色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而更多平日里无比显赫的伯爵、男爵们，此时也只能站立在各自封君身后。 威廉走到挂着巨幅北境地图的木架旁，开始讲解战略。 然而他刚刚开头，站在布兰身后的凯特琳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抱歉，打搅一下，威廉。可是……临冬城决战？我们不是应该防守长城吗？” “我无法解释太多，夫人。但我们得做好长城倒塌的准备。”威廉语气很肯定。 莫罗娅也随着河湾地的大军抵达了临冬城。有神棍在侧，他的底气十足。 大厅里的贵族们一片哗然。耸立了上万年的绝境长城要倒塌？他们无法想象。 有人惊叹，更多人表示担忧，大厅里响起一片嗡嗡声，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史书记载，长城是在打败异鬼之后才修建起来。”丹妮莉丝环视诸侯，目光坚定，“既然上一次我们可以打败它们，现在我们更加没有理由害怕！” 也许是被女王的意志感染，众人安静下来。 “陛下英明！”站在乖罗宾身后的小指头反应最快，“女王麾下有史无前例的庞大军队，还有三只巨龙，比起上一次异鬼入侵时，我们的力量更强大！” 不管对小指头的话同意不同意，大厅里的诸侯们纷纷附和，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尸鬼大军看起来可怕，但利用地形和城堡，还是能有效地杀伤它们。”威廉的手指点在地图上，“虽然北境气候寒冷，我们没有天时。但好在还有地利可持。” “末江？”大琼恩一眼就认出来威廉所指。安柏家的城堡，最后壁炉城就在末江之畔，他自然非常熟悉。 末江是维斯特洛大陆最北的一条大河。 如果尸鬼大军越过长城，面对的将是大片广袤的土地，进攻方向难以预测。 但因为孤山的阻隔，大军从末江以北南下的路径只有两条。 西边可以走国王大道，经过长湖，穿过狼林，直抵临冬城。 而东边则要绕道末江的入海口，从恐怖堡的领地上渡河，然后越过哀泣河、碎流河，之后前往白港便是一路坦途。 “但是这个季节，末江早已封冻，阻挡敌人的效果……没有那么好。”瑞卡德略感失望，微微摇头。卡史塔克家的卡霍城也位于末江以北，他也很熟悉这条河。 “异鬼的行动往往会带着暴风雪，即使现在没冻住，到时候河面也会结冰。”威廉却似乎对此并不担心，“末江水流不算太急，但足够宽。尸鬼在冰面上行动并不灵活，我们正很好可以尽量多地消灭它们。” 提利昂听出一点弦外之音，举了举手，“威廉爵士，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末江的任务只是杀伤尸鬼，而不是守住河岸？” “正是，提利昂大人。”看到提利昂这么积极，似乎走出了兄姐死亡的阴影，威廉也为他感到高兴，“因为我们要注意控制军队的伤亡。异鬼的可怕之一，便是它们能够把死者复活成尸鬼，并加以操控。” 异色的眸子转了转，提利昂追问：“所以我们要边打边撤，先消耗掉尸鬼？” “没错！”威廉点点头，“如果没有尸鬼的掩护和保卫，异鬼也就没有那么可怕。它们的数量不会太多。” 红毒蛇似乎也来了兴致，“消灭尸鬼之后，怎么对付异鬼呢，威廉？” “对付异鬼不太适合派遣太多军队。主力将是女王陛下的龙，穿着超级重甲的巨人战士，以及少数有瓦雷利亚钢铠甲的勇士。” “那可真是太巧了。”红毒蛇笑得非常灿烂，拍拍身上火红的铠甲，发出一阵悦耳的金属撞击声，“这就是一件瓦雷利亚钢铠甲，看来我不能缺席最后的决战。”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红毒蛇这件看起来非常惹眼的铠甲，竟然也是传说中上万金龙一套的瓦雷利亚钢铠甲！ 沃尔特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他不喜欢红毒蛇，但也不想多恩亲王出什么意外，“奥柏伦大人，您还需要指挥多恩的军队，恐怕不宜亲自冲锋陷阵。” “有史坦尼斯大人坐镇卡林湾就可以了。”红毒蛇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而且威廉爵士也说了，到最后时刻需要的不是军队，而是勇士。” “如果我都不算勇士，那么整个维斯特洛，又还有几个勇士？”他用挑衅的目光在公爵们身后巡梭，遇到各地著名的骑士时，目光便会多停留一下。 青铜约恩，杰森梅利斯特，布林登徒利，蓝道塔利等老将，或者加兰提利尔和布蕾妮这样性格比较沉稳的不为所动。 而亚当马尔布兰，大琼恩，百花骑士，黛西莫尔蒙等等暴脾气，则都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红毒蛇也是维斯特洛的顶级战力之一，既然他愿意主动加入与夜王的决战，威廉自然求之不得，“既然如此，恐怕亲王大人接下来就要留在临冬城了。” 小恶魔回头冲站在最后面的波隆勾勾手指，波隆正百无聊赖，于是从一众西境领主中挤到提利昂身旁，俯身把耳朵凑到提利昂嘴边。 提利昂压低声音，“你也参加最后的决战怎么样，我很看好你。” “我是个穷佣兵。”波隆鄙夷地看着雇主，“我要是有钱买瓦雷利亚钢铠甲，还天天被你呼来唤去？” “詹姆有一件。” “把那件金色的铠甲给我？”佣兵眼睛一亮，口水差点流下来。 “做梦，借给你穿。” 波隆在小恶魔鼻子下比划出中指，“老子从来不干玩命的买卖。” “给你个城堡。” 仿佛触电一般，佣兵浑身微微颤抖，“你，你，不是开玩笑？” “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 佣兵咬咬牙，“你真triptapp2; 第347章 凛冬已至 天渐渐黑下来，风也愈紧愈大。乌云更沉重地压向地面，笼盖着绝境长城。鬼影森林里的树木在阴森北风中疯狂摇摆，宛如狰狞活物。 跟在熊老身后走进司令塔，琼恩转身关上门，凄厉的风声瞬间变得遥远。 黑火炉里烧着燃煤，暗红的炭火散发热与烟，司令塔里非常暖和。 熊老坚持每日检查城防。作为事务官，琼恩也要陪同守夜人总司令一起登上高耸入云的冰墙。 “小伙子们士气还不错。”熊老对巡查的结果很满意。 “我们的人手和物资都很充足，还有红神的祭司天天宣讲布道。”琼恩帮熊老取下厚重的披风，顺口回答。 黑衣士兵中信拉赫洛的不多，不过也会被信徒们的积极与乐观所感染。 “最近天气糟糕，可能会有一场很大的暴风雪。”熊老走向他的大木桌，“即使野人也得找地方躲避，我们应该可以轻松一阵子。” 琼恩却不那么乐观，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 今天在绝境长城上巡查时，无论是在城墙上，还是塔楼里，每次向北眺望，都会觉得似乎有某种对他毫无好感的莫名之物，也在用冰冷的目光注视自己。 不过现在整个维斯特洛都知道长城外满是异鬼和尸鬼，或许每个人都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事实上守夜人军团也早有准备。一些上了年纪或者病弱的黑衣兄弟，都早已随同鼹鼠村的村民撤离。 现在还留在绝境长城的人，无论是黑衣士兵还是红神信徒，身体都相当强健。 一旦长城真的出现垮塌，他们就要立刻撤退。 东海望附近的士兵们还可以乘船前往白港，而影子塔和黑城堡的士兵只能走陆路离开。 根据魔法骑士的情报，尸鬼大军行进的速度虽然不算很快，可是它们不用吃饭休息，也不用睡觉。 如果要摆脱它们的追击，黑衣军团将不得不连续强行军数百公里。一直走到末江边上，他们才会得到支援，身体差的人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啪嗒！ 这个声音琼恩非常熟悉。熊老的房间里，有一个供乌鸦进出的木窗。每当熊老的乌鸦推开木窗飞走后，落下的木窗便会发出这样一声清脆的撞击。 琼恩的目光投向房梁。那只脸皮厚得很、什么都不怕的乌鸦，正在梳理它那身又黑又脏的羽毛。 乌鸦在屋子里呀，那是什么飞进来了？琼恩有些疑惑。 “哇——哇——”熊老的乌鸦也意识到有不速之客，发出刺耳的叫声，恶狠狠地拍打着翅膀，飞进房间。 房间里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翅膀扑腾的声音，物品掉落地板上的声音，以及“哇哇”的惨叫。 总司令的乌鸦想要教训那位不请自来的同类，但结果……似乎是被教训了。 熊老和琼恩都有些吃惊。 乌鸦也算是鸟中猛禽。熊老这只更是乌鸦中的极品，不仅体型大而且相当狡猾，能欺负它的鸟可不多。 两人冲进房间时，正看到熊老的乌鸦仓皇逃走的背影，以及啪嗒落下的小木窗。 刚刚的战斗短促，但是应该很激烈，地板上乱七八糟落满熊老的私人物品。 杂物中站着一只体型中等的乌鸦。察觉到来人，它蹦跳着转过身，血红的眼睛瞪着熊老。 琼恩本能地上前一步，挡在总司令身前。 呛啷！长剑出鞘，指向那只怪异的乌鸦。 两个动作一气呵成，有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充分展现出琼恩扎实的剑术功底。 “好了，孩子。”熊老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那只是一只乌鸦。” 琼恩：…… 乌鸦歪歪头，张嘴大叫，“你就是杰奥·莫尔蒙，黑衣人的统帅？” 笑容凝固在脸上，熊老不禁愕然。 和所有乌鸦一样，这只乌鸦的声音也很沙哑难听，但它说的通用语却很标准。 “我是叶子。我还记得你琼恩。”乌鸦说道。 琼恩反应很快，凑到熊老耳边低语，“是威廉爵士的森林之子，大人。” 威廉派遣森林之子们去长城外监视异鬼时，也给黑城堡发过信，熊老对此倒是知情。 只不过这还是森林之子们的乌鸦第一次来到黑城堡。 威廉让森林之子们控制乌鸦重返塞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及时通知守夜人军团撤离。 绝境长城有一百里格长，如果异鬼只是在中间某个地方弄倒一小段，长城上大部分地方都感觉不到。 等守卫城墙的士兵看到有大量尸鬼出现在长城南方时，恐怕他们也就已经陷入重围。 “异鬼来了？”熊老心中一紧，下意识做出这个猜测。 “有一群野人想要通过长城。异鬼很快就要追上他们了。”乌鸦，或者说是名为叶子的森林之子说道。 --------------------- 低沉雄浑的号角声响彻黑城堡。 首席事务官波文·马尔锡躲过行色匆匆的士兵们，匆匆走向站在广场一侧的总司令。 他看到首席游骑兵杰瑞米·莱克爵士，首席工匠奥赛尔·亚威克站在熊老左右。 总司令的事务官肩膀上停着一只乌鸦。 波文的注意力全在总司令身上，目光从琼恩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发现那并不是熊老的乌鸦。 “怎么回事，杰奥大人？”又红又胖，活像颗石榴的首席事务官问道。 “有数千野人决定投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首席事务官很惊讶。 “刚刚得到的消息，野人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再过一会，哨兵应该就能发现他们。” “这太危险了！”波文立刻反对，“现在什么都还不清楚，说不定其中有什么阴谋。我们已经接收过好几次野人，为什么不按照从前的流程，先进行甄别，然后打散，让他们分批通过长城？” “没时间了，波文大人。”熊老摸摸光头，脸色凝重，“他们身后，有尸鬼大军追击。” 此事很不寻常。波文突然回过味，“这个情报来自哪里？” 琼恩咳嗽一声，抖抖肩膀，“波文大人，这是一位森林之子。她奉威廉爵士之命而来。” 听到威廉的名字，波文紧绷的面容舒展开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此乌鸦非彼乌鸦。 琼恩肩头的乌鸦拍拍翅膀，用沙哑的嗓音说道：“那是塞外之王的残部。野人们遭到异鬼大军袭击，死去的人数以万计。只有塞外之王的孩子，和他妻子的妹妹瓦迩，在一些野人的保护下逃离。我在森林里遇到他们，瓦迩认识我和威廉。在与威廉沟通过之后，她愿意带领野人们效忠赫伦堡。” “原来如此，既然是威廉爵士的事情，守夜人军团自然会全力配合。”波文对着乌鸦微笑，“不知野人数量有多少？现在黑城堡的人手也很紧张，如果野人太多，一旦他们反悔，恐怕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所以我们要做细致的准备。” “有五到六千。”乌鸦歪歪头补充，“不过其中有几百巨人。他们不是塞外之王的人，也已经决定去赫伦堡，现在直接听命于威廉。” 熊老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巨人的消息，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曼斯·雷德死了吗？”熊老问起另一个让人关心的问题。 “恐怕没有人能确切的知道。瓦迩他们也只是看到尸鬼淹没了他的大营。” 熊老摸着胡子，默然不语。 波文不以为然地说道：“野人的军队已经不复存在，那个叛徒是死是活，也没那么重要了。” 守夜人指挥官们点点头。可心中却并无强敌湮灭的欣喜。 塞外之王固然一直在攻打长城，但也抵挡了大部分尸鬼的攻击。 现在野人们全军覆没，那只死亡军团的下一个目标只有一个：绝境长城。 第348章 抵御寒冷的烈焰 雪终于落下。小朵小朵的雪花随着刺骨寒风，在空中飞速盘旋，打在脸上也如同刀割，疼痛难熬。 此时还不到黄昏，但天空乌云如墨，仿佛沉沉夜幕，已提前落下。 绝境长城顶端燃起一排火把。熊熊火焰在狂风中跳跃摇摆，明亮的光线刺破黑暗，将城墙上照得透亮。 琼恩走到塔楼前方，低头看着下方的城门口。 绝境长城沉重的铁闸门已经升起，野人们正在分批入城。 从上面看下去，仿佛是大群蚂蚁聚成黑压压的一团。 琼恩数不清具体到底有多少人，但显然不止几千，也许超过一万。 首席事务官和首席工匠留在城墙下，他们负责安置野人。 住宿的位置、进餐的时间等等都经过刻意的安排，尽最大可能分化野人们，消除潜在的威胁。 熊老带着事务官琼恩，侍从艾迪，还有首席游骑兵来到城墙上。 尸鬼大军一路追逐着野人而来，随时可能兵临城下。总司令执意要亲临一线。 在他们身后，身穿黑袍的弓箭手们顺着楼梯爬上城头，向两侧沿着城墙奔跑，停留在一个一个墙垛之后。 弓箭手们的箭袋里装满箭矢，要么箭杆上满裹着火棉，要么箭头用黑曜石制成。 有人把投石机和弩炮从仓库里推到预定的位置。 搭配早已测量好的刻度，这些器械能较为精准地打击目标。 有人推着木头小车在城墙上穿行，高喊着“让一让！”“小心！小心！”。 他们在为投石机运送弹药，小车上装满火油弹、沥青罐和野火。 守夜人军团在长期与野人的交战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军官和士兵们紧张但不慌乱，有条不紊地做着战斗准备。 绝境长城的城门洞比寻常城堡的要高大宽敞，可是对成年巨人们来说还是小了一些。 进入通道后，体型庞大的巨人们不仅要半蹲甚至爬行，还要拖拽趴在木板上的长毛象——无论是巨人还是威廉，都不想放弃这些“可爱的”家伙。 巨人们花了想当长的时间，才和他们的坐骑一起通过长城。 森林之子会指挥他们前往一片离黑城堡不远的树林宿营。那也是第一批效忠威廉的巨人们，曾经暂住过的地方。 城门口的野人们开始跟着巨人的脚步走进城门洞。 雪越下越大，风绞着雪，团团片片，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一色。 凛冽的寒气猛然灌进黑色的棉服中，琼恩连忙把扯开的领口又扣了起来。 寒风摇撼着树枝，狂啸怒号，鬼影森林也在惊惶不安。 “尸鬼！尸鬼！”哨塔上有人喊了起来，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惊慌。 熊老从一个墙垛旁探出头，任凭毛茸茸的长胡子在风中胡乱扭动。 琼恩趴在塔楼最外侧的护栏上，瞪大眼睛，拼命让视线穿透茫茫风雪。 先是一些零零星星的黑影从森林边缘出现。虽然天色晦暗，但在一片雪白中，那些快速移动的黑影依然非常醒目。 接着便是越来越多的尸鬼，仿佛是一道黑色的浪潮，向绝境长城奔涌而来，想要毁灭挡在它前面的一切。 琼恩的呼吸忍不住一窒。 守夜人军团并不是第一次与尸鬼作战。但他们从未一次见过如此多的尸鬼。 一时间整个城墙上鸦雀无声，只有火把燃烧时噼啪作响。 “投石机，朝正前方发射火油弹和沥青罐。”熊老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清晰地传递到城墙上的每个人耳中。 宛如梦境一样的宁静被打碎，城墙上骤然一片纷乱。 军官们高声呼喊，声音连在城墙下的黑城堡都依稀能听清。 咚——咚—— 随着投石机深沉的声响，三十多个燃烧的火球爬上暗淡的天空。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远远落下。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祈祷的。”忧郁的艾迪叹了口气，“果然，一个尸鬼都没有击中。我总是这么倒霉，期待的事情从来不会发生。” “或许。”琼恩耸耸肩，“下次试试为尸鬼们祈祷好运，艾迪。” 更多投石机加入攻击的行列，城墙上飞出密集的火团，一瞬间，阴暗的天幕都被映得通红。 尸鬼们坚定地向前直冲，离目标越来越近。 它们既不在乎头顶上落下的一朵朵火云，也不在乎地面上腾跃的一团团烈焰。 弓箭手们点燃箭杆上包裹的火棉，做着最后的准备。 城门口的野人发生了小小的骚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有一些勇敢的战士毅然逆向而行，想要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争取那宝贵的分秒。 看着这一幕，熊老点点头，眼中流出一丝赞许之色。 琼恩双手紧握成拳，心在砰砰跳跃，热血沸腾。 首席游骑兵做出判断，“杰奥大人，那些野人无法抵挡住尸鬼。我们应该尽快关闭城门。” 琼恩忍不住扭头看向下方。 野人战士们砍到了一些零星冲来的尸鬼，如果岸边的礁石一般耸立在雪中，准备迎接滔天巨浪。而他们拼死要保护的人，还没有完全进入通道。 “圣母慈悲！也许我们得冒点险，杰瑞米爵士。”熊老看着首席游骑兵，眼神凌厉，“你亲自率领游骑兵们，带上黑曜石武器守在通道里。城门会在所有人都进入通道后关闭。” 稍稍犹豫，杰瑞米坚定的回答：“遵命，大人！” 琼恩大步跨到熊老和杰瑞米面前，“请让我跟随杰瑞米爵士一起前去，大人。” 忧郁的艾迪有些吃惊，看着琼恩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我不会为你祈祷的，琼恩。” “你很勇敢，孩子。”看着琼恩，熊老的眼神柔和下来。 他解下腰间挂着的长剑递过去，“拿着它，琼恩。瓦雷利亚钢剑正是那些死人的克星，不应该放在我这个老头子身边蒙尘。” “是，大人。”琼恩下意识地接过剑。 手指抚摩着柔软的皮革，剑柄圆头上的熊头，这把剑似乎迫不及待地渴望他的掌握。 他知道，这是熊岛莫尔蒙家族的族剑。 看着琼恩期期艾艾的模样，熊老慈祥地微笑，“不要说什么客套话，道谢也都省了吧。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珍惜它，比说多少废话都管用。” 琼恩重重点头，“大人，这把剑可有名讳？” “以前是有的。名叫‘长爪’。” “长爪，好名字，”琼恩试着挥砍了一下，锋芒凛冽，“狼和熊都有爪子。” 杰瑞米和琼恩走下楼梯时，投石机正在发射第三轮火弹。 弓箭手们也在军官的号令下，松开弓弦。城墙前方的天空被一阵火雨笼罩。 滚滚而来的尸鬼潮中，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火焰。 冲锋的尸鬼如此密集，哪怕弓箭手闭着眼睛向下射击，也能做到箭无虚发。 火油弹，沥青罐一落进尸鬼中，便能点着一大片。 但这些都不能延缓尸鬼们的脚步。冒着火的尸鬼依然会执着的向前，直到被焚烧殆尽才会扑倒在地。 忧郁的艾迪一直趴在塔楼边缘，紧盯着城门口。 看到断后的野人们且战且退，与数不清的尸鬼混在一起，涌进通道。他立刻高声喊道：“所有人都入城了，大人！” “关闭城门！”熊老朝塔楼上大吼。松开的手掌里全是汗水，提着的心缓缓落回胸膛。 沉重的闸门轰然落下。正好站在门口的尸鬼被无情地碾压，化为齑粉。两个世界被阻隔开来——生者与死者的世界。 城门外的尸鬼径直撞向城门，乌黑干枯的爪子在钢铁浇铸的大门上疯狂抓挠，发出刺耳的金属磨檫声。 后排的尸鬼还在不断向前挤压。门口早已堆满，更多的尸鬼被推向城门两边的冰墙。 苍白的指骨，生锈的武器在冰面上切割，扬起漫天冰屑。让人不禁担忧尸鬼们会从城门两侧挖出缺口，冲进通道。 一片粘稠的油脂从天而降，洒得门口的尸鬼满头满脸。 倾倒下来的油脂如此之多，以至于刺鼻的气味连城墙上都闻得到。 然而尸鬼们却仿若未觉，执着地攻击着铁门和冰墙，各种难听的咯吱声不绝于耳。 城头上又垂直掉下一根火把，在空中转着圈，桔红色的火苗忽明忽暗。 尸鬼们仿佛意识到什么，突然齐齐停了下来，抬头望向那慢悠悠落下的微弱光芒。 下一瞬，火焰腾空而起，直冲天际。 那火焰光彩夺目，时而像是一只凤凰冲破云霄，时而像是一层火红的薄暮四散开来，时而如同闪烁的夕阳照向大地的最后一缕阳光，久久的凝结在空中。 离城门稍远的地方，无数尸鬼悄然站立。 火光从一双双幽蓝的眼睛里反射出来，连成一片，仿佛一块巨大的玄冰，想要封冻住那光与热。 静立片刻，尸鬼们突然转过身，如同褪去的潮水一般，流向黑漆漆的鬼影森林。 城墙上，守夜人们欢呼雀跃，大声庆祝。 “都傻了吗？尸鬼还没有死光！”熊老的怒吼在城墙上响起，“弓箭手，继续攻击。投石机，换野火！” 漫天火雨，倾盆而下。 第349章 至暗时刻 沉重的铁闸门隔绝了潮水般的尸鬼，挡住了风雪，也遮住了光线。 两边墙壁上方插满火把，跳动的橘色火焰在通道里洒满斑驳阴影。 绝境长城的通道里挤满尸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死亡和和腐败的味道。 尸鬼们都覆盖着厚厚一层映照着火光的白霜，移动时冰块嘎吱破裂。 黑暗中密密麻麻的蓝色眼眸非常显眼，冰蓝光芒闪烁，诡异可怖。 即使退入通道，断后的野人们也没有逃跑。 他们拼尽全力挡住冲进通道的尸鬼，直到守夜人的增援抵达。 黑衣士兵与他们的宿敌并肩作战，看起来配合默契，似乎毫无芥蒂。 面对远古异类的威胁，所有人都要放下恩怨。 火光在长爪上流动。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琼恩奋力砍向一个尸鬼。 连同锈蚀的铁甲、破烂的皮毛一起，乌黑干枯的尸鬼被齐胸斩断，两截断肢轰然落地。 眼眸中的幽蓝迅速消散，代之以死鱼般的苍白。 地上的残肢翻滚两圈后停下，不再动弹，没有如被普通武器砍断那样，继续诡异地挣扎。 瓦雷利亚钢中蕴含着火焰魔力，一瞬间便彻底杀死了它。 论对尸鬼的杀伤力，游骑兵们手中的黑曜石武器比起瓦雷利亚钢长剑并不逊色，只是没有那么坚固。 一把黑曜石长剑砍上一两个尸鬼就会变成短剑，短剑取得两三个战果后多半也将不堪使用。 好在每个游骑兵背上都背着好几把黑曜石武器，足够他们杀光眼前的尸鬼。 野人们大都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拿着火把。 甚至有几人手中还拿着简陋的黑曜石武器。 黑玻璃敲打出锋利边缘，削个木柄，缠上旧麻绳替刀做个握把。看上去虽然丑陋，不过却很实用。 显然他们也十分清楚如何与尸鬼作战。 在通道里与尸鬼激战的不仅仅只有人类。 白灵两眼通红，目露凶光。敏捷地地在尸鬼中穿梭，快如闪电。 虽然有些畏惧高大健壮的冰原狼，三只瘦得皮包骨头的森林狼还是紧紧跟在强大的同族身后。 冰原狼每次跃起都会扑倒一个尸鬼，森林狼们也会涌上前去。 尖牙乱咬，利爪狂舞，狼群很快就能将一个尸鬼撕成满地乱爬的碎片。 此外还有动作迅猛的影子山猫，体型庞大的雪熊和野猪。 动物们看着尸鬼，眼中充满饥饿与仇恨。 它们无法理解什么是尸鬼，只是本能地畏惧着、撕咬着那些并非活物的东西。 通道里回音激荡，有黑曜石长剑折断的劈啪，有钢铁碰撞的摩擦，有弓弦嗡嗡的颤动。战士们高声咒骂，手中武器呼呼生风；动物们嘶吼咆哮，利齿咬碎枯骨。 涌进通道里的尸鬼数量不到一千，并没有最让人惧怕的数量优势。 而与它们战斗的人都是百战精锐，并且有备而来。 游骑兵们装备精良，配合默契，黑曜石武器能高效地击杀尸鬼。 这些本应死去的人，很快便一个个获得了真正的安息。 琼恩挥动长爪，砍倒最后一个站立的尸鬼，为这场激战划下句点。 黑城堡的大厅炉火熊熊。宽敞的厅堂本来会让人感觉有些寒气，但现在里面坐满了人，回荡着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并肩作战的经历，让断后的野人和游骑兵们迅速熟络起来。 他们大声谈笑，面前的木杯里装满麦芽酒和蜂蜜酒，还有香喷喷的肉汤和大块黑面包。 易形者们的动物伙伴大多只吃生肉。 只有动不动就露齿低吼的雪熊，还有那只哼哼唧唧的野猪什么都吃难怪狼和影子山猫瘦成那样，它俩依然膘肥体壮，油光顺滑。 不过考虑到动物们在战斗中的巨大作用，守夜人们认为喂它们吃那么多肉也非常值得。 这些年威廉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为黑衣军团提供各种支援。现在黑城堡里无论是武器、服装还是食物，储备都相当充足。 熊老把三位野人首领邀请到会议室。 瓦迩，塞外之王曼斯雷德妻子的妹妹。 不同于一般人印象中的野人女子，她更像是七国内的贵族少女。蜜糖色的秀发长及胸脯。双眸灰白，颧骨高而尖，身材修长但丰满，举止优雅。 托蒙德来自红厅。他在塞外颇有名气，也是曼斯雷德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 这位自称巨人克星的野人不算高，有着宽阔的胸膛，挺着巨大的肚子，胡子白似冬雪。爽朗的笑声足以震落山巅积雪。 矮小的瓦拉米尔是易形者们的代表。他的面孔苍老而灰白。 虽然其貌不扬，但这些野人能成功逃到黑城堡，易形者们居功至伟：鹰在空中侦察寻路；影子山猫，狼，熊和野猪屡次断后，阻挡追兵。 如果没有这些易形者与他们的动物伙伴，野人们根本撑不到长城。 守夜人总司令很欣赏这些既有非凡的能力，又有坚强战斗意志的人。 瓦迩讲述时，瓦拉米尔目光游移不动，心神不属，托蒙德补充则时不时补充几句。 野人公主说话条理分明，把塞外之王覆灭的经过，向在座的守夜人指挥官们娓娓道来。 随着异鬼在塞外的活动加剧，小部族越来越无法独自生存。 面对死亡的威胁，所有人都必须选择一条求生之路。 有人跟随红袍女祭司的召唤；有人向守夜人军团投降；但更多的野人不愿放弃他们的自由，选择投奔塞外之王。 曼斯雷德麾下一度曾聚集起超过十五万人，数千牲畜，还有海量的物资。 如果没有异鬼的威胁，也许他真能享受做一个真正国王的滋味。 可惜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在野人们头上，无论是塞外之王还是普通野人，谁都需要拼命挣扎。 曼斯雷德一面不计损失的攻打长城，想要夺取一个城堡作为据点。另一方面还要尽一切办法应对死人的威胁。 处境虽然艰难，但好在异鬼怕死，很少亲自出现在第一线。而尸鬼又有易燃这个弱点，这就给了野人们一线生机。 经过多次战斗，野人们对付起尸鬼也越来越有经验。局势竟然似乎一天天好转起来。 就在野人们获得难得的喘息之机时，有一个自称攸伦的人来到野人营地，宣称只要曼斯雷德带领野人们信仰他，所有人都能活命。 骄傲的塞外之王毫不犹豫，一口拒绝了这种可笑的要求。 自由民不愿意向领主与国王屈膝，当然也不会向其他任何人下跪。 就在这个神秘的攸伦离开后不久，异鬼们就亲自率领尸鬼发起进攻。 据说有人在尸鬼大军中看到了攸伦，而且很明显还是个活人。 有了异鬼的指挥，尸鬼们也不再只是傻傻硬冲。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分进合击，简直就是一只高效的军队。 异鬼们自身的战斗力也非常恐怖，不仅远程有威力惊人的冰枪，近战能力也让绝大多数战士望尘莫及。 野人们虚幻的安稳时光，几乎是在瞬间崩溃。 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曼斯雷德把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交给瓦迩，让托蒙德和瓦拉米尔率领一只精锐的部队，保护他们前往长城，寻找魔法骑士。 只因为威廉曾经承诺随时接受他的投降。 曼斯雷德是塞外之王，但也是一个父亲。即使他早已决心与自己的王国共存亡，但还是想把生的机会留给后首发 听到瓦迩讲到这里，瓦拉米尔也感觉心如刀绞。 因为撤离的太过仓促，他把自己所有的斗篷，连同睡觉盖的兽皮、羊毛内衣、绵羊皮靴、毛皮镶边的手套，贮藏的蜜酒与食物，从睡过的女人头上取下的发束，乃至曼斯送他的黄金臂环，统统丢在了营地，一样也没带。 撤离的路程也非常艰辛。他们缺少食物和药品，背后还有尸鬼大军穷追不舍。 若非有威廉的承诺给他们希望，只怕这些野人也早就四散而去，各自逃命。 幸好诸神眷顾，他们遇到了叶子控制的乌鸦，得以与威廉直接沟通，又通知黑城堡及时接应。 否则很可能即使他们逃到绝境长城之下，也会被警惕的守夜人们被拒之门外，最终难逃全军覆没的厄运。 一听到攸伦的名字，熊老就感觉心头一跳。 上一次女王与魔法骑士骑着龙，直抵先民拳峰，正是为了追击攸伦。 如今看来，攸伦果然和异鬼们搅在了一起。 熊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终于不复存在。 “强壮的战士可以留在黑城堡，协助防守，但女人孩子，还有体弱的人，都必须马上撤离。”守夜人总司令很严肃地看着野人们，“你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前往临冬城。” 瓦迩三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野人公主试探着问道：“大人，我们这一路非常幸苦，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能否容许我们稍微休息上三、两天？” “我并非不近人情，三位。”熊老摸摸毛茸茸的长胡子，眼中满是忧虑，“只是现在长城也并不安全，尸鬼们随时可能通过长城。一旦我们需要紧急撤离，其中艰辛，只怕不比你们这一路稍差。” 野人们只略有些惊讶，随即默默点头。 也许他们经历的实在太多，连尸鬼通过长城这样的消息，也不足以让他们震撼。 大厅里野人和游骑兵们还在开怀畅饮。 琼恩喝了很多酒。他的酒量很好，但实在喝得有点多，两颊布满红晕。 琼恩在今天的战斗中表现英勇，让很多野人敬佩不已。 而且这一批野人中有许多人认识耶哥蕊特。看到耶哥蕊特与琼恩亲密的样子，于是野人们对他格外热情，不断有人找他拼酒。 晚上倒在床上时，琼恩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中，他隐约听到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声，低沉而悠长，仿佛来自北方的寒风，直入灵魂深处。 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似乎不受控制。 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光明，没有一丝温暖，只有恐惧迷惘在耳畔呻吟。 啪嗒！供乌鸦进出的木窗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 在这安静阴沉的时刻，即便如此微弱的声响都显得非常突兀，一下子把琼恩唤醒过来。 他猛的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只有黑暗。 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不断能够听到砂子打在城堡上发出噼啪声。 熊老房间里亮起了灯。琼恩从床上跳起，边扣扣子边走了过去。 森林之子控制的乌鸦站在圆桌上，黑色的羽翼下是一片让人不安的阴影。 从西向东数，霜雪山是长城上第六座守夜人城堡，位于冰痕城西侧，石门寨东侧。 尽管这个城堡和大多数城堡一样，一度被废弃，但自从拉赫洛的信徒协助防守长城后，这个城堡里也驻扎了二十多人。 现在这个城堡被完全覆盖在冰块之下，看不出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曾经高耸的冰墙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宽达上百米。最高处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碎裂的冰块在城墙两侧堆成平坦的斜坡，变成了一座稍微有些高度的冰山。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 绝境长城依然耸立的部分透出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远处。 第350章 遥远的末江 急促的号角声在黑城堡中回荡。 人们在黎明前的寒气里跌跌撞撞，嘴里喷出温暖的白色蒸气，与夜幕中飘来的苍白迷雾融为一体。 长城倒塌，尸鬼入侵。所有人都必须立刻离开，哪怕只晚一会，也可能会是生死之别。 虽然早就得到过警告，可绝境长城虽然冰冷，却是守夜人们的信仰所在，每个黑衣士兵心中都有一丝侥幸存在。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后，守夜人们都感觉五味杂陈，机械地执行着命令，默然不语。 疲惫的野人们显得忧心忡忡，脸上写满无奈。 他们本以为抵达长城就万事大吉，没想到仅仅只是休息了一晚，便又要开始一段与之前一样艰苦而凶险的旅途。 而红神信徒们依然信心满满，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眼中的神采也没有丝毫变得黯淡。忙忙碌碌时也不忘大声赞颂着光之王。 在火把的映照下，所有人忙着系紧马鞍，将货物运上马车。 守夜人游骑兵们纷纷跃上不住吐气的战马，在首席游骑兵杰瑞米·莱克爵士的率领下冲入茫茫黑暗。 这是早就制定好的方案。让机动性最强的游骑兵们要去引诱、干扰尸鬼行军，为其他人争取更多时间。 黑衣军团需要携带的东西多，但他们早有准备。野人们虽然来得仓促，好在了无牵挂。众人打包收拾的过程非常迅速。 从乌鸦唤醒守夜人总司令，告诉他霜雪山城堡附近的冰墙倒塌，尸鬼正源源不断地通过开始；到庞大的队伍缓缓走出黑城堡，人们源源不绝地踏上国王大道时，东方刚刚有些发白。 拖着长尾的红彗星清晰可见，犹如一把滴血的红剑，挂在天际。 但这只是刚刚开始。即使没有尸鬼的威胁，这也是一段非常艰难的旅程。 没人能料到会突然多出上万野人。一下子让撤退的难度倍增。 即使按照最乐观的估计，他们也要走上一周左右才能抵达末江，在此之前，不会有任何地方可以补给。 巨人和他们的长毛象都背着巨大的包裹。 队伍里的马车和牛拉的板车上，也全部堆满各种物资。 大多数人都只能步行。许多人还推着小推车。 多数推车上放着食宿用品。铁匠们的车上装着全套修理工具：铁锤、火钳，甚至还有铁砧。也有一些野人母亲把她们的孩子放在车上。 队伍最后是熊老亲自率领的精锐部队。 殿后的人员早有安排，都是守夜人和红神信徒们中间的勇士，每个人都是自愿加入。 现在又多了一些野人，他们大多参加过昨天的阻击，值得信赖。 所有战士都骑着战马，马背上挂着赫伦堡制式的背包，里面装满足够他们在野外生存一周的补给。 天渐渐亮了，缕缕迷雾漂浮在空中，一切都显得有些迷蒙。 野人欧瑞尔的鹰腾空而起，向着西边飞去，很快就变成长天中的一个小点。 背着长爪的琼恩和满头火焰的耶哥蕊特都在断后的队伍中。 两人的坐骑靠得很近。琼恩神情有些严肃，而耶哥蕊特只要看看琼恩，脸上便会浮现笑意。 因为欧瑞尔没死，还是只能被称为五形人的瓦拉米尔也骑着一匹栗色的战马。 骑雪熊虽然威风凛凛，但如果有马匹可以骑，谁也不会非得和自己的屁股过不去。 饱餐一顿之后，瓦拉米尔的森林狼们显得精神抖擞，跟在白色的冰原狼身后，时而在队伍旁欢快的奔跑，时而跑进国王大道旁边的荒野中，消失不见。 除了瓦拉米尔，名为荆棘的女野人也有一只影子山猫。这两只猫科猛兽都不太喜欢人，不知何时早已悄无声息地从队伍中消失，静静地隐藏在路边的某个角落。 两只庞然大物一直老老实实跟在主人身边。瓦拉米尔的雪熊和波罗区的野猪同样巨大而恐怖。 黎明即起，天黑休息。撤离的人群不停地向南前进。安全地渡过了两天后，他们走出了布兰登的馈赠，进入新赠地。 当杰瑞米·莱克率领的游骑兵追上他们时，琼恩知道真正的危险终于来临。 “丹尼斯爵士呢？”熊老焦急的目光在游骑兵中间扫过。 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是一位老资格的守夜人。他做影子塔的司令官已经三十三年了。 杰瑞米摇摇头，“我们没见到任何影子塔或者附近城堡的人。那边全是尸鬼。” “七层地狱呀。”熊老拽着毛茸茸的白胡子，语气中隐隐有些伤感。 影子塔是是守卫大峡谷的重要据点，加上附近几个城堡，一共有六百多名黑衣士兵和拉赫洛信徒。如今看来，守夜人军团永远地失去了他们。 “必须加快速度。我们才走了三分之一。”首席游骑兵眼中满含担忧，“尸鬼太多了，漫山遍野，根本数不清楚。” 熊老默然片刻，扭头凝望南方，“进入山区就好了，杰瑞米。我们再坚持一下。”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条淡淡的轮廓，抹在蓝色的天边。 最先与尸鬼们交战的是狼群和影子山猫。零星的尸鬼根本不是这些猛兽的对手。 但很快尸鬼开始成百上千的出现。动物们被逐出荒野后，战斗在国王大道附近展开。 高大的战士顶在前方，弓箭手们从后方抛洒黑曜石箭头的箭雨。 所有人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让不得安宁的死者们安息，也为自己争取片刻喘息之机。 漫长的路途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处战斗遗留下的痕迹：满地彻底死去的尸鬼，扭曲的箭杆，碎玻璃般的黑曜石碎片，还有暗红色的斑斑血迹。 生者需要吃喝，睡眠。战斗之后还要治疗伤者，为死去的战友火葬，免得不久之后他们又重新站起来，成为所有生者的死敌。 而没有任何事情能延缓尸鬼们的脚步分毫。不分昼夜，广袤的大地上随时可以见到向南移动的尸鬼。 整个世界都在结冰。缕缕冰霜缓缓地沿鱼梁木向上爬行，竞相攀比。空旷的村庄已不再空旷，蓝眼幽灵行走在雪堆间。 有的穿着破烂的褐色衣服，有的穿着黑衣服，还有的什么也没穿，那些东西的身体白得像雪。 寒风在丘陵间叹息，带来浓重的气味：死肉，干血，散发出霉菌、腐物和屎尿味道的恶臭皮肤。 撤退的队伍加快脚步，很快走出新赠地，进入史塔克的领地范围。 断后的部队继续在国王大道上阻击尸鬼，交战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情势越来越危急。有几次熊老都要抽出佩剑，亲自面对尸鬼。 一路战斗，已有超过一百人战死。有黑衣士兵，有红神信徒，也有裹着毛皮的野人。 流血牺牲在预料之中，选择加入断后队伍的人，本就视死如归。 无论之前是什么身份，在这场生与死的战争中，他们都是可敬的勇士。 黑曜石武器与箭矢的消耗也远超预计。队伍中的野人有机会展示他们的手艺。用树枝制作简易的火把，把碎掉的黑曜石捡回来，做成简陋但有效的武器。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但他们的眼神依然坚定。 然而事情并未如熊老预想的那样乐观，崇山峻岭与茂密森林也无法阻挡尸鬼的脚步，在前方的普通人开始遭到袭击。 不断有小股尸鬼从国王大道两旁的山坡上、树林里突然冒出来。没有眼球的眼窝闪烁着冰蓝光芒，乌黑干枯的利爪上凝结着寒冷的冰柱。 这些并非活物的东西憎恨一切生命，一出现便会疯狂的扑向路上行走的人群。 尽管每次尸鬼都会被野人们消灭，但也不断有人被尸鬼杀死。 亲人们甚至来不及哭泣，一旦看到熊熊火焰吞没片刻前还鲜活的躯体，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在离开黑城堡的第五天，离末江已经不远的地方，断后的队伍遇到出发以来的最大危机。 一直只会凭着本能发起疯狂攻击的尸鬼，突然变得进退有据。 而断后的队伍经过一路苦战的消耗，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疲惫不堪。 他们的武器盔甲损坏严重，弓箭也早已用光。现在甚至失去了组织上的优势。 之前尸鬼们的攻势如同滔天巨浪一样猛烈，带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战斗的时候根本无暇多想。 而现在这种不紧不慢的攻击，反而让冰冷的绝望却在每个人心头慢慢滋生。难道真的是死期已到？ 透过移动的尸鬼们露出的间隙，琼恩看到一道阴影自树林暗处慢慢冒出。 高大的身材，憔悴坚毅浑似枯骨，肤色苍白如同。身上披着仿佛是用冰做成的盔甲，反射着森林的深奥灰绿。 他知道这是导致所有人陷入绝境的元凶。 异鬼似乎在笑，隐隐传来一阵尖利如冰针的声音。 琼恩突然想起了威廉。如果现在是魔法骑士站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能量从灵魂深处涌出，握着剑柄的双手越来越用力，目光越来越炽热。 寒风乍起，冰凉刺骨。 然而琼恩挥动长爪，猛然向着异鬼冲去。 即使经过连续战斗，瓦雷利亚钢长剑的锋刃依然锐利如初。 短短数息之间，挡在他面前的十来个尸鬼便被砍倒，如同被割断的野草般洒在地上。 冲破尸鬼的堵截，琼恩看到了异鬼的眼睛。 那是一种比任何人眼都要湛蓝深邃的颜色，如玄冰一般冷冷燃烧。 第351章 绝处逢生 它们静悄悄地从阴影里冒出来，与第一个异鬼长得一模一样，三个……四个……五个……站在第一个异鬼的左右两侧。 异鬼们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瞳孔里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手中握着的冰枪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琼恩没听见它们移动的声音，但能感觉伴随它们而来的寒意。 在艰难屯的时候，他见识过异鬼们的冰枪，知道其威力惊人。他想迅速接近，却被从异鬼背后涌出的尸鬼挡住去路。 有一个异鬼注意到不远处激烈的战斗，冰冷的目光从琼恩身上扫过。 随即它用一种琼恩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声音如冰湖碎裂，腔调充满嘲弄。 更多的尸鬼涌向琼恩。 然而琼恩也不是孤军奋战。 白灵带着森林狼们最先杀到。冰原狼两眼通红，闪着凶光。 耶哥蕊特与几个野人也赶来支援。她的箭早已射光，挥舞着一根短矛继续战斗。 还有琼恩的守夜人伙伴：葛兰，霍德，派普，陶德…… 琼恩一脚踹倒面前的尸鬼，大声喊了起来，“躲在尸鬼后面，后退，后退！” 如果只有自己，他会毫不犹豫的冲向异鬼们。但他不愿意让这些珍视的人面对那可怕的冰枪。 然而直到他们退到其他人身边，也都只有尸鬼们在轮番进攻。 从头到尾，异鬼们没有对守夜人发起攻击，只是耐心地伫立在树林边缘，仰头望着天空。 最后连尸鬼都停了下来，远远地包围着疲惫不堪的战士们。 生者的数量不足一千。尸鬼多到难以计数。 森林里，山坡上，国王大道中间，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复生的死者。 有人的尸体，也有动物的尸体。有的尸鬼脸上只剩枯骨，有的尸鬼身上还残留着腐烂一半的皮肉，仿佛青苔一样的暗绿。 无论什么样子，它们的眼窝里都闪烁着冰蓝光芒，为那些丑陋的形体增添了一种怪诞的美。 阴沉惨淡的阳光笼罩着大地。尸鬼们不再活动，四周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之中。 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 这是难得的喘息之机。有人在重重地喘气，目光因为疲累与绝望而呆滞。拉赫洛的信徒们向他们的神祈祷，不仅祝福彼此，还大声的鼓舞其他人。 熊老在几个军官簇拥下走到自己的事务官身边。 守夜人的总司令似乎也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语气凝重，“琼恩。你跟着魔法骑士与异鬼交战过，对它们的了解更多。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异鬼手里的冰枪威力非常大。威力比攻城弩炮还要强。如果他们愿意，我们早就……撑不下去了。”琼恩迟疑着说出判断：“也许，它们是想留着我们当诱饵。” “诱饵？”首席游骑兵的黑色披风破烂不堪，锁甲上到处都是被利爪撕扯造成的缺口。他苦笑着摇摇头，“难道还会有谁来救我们？已经五天了。女王陛下有龙，如果她想来，也早就应该来了。” 几人一起陷入沉默。 不能说女王和魔法骑士不想管守夜人军团，毕竟他们一直想方设法为他们提供各种援助：人手、信息、物资、武器装备等等。 若非有这些珍贵的支援，只怕等不到异鬼侵袭，长城就已经被野人攻陷。 但这五天里，他们也确实没有得到任何支援。谁也无法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首席游骑兵开口打破沉寂，“这里离末江也不远。按照魔法骑士的计划，末江将会有一只军队守在那里。无论是不是被当成诱饵，只要冲过去，应该就能得救。” 熊老眯起眼睛，眺望南方。 这一段国王大道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木。路上站满尸鬼，如同一道黑色的墙壁。 在远方森林的上空，有大队人马行动才能激扬起的烟尘。 守夜人总司令转过身，环视身边的部下。所有人都满面征尘，身上衣甲破碎，黑色棉服上沾满干涸的血渍。 “我们还得坚持一会，杰瑞米。”熊老的脾气不算好，此时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大部队还在赶路，如果尸鬼紧追着我们的话，那将会是一场灾难。我们这一路的坚持与牺牲，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伸手阻止首席游骑兵进一步劝说。 “不过我们也确实需要为撤退做准备。”熊老望向首席游骑兵，“我会挑选一些志愿者。等会突围的时候，亲自率领他们断后。杰瑞米，你什么都不要管，不用顾忌马力，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其他人前往末江。” 杰瑞米欲言又止。 琼恩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大人，请让我加入断后的队伍。” “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对不对？”熊老的右手重重落在琼恩肩上，笑容慈祥，“那长城就还是需要人来守卫。小子，需要你牺牲的时候在未来，而不是现在。” 琼恩还想争取一下。不等他开口，人群突然喧哗起来。 “看啦，看！”有人在高喊，尖利的声音中蕴含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几人猛然抬起头，看到长天之中浮动着三团阴影。 阴影高高地浮在云层之上，看不清楚细节。但能看到伸展开的翅膀不时拍打，长长的尾巴左右摆动，所有人都意识到那是什么。 “龙！”“光明使者！”“女王陛下！” 人们欢呼起来，跳跃，击掌，互相拥抱。绝处逢生的欣喜溢于言表。 “果然是这样！”琼恩望着天空，浓浓的忧色浮上年轻的脸庞，“异鬼们想用我们做诱饵，偷袭女王陛下的龙。”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大人。”他期待地看着守夜人总司令。 首席游骑兵有些迟疑，但还是说把想法说了出来：“可我们都很疲劳，缺少武器，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女王的龙都穿着瓦雷利亚钢铠甲，应该也不会害怕异鬼。” “做好准备。”熊老干脆地说道：“龙是打赢这场生死之战的关键，绝对不能出问题。盯紧异鬼们的动向，一旦有需要，我们立刻发起进攻！” 熊老回到人群之中，开始动员士兵们配合龙进行战斗，告诉他们打完这一仗，就可以安然离去。 “与龙并肩作战”也许比较能振奋人心。多数人都兴奋地附和着守夜人总司令，摩拳擦掌，誓要趁机出一口恶气。 三只龙飞得低了一些。长长的脖子如同蟒蛇般扭动，硕大的龙头上长着尖角。 颜色也清晰可辨，黑龙体型最大，绿龙如同青铜铸成，白龙身上点缀着点点金光。 他们首尾相接，沿着环形轨迹在高空盘旋，并没有继续下降的样子。 地面上的人等了一阵子，热情逐渐消退，面面相觑起来。 琼恩忍不住好奇地眺望森林边缘的异鬼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会有焦急的感觉。 许多人仰头凝视天空，直到脖子都发酸了，龙还在空中悠哉地翱翔，有意无意地吊人胃口。 “小心！”琼恩最先发现尸鬼的异动，拔出长爪，大声提醒所有人：“准备战斗，尸鬼过来了。” 包围着众人的尸鬼突然动了起来，缓缓向被围在中间的活人走来。 所有人都举起武器，戒备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看来异鬼也会沉不住气呀！”熊老哈哈大笑，灰白胡子乱抖。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激励士气，突然空中回荡起一股悠长的号角声，低沉浑厚，让人心潮澎湃。 尸鬼不需要旗鼓与号角，无论行军还是作战，除了脚步声便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只有人类才会使用号角，只有活人才能吹响号角。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援军已到！ 欢呼声响彻云霄，人们士气高涨，顿时感觉浑身都充满力量。 异鬼们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凡人无法听到的声音传遍四周。 一些尸鬼突然加速冲向被包围的人群，更多尸鬼涌向包围圈南边，那是号角声传来的方向。 活人们背靠背结成圆阵。只要坚持到援军抵达，对他们而言就是胜利。 乌黑干枯的利爪伸向温暖的血肉。厮杀声骤然响起。 连续砍倒几个尸鬼后，壮硕的贾曼·布克威尔拿着战斧替换下琼恩。 马蹄声如同闷雷滚滚而来。长爪插在地面，琼恩微微喘气，两手扶着剑柄，扭头看着远方。 被尸鬼团团围住，他看不见援军的。只看到国王大道尽头，一面面旗帜跃然眼前。 金黄底色上的黑色蝙蝠，绿色原野上的金玫瑰…… 魔法骑士和高庭玫瑰。琼恩感觉到一阵安心，嘴角泛起发自内心的笑意。 第352章 势不可挡 国王大道上奔来一队穿着皮甲、背着弓箭的轻骑兵。 骑兵们数量不过一两千，举着的旗帜却五花八门，属于十几个河湾地的家族。 他们在离尸鬼一箭之地停住。两人一组，一个掏出弓箭，另一个点燃火把。 须臾之后，漫天火雨笼罩天空，对准黑压压的尸鬼当头落下。 一直呆立的尸鬼们突然动了起来，如同冲垮堤坝的激流，向着轻骑兵们席卷而去。 河湾地的轻骑兵们不慌不忙收起弓箭，调转马头，沿着道路两边后撤。 他们身后不远的大路中间，一群河间地的轻骑兵正在点燃箭杆上的火棉。 很快尸鬼们迎来第二轮火箭打击。 更多尸鬼身上冒出火焰，星星点点，夹杂在向前翻涌的黑色浪潮之中。 威廉骑着黑色的骏马，寒冰斜搁在马鞍上，头上戴着造型独特的大嘴蝠头盔。 只不过现在人们看到这个头盔时，往往不是觉得搞笑，而是会有一股敬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身边的加兰·提利尔同样全副武装，坐骑也披着马铠。 他们身后有约五千名重装板甲骑兵，排成密集的队列。 这些主要来自赫伦堡、高庭和凯岩城的骑兵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赫伦堡特制的黑曜石大剑——钢铁剑身，两侧安装着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剑刃。 黑曜石剑刃也会在战斗中损坏、破碎，不过并不像纯粹的黑曜石长剑那样容易折断，使命寿命相当长，至少坚持完一场战斗毫无问题。 现在丹妮莉丝麾下的骑兵接近三万，装备精良的重装骑兵超过万人。 不过受限于黑曜石大剑的数量，加兰只能率领一半重骑兵前来救援陷入重围的守夜人们。 「但这就够了。」威廉看着这只集中了七国精锐的骑兵部队，自豪感油然而生。 在骑兵们身后，上百名全身包裹在厚重钢铁中的巨人静静伫立，仿佛一尊尊钢铁浇筑的雕像，让人望而生畏。 巨人们没有带武器，每个巨人身前都立着一面堪比城堡大门的金属盾牌。 盾牌的材质似乎是某种合金，在阳光下发出一种幽蓝的冷冽。正面镌刻着九只巨大的蝙蝠，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身穿绿色皮甲的玛格丽在巨人们中间穿行，不时有巨人用手撑着膝盖，深深地弯下腰，用古语与她交谈。 高庭玫瑰要不断给巨人们加持“野蛮印记”，大幅提升他们的力量与体力，这样他们才能负担得起全身重甲与金属巨盾。 正常情况下，只是穿着那身盔甲，巨人们连移动都困难，更不用说还要拿着那面金属大盾。 因为冰霜巨人格鲁，还有森林巨人玛古和斯古，这三个会讲通用语的巨人都被威廉派去接收新来的巨人。所以玛格丽还要负责指挥巨人军团的行动。 威廉一直通过黑龙的眼睛观察着地面。 感觉尸鬼大军已经离异鬼足够远，他扭过头，笑嘻嘻地说道：“加兰，第一次面对尸鬼，感觉怎么样？” 加兰转动身体，武器盔甲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所有人都应该感谢你，威廉。” 感觉加兰的语气很正式，威廉略感意外，“不用这么严肃，加兰。” “尸鬼比我想象的可怕。”加兰认真地说道：“如果没有你一直以来的努力，它们造成的伤害将远不止如此。” “其实……所有人都很努力。”威廉说道。 无论是在第一线抵挡尸鬼的守夜人们，还是在赫伦堡工厂里加班加点的工人们，无数人都在为这场生死之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你是第一个提醒人们注意远古威胁的人，第一个亲自前往塞外的人，第一个杀死异鬼的人。”加兰微笑，“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公正而不失怜悯，英勇而不乏谦卑。不过公道自在人心，你的事迹都不会被人们遗忘。” 威廉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马蹄得得，撤退的轻骑兵从他们身边经过。腐臭的气味从远处飘来，让人作呕。 “你的赞誉让我受之有愧。”他哈哈一笑，挥剑指向前方，“无论如何，死者不应该来打搅生者的世界。加兰，我们上！让他们获得应有的安眠。” 呜呜呜——号手吹响进攻的号角。 威廉与加兰当先冲出，身后马蹄声轰然响起，势如惊雷。 不必使用火把，拿着黑曜石大剑的骑士们可以排成密集队形，如同一堵堵城墙向前移动。 如果是活人组成的军队，面对这样的冲锋只会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尸鬼们无所畏惧，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迎面冲来。 一边生气勃勃，一边死气沉沉。一边闪耀着钢铁的光芒，一边弥漫着邪恶的黑暗。 截然相反的两股力量猛然碰撞在一起。 腐朽的身体支离破碎，断肢四处横飞。尸鬼完全无法阻拦高速冲刺的战马。 骑兵冲锋，势不可挡！ 被黑曜石大剑切断的尸鬼，如同枯木般直直地躺倒在地上。 被战马撞碎的肢体还在爬行抖动，做着徒劳的挣扎。 冲锋路线两侧有些残余的尸鬼。它们在本能的驱使下，向着重骑兵们的背影追去。 远去的轻骑兵们又呼啸而至。手中的弓弩不断射出箭矢，燃烧的火箭如同一条条扭曲的火蛇，点燃犹在跌跌撞撞奔跑的漏网之鱼。 当战马耗尽冲锋的动能时，重骑兵们身后的道路上铺满残破的肢体，层层叠叠，已经完全看不见地面。 一万？两万？他们消灭了多少尸鬼，根本无法统计。 只是剩下的尸鬼依然密密麻麻，前赴后继地涌来，道路都为之阻塞。 很快双方纠缠在一起，展开混战。 维斯特洛骑士们其实非常擅长这种小规模的混战。不用指挥便自发组成一个个小团体，互相掩护，交替攻防。 除了数量和疯狂，尸鬼其实并无太多攻击手段。 它们干枯的爪子或许可以划破皮甲，甚至扯烂锁甲。 但抓在骑士们的板甲或者马铠上，只是徒劳地留下道道白印。 而黑曜石大剑对尸鬼有惊人的杀伤力，只要砍中头部或者躯干，尸鬼眼窝里蓝色的火焰便会缓缓熄灭。 骑兵们个个武艺娴熟，经验老到。加之武器装备上还有巨大优势，战局一开始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如同被镰刀收割的稻草，尸鬼们一片一片倒下。 偶尔有倒霉蛋被尸鬼缠住，从马上拉下来压倒在地。一直小心戒备异鬼的威廉便会突然出现。 寒冰巨大的剑刃刮起风暴，瞬间就将那些“幸运的”尸鬼们砍成碎片。 倒霉蛋的伤势太重也不要紧，威廉身上还有许多魔法物品，都灌注了玛格丽的治疗术。 魔力闪动，生命力涌现。很快，倒地的骑兵就又起身爬上战马，挥舞着武器继续战斗。 尽管交换比极其悬殊，但负责指挥的异鬼似乎并不着急。 单个尸鬼的战斗力从来就不怎么强大。活人们总是能取得暂时的胜利，但最终，那些活人还是会成为它们的奴仆。 与骑兵们接触的尸鬼疯狂攻击，外围的尸鬼则向骑兵身后绕去。 将重骑兵团团包围，将轻骑兵们远远隔开。异鬼们的战术能力，并不比人类的军官稍差。 也许在它们看来，时间总是站在它们那边。 轰！轰！轰！ 地面传来一阵隐隐的震动。被钢铁层层包裹的巨人们举着盾牌，缓缓接近战场。 上百面金属盾牌紧紧挨在一起，排成一线。这是一道真正的钢铁城墙，移动速度不算很快，但根本无可阻挡。 尸鬼拥挤在巨人们的盾牌前方，对着天空胡乱挥舞干枯的手掌。 看似群魔乱舞，阴森恐怖，实际上却连延缓巨人的脚步都做不到。 盾牌一点点前移动，堆积如山的尸鬼被一点点挤倒。 而一旦尸鬼倒在巨人脚下，便再无起身的机会，立刻就会被巨大的钢铁战靴踩成碎片。 巨人仿佛是石头，尸鬼好像是杂草。 巨石碾过，草丛倒伏。 有了钢铁城墙的保护，被远远逐开的轻骑兵们又策马回来，用弓箭肆意蹂躏着不能还手的尸鬼们。 巨人如同推土机向前推进，重骑兵用黑曜石大剑砍杀，轻骑兵抛射火箭。 武装到牙齿的人类军团，根本不是手无寸铁的尸鬼所能抗衡。 战局对活人们极其有利。虽然他们只有不到两万人，但要杀光十几倍于自己的尸鬼，似乎也并不困难。 但威廉心中的警惕却越来越高，他知道异鬼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异鬼是玩“尸海战术”的专家，想来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尸鬼的保护，就该生者用“人海战术”淹没它们。 正是基于这个判断，他相信，如果看到尸鬼有被消灭殆尽的危险，异鬼们一定会出手。 突然，一个针尖大小的光芒在远方闪现。 「来得好！」 “让开！”威廉大吼一声。 魔力燃烧起来，整个人的状态瞬间飙至巅峰。 他猛地撞开挡在路上的骑兵，冲向那道越来越大的光芒。 光芒化为闪电，轮廓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为一根晶莹的冰枪。 第353章 第一场胜利 威廉双手紧握寒冰，猛然跳起，旋身下劈，瓦雷利亚钢巨剑正中冰枪。 嗡—— 一道又高又细，像是动物痛苦哀嚎的刺耳声音传遍战场。 所有活人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冰枪裂成千千碎片，如同一阵针雨四散飞溅，无差别的射向附近的所有人，无论活人还是死人。 碎片毫无阻滞地穿过腐朽干枯的躯体，尸鬼们几乎不受影响，继续疯狂扑向骑兵们。 骑兵们的铠甲上叮当作响。马上的骑兵仿佛被暴雨般的投石命中，一个个摇摇晃晃，几欲坠马。 一声惨叫骤然响起，碎片从一个骑兵头盔上的观察孔钻入。 他一头从马上栽下，重重摔倒在地。鲜血从头盔里汩汩流出。 战马在骑手身边茫然地打转，发出长长的悲鸣。 「异鬼终于忍不住了！」 “撤！”威廉朝着加兰高喊，“全部向后撤，向巨人军团靠拢。” 加兰身边的号手立刻举起号角。号声在战场上再次响起，洪亮而急促。 引诱异鬼发射冰枪，然后躲到巨人们身后，是早已定好的战术。 听到信号，骑兵们也不恋战，纷纷调转马头，向着来路冲杀而去。 威廉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骑兵，并没有对他使用治疗术。生命早已离他而去。 又有两道光芒如闪电般射来。异鬼继续发起攻击。 它们知道单靠尸鬼无法阻挡眼前凶狠的敌人。但也很清楚敌人的弱点，只要失去组织和士气，再强大的军队也会变成软弱的猎物，任凭收割。 威廉一直紧紧注意着异鬼的动静，及时冲上前击碎一只冰枪。 另一只冰枪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接连穿过两名骑兵的身躯，直到插入第三骑兵的胸膛才停下。 整只冰枪都已被染成淡粉色，晶莹瑰丽，有种诡异的美感。 远处，还有更多的光芒在闪动。 轰！碎冰乱飞。 仿佛被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后面扯了一下，站在前排的一个巨人骤然向后倒下，哐当一声摔倒在地。 撞上盾牌的冰枪粉身碎骨。 庞大的身躯，沉重的盔甲，加上那恐怖的冲击力，巨人接触地面时，站在十多米之外的玛格丽都能感觉脚下传来隐隐的震动。 巨人们经过长期训练，非常熟悉战术。 不用她下达命令，后排的一个巨人便大步上前，堵住露出来的缺口。 钢铁城墙缓慢但坚定的向前移动着。 玛格丽走到倒地的巨人身边，抬手释放一个治疗术。 巨大的盾牌掉在巨人手边。只见全金属制成的盾牌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凹痕。 凹痕位置本来有一只凸起的蝙蝠雕像，此时也已被碾压成薄薄的铁饼。 合金盾牌在赫伦堡用猎龙弩做过测试，因为威廉才有信心让巨人们用盾牌去硬抗异鬼的冰枪。 从这个结果来看，冰枪的威力比猎龙弩也只是稍弱。… 当然，这是一个完全吃住冰枪冲击力的倒霉蛋，如果角度稍微有些偏转，他就不会遭到如此重击。 前进路上屡屡有冰枪命中盾牌组成的城墙，如他这般凄惨的巨人也并不太多。 治疗术很快生效。倒地的巨人慢慢坐起身，整个人似乎还有些茫然。 他伸手想摸摸脑袋，结果巨大的铁手套砸在头盔上，又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看到巨人恢复得不错，玛格丽随手给他加上一个“野性印记”，跟着前排的巨人，继续向前推进。 不断有巨人被击倒。但冰枪无法穿透合金盾牌，倒下的巨人在玛格丽的治疗术下，很快便能重新回到阵列。 所有的损失，只不过是手中的盾牌变形越来越严重。 越往前走，玛格丽看到倒在地上的重骑兵越多。 他们的板甲防护不住异鬼的冰枪，只要被击中便无法幸免。 巨人军团组成钢铁城墙，沿着国王大道左侧前行，后撤的重骑兵们逐渐出现在道路右侧。 先是小股骑兵，接着是大队人马。 尸鬼包裹着重骑兵们，疯狂拥挤，利爪乱舞，想要把骑士们拉下马。 轻骑兵们射出的火箭连绵不绝，不断点燃那些并非活物的东西。 一根根冰枪呼啸而过，带着凛冽寒气，不住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生者与死者激烈绞杀。巨人们丝毫不受影响，一刻不停的前进，越来越多的骑兵被盾墙保护起来。 小玫瑰看到被许多骑士簇拥着的二哥。高庭骑士们的披风与罩袍很相似，但加兰的绿罩袍上绣着两朵金色的玫瑰，那是他自己的纹章。 黑曜石大剑在勇武的加兰手中化出一道道凶猛的弧线，每一击便有一只尸鬼被斩成两截。 除了来自的高庭骑士，玛格丽对赫伦堡的骑士们也非常熟悉。 她看到了威廉的侍卫队长本纳德爵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士，他高举着赫伦堡的金底黑蝙蝠旗帜，身边都是威廉的侍卫，有一个侍卫还牵着威廉的那匹黑色战马。 冷静沉默的罗索·布伦爵士，面无表情的维里·渥德爵士…… 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人们陆续出现在玛格丽眼前。 直到最后，她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巨人们身旁的道路上。 他不紧不慢地后退，在满地的尸鬼残骸上蹦蹦跳跳，闪过一根根如电而至的冰枪。 玛格丽忍不住莞尔一笑。 引诱异鬼的冰枪，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颇为耗费精神。 威廉跳到巨人身后，正想休息一下。脑海里传来白龙的抱怨，“靠，我果然听到那个声音。那个混蛋还想控制我？！” 「那你感觉怎么样？有失控的感觉吗？」 “我确实有点按捺不住！” 「什么？！」威廉心中一紧。 “老子要去暴打那个混蛋！用火烧都太便宜他了。”韦赛利昂咬牙切齿。… 被控制的滋味并不好受，对于攸伦他自然也是恨之入骨。 威廉无语。老子也想暴打你一顿！吓我一跳。 不过他也总算明白，出发前莫罗娅说的“送给韦赛利昂一件小小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看来她早就知道攸伦和异鬼们一起，想要再度控制白龙。或许夜王真的很想要一只冰龙？ 虽然莫罗娅说话爱故弄玄虚，但既然她敢让白龙前来，自然有持无恐。 提着的心放下，威廉还得安抚暴躁的白龙，「等巨人和骑兵们破坏了异鬼的陷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稍微忍耐一下！」 抬起头时，眼前是笑意盈盈的玛格丽，星眸中满含柔情蜜意。威廉心中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脸上浮现起快乐的笑容。 ----------------- 黑色的浪潮向着西边的群山褪去。不仅早就出现的异鬼，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异鬼们也冒了出来，混在潮水般的尸鬼之中。 也许异鬼们终于意识到，到底是谁才是布置陷阱的猎人，而谁又才是被引入圈套的猎物。 然而为时已晚。 空中传来几声响彻云霄的咆哮。 三只龙在空中盘旋良久，早已等得焦躁不耐。 收到威廉准许攻击的命令，他们收束起翅膀，一个接一个向地面坠落，如同陨石划过天际。 异鬼们仓皇投掷出手中的冰枪，数十道闪光奔向垂直落下的龙。 然而魔龙们舞爪甩尾，旋转着闪避。 感觉到再无威胁，黑龙的翅膀”唰“的一声展开，宽广的黑色革翼笼罩天空，如同一片阴云。 血红的眼睛紧盯地面，着那股让他厌恶的气息来源。 黑龙突然张嘴，尖利的黑牙后是一副熔炉般的光景。随即光和热席卷大地。 黑色的火焰如同来自地狱，在大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焦黑痕迹。 转瞬之间，被龙焰笼罩的尸鬼们剧烈燃烧起来，赤红的火焰与黑色火焰交织在一起，疯狂舞蹈，连成一片火海。尸鬼们奔涌的汹涌潮流都为之阻断。 死里逃生的守夜人和野人们没有追击撤退的尸鬼。但森林遮挡住了视线，他们看不清森林后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能看到从天而降的魔龙，看到从他们口中吐出一道道美丽的龙焰如同熔岩般的黑色火焰，带着绿丝的橙黄色火焰，杂着淡金色光芒赤橙火焰。看到地面上黑烟腾腾升起，仿佛浸透了的浓云降落到半空。 琼恩甚至能依稀听到某种奇怪的玻璃破碎声。 但他也无暇细想那到底是什么。耶哥蕊特尖叫着冲向他，满头红发飘动如同火焰燃烧。 女野人猛地跳到琼恩身上，琼恩连忙一手抱住她。 没有人觉得他们的举动奇怪，所有人都在疯狂庆祝。 他们对着正向空中爬升的魔龙们挥舞着手臂和武器，欢呼声直冲天际。 嗷呜—— 冰原狼与它的森林狼小弟们蹲坐地面，对着天空长嗥。 蹄声轰隆。骑兵们从他们身前不远处经过，勇敢地冲入森林，继续追击残敌。 勇武的加兰一马当先，重骑兵们紧随其后，接着是轻骑兵。 万马奔腾，势如奔雷。 琼恩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向守夜人总司令提议，”我们也去帮忙吧，大人？“ 熊老哈哈一笑，”我们还是不要去给爵士们添乱了，你看。“ 琼恩转过身，看到魔法骑士与高庭玫瑰共乘一骑，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在他们身后，一排钢铁巨人还在不断地前进，前进。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354章 诱敌深入 可怕的呼啸从旷野上远远地传来。 丹妮莉丝穿着厚重的棉服，站在临冬城的主堡顶端，重臣与诸侯们簇拥在女王身边，一起向北方眺望。 阴云愈加低沉，整个北方的天空仿佛用墨汁染过。 雷电在乌云中翻腾，紫色的光蛇在厚重的云层中穿梭，时隐时现，伴随着一阵阵“克啦啦啦”像爆炸似的响声。 空气冰寒刺骨。雪花稀稀疏疏地飘落。 “夜王来了。”威廉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手套上。 夜王的行动总是会会引来澎湃的魔力波动。 身怀魔力的人都能感应到那种让人窒息的恐怖力量。 丹妮莉丝，玛格丽，易形者和有易形者天赋的人，所有人都若有所觉，一脸凝重。 冰原狼们对着天空中的乌云放声长嗥。 魔龙们从栖身的塔楼顶端抬起蟒蛇般的脖子，硕大的龙头齐刷刷向北方扭动。 尽管人类的胜利一场接着一场，但这丝毫不能改变夜王南下的决心。 威廉在末江之北的战果异常辉煌。 三只龙，一百名巨人，一万五千多名轻重骑兵，只付出了微小的代价，便消灭了上百名异鬼，还有至少二十万尸鬼。 救出守夜人和野人们之后，威廉与加兰率领军队，保护着野人们撤回临冬城。 短短几天之后，更多尸鬼在异鬼驱使下集中到末江边，同时从东西两个方向强行渡江。 虽然江面封冻，尸鬼们可以直接过江。但活人们准备充分，末江南岸到处是临时的防御工事，壕沟、木墙修得密密麻麻。 尸鬼们一波一波的从北岸涌到南岸，也一波一波的在各种工事前被焚烧殆尽。 西境与谷地的步兵们躲在掩体后，用弓箭大量杀伤尸鬼。 偶尔有小股尸鬼从防线的空隙中冲入人类的阵地，也会被各种黑曜石武器迅速消灭。 直到用光了所有可以燃烧的武器之后，生者才主动撤退。 渡过末江的尸鬼没有走出多远，便迎头撞上人类的第二道防线。 在长湖与西部山脉间的狭窄走廊上，北境人修筑起牢固的工事，将道路完全阻断。 哪怕积尸如山，尸鬼们依然寸步难进。异鬼也不得不亲自投入战斗。 然而北境的战士们依然顶着无法防御的冰枪，死战不退。 直到威廉注意到在夜王逐渐逼近，严令他们放弃防线。布兰才不得不率领北境诸侯们撤退。 保卫家园的北境人英勇奋战，死伤过万。他们付出了巨大牺牲，也消灭了数不清的尸鬼。 而在恐怖堡与哀泣河畔，没有异鬼加入战斗，高庭公爵竟然成功地守住了恐怖堡。 河湾地诸侯们自行改造了堆在恐怖堡的黑曜石武器，大大增加了其使用寿命。 蓝道·塔利坐镇恐怖堡。在他的指挥下，无论火油还是黑曜石武器的利用率远远超出预期。 充气鱼大人领兵守在哀泣河西岸，向位于东岸河畔的恐怖堡源源不断地提供支援。 生者与死者围绕着古老的堡垒反复拉锯，外城墙几度易手。 据说被黑曜石彻底杀死的尸骸，被火焰焚烧后的灰烬，在恐怖堡的城墙前堆积成山，形成一道平坦的斜坡，可以从地面一路走上城墙。 十几天连续的苦战，东路大军也付出了上万人的死伤。 恐怖堡的战斗中，双方都没有超凡的力量加入。也许那才是活人与死人真实的战斗力对比。 所有人都对长湖之战与恐怖堡之战大加赞赏。 威廉心里颇为感慨，各大诸侯们的战斗意志，全都比他想象的要坚决。 面对冰冷的死亡浪潮，所有生者同仇敌忾，空前团结。 东边的尸鬼大军在恐怖堡前覆没，西边的尸鬼大军依然沿着国王大道前进。 第三道防线离临冬城不过一日骑程，方便运送物资。河间地诸侯们准备的时间也更长。 除了前两道防线都有的壕沟、木墙、各种临时工事，他们还布置了大量原本用于攻守城堡的器械。 直射的弩炮摆在山坡上，抛射的投石机布满山谷。 尸鬼日夜前进，正好在一天晚上踏入射程范围。 随着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一声令下，大大小小近千台投石机同时投出燃烧的陶罐。 无数耀眼的火光腾空而起，顺着优美的弧线滑行，划破黑寂的夜空。 这是所有人都会赞叹的绚烂美景，对尸鬼却是一场灭顶之灾。 干枯的尸鬼遇火即燃，尸鬼身上的火焰又烧烤着树木。 先是树叶，接着是树枝，到后来连树干也开始冒出火苗。 最后国王大道连同两侧的森林，在一轮轮的流星火雨中，彻底化为一片火海。 异鬼指挥尸鬼绕过着火的森林，向投石机所在的地方冲去。 弩炮嗡嗡，不停发射出长有一码，安装着巨大黑曜石箭头的弩箭。 一只只弩箭如同一条条扭动的毒蛇，“嗖嗖”地蹿向涌过来的尸鬼。 每一根弩箭都在密集的尸鬼群中清理出一条直线。 付出难以计算的损失后，尸鬼们终于冲上山坡，淹没了弩炮阵地。 然而投石机阵地前，还有两万河间地步兵严阵以待。 鏖战到半夜，尸鬼依然不能突破生者们的防线。 战果再次证明，如果抛开恐惧的因素，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组成阵列，完全可以碾压手无寸铁的尸鬼。 直到异鬼再度出现，迫于冰枪的压力，河间地诸侯们这才点燃一条堆满引火物的壕沟，从容撤离。 战争进行到现在，大致还是按照威廉的规划在进行。 人类几乎耗尽了七国所有库存的火油、沥青罐、野火、黑曜石等等一切火系武器。 相应地，战果也异常辉煌。 虽然无法精确地统计，不过许多人都估计，可能已有百万尸鬼葬身火海。 欢欣雀跃之余，人们也不免心有余悸：如果没有魔法骑士奔走呼吁，没有丹妮莉丝统合七国，仅仅这百万尸鬼，就能给维斯特洛带来灭顶之灾。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欢庆的时候，生者还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 最黑暗的阴影——夜王，一刻也未曾停下向临冬城前进的脚步。 从丹妮莉丝和威廉，到各大诸侯，到满城士兵，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与这个生者最大的敌人决一死战。 “我们占据优势，却不断撤退，诱敌深入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小指头灰绿色的眼睛里写满怀疑，“可即使是这样，夜王也还是来了，它……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因为鹰巢城公爵年幼，小指头依然是谷地诸侯们实际的统帅。 而且他积极为卡林湾提供石料、工人的行为让女王非常欣赏，还是前财政大臣，于是丹妮莉丝也将他加进御前会议的顾问团。 小指头的问题也是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看看莫罗娅，疯女只是静静看着那团乌云。连对女王她都经常是爱搭不理的模样，对小指头更是不屑一顾。 威廉只好代为回答：“因为临冬城有夜王想要的东西。” “哦，是什么东西？”小指头来了兴趣，笑容阴险起来，“也许我们可以针对性的做点准备。” “抱歉，培提尔大人。”威廉耸耸肩，“夜王到底想要什么，谁也不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夜王想要什么，那也不是你小指头能够暗算了的。里斯之泪？呵呵，恐怕只能夜王解解渴。」 一直默然不语的莫罗娅突然转身，看向丹妮莉丝，“陛下，时候已到。非战斗人员可以撤离了。” 第355章 生死决战（一） 临冬城的神木林比城堡本身还要古老。据说已经有一万年都没有人去刻意管理过，无数万年古木横亘其中。 粗壮厚实的黑色树干相互攘挤，扭曲的枝在头顶织就一片浓密的参天树顶，变形的错节盘根则在地底彼此角力。 三英亩的土地和密集的树木构成了一个稠密的天蓬，散发着潮湿和腐败的气味。 神木林中央有棵巨大的鱼梁木，笼罩着一泓黑冷池水，被史塔克家族成员们称为“心树”。 树干上刻了一张人脸，容貌深长而忧郁，满是干涸红树汁的深陷眼凹形容怪异、充满警戒意味。 这张脸是黎明纪元时，在“先民”渡过狭海而来之前，由森林之子刻上去的。 这双眼睛曾经目睹“筑城者”布兰登安下临冬城的第一块基石，也见证了城堡的大理石墙在四周逐渐高筑。 这是个属于深沉寂静和窒郁暗影的地方。此时却成为了这场冰与火之战的指挥中心。 一身绿色礼服的莫罗娅伫立在心树旁，宛如一根依附树干的藤蔓。 大眼睛舞动触手，在她的手臂上爬来爬去，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莫罗娅身侧伫立着她的两名易形者学生兼侍从。 曾经蓝礼国王的彩虹护卫之一，紫衣卫帕门·克连恩神态谦恭。 他终于成为了易形者。一只巨大的白色天鹅立在他脚边，姿态优雅。 灰水望的继承人，玖健·黎德脸上那副沧桑的模样一如从前。 比起从前长高了许多，更加给人稳重可靠的感觉。眼中常常流露出的悲伤也被睿智的光芒所替代。 他的雪鸮停在心树的树枝上。树上还有十几只森林之子控制的乌鸦，她们会随时向守卫临冬城的各只部队传达命令。 心树旁的一颗哨兵树下，准备与夜王对决的勇士们环绕在女王身边。 他们全部身穿瓦雷利亚钢铠甲，手持瓦雷利亚钢或者黑曜石材质的武器。 大部分铠甲都是一种如同烟雾般的黑色，那也是瓦雷利亚钢本来的颜色。 除了加兰的铠甲是纯黑，其他几件黑色铠甲都点缀着鲜艳的色彩与图案。 威廉的甲片边缘带着金线；丹妮莉丝的甲片上带着红线；玛格丽的甲片上是绿线；而萝娅塔的甲片上则是金环。 布蕾妮的铠甲是用原本属于蓝礼的铠甲改造而成，增加了许多甲片。 虽然她选择效忠的对象是凯特琳，但史坦尼斯依然把铠甲给了她，让她参与这场最终决战。 出于对蓝礼的那份特殊感情，布蕾妮根本无法拒绝这个提议。 红毒蛇的红色铠甲炽热如火。百花骑士的银色铠甲洁白如雪。 波隆穿着詹姆那件金色铠甲。他的体型比詹姆小一些，不用改造铠甲，稍微束紧一些即可。 他们九个人，还有趴在临冬城塔楼顶部的三只火龙，将会是直接对抗夜王的主力。 此外城堡里还有三万名精锐的战士，其他人全部撤离。临冬城太小，装不下女王的所有军队。 其中一万人是来自厄索斯的无垢者军团，另两万人则是从军中选拔出的勇士。由灰虫子，巴利斯坦，乔拉，大琼恩等人指挥。 沃尔特率领其余约十万大军撤退到赛文河两岸。进可支援临冬城，退可顺着赛文河而下，前往白港。如有需要，还能据赛文城坚守。 生者已经做了他们所能做到的完全准备，接下来，便是等待决战的时刻到来。 莫罗娅轻抚心树那灰白如骨的树皮，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呢喃低语，“向左还是向右，你到底要去哪里？” 暴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茫茫白雪之中有无数黑色的人影在晃动。黑影步履蹒跚，但一刻不停地前进。 一团团冰蓝的火焰在眼窝里跃动，倒映出前方高耸的古老城堡。 乌鸦飞进位于临冬城中央的客室。现在客室没有宾客，里面满是巨人。 他们只穿着轻甲，席地而坐，正惬意地吃着面包。大块大块的面包表面烤得金黄，喷香诱人。 沉重的盔甲与盾牌堆放在客室外面的推车里。仅仅一百套装备，却得用十辆推车才能装得下。 乌鸦落在巨人格鲁的胳膊上，大口啄起了面包。 格鲁的大圆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吃了几口面包，乌鸦才扭过头，对着格鲁大声呱噪“威廉的命令，你们立刻带上盾牌，守卫北边的城墙。” 巨人们闻言，立刻三口两口吞下手中的面包，起身冲出客室，从推车里拿起盾牌就走。 “一二，一二……”格鲁用通用语喊着口号。巨人们顶着风雪，小跑前进。 他们从主堡与武器库之间的桥梁下通过，接着穿过守卫室，经过玻璃花园，顺着花岗岩砌成的楼梯登上城门楼。 灰虫子，巴利斯坦和乔拉都等候在此，神色严峻。 根据空中侦察获得的情报，异鬼们似乎并不打算使用什么战术，就是要强攻临冬城的北大门。 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中，雪鸮在半空上下翻飞。神木林中，威廉通过雪鸮的眼睛注视着战场。 嗖嗖嗖…… 城墙上飞出一朵朵火花，穿过风雪的阻隔，远远落向黑压压的尸鬼。 “咦！”威廉有些惊讶。 丹妮莉丝问道“怎么了，威廉？” “尸鬼身上覆盖着一层薄冰，火箭射中尸鬼了也无法点燃它。”威廉眼中有些疑惑，“异鬼有这个招数怎么以前不用，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用这招，损失不会这么大。” 莫罗娅可能也等得有些无聊，主动回答这个问题“这种冰霜防护，只有夜王才能做到。夜王非常谨慎，如果不是把他逼到这一步，恐怕他根本就不会亲自来进攻临冬城。” 众人恍然，威廉点点头，抬头对树枝上的乌鸦们说道“叶子，通知巴利斯坦爵士，不用浪费火箭了，换黑曜石箭矢。” 哇—— 一只乌鸦打个招呼，振翅而去。 “莫罗娅小姐，”丹妮莉丝有些担心，“如果火箭不能起作用，单靠黑曜石箭矢恐怕撑不了太久，是不是让我的孩子们先去消灭一些尸鬼？” “太早了。”莫罗娅淡淡的说道“夜王出现的时候，您的龙才能加入战斗。” “别担心，陛下。”威廉安慰丹妮莉丝，“士兵们都拿着黑曜石武器，即使近身格斗，我们依然优势巨大。” 漆黑的箭矢从空中突兀地出现，向着一个尸鬼飞来，一头扎进它的胸膛。 在沉重的箭杆推动下，锋利的黑曜石箭头轻易破开尸鬼身上的薄冰。 寒冷的玄冰能让火箭上的火苗熄灭，却无法阻止黑曜石中蕴含的火焰魔力。 中箭的尸鬼浑身一颤，呆立当场。眼中的蓝色逐渐熄灭，接着便如同截断的枯枝，倒向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大地。 越靠近城墙，弓箭的射击精度越高。 尸鬼成片成片的倒下，给满地白雪又覆盖上一层狰狞的黑色。 也许前面几轮交战受到的伤害太过猛烈，异鬼们也对人类奢侈的箭雨攻击望而生畏。 它们不得不率先做出改变。 地面上突然飞出一排冷冽寒光，闪电般射向城头。 有些冰枪击中避让不及的士兵。有些冰枪撞在墙垛上，冰枪碎裂，砖石崩塌，碎冰与碎石如同风暴刮过城墙。 被异鬼集中攻击的城墙上传来一片痛苦的叫声。大片大片的鲜血洒在墙角的雪堆上，触目惊心。 很快又一轮冰枪破空而来。 异鬼从人类那里学会了齐射。每一次都是四五十根冰枪集火同一段城墙。 即使保卫临冬城的是人类最精锐的军队，士兵们全都英勇无畏，但冰枪的威力实在不是人力所能阻挡。 城墙上的反击顿时被压制下去，尸鬼们大摇大摆地逼近城墙。 威廉下达新的命令，乌鸦拍拍漆黑的翅膀，腾空而去。 就在异鬼们又投掷了一轮冰枪后，城墙上响起一阵让人心中发颤的嗡嗡声。 一排巨大的弩箭从墙头飞出，奔向一个个射出冰枪的位置。 弩箭上蕴含着无可阻挡的力量，挡在前进路线上的尸鬼直接被撞得四分五裂。 弩箭同样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瞬间便能跨越遥远的距离，异鬼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运气好的异鬼与弩箭擦身而过。 有几个异鬼被黑曜石箭头射个正着，猛然向后抛飞，不等落地，便已在空中化为茫茫水雾。 猎龙弩对异鬼的杀伤力不错嘛。以后坦格利安复辟，猎龙弩这个名字似乎有些不敬……决定了，以后就改名叫鬼杀弩。 面对致命威胁，异鬼们慌乱起来，连带着尸鬼们也和无头苍蝇似的胡乱攘动，互相推搡绊摔。尸鬼大军一片混乱。 城墙上的一座猎龙弩旁，射手们击掌相庆，他们这一组刚刚成功击杀一只异鬼，所有人都乐开了花。 一位穿着板甲的骑士搂着穿着皮甲的弓手，神情亲热，“安盖，你的射术可真是精湛，不仅箭术超群，操作猎龙弩也非同一般呀。等战争结束了，去我的领地上效力怎么样，我册封你做誓言骑士。” “非常感谢您的厚爱，大人。”神射手安盖神情尴尬，“可实际上，我还是威廉爵士的俘虏。” “哪个威廉爵士？我给你交赎金。”板甲骑士拍拍身上精美的铠甲，“钱不是问题。” “就是魔法骑士。” “啊？”板甲骑士愕然。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你还和魔法骑士战斗过？”“太厉害了，和魔法骑士交战还能活下来。”“快说说你怎么和魔法骑士打的……” “呃！”安盖更加不好意思，“其实那是在贝勒大圣堂的时候……” “趴下！趴下！”一个军官猫着腰冲到巨人们的金属大盾后方，对兴致高昂的士兵大喊，“你们不要命啦，异鬼随时可能发射冰枪！” 巨人们两个一组，用盾牌防护在猎龙弩前方。他们也听不懂通用语，一直兢兢业业地扶着盾牌。 仿佛是要给军官的话增加说服力，他的话音刚落，附近的城墙上，巨人的盾牌上，就传来一声声巨响。 也许是自发，也许是出于命令，异鬼们总算恢复冷静，开始对城墙上的猎龙弩展开报复性还击。 一个巨人连人带盾被推倒，重重摔在城墙上，好在他身后没人。 皮糙肉厚的巨人也很快就爬了起来，捡起盾牌继续挡在猎龙弩前方。 有人痛苦地大声呼救。他们被飞溅的碎冰和碎石打伤。鲜血从一个个弹孔般的伤口里汩汩流出。 板甲骑士从城墙上跳起，吐出一句国骂，接着连连催促，“安盖，快，快，瞄准那些狗娘养的异鬼。” 士兵们勇敢地行动起来。有人去安置伤员，有人推动巨弩。他们斗志昂扬，丝毫不在意那死亡风暴带来的威胁。 猎龙弩有巨人们的盾牌保护，有勇敢的战士操作，无所畏惧。 而异鬼即使混在尸鬼群中，被尸鬼层层环绕，依然毫无安全感。 任何血肉之躯，在猎龙弩射出的巨大弩箭面前都不堪一击。 冰枪与猎龙弩几轮交锋，异鬼们艰难的摧毁了一台猎龙弩，但自己又损失了五个。在对射中完全处于下风。 而当异鬼全力和猎龙弩对抗的时候，城墙上其他地方的人类士兵又活跃起来，继续向尸鬼们抛洒一片片箭雨。 胜利的天平看起来再度向生者倾斜。 威廉向丹妮莉丝讲述战况，最后笑着总结“我们形势一片大好，陛下。” 心树下莫罗娅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战争才刚刚开始，魔法骑士。你高兴得有些早。” 远方带着滚滚闪电的乌云再度向临冬城移动，刺骨的寒冷随之而来。 连风都似乎被冻住，天空中落下的也不再是蓬松的雪花，而是一团团冷硬的冰雹。 雪鸮承受不住这股寒冷，忍不住怕打着翅膀，飞得更高，远离那股寒气。 威廉看到地面上尸鬼们整齐地分开，露出一条道路。 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顺着那条道路缓缓前行。 身上的盔甲随着移动而改变着颜色。一会儿白如新雪，一会儿黑如暗影。其上的图案好似水面上的粼粼月光，不断变换。 它走过的地方，积雪上没有任何脚印。但每走一步，幽蓝的玄冰就会从它脚下向四周蔓延。 无论是地上的积雪，裸露的石块，倒伏的尸鬼，都被蒙上一层诡异的蓝色，让人心悸。 “夜王。”莫罗娅低语。凝望北方的眼神迷离而遥远。 。 第356章 生死之战（二） 寒冷，如同冰剑扎进身体的每个角落。 血液似乎要凝固，语言也仿佛被冻住。城墙上千万人同时僵住，整个世界顿时寂然无声。 每个活人都本能地转动武器，利剑，长矛，弓弩，齐刷刷指向那个孤傲的身影。 他所立足之处，也许就是最深的深渊。 那吞噬世界的黑暗，正不断地从他脚下涌出，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放箭！”无畏的巴利斯坦大喊。苍老的声音慷慨激昂，在城墙上不住回荡。 冰冷的封印被刺破，人们如梦初醒。 他们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松开拉着的弓弦，扣动早已上弦的扳机。倾泻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战斗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有某一片区域受到如此密集的攻击。 满天箭雨还未落下，数十只猎龙弩射出的长矛般的弩箭已经破空而来，距离目标近在咫尺。 通过空中的眼睛，威廉看得真切夜王绝无可能躲开雷霆万钧的猎龙弩。 然而夜王没有躲闪。 它只是挥动手臂，一段以它为圆心的冰山突兀地出现在大地上。 一只只弩箭猛然撞在冰山上，发出连串巨响。扬起的冰屑纷纷洒洒，如同下了一场小雪。 弩箭被冰山吞没，消失无踪。 威廉还来不及说一声国骂，让他更惊讶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城墙上射来的箭矢落到夜王头顶两三米高的时候，每根箭矢前方突然发出一点蓝色的亮光。 继而仿佛射中坚硬的墙壁一样，在半空中被反弹出去，无力地落向地面。 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在夜王头顶旋起旋灭，就像夜空中繁星闪烁，瑰丽璀璨。 城墙上再度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茫然失措。 神木林里，威廉通过雪鸮的眼睛全程目睹。他立刻做出判断，“城墙上的士兵立刻全部撤离。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参与的战斗。” 莫罗娅微微点头，面色古井无波，“他们可以退到第二道防线。除了夜王，他们还可以与异鬼和尸鬼战斗。” 眼波流转，她看向丹妮莉丝，“陛下，您的龙，可以去试试了。” 丹妮莉丝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殷切。 七国上下，所有人都对她和她的龙抱有巨大的期望，但战斗进行到现在，城墙上的士兵伤亡近千，龙却一直没有出现。 威廉觉得莫罗娅话中有话。但对于神棍，他也无可奈何，要知道这根神棍真的很神。 接到乌鸦传来的撤退的命令，巴利斯坦和乔拉毫不迟疑地执行。敌人的表现太过诡异，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心中充满无力感。 三只龙则兴奋地怕打起翅膀，强劲的后肢发力，猛然跃向半空。 他们能感觉到有一股讨厌的气息在逐渐接近。虽然经过长期的训练，火龙们学会了耐心等待，听命行事，但实际上也早就心痒难耐，跃跃欲试。 对于人类来说，临冬城是个巨大的城堡，从这头走到那头要花不少时间。 而对于龙来说，从最南边到最北边，也不过是拍两下翅膀。 当魔龙们飞到北大门上空时，城墙上的军队才撤离了一小半。 楼梯前士兵们排成长长的队列，井然有序地走下城墙。 看到从头顶掠过的巨大身影，听到皮革翅膀的扑打，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风。 他们忍不住发出阵阵欢呼，士气逐渐开始回升。 敌人虽然诡异可怕，但人类也拥有强大的魔龙，血与火的力量！ “这家伙是谁？这么嚣张？！”韦赛利昂一看到夜王就来气我都没这么拉风过！ 夜王表现出来的能力让威廉十分警惕，不由非常郑重地提醒，你们要小心，这个敌人非同一般。在最远距离喷火，不要靠近。 “哼哼，我还不信这个邪！”白龙收束起翅膀，对准夜王俯冲而下。 威廉的警告到底起了作用，他在半空中张开嘴，火光在一排尖利的黑齿后燃起，仿佛沸腾的熔岩。 夜王随意地抬抬头。 一道夹杂着血红与橙黄的淡金火柱冲出龙嘴，半边天空都被照得通红。熔炉般的热风席卷而来，地面上的积雪几乎都要被融化。 看到火焰即将吞没目标，白龙正自得意。 然而下一瞬间，火柱仿佛撞上了一个透明的半球形护罩。 滚滚烈焰顺着护罩展开，夜王头顶形成了一个异常美丽的火焰穹顶。 看到这一幕，威廉终于确定了夜王的这个技能是怎么回事一个既能防御弓箭的物理攻击，也能防御龙焰的魔法攻击的蛋壳形护盾。 他不由悚然，“这岂不是无敌？” 莫罗娅嘴角泛起一丝嘲讽，“这都是要消耗魔力的。它坚持不了太久。” 这个回答让威廉稍觉心安，不是真的无敌就好。 威廉感受到火龙们的迟疑，立刻给他们鼓劲，不要慌！不断用龙焰攻击它。 三只龙冒着满天乱飞的冰枪，一一俯冲下来对准夜王喷火。 三种颜色的火焰穹顶在夜王头顶轮番绽开，美轮美奂。 龙焰似乎给夜王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它越走越慢，终于在离临冬城北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威廉顿时充满期待难道夜王终于顶不住了？ 绿龙又一次扑下，张嘴吐出一道龙焰，化为一顶夹杂着绿色纹路的火光穹顶。 在比火把明亮百倍的光芒照耀下，威廉看到夜王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黑发黑须，左眼被一只眼罩掩盖。 竟然是鸦眼攸伦。 他怎么还没死？威廉心中警铃大作。 “我的翅膀……怎么不听我指挥了？”韦赛利昂有些仓皇的声音在威廉脑海中响起。 坚持，别让他控制你！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威廉只能给白龙一点心理安慰。 莫罗娅冷冷一笑，“果然如此。” “唉，唉，唉，怎么又来一个，你又是谁？“韦赛利昂是真的慌了，“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谁……赶紧扇翅膀啊！我t快要掉下去了！！” 两股强大的力量都想控制白龙的身体，结果势均力敌，谁也无法战胜对方。 半空中，白龙突然变得无比僵硬，仿佛是一个龙形石雕。 脖子不能扭动，尾巴不能摇摆。最要命的是，张开的翅膀也纹丝不动，角度还有些不妙。 白龙沉重的躯体如同陨石一样，直直砸向地面。 “妈妈，大哥，威廉老师，救命啊……” 威廉脑海里传来白龙凄惨的哀嚎，然而他实在是爱莫能助。 嘭的一声巨响，白龙重重砸在地上，希望地面的积雪厚一点，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一群尸鬼调转方向，向掉在地上的白龙涌去。 卓耿，雷哥，快去保护韦赛利昂。 黑龙和绿龙摇晃翅膀，向动弹不得，但不停在他们脑海里惨叫的白龙身边落去。 双脚一接触地面，雷哥的头猛然扭转，狰狞的大嘴张开，口中射出一道火矛。 冲在前方的尸鬼身上燃起熊熊烈焰，化为移动的火把。 这些尸鬼显然有异鬼的指挥。它们不再直直的冲锋，而是巧妙的绕起了圈子。 也不会一拥而上，而是一波一波的轮流冲锋。 黑龙与绿龙不停转动身体，喷吐烈焰，一时间竟然分身乏术。 夜王与临冬城之间，再无阻隔。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临冬城的北大门被一座突然冒出的冰山占据。 那扇包着铁皮的厚重橡木门被生生挤爆。 铁皮卷曲变形，仿佛被揉皱的纸团。橡木板裂成碎片，四散飞溅。 随即冰山消融，缓缓下降，却没有化成水，而是在地面上延展，铺成一条晶莹剔透的冰霜之路。 “我们得阻止他。”威廉忍不住紧握住黑暗姐妹的剑柄。 莫罗娅轻轻抬起右手，“不，再等等！” 夜王踏上那条冰霜之路，施施然向临冬城走去。 随着他前进的步伐，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幽蓝的玄冰。 湿热的玻璃花园化为冰窖。温泉结了冰，仿佛带着波纹的玻璃。里面的水果，蔬菜和花朵全都被冰霜凝固。 跟随着统帅的脚步，大群异鬼和尸鬼从只剩一个巨大豁口的城门涌入。 夜王不紧不慢地前行，很快就走到一个丁字路口前。 向左，通往临冬城的墓窖。那里安葬着所有北境之王和史塔克家主。 向右，进入临冬城神木林。人类的最强战力，正在心树下严阵以待。 。 第357章 封印之门 阴云逐渐遮蔽天空，黑暗一点点笼罩住临冬城。空气中满是刺骨的寒冷。 武器库和守卫室构成的第二道防线前，人类士兵都在瑟瑟发抖，眉毛和胡须蒙上了银色的白霜。 神木林中弥漫着某种神奇的力量，保护着鱼梁木不被冰霜封冻。也让心树下站立的众人，在身体上并不会感受到太过寒冷。 但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能觉察到那股充斥天地之间的极度深寒。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武器。 可是预料中的敌人却迟迟未至。 “夜王怎么去另一边了？”威廉有些疑惑。他对魔力的感觉非常敏锐，察觉到夜王在丁字路口选择向左而去，而不是向神木林而来。 “它想做更加充分的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决战。”莫罗娅轻轻呼出一口气，“还真是谨慎。” “难道夜王在忌惮我们？”这个结论让威廉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包括自己在内，他还没见过有谁的魔力比夜王更强。 威廉甚至不能确信自己有没有勇气单独面对夜王。 好在有神秘莫测的莫罗娅指引，有三只喷火巨龙相伴，还有一群维斯特洛最顶尖的战力并肩作战，这样他也不用去考验自己的意志。 “没错，夜王在害怕我们，所以想要先去夺取一份更强大的力量。”莫罗娅的神色比之前更加凝重，“如果说之前我们至少有一半的赢面，一旦它如愿以偿……至少在临冬城，我们将再也无法抵挡黑暗的脚步。” 丹妮莉丝忍不住走到莫罗娅面前，“我们要立刻去阻止它，莫罗娅小姐。” “之所以选择神木林作为战场，是因为在这里，我可以加强你们的力量。”莫罗娅深深凝视女王的紫眸，“离开神木林，你们赢面不大，陛下。” “可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否则，就只能撤离了吧？”威廉皱起眉头。 卡林湾的防御工事正在日以继夜的赶工；北境的平民还没有全部南下。现在还不是撤退的好时机。 “我们有一个机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莫罗娅环视众人，“耐心，诸位。” 心树下陷入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突然响起几声响彻云霄的咆哮。 通过黑龙的眼睛，威廉看到之前白龙掉落的地方围满烈焰腾腾的火堆，那都是被黑龙和绿龙点燃的尸鬼。 白龙正在半空振翅飞翔，怒气冲冲。 威廉正自诧异天空中的阴云似乎散去一些，耳边响起莫罗娅的声音。 “夜王进入了那个会限制它力量的地方。你们的时候到了，勇士们。” 宽广的革翼不住拍打，巨大的身体悬停在半空，一道又一道火柱从天而降，烈焰风暴猛烈地扫过临冬城墓窖外的空地。 丹妮莉丝骑在卓耿宽大的背上。任风吹乱满头银色的秀发。 墓窖外密密麻麻，挤满尸鬼。 没有异鬼的指挥，尸鬼们只会呆呆地望着天空，如同一根根竖立的枯木，任凭自己被龙焰吞没。 龙焰在地上形成一道火墙。虽然尸鬼群还没有完全被隔绝，神木林中便已经蹿出几道敏捷的身影，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威廉。 比起其他早已名闻七国的战士们，玛格丽也显得毫不逊色。 她紧紧跟随在威廉身边，两人并肩前行，丹妮莉丝隐隐有些羡慕。 其实丹妮莉丝还是略有些遗憾，莫罗娅让她骑着龙在外面警戒，而不是与其他人一起进入墓窖。 从巨大倾斜的铁木门跨进墓窖，威廉没有丝毫停顿，当先冲入阴冷的黑暗之中。 他们必须在夜王成功融合另一股力量之前赶到，否则一切都将来不及。 墓窖深埋于地下，曲折的石梯又长又窄。好在他们每个手上都带着发光的戒指，柔和的光线足以驱散充满回音的幽暗。 威廉牵着玛格丽的手，沿着狭窄的螺旋楼梯不停向下。 左右两两成对的花岗岩柱，在众人眼中一一显现。 在石柱之间坐落着临冬城的史塔克们的石像，背向墙壁，身后靠着存放遗体的石棺，一把铁剑立在面前，咆哮的冰原狼蹲坐脚边。 历代逝者端坐石制宝座上，并列而坐，用再也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永寂的黑暗。 然而在墓地的最深处的黑暗中，隐隐浮动着一缕缕冰冷的幽蓝光芒，以及异鬼们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 似乎觉察到生者的脚步，异鬼们安静地滑行，墙壁上轮换着窜动的黑影。 “爵士们，小姐们。”威廉猛然拔出腰间的黑暗姐妹，“希望我们没有迟到。” 迎面而来的异鬼超过三十个。 不过与异鬼交手过多次，威廉知道它们的近战能力不会比加兰和红毒蛇等人更强。 加上每个人都穿着克制那种无形冰剑的瓦雷利亚钢铠甲，还有能控制能治疗的玛格丽，实际上生者的赢面非常大。 放下心中的担忧，威廉开启“正义之怒”，仗着瓦雷利亚钢铠甲的防护，向异鬼们猛冲过去。 一往无前的气势连异鬼都为之震慑，竟然在第一时间纷纷闪避。 等异鬼们反应过来，再想去在阻拦威廉的时候，其他人也已杀到。 加兰挥舞的黑曜石大剑势不可挡；红毒蛇刺出的黑曜石长矛迅猛如蛇。 还有地上不断冒起，缠绕它们腿脚的荆棘藤蔓。 异鬼们顿时分身乏术，只能先应付来势汹汹的人类勇士。 冲破异鬼们的阻拦，威廉看到墓地尽头的黑暗中，突兀地耸立着一扇高大的石门。 石门里充满有如实质的幽蓝光芒，仿佛在其中流动着的是融化的冰，而不是空气。 看模样，那正是莫罗娅所描述的封印之门。 威廉毫不犹豫地向门口冲过去。一股寒意席卷而来，那是来自幽深地狱的冰冷气息。 门后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头顶上，脚底下，左右墙壁，全部是如同玄冰一样的幽蓝。 越向前进，威廉便越讨厌这种诡异、冰凉、湿冷的感觉。但他心中升起的却并不是恐惧。 他有多渴望阳光和微风，便有多想消灭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通道尽头的地上倒伏着一具人体。 威廉猛然停住，警惕地用剑将他挑翻过来，居然是攸伦。 左眼上的眼罩不知去了哪里，英俊的脸庞上覆满冰霜。 既然白龙已经可以自由的飞翔，威廉也懒得多去关注鸦眼，夜王才是最大的敌人。 他跨过那具毫无温度的躯体，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跃然眼前。 高大空阔的穹顶似乎比临冬城的城墙还要高。 厅中别无他物，除了正中耸立着一根圆形冰柱，从光可鉴人的地板一直延伸到屋顶，仿佛正是这根冰柱撑起了整座大厅。 威廉也终于看到了夜王。 它站在冰柱前，静静地看着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冰冷的蓝色眼睛宛如蓝色的星星，只是毫无温度。 “你就是夜王？”威廉突然笑了起来，心中隐隐的恐惧与担忧，在一瞬间消失无踪，“看起来和普通的异鬼也差不多嘛。嗯，肉多了点，看来你吃得比其他异鬼好的多呀。” 也不管夜王听不听得懂，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轻轻移动脚步。 黑暗姐妹的剑尖随意地斜指向地面，脑子却在飞速旋转夜王要夺取力量在哪？他到底要怎么夺取力量？ 那股力量诡秘而强大，即使莫罗娅也无法看得太清楚，只能靠他自己现场判断。 威廉的目光扫过那根冰柱。冰柱上雕刻着一个站立的女人，栩栩如生。她双眸紧闭，仿佛正在沉睡，精致的五官完美无暇，玲珑的曲线凸凹有致。 突然，冰雕的眼皮似乎动了动。 威廉微微一怔，心想，难道我出现了幻觉？ 夜王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仿佛无数玻璃被轰然碎裂。 虽然听不懂它说什么，它的脸上也一直面无表情，但威廉却本能的感觉到，它在嘲笑自己。 “有什么好笑的，看到冰雕眨眼睛，难道你不奇怪……”他说不下去了。 冰雕女子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是幽邃的蓝色星辰，能吸引人的目光，以及灵魂。 “别让它唤醒我。”一个让人沉醉的声音在威廉耳边回响起来，仿佛是在请求，又仿佛是在叹息。 脑子里猛然涌入一堆信息，威廉顿时就知道夜王要做什么了。 它要将这个化为冰雕的女子完全唤醒，然后吞噬她。 这样就能获得完整的寒神之力，成为寒神在人世间的代行者，为人世间带来永不终结的长夜。 一直慢悠悠绕着夜王转圈的威廉，突然消失在原地，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夜王的目光还停留在威廉原先的位置上，似乎根本就没看到闪电般刺向它胸膛的瓦雷利亚钢长剑。 你死定了！威廉心中一喜。 他的这次突袭蓄谋已久，方位与距离都经过精心计算。在加持了正义之怒之后，他的移动速度更是超过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这一击足以称得上石破天惊。 然而就在黑暗姐妹几乎就要触及目标的瞬间，威廉却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堵正在膨胀的充气墙上。 强大的力量不仅抵消了他的冲击，还倒涌来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把他猛地向后推出去。 魔法护罩！威廉知道自己撞上了什么。 然而来不及多想，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一道道银光从夜王手中射出。 如果是普通人像他这样半凌空向后倒飞，根本无法做出任何闪避动作。 威廉却不可思议地扭动身体，接连与三道冰枪擦身而过。 夜王的冰枪比异鬼们投掷的要短小，但这个发射速度相当惊人。 威廉曾经被异鬼的冰枪命中过一次，那个滋味并不好受。 虽然比起那个时候他已经成长了许多，可是比起异鬼，夜王显然也更加可怕。 哪怕有瓦雷利亚铠甲护体，硬接夜王的冰枪命显然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夜王的蓝色眼睛中也出现了一丝凝重。 无论是刚刚的突然袭击，还是诡异的躲闪方式，都显示出眼前这个人类，有着伤害自己的能力。 它看了看冰柱上的女子。 威廉也不由顺着它的目光望去。 冰雕女子眼睛的周围，已经从玄冰的晶莹剔透，变为仿佛月亮般的苍白。 女子的眼眸转动更加灵活，眼神也更加灵动诱人，但威廉的心却忍不住直往下沉。 要怎么才能阻止夜王？ 。 第358章 最终决战 “都已经过去了八千年吗？” 幽幽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回荡，又好像是在脑海中直接浮现。 威廉心中一喜，「不管你是谁，快告诉我怎么干掉夜王！」 “夜王？不，他是一位寒神的祭司。而我，是由另一位寒神的祭司创造……” 「故事等会再说！先告诉我怎么干掉夜王！！」 然而那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却自顾自地讲述起一万多年前的故事。 看到冰雕女子一点点呈现出颜色，整张脸已经化为**般的白色，愈加动人，威廉不禁急切起来。 既然莫罗娅说夜王的护罩会消耗魔力，而在这个看起来仿佛冰窖的地方，夜王似乎也确实虚弱了很多。 「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你先把这个女人完全复活，还是我先把你的魔力消耗干净。」 不再搭理耳边的声音，威廉咬咬牙，“正义之怒”开启，再度冲向夜王。 夜王似乎还真不是战士，战斗方式相当刻板。 它从不闪避，就是靠魔法护罩硬扛攻击。也很少大范围移动，最多就是绕着冰柱转圈，追着威廉的身影释放冰枪。 威廉则不停地翻滚躲避。绕到夜王的侧后方时，便会跃起猛劈，然后借着护罩上反弹的力量退开。 等夜王回过身时，他早已转到另一个地方。 冰蓝的光芒在黑暗姐妹上不停闪烁，一下又一下，瓦雷利亚钢剑重重地砍在夜王的魔法护罩上。 大厅里冰枪横飞，撞在冰墙上便会发出好似玻璃碎裂的脆响。 短短时间，夜王发射出不计其数的冰枪，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沿着冰墙的地板上堆起一圈厚厚的碎冰。 虽然威廉自己能游刃有余地躲过夜王的攻击，但心中对夜王的忌惮却越来越深。 就算是力量被削弱之后的这个状态，只要它出现在战场上，去多少人类士兵都只是送人头，为它的尸鬼军团增加兵力。 夜王的魔力太强，几乎可以无限发射冰枪。 反应相当敏捷，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躲开它的攻击。 杀又杀不死，躲又躲不开，当真会让人绝望。 就在威廉忧虑一旦今天不能杀死夜王，未来的战争恐怕要更加艰难时，突然感觉双脚被死死扯住，移动的身体猛然停顿。 光滑的地板上突兀地出现两堆冰块冻住威廉的双脚，泛着蓝光的冰块向上蔓延，连小腿都被吞没一半。 在夜王狰狞的笑声中，十多根冰枪呼啸着冲来，威廉一抬头，只看见满眼冰冷的闪光。 哗啦啦！咔嚓！ 威廉踢碎脚下的冰块，却来不及躲开所有的冰枪，胸部，腹部，大腿，在同时被冰枪命中。 冰枪无法穿透瓦雷利亚钢铠甲，在威廉身上撞得粉身碎骨，碎冰如同弹片四处溅射。 威廉也斜着向后飞了出去。 “吸收”又救了他一命。 随即他自己的治疗术，戒指里玛格丽的治疗术同时发挥作用，迅速修复他被损伤的骨骼，肌肉以及内脏。 背部重重撞在又冷又硬的玄冰地板，来不及擦拭嘴角的血迹，威廉手脚并用，向前猛蹿出去。 哗啦啦！身后传来几声冰枪撞在地板上碎裂的声响。 夜王似乎在狂笑。刺耳的声音在圆形的大厅中回响。 它手中仿佛握着一挺加特林机枪，一根根闪着寒光的冰枪激射而出，狂风暴雨般向目标倾泻。 威廉脚下一刻也不敢停留，用最快的速度绕着冰柱奔跑。哗啦啦的声音亦步亦趋，紧紧跟咬住他的步伐。 又一次转到冰雕女子的正前方。 她的头部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头发呈现出淡淡的蓝色。天鹅般优雅的颈脖，胸前的大片雪白，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这是……随着那个女人的复活，夜王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威廉忍不住吐出一句国骂。心头一横，改变方向，再度向夜王靠拢。 不知道夜王是累了还是有意，手中的冰枪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越靠越近的敌人。 心中警铃大作，威廉浑身毛骨悚然。 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左脚一落地，地面上有一层冰如同突然活过来一样，猛然朝他脚上涌来。 夜王狞笑着伸出双手，指向威廉。 不等冰块完全包裹住腿脚，威廉脚下猛踢。 冰块飞溅中，他奋力向一旁跳跃。 三根冰枪擦着耳边飞过，脸上能感觉到那股森冷寒气，如同刀锋般刺痛肌肤。 威廉无暇庆幸，双眼死死盯着夜王，不敢漏过他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几块被踢飞到碎冰飞到夜王头顶。 夜王稍稍侧身。碎冰从身边落下，砸在光滑的地板上裂成更小的冰块，向前滑出去老远。 威廉心中一动，难道…… 心中瞬间闪过无数计算。无论怎么算，风险都很大，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他猛地向夜王冲去。 夜王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似乎在嘲笑敌人的愚蠢。 几乎就是上一次的故事重演。 威廉刚一踏进离夜王二十多米的范围，地面上的冰就突兀地涌起，瞬间淹没了他的脚，继而以惊人的速度向腿部蔓延。 夜王抬起手正要发射冰枪。 然而这一次威廉踢碎脚下的冰块后，没有后退，而是腾空而起，随着碎冰一起猛扑过去。 刚刚夜王躲避掉落的碎冰，让威廉意识到：夜王的魔法护罩也并不是每分每秒都开启。很可能使用其他技能的时候，他的魔法护罩就会关闭。 如果夜王的力量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强大，他只能选择乘早赌一把！ 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敌人，夜王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威廉感觉到夜王胸口有一团球形的魔力，以惊人的速度向外膨胀，刚开始不过拳头大小，瞬息之间便已经笼罩住整个胸部。 「糟糕！忘记考虑施法速度了！」‘ 威廉猜对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局。 按照这个魔法的运转速度，等黑暗姐妹落到夜王身上时，那团魔力便足以笼罩住它的全身。 一时间，懊恼，失望，愤怒，悲伤……无数情绪在心头涌起，很快又全部平息下去。 威廉心中一片宁静，目光变得明亮而清澈，流露出无比的坚毅。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杀了你，夜王！如果今天做不到，那就明天。如果这次不行，那就下次！我穿越时空而来，一定就是为了亲手终结你，终结这个世界的黑暗。」 就在他做好被魔法护罩弹飞的准备时，突然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脸颊旁飞行的碎冰似乎停滞在了空中。夜王的魔法护罩膨胀的速度也几乎停了下来。 连冰柱上闪烁的蓝光都慢了下来，不再闪烁，而是如同花儿一样，慢慢绽开。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陷入了近乎停滞的状态，只有他还能行动如常。 子弹时间！ 这不是他第一次使用出这种神奇的力量，但却是他最渴望的一次，狂喜涌上心头。 「就是现在！」 威廉出现在夜王的头顶，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手中的黑暗姐妹刺向夜王的额头。 时间恢复正常，凝滞的世界突然生动起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威廉抛向半空。耀眼的白光充斥整个大厅。 那股亮光是如此强烈，哪怕明知道可能存在危险，威廉依然抵抗不住那股本能，紧紧闭上双眼。 凌空飞行一段，背部重重地撞在地面。 落地太快，威廉根本来不做出任何反应。猛烈的撞击让他差点晕过去。 耳中嗡嗡作响，眼皮仿佛挂上了铁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睁开。 连续给自己刷了两个治疗，他强撑着翻过身体，半跪在地面，黑暗姐妹横在面前，警惕地望向冰柱。 满地碎冰，空无一人。 冰柱上的女子又恢复了冰雕的模样，只是原本平静的嘴角上，泛着一丝笑意。 夜王死了？威廉的心忍不住砰砰狂跳。 他还能感受到那股强大而冰冷的魔力。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股力量不再凝聚为可怕的力量，而是正在缓缓散去。 强烈的幸福感涌上心头，强烈的疲倦感席卷全身。 无力的跪坐在地板上，双手扶住黑暗姐妹，支撑着身体不倒下。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他缓缓扭过头，看到满脸担忧之色的玛格丽，看到眼中满是关切切的加兰…… 虽然身上都带着激战的痕迹，但幸好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 威廉忍不住微微一笑，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终章（修） ----------------旧镇------------------ 下游远处，参天塔上的烽火漂浮在夜晚氤氲的水汽中，仿佛一轮朦胧魔幻的橙月。 羽笔酒樽矗立在蜜酒河中的小岛上，高大的木房子向南歪斜，犹如醉酒的学徒。 这座酒馆从不打烊。据说已有六百年不曾关门歇业。 除了过河人、海员、铁匠和歌手，僧侣与王公，学城的学徒与助理学士都是这儿的常客。 “我将来要研究龙。”有个醉醺醺的学徒大声嚷嚷，“我考过了龙类学识，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龙。” “要研究龙，当然是要去赫伦堡而不是留在旧镇。要知道，连马尔温博士都去了赫伦堡。”懒人里奥不屑的评价，“魔法骑士天天骑龙，学城有任何一位学士与龙近距离接触过吗？” “只怕是要被龙做成烤肉吧。听说那三只龙与人一样有智慧，那肯定知道有仇报仇的道理呀！”有个学徒幸灾乐祸地调侃，引来一片轰然大笑。 君临正在调查学城枢机会，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被剥夺学士项链逐出学城，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科本，不知怎么就成为了御前会议的情报总管、伯爵大人。 不知道丹妮莉丝一世从哪里听说当年龙的灭亡别有隐情，于是下令彻查。 看来即便当今女王足以称得上英明神武，但依然也和普通的女人一样，疑心病很重。 而不出意料的，这位现任情报总管、前学城学士第一时间就把矛头指向学城的核心机构：枢机会。 一群老古董长期占据高位不下来，下面自然积怨已久。 虽然大多数学士，助理学士还有学徒都不认为枢机会与龙的消亡有什么关系，但心底多少都隐隐盼望那些老古董被挖出什么丑闻。 没机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机会的更是想趁机向上挪动一下。 笑声渐歇。有人半是羡慕、半是疑惑的发问：“魔法骑士也不是坦格利安，怎么就能驾驭巨龙呢？” “他可是救世主，击败了足以摧毁七国的异鬼军团首领，”懒人里奥脑海里闪过与魔法骑士打交道的点点滴滴，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突然意兴阑珊，叹了一口气，“凡人，要明白你的处境，就要不要想着和他比了。” 酒馆大厅里响起一阵动人的竖琴声，一位歌手唱起了《龙裔归来》。 学徒们对这首歌早已耳熟能详，不少人忍不住伴随着优美的旋律，一起轻声哼唱。 火炬照耀着羽笔酒樽所在的露台，犹如雾海中的光岛。 ------------------高庭------------------ 提利尔家的城堡坐落在一座山丘上。堡垒全部由白色大理石筑成，从山脚往上围绕着三道白色的石墙，耀眼的白色中点缀着郁郁葱葱的绿色，浪漫又庄严。 花园里满是鲜花，空气中洋溢着玫瑰的芬芳。 叮！叮！叮！ 一阵长剑交击之声回荡在花丛之中。 加兰步步后退，手中长剑上下翻飞，稳稳招架住维拉斯的攻击。 奋力挥出最后一击，维拉斯向后跃开，收剑而立。左手从怀里抽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我的剑术荒废太久啦，完全找不到当年的感觉。” “不要妄自菲薄，维拉斯。”加兰微笑，“你可是教导过我剑术的。而且你的腿才刚刚复原不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加兰，你可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呀，不用刻意恭维我。”维拉斯眼中满是笑意，想起来小时候两兄弟一起练剑的情景，“也许应该让洛拉斯陪我练剑，他可不会说违心之言。” “那好办。”加兰收起长剑，“威廉邀请我们去赫伦堡参观什么……蒸汽明轮船？想必到时候女王陛下也会去。洛拉斯身为御林铁卫，肯定要跟随在女王身边。到时候自然会见到他。” “赫伦堡几乎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样新发明。”维拉斯脸上露出一丝神往，“威廉可真是有活力呀。” 加兰赞同的点点头，更加期待起这一次的赫伦堡之行。 ----------------西境------------------------ 太阳如同一朵含苞待发的花蕾，从山腰慢慢绽放。阳光穿透密林和薄雾，像是一幅朦胧又唯美的油画。 山楂镇离凯岩城不远。虽然在五王之战期间遭到过北境蛮子们的劫掠，现在也已恢复往日的宁静。 一队人马沿着田间小道慢悠悠地前进，一个骑手高举绯红旗帜，上面的金色狮子看起来也懒洋洋的。 提利昂骑着与他身高相匹配的小马，身边簇拥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 尽管他一再盛情邀请，但部落战士们无一例外地选择回到明月山脉，回到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现在提利昂身边的侍卫都来自西境的各大家族。 詹姆的侍从乔斯敏·派克顿也在其中，不久前他已受封成为骑士。 几匹快马从远处迎面而来。乔斯敏和另一个骑士机警地策马上前，一左一右掩护住凯岩城公爵。 很快乔斯敏就看清来人是谁，顿时放松下来。 波隆在提利昂面前稳稳停住奔马。一身李子色的贵族服装颇显档次，黑色的头发和胡须显然经过精心修剪。 他装模作样地行礼，“公爵大人，有失远迎，请恕罪！” 提利昂给了他一个白眼，“你都快跑出领地来迎接我了，还有失远迎？谁TM教你的？” 新任山楂镇男爵身上的拘谨顿消，笑嘻嘻地说道：“我现在也是领主大人了，说话要注意身份，身份！” 乔斯敏掩嘴偷笑。 一行人继续向山楂镇而去。 波隆看看曾经的雇主，现在的封君，“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凯岩城的事情难道不忙吗？” “我来看看你这个领主干得怎么样。”提利昂漫不经心地说道：“凯岩城的事情，呵呵，永远也忙不完。” “当领主比当佣兵容易多了。有事女仆干，没事干女仆，还用得着担心？”波隆昂首挺胸，趾高气扬。 不过转瞬就软了下去，脸上浮现一缕担忧，“是不是有人对我当领主有意见，如果你太为难……” “不为难。你可是和女王陛下，魔法骑士一起参与最终决战的九大勇者之一，谁敢有意见？”提利昂耸耸肩，“就算谁有意见也不用我发愁，我会让他去找女王陛下。” 波隆哈哈大笑。 ----------------绝境长城------------------------ 湛蓝的天幕下，三只巨龙高高盘旋，下方灰蓝的冰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绝境长城上巨大的缺口处，躺着一座有着长长斜坡的冰山。原本名为霜雪山的守夜人城堡被掩埋在冰山之下。 威廉，玛格丽和丹妮莉丝站在冰山下，看着站在冰山顶上的莫罗娅。 因为莫罗娅的要求，四人骑龙悄悄而来。 他们先去了一趟临冬城，接着便来到长城，准备修复缺口。 “威廉，墓窖里到底有什么？”丹妮莉丝早就想问这件事情。 “这个嘛，”威廉摸摸下巴，“我得从头说起。” 在先民来到维斯特洛大陆之前，森林之子的踪迹遍布大陆的很多地区。 一万多年前，先民从东方通过多恩断臂角而来。他们为了把建造房舍和农田，而肆意砍伐鱼梁木。这使得将这些树奉做神灵的森林之子惊骇万分，随即与他们开战。 在先民与森林之子的战争中，因为人类更加高大强壮，木材、石头和黑曜石又无法与青铜匹敌，所以森林之子死伤惨重。 一位绿先知因此而对旧神心生失望。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他开始向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远古异神祈祷，终于成为最初的异鬼之王。 异鬼之王把许多原本的敌人变成异鬼，让它们为森林之子而战。 也许异鬼之王也担忧异鬼们会失控，所以异鬼对人类的钢铁武器毫不在乎，却能被森林之子们的黑曜石武器轻易杀死。 异鬼们加入战争后立刻扭转了战局。一路高歌猛进的先民，在霜雪之牙遭到沉重打击。 随着不断有活人被转化为异鬼，死人被复活成为尸鬼，异鬼之王的军团越来越强大。 不仅先民们对它们望而生畏，节节败退。不断胜利的森林之子也感到惶恐不安。 当双方的有识之士提议结束战争时，得到所有生者一致赞成。 先民与森林之子在神眼湖中的千面屿上订立盟誓，维斯特洛重获和平。 随后异鬼之王便主动带领异鬼与尸鬼们离开，前往遥远的永冬之地，避免打搅生者的世界。 生者与死者就这样安然共度了几千年。 但有生必有死，世间从无不朽之物。 始终对生者怀有深深感情的异鬼之王，也终于死去。他的力量被两位寒神的祭司继承。 就像人类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一样，这两位寒神祭司也有着不同的理念。 因为异鬼自身并没有生育能力，想要发展族群，必须转化活人。 于是其中一位祭司主张奴役人类。威廉杀死的夜王便是继承了它的力量，因此也可以说它是第一位夜王。 而另一位名为月之女的寒神祭司主张与人类和平共处。 八千年前，第一位夜王趁着长夜来临，寒冷力量骤增的机会，率领追随它的异鬼们从极北之地南下，入侵生者的世界。 黎明之战就此爆发。 虽然那时候森林之子们中间还有许多绿先知，亚梭尔·亚亥也无愧是一位人类英雄。但即使森林之子、巨人与先民们结成联盟，也依然难以战胜强大的异鬼。 战争结束看起来遥遥无期。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月之女主动联络战争双方，协商和平的方案。 最终黎明之战终结于一个平等互利的契约，而非生灵涂炭的胜利。 月之女会创造一个魔女，只要与人类男子结合，便能生育出异鬼。 名叫布兰登·史塔克的人类领袖慷慨地表示，愿意让自己的某位子孙迎娶那位魔女。 这个结果让第一位夜王比较满意，同意退回北方。 随后月之女用冰魔法帮助人类修筑起绝境长城。 而且为了保证人类履行契约，还铸造了可以让绝境长城倒塌的冬之号角。 黎明之战结束后过了很多年，月之女牺牲自己创造出了魔女，也就是临冬城墓窖中的冰雕女子。 而史塔克家族也如约安排了一位史塔克前往绝境长城，名义上是担任第十三任守夜人军团司令，实际则是与这位女子在长夜堡共结连理。 在这位史塔克与魔女共同生活的十三年里，他们一共生下了十三个孩子。 如果不出意外，双方应该将就这样和平共处下去。 但不知为何，人类还是毁约了。 他们藏起了冬之号角，封印了魔女。还试图把与异鬼、夜王、月之女等等有关的事情，从历史上完全抹去。 “难道那个魔女也不知道？”丹妮莉丝有些不解，“她可是当事人。” “很遗憾，陛下。她只知道她能接触到的事情。比如她知道这一次入侵的夜王，并不是黎明之战时的那位祭司，而且目的就是来夺取她的力量，好成为异鬼之王。但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第几任夜王。严格来说，魔女只是一个魔法造物，都不算生命，并没有什么神奇的能力。” “也许是有人害怕异鬼的数量会变得太多？”玛格丽做出猜测，“对人类抱有好感的月之女已经死去，夜王再无制约。如果它再次发动战争，那么异鬼越多，人类越难以抵抗。” “或许吧。”威廉耸耸肩。他觉得玛格丽的猜测很可能就是真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不是只有地球人会这么想。 “魔女看来并不是坏人。”丹妮莉丝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人类毁约封印了她，她还愿意把力量借给莫罗娅，帮我们修复长城。也许我们应该释放她。” “魔女被造出来的使命，便是生育异鬼，留在封印里，可能对所有人都更好。”威廉脑海里闪过魔女那诱人的模样。 「她最好还是呆在冰柱里，否则大多数男人见到她都会把持不住。让她在外面晃悠，不用多久就能生出一只异鬼军团。」 突然威廉感觉到脚下微微震颤，随即城墙上传来一声声轰隆巨响。 城墙缺口的两侧，由冰块堆成的斜坡蠕动起来。半融化的冰块诡异地从下向上流动，斜坡越来越短，越来越陡，缺口处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上升。 站在缺口上的莫罗娅就好象是浮在水面的船只，也随之越来越高。 当连绵不绝的震动终于停止下来时，缺口已再度变成冰墙。而且这一段冰墙表面光滑如镜，与凹凸不平的两侧截然不同。 不过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冰雪层层累积，这里也会变得与其他地方一样，一切痕迹都会消失无踪。 威廉长出一口气，“夜王的力量不会消失，不久之后，便会在极北之地重生。绝境长城能被修复，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大好事。” 玛格丽看着仿佛顶天立地的绝壁，喃喃问道：“夜王……还会再来吗？” 丹妮莉丝搂住玛格丽的肩膀，“别担心，玛格丽。即使它再来了，我们也还是会打败它。” 两名风华绝代的女子相视一笑，美不胜收。接着两人挽着手，聊起了八卦。 “我打算让小指头担任卡林湾建设大臣。他为人精明，主持修筑城堡没有问题。和商人们交情深厚，等城堡修建好了，正好可以发展当地贸易。” “培提尔大人可是一位有野心的人哦，陛下。” “有你和威廉看着他，我有什么好怕的，嘻嘻。” …… “凯特琳夫人说服布蕾妮回塔斯岛，继承领地。” “这也挺好的，这样我就不召她加入御林铁卫了。不过塔斯家就她这一个女儿，她的婚事不解决，塔斯家还是后继无人呀。” “说来也是缘分，这次与异鬼的战争，布蕾妮认识了一个野人，就是巨人克星托蒙德的儿子，名叫托温德。听说他的脾气非常好，一点都不像野人，被叫做‘温驯的’托温德。而且对布蕾妮一往情深。” “托蒙德现在也是效忠河安家的一位男爵了吧，这样说来，倒也不算太过辱没塔斯家的门楣。婚期订了没？到时候我们都去祝贺她。” …… 玛格丽和丹妮莉丝的谈笑声在耳边回荡，威廉心中充满一股温馨的感觉。 他抬起头，望向正盘旋降落的巨龙，接着把目光移向更远，更远的地方……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